四 改弦易辙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皇甫雪他们冲出客栈之后，仍不见有高手尾随跟踪，萧逸飞便飞上客栈屋顶，道：“岳兄，咱们走吧！”
走了几步，岳秦岭讶然问道：“怎地不是往北走？”
“岳兄，皇甫前辈他们走后，城门还不关闭？不但关闭，而且必然屯了重兵，是以咱们应该往南行，想办法出城，再去找他们！”
“有理！”岳秦岭忽然觉得自己智力实在不如他，他自惭形秽，故意走在前面带路，两人很快便到了南城门，但见城门紧闭，城墙高逾三丈半，要想跃上去，武林中无几人有此能力。
岳秦岭道：“萧兄来，你利用我的肩膊跃上去，应该可以成功！你看城墙上没有几个官兵！”
几乎与此同时，萧逸飞亦道：“岳兄，你先上，小弟助你一臂之力！”他沉腰扎马，双臂垂下，双掌交叉扣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那片嫉妒似乎消掉了不少。“岳兄，你先上去打头阵，小弟自有办法上去，快，官兵快巡过来，岳兄，皇甫姑娘需要你照顾！”
“不，她需要你照顾！”
“别说废话了，小弟今生无此福份，她便由你照顾吧！”萧逸飞道：“岳兄，小弟求你了！”
岳秦岭道：“萧兄，皇甫姑娘选择谁由她决定，不管谁得到她，咱们都还是朋友！”
萧逸飞跳了起来，高声叫好：“岳兄这句话，真是英雄胸襟，教小弟击节赞叹不已！你这个朋友，小弟是交定了！”他竟然跑过去，紧紧与岳秦岭拥抱。
上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下面甚么杂种在鬼嚎，再不滚，大爷便用箭送你上西天！”
岳秦岭连忙把萧逸飞拉到暗处，他见官兵远去，方道：“萧兄，今夜小弟先上去，绝非想趁虚而入，小弟一心只为公！”
“小弟哪有不信之理！”
当下两人又到了城墙下，萧逸飞道：“若小弟无法出城，便等到天亮再出去，你们往南走，小弟一定会追上去！”
岳秦岭道：“不，事情可能会出现变化，还是以暗记为号，你是剑，小弟是刀！以兵器刻图于大树干上！”
“好，一言为定，上去！”
岳秦岭急奔两步，右脚踏在萧逸飞双掌之上，萧逸飞双臂用力向上一提，岳秦岭便如炮弹一般，向上射去！由于有萧逸飞之助，他很轻易便落在城头上。
萧逸飞根本没有办法可想，是故慢慢后退，只恨忘记准备绳索！
岳秦岭落在城头上，到了另一端便振衣跃了下去！待墙上官兵发现，他已奔出丈余，官兵搭箭拉弓，已困不住他了。
岳秦岭奔了一阵，不见皇甫雪他们，心头诧异，忖道：“莫非他们碰到麻烦？”心念一闪，他立即转身，往北驰去。
他一口气跑到靠近北城门，这才发现前面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片人马，他吃了一惊，忙蹲下身偷窥。幸好官兵点了不少火把，是以远远瞻望，见远处席地而坐着五个人，还有六匹马，依稀便是皇甫雪他们，他不由暗暗心焦，折腾了半夜，还是落在人家彀中！心中又担心萧逸飞不知就里，一直往南行，待想南下画暗号，又怕这边形势一变，便来不及救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忽见官兵们开始行动了，人人拉弓搭箭，慢慢向前走，皇甫雪等人再也耽不住，都长身上鞍，但不见慌乱。
猛见皇甫一香向东一指，紧接着五个人便缓缓向北行进，官兵也不追赶，只保持速度向城门走过去。
岳秦岭就算能冲过去，能杀多少官兵？就算他杀过去，又是否能改变形势？他眼巴巴地，望着前面那黑压压一片，浑身气力不知去了何处。
皇甫雪等人缓缓向前走。“不必怕，他们不会动手！”
走了一阵，郭嘉梅忽然问道：“他们人虽多，但终有个尽头，难道龚仙踪他们就埋伏在前头？”
这句话提醒了他们，风火轮道：“三哥，咱们拍马急驰，将他们甩掉之后，再转向南行，如何？”众人均觉得有理，当下拍马急驰。再回头，只见官兵们呐喊一声，洒开大步，自后急追上来。
风火轮一挥长鞭，冷哼道：“老夫便不信两条腿，能跑得比四条腿还快！”他双腿一挟马腹，马儿四蹄尽展，风驰电掣地向前窜去。
那些官兵果然追得十分吃力，皇甫雪见已将他们甩开八九丈远，便道：“风弟，往西驰！”
风火轮一拨马首，改向西移去，马儿走势不停，终于将官兵甩开，于是又改向南驰。
就在此刻，在前面的风火轮之坐骑，突然似马失前蹄般，马身向下陷去。
风火轮长鞭往地上尽力一抽，并借那一鞭之力，腾空而起，人在半空这才看清楚，马儿是摔落在一个大坑里。
下面全是尺余长之竹尖，那马儿悲嘶着、挣扎着，眼看不能活了，风火轮暴喝一声，再一鞭抽在马首上，结果其性命，他人才落地，叫一声好险！
夏雷纵眼一望附近地形，北面有树，南面有山坡，极利于埋伏，他忙道：“快驰，但须小心地上！”
风火轮叫道：“且慢，让老夫来开道！”他跃上空马，在前不断挥鞭，抽在前面路上，这法子果然有效，被他破掉两个陷阱！
夏雷道：“他们一定会沉不住气，老三，不如咱们留在此处静候？”
皇甫雪抬头一望，天已蒙蒙亮，乃道：“再往前进，不必担心，步步为营就是！你就算坐在这里，能坐多久？不用吃不用睡啦？老夏，你歇一会儿，一香，你代风叔叔用鞭探路！”
当下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真的是一步一惊心，皇甫雪闯荡了这许多年，从没试过这般窝囊的。不过多年之职业训练，使他养成越危险越沉得住气的性格：“这样走一天也要走！”
可是他们花了半个时辰，只走了半里路，皇甫雪便改变主意，道：“左转，向南走！”
虽然向南走，但群雄仍然步步为营，忽然郭嘉梅叫道：“老前辈，你看！”
皇甫雪抬头望去，果见龚仙踪等人站在远处。皇甫雪道：“不可大意，慢慢走过去！小郭，你替小女开路！”郭嘉梅立即接过长鞭，在前开路。
夏雷道：“姓龚的，你花了不少心血，可惜咱们还活得好好的！”
龚仙踪打了个哈哈，“能看到你们走路跟狗一样，乃龚某等毕生之幸，哈哈！”
“多了几个新朋友，为何不介绍一下？”
龚仙踪这次带了三名高手：“七杀刀”欧阳创基，“粉面郎君”白青、“毒手”唐城，再加上龚仙踪、古星剑、白冰、袁白云，一共七人。
龚仙踪目光一及，问道：“那姓萧的及姓岳的两个小子呢？”
皇甫雪冷冷地道：“好教你们知道，他俩躲起来，随时会偷袭你们！”
龚仙踪大笑：“就算他俩出来，也救不了你们！兄弟们，今天请大家杀个痛快！”他这一次找上风火轮，“七杀刀”欧阳创基则找上夏雷。“毒手”唐城存心立威，自动找上皇甫雪，白冰则找了皇甫一香，袁白云跟郭嘉梅是旧对手，袁白云欲报一箭之仇，更不会放过他。
对方尚有古星剑及白青两人空闲着，龚仙踪算得很准，以七对七，他们是胜券在握，没想到如今这边只有五个人，那就等于煮熟的鸭子飞不上天了。
双方一交手，便全力施为，其中尤以皇甫一香之形势最为险恶，其次则是郭嘉梅。皇甫雪虽然大占上风，但“毒手”是四川唐门之叛徒，一手淬毒暗器十分厉害，他心存顾忌，未敢痛下杀手，其他的风火轮与夏雷则与对手一时难分胜负。
与此同时，岳秦岭亦赶到了，他看了形势，心头大急，尤其是皇甫一香之形势，更令其担心，正想不顾一切跃出去助他。忽见斜对面树上飞下一条灰影来，双脚凌空虚踏，再一个没头觔斗翻下来，正好落在皇甫一香身旁：“侄女再退下，让愚叔跟这婆娘斗一斗！”
皇甫一香见是郎四，喜道：“郎四叔谢谢您！”可是她只喘了几口气，那“粉面郎君”白青好色，见她天仙化人，哪里按捺得住？急奔过去，皇甫一香只好抖擞精神，再与对方周旋。
岳秦岭稍为松了一口气，计算一下，即使自己下场，若让古星剑缠住，则表面上谁也不占谁便宜，但皇甫一香之围依然没解。
当下他匍匐前进，慢慢接近战场，然后看得真切，猛地跳了出来，扑向白青。他宝刀一招紧过一招，只杀得白青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击之功。
古星剑在远处见到，立即向皇甫一香奔去。岳秦岭急道：“皇甫姑娘快过来！”言毕左手一甩，一柄飞刀急射而出！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柄飞刀居然结结实实地插进白青之胸瞠！原来白青料不到，他暗器骤然而出，长剑去格，已慢了半分。
岳秦岭一招得手，得理不饶人，飞起一腿便将其踢飞，然后与皇甫一香合斗古星剑，直到此时，他一颗心才松了开来，而他其实高兴得太早，盖以二人斗一个古星剑，并没有占到便宜。
郭嘉梅有个长处，他暗器功力十分了得，是以一到危险便发射暗器，可惜袁白云有了上次之经验，要想得手，岂有这般容易？
他连发数柄飞刀皆落空，左手再伸进怀里，再也掏不出来。袁白云哈哈笑道：“臭小子，你还有甚么压箱的本领？”
话未说毕，郭嘉梅左手突然掏出一个圆铁管，机簧声一响，一蓬梅花针迎面射去，袁白云不敢大意，长枪急舞，可是这个小机关是萧逸飞花了十天时间才制造了四枝，不比一般喷筒！
梅花针刚过，又射出两枝小型的梭形镖来，袁白云长枪只为应付梅花针，待镖临身，方忙不迭沉枪，“叮、卜！”两声，一镖被挡开，一镖射进其胸膛。
郭嘉梅单刀急攻。“老子压箱本领太多，你还要看些甚么？”那梭形镖有血槽、鲜血不断流出来，袁白云没法空出手来拔镖，心头又惊又怒，只觉体力迅速消失。
战事呈胶着，但皇甫雪却希望毕其功于一役，否则让他们溜掉之后，后患无穷，只盼萧逸飞尽速赶来。
天已亮了，城门已开了，萧逸飞快到了吧？
其实萧逸飞天未亮便已出城了。
他退在一旁，苦思无计出城，心头十分焦虑，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掏出一对飞刀来，双手各执一枝，急冲至城墙下，然后腾身跃起。
待力将尽时，他双手齐出，刀尖刺在青石板上，又摔落地上。
连试三次都失败，第四次其中一柄飞刀刀尖，终于刺在石缝中，他手腕用力，立即吸气翻身，借力翻过墙头，落在城墙通道上。
幸好上面官兵在远处，待他们追来时，萧逸飞已跃向城外，发足狂奔，背后弓弦声响，但长箭均射不到他。
萧逸飞辨别一下方向，此时正是黎明前之黑暗，去何处找寻岳秦岭之暗记？他立即转身向南急驰。
他一口气奔驰了十多里路，天已蒙蒙亮，但放眼望去，前路不见一个人，心头诧异，再跃上一棵大树瞻望，荒野寂寂，哪里有人影？
萧逸飞当机立断，又转身往来路驰去，这次心情更急，若皇甫雪没法南下，那必然是遇到强敌了，是故他拚尽全力飞驰。
不一会已越过南城门，仍无人影，便绕城而奔。终于到了北城外，但见处处均是脚印，人马杂沓之痕迹，幸好他冷静，循马蹄印跟踪。
一路上见到几个陷阱，不见有人，便知有惊无险，有踪迹，速度登时快了，不久便到了现场，他躲在树后观察一下，见双方一时难有胜负，便先运功调息，恢复体力。
散功之后，萧逸飞纵览战场形势，决定先在暗中解决一两个敌人，再正式现身，郭嘉梅取胜是弹指间的事，郎四与白冰功力匹敌，皇甫雪与唐城之战，显然是慑于对方之暗器，因此不敢全力施展。“七杀刀”欧阳创基已落在下风，但风火轮却非龚仙踪之敌，古星剑要想胜皇甫一香及岳秦岭却不容易。萧逸飞想了一下，决定先挑软的吃，他换了几个方位，看看接近白冰，于是伏在地上慢慢前进，待剩下二三丈距离时，蓦地跃起，长剑急刺白冰后背。
这一记他志在必胜，长剑击得空气嘶嘶乱响，白冰听见声音，大吃一惊，猛地拧腰错步。萧逸飞双脚一顿，身子斜飞，以免碰上郎四的单刀，同时脱手飞出两柄飞刀。
可怜白冰又不是八臂哪吒，闪得飞刀，郎四的单刀已劈至，一颗头颅滚落地上，脖子断口，鲜血像喷泉一般，萧逸飞连忙闪开，道：“郎前辈请去助风前辈。”他则扑向唐城。
唐城左臂一抬，一阵阵“嗤嗤”声响，七根钢针像一朵巨大的花儿般飞向萧逸飞。
萧逸飞还以颜色，弩矢挟风射去，也不挥剑，横步闪开。“皇甫前辈请小心暗器。”他脱手射出三枝梭形小镖。
唐城叫道：“好，天下竟然还有人敢跟老子斗暗器，老子便跟你好好玩一玩，喂！皇甫老兄，你且歇一歇吧！”
皇甫雪知道单论暗器，萧逸飞非其敌手，是故道：“老夫不累，你是大名鼎鼎的暗器高手，一个人对付咱们两个绰绰有余，何须害怕？”
“放屁！皇甫雪，你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皇甫雪不理他，与萧逸飞一前一后，将他紧紧挟住，与此同时，猛听袁白云大叫一声：“老子好恨！”皇甫雪扭头瞥了一眼，只见袁白云满胸膛都是血，他的长枪却插在郭嘉梅肩上，透肩而出。
只听萧逸飞问道：“小郭，你挺住！”
郭嘉梅慢慢把枪抽了出来，道：“没事，只擦伤一些表皮，否则袁白云怎会恨！”他喘息一阵，慢慢向欧阳创基背后走过去。
至此，大局基本已定，袭仙踪以为多了三位生力军能够取胜，但结果还是要落败，气得他咬牙切齿。“你们号称正义，却以暗器取胜，简直不知羞耻。”
郎四哈哈笑道：“那都是向你们这些走狗学的，学得一身武功，不为百姓做点好事，却在讨好奸臣，难道你们有廉耻？用暗器杀无耻之徒，正是天公地义，理所当然！”
欧阳创基武功本已略逊夏雷半筹，郭嘉梅虽然是强弩之末，但他擅使暗器，扰乱敌心，夏雷宝刀立即在其肩上砍了一刀，郭嘉梅立即在背后补了一把钢针，然后再转去龚仙踪背后道：“不能让这老儿逃脱。”
龚仙踪怒不可遏，双掌连挥，掌声呼呼，把地上之沙石都吹了起来，心想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一心想溜，猛发两掌，把风火轮等三人逼开，双脚一顿，凌空而起。
风火轮早料到他有此一着，长鞭悄没声息地卷飞起来，抽向其腰。与此同时，郭嘉梅第二枝喷筒再次按动，一蓬梅花针，夹着两枝梭形镖急劲射出。
龚仙踪衣袍因注满真力，根本不把梅花针放在眼内，忽闻“啪”地一响，小腹中了一鞭，皮肉虽无受伤，但气稍泄之下，梅花针射不进衣袍，但那两枝梭形镖却射了进去。
猛听他大叫一声，飞落地上，立即向郭嘉梅扑去，郭嘉梅见他似疯了般，大吃一惊，转身而逃。
风火轮和郎四双双自侧扑上拦截，龚仙踪受伤之后，困兽犹斗，攻势异常猛烈，三个人反而被打得团团转，幸好夏雷已经解决了欧阳创基，也加入战圈，这才将其气焰压下去。
那边厢的古星剑见状不妙，也想脚底抹油，一见龚仙踪跃起，他立即发出两掌，其一是实击向岳秦岭，将其击退两步，另一是虚，轻轻一拨，将皇甫一香之长剑震歪，刺向岳秦岭，然后抽身急退，连门面话也不丢下一句，便逃之夭夭。
皇甫一香心悬老父及萧逸飞之安危，转身便向那边跑去，岳秦岭略一犹疑也跟着跑过去。
萧逸飞道：“两位站在远处，不要走近，此人暗器功夫十分厉害。”
话未说毕，唐城已洒了一把淬毒钢针，接着猱身扑过去。萧逸飞连抛两柄飞刀，长剑舞得风雨不透，把钢针拨落。不料唐城连珠弹发，左手向后一甩，洒了一把毒沙，把皇甫雪迫得远远退开。
猛听唐城叫道：“着也！”萧逸飞左肩中了一根钢针，他反应极快，长剑脱手向唐城迫去，他在这一招上花了不少工夫，使来十分顺畅。
唐城正想再发钢针，长剑已至，他来不及闪避，上身向后一仰，正在庆幸堪堪闪过，猛觉小腹下身一麻，接着丹田一阵疼痛，真气一泄，登时“砰”地一声，仰天摔倒，原来萧逸飞最后掣出喷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甫一香见他脸上泛青，大惊失色，问道：“大哥，你觉得怎样？”
萧逸飞道：“我中了毒针，这只喷筒给你去对付龚仙踪。”
皇甫一香并不接，一阵风般奔向唐城，唐城早为其父所制服，正在其怀内掏解药。可是他怀内有十多种解毒药丸，不知哪一种才是对症下药。最后他与唐城达成协议，他给萧逸飞解药，皇甫雪放他一条生路。
皇甫一香取了解药立即去喂萧逸飞服食，据唐城谓那毒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拔清，在此期间，最好不要妄动真力。
龚仙踪再英雄，久战之下，亦无法敌得过四个人，何况岳秦岭其后又加入战圈，他嘶声叫道：“皇甫老兄，你到底想怎样？”
皇甫雪道：“你自杀吧！今日你已没有半点机会。”
“好，老夫成全你，但你要替我收尸！”
群雄躲在小镇里，让萧逸飞养伤。他每天把毒素挑出，四十九天之后，才恢复正常。皇甫雪方放唐城离开。
唐城虽然早已伤愈，但他丹田中弹，破了气劲，跟常人几已一样，要把内功恢复，非得花五七年工夫不可，因此断定他短期内也不敢作恶。
这四十九天，皇甫一香一直服侍着萧逸飞，使得萧逸飞内心更加痛苦。他不断为岳秦岭制造机会，但看来皇甫一香只将他当作哥哥。
身子好了之后，皇甫雪问萧逸飞是否继续进行其计划？萧逸飞执意要杀死魏忠贤，而皇甫雪等老人亦坚决要与他一道，于是众豪收拾行装北上。
时已冬天，北风凛冽，但吹不冷群雄之热情。而在他们窝在小镇里养伤时，朝廷已发生了很大之变化，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这天到了许昌，众人见天色已晚，便找了家大酒楼好好吃一顿，不料高朋满座，便站在一旁等候，无意中听到食客在议论，首先说话的是位胖子，似是商人，他嗓门颇大，因此才吸引了群豪。
“先帝已薨，换了新帝，新帝便是信王，如今已改年号为崇祯啦！听说，客氏已被赶出宫了！”
客氏是先帝熹宗之乳母，据传熹宗与客氏有暧昧，被封为“奉圣夫人”，而客氏又与魏忠贤“相好”，两人互相勾结，百般讨好熹宗，是以被倚为心腹，把持朝政。
客氏若被赶出宫，便意味着魏忠贤在新帝面前将失宠，皇甫雪等人一听，均是精神一振，忍不住向那商贾抱拳问道：“请问先生，此事是否属实？”
商贾道：“某刚从京师回来，此事早已传遍京师，岂有不实之理！”
皇甫雪早已知道换了皇帝，但客氏被撵，还是头一遭听到，于是又问魏忠贤之动静，那商贾撇撇嘴道：“连‘奉圣夫人’都保不住，你说他还能横行多久？”
其友忙道：“骆兄轻声！”
饭后，皇甫雪等人回客栈商议，决定立即北上京师。
时已十一月初，新帝临朝已三个月，估计朝廷有一番新气象，便趁机毁了魏忠贤，料皇上不会见怪。
次日一早，群豪策马北上，不一日到了阜城，离京师已不远，突觉城内气氛紧张，官兵来回巡逻。夏雷拉住一名官兵询问，那官兵反问其身份。夏雷出示身份，官兵立即低声道：“魏忠贤及其干儿子被贬凤阳，今夜住在驿馆内，要咱们在外面保护他！”
夏雷大喜，回去报告：“三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三哥，你拿个主意！”
皇甫雪抬头看看天色，道：“先歇下，半夜再进去看看！”
一行人住进客栈，人人均精神兴奋，饱餐一番之后，换了夜行衣，分批出客栈。到了那驿馆外，只见官兵没精打采，在馆外聊天，众人暗道：“天助我也！”
皇甫雪和夏雷首先翻墙进去，只听里面寂静如死，心头诧异，乃小心翼翼潜进内室。
一间静室门窗映出两道长长之人影，皇甫雪及夏雷心头一跳，上前推开一缝，只见梁上悬着两条肥壮之汉子，一看服式即知其一是魏忠贤，另一料是其干儿子李朝钦。
原来他俩傍晚接到从京师之密报，因他俩离京，大臣们纷纷弹劾他罪行，是故皇上又传谕旨，派锦衣卫去追赶他！
魏忠贤想起当年杀死不少忠良及无辜，如今轮到自己尝此滋味，料回京之后，必无好下场，又惊又畏，是以解带上吊，结束狗命！
皇甫雪低声道：“快退，此处必还有其爪牙，无谓惹来麻烦！”
当下立即跃了出去，招手唤来萧逸飞等人，重返客栈，然后将情况说出。
风火轮及萧逸飞异口同声地道：“真是便宜了那狗阉官！”
皇甫一香问道：“爹，如今咱们如何定行止了？”
皇甫雪道：“你岳师兄之事得回京师做点调停的手段方可复职！”
皇甫一香问道：“岳师兄，你还想当捕头？”
岳秦岭逭：“此乃愚兄自小所立之志，也自信在六扇门内，不会辱没师门！”
皇甫一香转头问萧逸飞道：“大哥，你呢？”
“愚兄也想去京师逛逛，以后的事再慢慢决定未晚！”
风火轮大喜。“都去吧，咱们也有好些年未去京师了，顺道到各处逛逛也好！嘿嘿，错过此番，也许今生已无机会再来了！”
次日，众人下床盥洗完毕，相继出房吃早餐，却找不到萧逸飞，只在床上找到他一柄长剑。
皇甫一香急了起来：“萧大哥去了哪里？”
皇甫雪有点明白，道：“别急，先吃饭，午饭之前若不回来，便是他不辞而别了！”
皇甫一香嗒然若失，侧身道：“爹，你们先去，女儿随后才来！”她打发他们，在床上床底搜索，却不见有片言只语留下。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默默地流泪：“难道他不知道我不会因他曾当过杀手，而看不上他！”她咬咬牙回房写了封信，然后再把自己之长剑，放在萧逸飞长剑之旁，最后推窗跃了出去。
她微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毅然向南走去……
（全书完，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怅望祁连一校于2025.6.9）
走了几步，岳秦岭讶然问道：“怎地不是往北走？”
“岳兄，皇甫前辈他们走后，城门还不关闭？不但关闭，而且必然屯了重兵，是以咱们应该往南行，想办法出城，再去找他们！”
“有理！”岳秦岭忽然觉得自己智力实在不如他，他自惭形秽，故意走在前面带路，两人很快便到了南城门，但见城门紧闭，城墙高逾三丈半，要想跃上去，武林中无几人有此能力。
岳秦岭道：“萧兄来，你利用我的肩膊跃上去，应该可以成功！你看城墙上没有几个官兵！”
几乎与此同时，萧逸飞亦道：“岳兄，你先上，小弟助你一臂之力！”他沉腰扎马，双臂垂下，双掌交叉扣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那片嫉妒似乎消掉了不少。“岳兄，你先上去打头阵，小弟自有办法上去，快，官兵快巡过来，岳兄，皇甫姑娘需要你照顾！”
“不，她需要你照顾！”
“别说废话了，小弟今生无此福份，她便由你照顾吧！”萧逸飞道：“岳兄，小弟求你了！”
岳秦岭道：“萧兄，皇甫姑娘选择谁由她决定，不管谁得到她，咱们都还是朋友！”
萧逸飞跳了起来，高声叫好：“岳兄这句话，真是英雄胸襟，教小弟击节赞叹不已！你这个朋友，小弟是交定了！”他竟然跑过去，紧紧与岳秦岭拥抱。
上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下面甚么杂种在鬼嚎，再不滚，大爷便用箭送你上西天！”
岳秦岭连忙把萧逸飞拉到暗处，他见官兵远去，方道：“萧兄，今夜小弟先上去，绝非想趁虚而入，小弟一心只为公！”
“小弟哪有不信之理！”
当下两人又到了城墙下，萧逸飞道：“若小弟无法出城，便等到天亮再出去，你们往南走，小弟一定会追上去！”
岳秦岭道：“不，事情可能会出现变化，还是以暗记为号，你是剑，小弟是刀！以兵器刻图于大树干上！”
“好，一言为定，上去！”
岳秦岭急奔两步，右脚踏在萧逸飞双掌之上，萧逸飞双臂用力向上一提，岳秦岭便如炮弹一般，向上射去！由于有萧逸飞之助，他很轻易便落在城头上。
萧逸飞根本没有办法可想，是故慢慢后退，只恨忘记准备绳索！
岳秦岭落在城头上，到了另一端便振衣跃了下去！待墙上官兵发现，他已奔出丈余，官兵搭箭拉弓，已困不住他了。
岳秦岭奔了一阵，不见皇甫雪他们，心头诧异，忖道：“莫非他们碰到麻烦？”心念一闪，他立即转身，往北驰去。
他一口气跑到靠近北城门，这才发现前面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片人马，他吃了一惊，忙蹲下身偷窥。幸好官兵点了不少火把，是以远远瞻望，见远处席地而坐着五个人，还有六匹马，依稀便是皇甫雪他们，他不由暗暗心焦，折腾了半夜，还是落在人家彀中！心中又担心萧逸飞不知就里，一直往南行，待想南下画暗号，又怕这边形势一变，便来不及救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忽见官兵们开始行动了，人人拉弓搭箭，慢慢向前走，皇甫雪等人再也耽不住，都长身上鞍，但不见慌乱。
猛见皇甫一香向东一指，紧接着五个人便缓缓向北行进，官兵也不追赶，只保持速度向城门走过去。
岳秦岭就算能冲过去，能杀多少官兵？就算他杀过去，又是否能改变形势？他眼巴巴地，望着前面那黑压压一片，浑身气力不知去了何处。
皇甫雪等人缓缓向前走。“不必怕，他们不会动手！”
走了一阵，郭嘉梅忽然问道：“他们人虽多，但终有个尽头，难道龚仙踪他们就埋伏在前头？”
这句话提醒了他们，风火轮道：“三哥，咱们拍马急驰，将他们甩掉之后，再转向南行，如何？”众人均觉得有理，当下拍马急驰。再回头，只见官兵们呐喊一声，洒开大步，自后急追上来。
风火轮一挥长鞭，冷哼道：“老夫便不信两条腿，能跑得比四条腿还快！”他双腿一挟马腹，马儿四蹄尽展，风驰电掣地向前窜去。
那些官兵果然追得十分吃力，皇甫雪见已将他们甩开八九丈远，便道：“风弟，往西驰！”
风火轮一拨马首，改向西移去，马儿走势不停，终于将官兵甩开，于是又改向南驰。
就在此刻，在前面的风火轮之坐骑，突然似马失前蹄般，马身向下陷去。
风火轮长鞭往地上尽力一抽，并借那一鞭之力，腾空而起，人在半空这才看清楚，马儿是摔落在一个大坑里。
下面全是尺余长之竹尖，那马儿悲嘶着、挣扎着，眼看不能活了，风火轮暴喝一声，再一鞭抽在马首上，结果其性命，他人才落地，叫一声好险！
夏雷纵眼一望附近地形，北面有树，南面有山坡，极利于埋伏，他忙道：“快驰，但须小心地上！”
风火轮叫道：“且慢，让老夫来开道！”他跃上空马，在前不断挥鞭，抽在前面路上，这法子果然有效，被他破掉两个陷阱！
夏雷道：“他们一定会沉不住气，老三，不如咱们留在此处静候？”
皇甫雪抬头一望，天已蒙蒙亮，乃道：“再往前进，不必担心，步步为营就是！你就算坐在这里，能坐多久？不用吃不用睡啦？老夏，你歇一会儿，一香，你代风叔叔用鞭探路！”
当下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真的是一步一惊心，皇甫雪闯荡了这许多年，从没试过这般窝囊的。不过多年之职业训练，使他养成越危险越沉得住气的性格：“这样走一天也要走！”
可是他们花了半个时辰，只走了半里路，皇甫雪便改变主意，道：“左转，向南走！”
虽然向南走，但群雄仍然步步为营，忽然郭嘉梅叫道：“老前辈，你看！”
皇甫雪抬头望去，果见龚仙踪等人站在远处。皇甫雪道：“不可大意，慢慢走过去！小郭，你替小女开路！”郭嘉梅立即接过长鞭，在前开路。
夏雷道：“姓龚的，你花了不少心血，可惜咱们还活得好好的！”
龚仙踪打了个哈哈，“能看到你们走路跟狗一样，乃龚某等毕生之幸，哈哈！”
“多了几个新朋友，为何不介绍一下？”
龚仙踪这次带了三名高手：“七杀刀”欧阳创基，“粉面郎君”白青、“毒手”唐城，再加上龚仙踪、古星剑、白冰、袁白云，一共七人。
龚仙踪目光一及，问道：“那姓萧的及姓岳的两个小子呢？”
皇甫雪冷冷地道：“好教你们知道，他俩躲起来，随时会偷袭你们！”
龚仙踪大笑：“就算他俩出来，也救不了你们！兄弟们，今天请大家杀个痛快！”他这一次找上风火轮，“七杀刀”欧阳创基则找上夏雷。“毒手”唐城存心立威，自动找上皇甫雪，白冰则找了皇甫一香，袁白云跟郭嘉梅是旧对手，袁白云欲报一箭之仇，更不会放过他。
对方尚有古星剑及白青两人空闲着，龚仙踪算得很准，以七对七，他们是胜券在握，没想到如今这边只有五个人，那就等于煮熟的鸭子飞不上天了。
双方一交手，便全力施为，其中尤以皇甫一香之形势最为险恶，其次则是郭嘉梅。皇甫雪虽然大占上风，但“毒手”是四川唐门之叛徒，一手淬毒暗器十分厉害，他心存顾忌，未敢痛下杀手，其他的风火轮与夏雷则与对手一时难分胜负。
与此同时，岳秦岭亦赶到了，他看了形势，心头大急，尤其是皇甫一香之形势，更令其担心，正想不顾一切跃出去助他。忽见斜对面树上飞下一条灰影来，双脚凌空虚踏，再一个没头觔斗翻下来，正好落在皇甫一香身旁：“侄女再退下，让愚叔跟这婆娘斗一斗！”
皇甫一香见是郎四，喜道：“郎四叔谢谢您！”可是她只喘了几口气，那“粉面郎君”白青好色，见她天仙化人，哪里按捺得住？急奔过去，皇甫一香只好抖擞精神，再与对方周旋。
岳秦岭稍为松了一口气，计算一下，即使自己下场，若让古星剑缠住，则表面上谁也不占谁便宜，但皇甫一香之围依然没解。
当下他匍匐前进，慢慢接近战场，然后看得真切，猛地跳了出来，扑向白青。他宝刀一招紧过一招，只杀得白青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击之功。
古星剑在远处见到，立即向皇甫一香奔去。岳秦岭急道：“皇甫姑娘快过来！”言毕左手一甩，一柄飞刀急射而出！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柄飞刀居然结结实实地插进白青之胸瞠！原来白青料不到，他暗器骤然而出，长剑去格，已慢了半分。
岳秦岭一招得手，得理不饶人，飞起一腿便将其踢飞，然后与皇甫一香合斗古星剑，直到此时，他一颗心才松了开来，而他其实高兴得太早，盖以二人斗一个古星剑，并没有占到便宜。
郭嘉梅有个长处，他暗器功力十分了得，是以一到危险便发射暗器，可惜袁白云有了上次之经验，要想得手，岂有这般容易？
他连发数柄飞刀皆落空，左手再伸进怀里，再也掏不出来。袁白云哈哈笑道：“臭小子，你还有甚么压箱的本领？”
话未说毕，郭嘉梅左手突然掏出一个圆铁管，机簧声一响，一蓬梅花针迎面射去，袁白云不敢大意，长枪急舞，可是这个小机关是萧逸飞花了十天时间才制造了四枝，不比一般喷筒！
梅花针刚过，又射出两枝小型的梭形镖来，袁白云长枪只为应付梅花针，待镖临身，方忙不迭沉枪，“叮、卜！”两声，一镖被挡开，一镖射进其胸膛。
郭嘉梅单刀急攻。“老子压箱本领太多，你还要看些甚么？”那梭形镖有血槽、鲜血不断流出来，袁白云没法空出手来拔镖，心头又惊又怒，只觉体力迅速消失。
战事呈胶着，但皇甫雪却希望毕其功于一役，否则让他们溜掉之后，后患无穷，只盼萧逸飞尽速赶来。
天已亮了，城门已开了，萧逸飞快到了吧？
× × ×
其实萧逸飞天未亮便已出城了。
他退在一旁，苦思无计出城，心头十分焦虑，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掏出一对飞刀来，双手各执一枝，急冲至城墙下，然后腾身跃起。
待力将尽时，他双手齐出，刀尖刺在青石板上，又摔落地上。
连试三次都失败，第四次其中一柄飞刀刀尖，终于刺在石缝中，他手腕用力，立即吸气翻身，借力翻过墙头，落在城墙通道上。
幸好上面官兵在远处，待他们追来时，萧逸飞已跃向城外，发足狂奔，背后弓弦声响，但长箭均射不到他。
萧逸飞辨别一下方向，此时正是黎明前之黑暗，去何处找寻岳秦岭之暗记？他立即转身向南急驰。
他一口气奔驰了十多里路，天已蒙蒙亮，但放眼望去，前路不见一个人，心头诧异，再跃上一棵大树瞻望，荒野寂寂，哪里有人影？
萧逸飞当机立断，又转身往来路驰去，这次心情更急，若皇甫雪没法南下，那必然是遇到强敌了，是故他拚尽全力飞驰。
不一会已越过南城门，仍无人影，便绕城而奔。终于到了北城外，但见处处均是脚印，人马杂沓之痕迹，幸好他冷静，循马蹄印跟踪。
一路上见到几个陷阱，不见有人，便知有惊无险，有踪迹，速度登时快了，不久便到了现场，他躲在树后观察一下，见双方一时难有胜负，便先运功调息，恢复体力。
散功之后，萧逸飞纵览战场形势，决定先在暗中解决一两个敌人，再正式现身，郭嘉梅取胜是弹指间的事，郎四与白冰功力匹敌，皇甫雪与唐城之战，显然是慑于对方之暗器，因此不敢全力施展。“七杀刀”欧阳创基已落在下风，但风火轮却非龚仙踪之敌，古星剑要想胜皇甫一香及岳秦岭却不容易。萧逸飞想了一下，决定先挑软的吃，他换了几个方位，看看接近白冰，于是伏在地上慢慢前进，待剩下二三丈距离时，蓦地跃起，长剑急刺白冰后背。
这一记他志在必胜，长剑击得空气嘶嘶乱响，白冰听见声音，大吃一惊，猛地拧腰错步。萧逸飞双脚一顿，身子斜飞，以免碰上郎四的单刀，同时脱手飞出两柄飞刀。
可怜白冰又不是八臂哪吒，闪得飞刀，郎四的单刀已劈至，一颗头颅滚落地上，脖子断口，鲜血像喷泉一般，萧逸飞连忙闪开，道：“郎前辈请去助风前辈。”他则扑向唐城。
唐城左臂一抬，一阵阵“嗤嗤”声响，七根钢针像一朵巨大的花儿般飞向萧逸飞。
萧逸飞还以颜色，弩矢挟风射去，也不挥剑，横步闪开。“皇甫前辈请小心暗器。”他脱手射出三枝梭形小镖。
唐城叫道：“好，天下竟然还有人敢跟老子斗暗器，老子便跟你好好玩一玩，喂！皇甫老兄，你且歇一歇吧！”
皇甫雪知道单论暗器，萧逸飞非其敌手，是故道：“老夫不累，你是大名鼎鼎的暗器高手，一个人对付咱们两个绰绰有余，何须害怕？”
“放屁！皇甫雪，你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皇甫雪不理他，与萧逸飞一前一后，将他紧紧挟住，与此同时，猛听袁白云大叫一声：“老子好恨！”皇甫雪扭头瞥了一眼，只见袁白云满胸膛都是血，他的长枪却插在郭嘉梅肩上，透肩而出。
只听萧逸飞问道：“小郭，你挺住！”
郭嘉梅慢慢把枪抽了出来，道：“没事，只擦伤一些表皮，否则袁白云怎会恨！”他喘息一阵，慢慢向欧阳创基背后走过去。
至此，大局基本已定，袭仙踪以为多了三位生力军能够取胜，但结果还是要落败，气得他咬牙切齿。“你们号称正义，却以暗器取胜，简直不知羞耻。”
郎四哈哈笑道：“那都是向你们这些走狗学的，学得一身武功，不为百姓做点好事，却在讨好奸臣，难道你们有廉耻？用暗器杀无耻之徒，正是天公地义，理所当然！”
欧阳创基武功本已略逊夏雷半筹，郭嘉梅虽然是强弩之末，但他擅使暗器，扰乱敌心，夏雷宝刀立即在其肩上砍了一刀，郭嘉梅立即在背后补了一把钢针，然后再转去龚仙踪背后道：“不能让这老儿逃脱。”
龚仙踪怒不可遏，双掌连挥，掌声呼呼，把地上之沙石都吹了起来，心想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一心想溜，猛发两掌，把风火轮等三人逼开，双脚一顿，凌空而起。
风火轮早料到他有此一着，长鞭悄没声息地卷飞起来，抽向其腰。与此同时，郭嘉梅第二枝喷筒再次按动，一蓬梅花针，夹着两枝梭形镖急劲射出。
龚仙踪衣袍因注满真力，根本不把梅花针放在眼内，忽闻“啪”地一响，小腹中了一鞭，皮肉虽无受伤，但气稍泄之下，梅花针射不进衣袍，但那两枝梭形镖却射了进去。
猛听他大叫一声，飞落地上，立即向郭嘉梅扑去，郭嘉梅见他似疯了般，大吃一惊，转身而逃。
风火轮和郎四双双自侧扑上拦截，龚仙踪受伤之后，困兽犹斗，攻势异常猛烈，三个人反而被打得团团转，幸好夏雷已经解决了欧阳创基，也加入战圈，这才将其气焰压下去。
那边厢的古星剑见状不妙，也想脚底抹油，一见龚仙踪跃起，他立即发出两掌，其一是实击向岳秦岭，将其击退两步，另一是虚，轻轻一拨，将皇甫一香之长剑震歪，刺向岳秦岭，然后抽身急退，连门面话也不丢下一句，便逃之夭夭。
皇甫一香心悬老父及萧逸飞之安危，转身便向那边跑去，岳秦岭略一犹疑也跟着跑过去。
萧逸飞道：“两位站在远处，不要走近，此人暗器功夫十分厉害。”
话未说毕，唐城已洒了一把淬毒钢针，接着猱身扑过去。萧逸飞连抛两柄飞刀，长剑舞得风雨不透，把钢针拨落。不料唐城连珠弹发，左手向后一甩，洒了一把毒沙，把皇甫雪迫得远远退开。
猛听唐城叫道：“着也！”萧逸飞左肩中了一根钢针，他反应极快，长剑脱手向唐城迫去，他在这一招上花了不少工夫，使来十分顺畅。
唐城正想再发钢针，长剑已至，他来不及闪避，上身向后一仰，正在庆幸堪堪闪过，猛觉小腹下身一麻，接着丹田一阵疼痛，真气一泄，登时“砰”地一声，仰天摔倒，原来萧逸飞最后掣出喷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甫一香见他脸上泛青，大惊失色，问道：“大哥，你觉得怎样？”
萧逸飞道：“我中了毒针，这只喷筒给你去对付龚仙踪。”
皇甫一香并不接，一阵风般奔向唐城，唐城早为其父所制服，正在其怀内掏解药。可是他怀内有十多种解毒药丸，不知哪一种才是对症下药。最后他与唐城达成协议，他给萧逸飞解药，皇甫雪放他一条生路。
皇甫一香取了解药立即去喂萧逸飞服食，据唐城谓那毒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拔清，在此期间，最好不要妄动真力。
龚仙踪再英雄，久战之下，亦无法敌得过四个人，何况岳秦岭其后又加入战圈，他嘶声叫道：“皇甫老兄，你到底想怎样？”
皇甫雪道：“你自杀吧！今日你已没有半点机会。”
“好，老夫成全你，但你要替我收尸！”
× × ×
群雄躲在小镇里，让萧逸飞养伤。他每天把毒素挑出，四十九天之后，才恢复正常。皇甫雪方放唐城离开。
唐城虽然早已伤愈，但他丹田中弹，破了气劲，跟常人几已一样，要把内功恢复，非得花五七年工夫不可，因此断定他短期内也不敢作恶。
这四十九天，皇甫一香一直服侍着萧逸飞，使得萧逸飞内心更加痛苦。他不断为岳秦岭制造机会，但看来皇甫一香只将他当作哥哥。
身子好了之后，皇甫雪问萧逸飞是否继续进行其计划？萧逸飞执意要杀死魏忠贤，而皇甫雪等老人亦坚决要与他一道，于是众豪收拾行装北上。
时已冬天，北风凛冽，但吹不冷群雄之热情。而在他们窝在小镇里养伤时，朝廷已发生了很大之变化，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这天到了许昌，众人见天色已晚，便找了家大酒楼好好吃一顿，不料高朋满座，便站在一旁等候，无意中听到食客在议论，首先说话的是位胖子，似是商人，他嗓门颇大，因此才吸引了群豪。
“先帝已薨，换了新帝，新帝便是信王，如今已改年号为崇祯啦！听说，客氏已被赶出宫了！”
客氏是先帝熹宗之乳母，据传熹宗与客氏有暧昧，被封为“奉圣夫人”，而客氏又与魏忠贤“相好”，两人互相勾结，百般讨好熹宗，是以被倚为心腹，把持朝政。
客氏若被赶出宫，便意味着魏忠贤在新帝面前将失宠，皇甫雪等人一听，均是精神一振，忍不住向那商贾抱拳问道：“请问先生，此事是否属实？”
商贾道：“某刚从京师回来，此事早已传遍京师，岂有不实之理！”
皇甫雪早已知道换了皇帝，但客氏被撵，还是头一遭听到，于是又问魏忠贤之动静，那商贾撇撇嘴道：“连‘奉圣夫人’都保不住，你说他还能横行多久？”
其友忙道：“骆兄轻声！”
饭后，皇甫雪等人回客栈商议，决定立即北上京师。
时已十一月初，新帝临朝已三个月，估计朝廷有一番新气象，便趁机毁了魏忠贤，料皇上不会见怪。
次日一早，群豪策马北上，不一日到了阜城，离京师已不远，突觉城内气氛紧张，官兵来回巡逻。夏雷拉住一名官兵询问，那官兵反问其身份。夏雷出示身份，官兵立即低声道：“魏忠贤及其干儿子被贬凤阳，今夜住在驿馆内，要咱们在外面保护他！”
夏雷大喜，回去报告：“三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三哥，你拿个主意！”
皇甫雪抬头看看天色，道：“先歇下，半夜再进去看看！”
一行人住进客栈，人人均精神兴奋，饱餐一番之后，换了夜行衣，分批出客栈。到了那驿馆外，只见官兵没精打采，在馆外聊天，众人暗道：“天助我也！”
皇甫雪和夏雷首先翻墙进去，只听里面寂静如死，心头诧异，乃小心翼翼潜进内室。
一间静室门窗映出两道长长之人影，皇甫雪及夏雷心头一跳，上前推开一缝，只见梁上悬着两条肥壮之汉子，一看服式即知其一是魏忠贤，另一料是其干儿子李朝钦。
原来他俩傍晚接到从京师之密报，因他俩离京，大臣们纷纷弹劾他罪行，是故皇上又传谕旨，派锦衣卫去追赶他！
魏忠贤想起当年杀死不少忠良及无辜，如今轮到自己尝此滋味，料回京之后，必无好下场，又惊又畏，是以解带上吊，结束狗命！
皇甫雪低声道：“快退，此处必还有其爪牙，无谓惹来麻烦！”
当下立即跃了出去，招手唤来萧逸飞等人，重返客栈，然后将情况说出。
风火轮及萧逸飞异口同声地道：“真是便宜了那狗阉官！”
皇甫一香问道：“爹，如今咱们如何定行止了？”
皇甫雪道：“你岳师兄之事得回京师做点调停的手段方可复职！”
皇甫一香问道：“岳师兄，你还想当捕头？”
岳秦岭逭：“此乃愚兄自小所立之志，也自信在六扇门内，不会辱没师门！”
皇甫一香转头问萧逸飞道：“大哥，你呢？”
“愚兄也想去京师逛逛，以后的事再慢慢决定未晚！”
风火轮大喜。“都去吧，咱们也有好些年未去京师了，顺道到各处逛逛也好！嘿嘿，错过此番，也许今生已无机会再来了！”
次日，众人下床盥洗完毕，相继出房吃早餐，却找不到萧逸飞，只在床上找到他一柄长剑。
皇甫一香急了起来：“萧大哥去了哪里？”
皇甫雪有点明白，道：“别急，先吃饭，午饭之前若不回来，便是他不辞而别了！”
皇甫一香嗒然若失，侧身道：“爹，你们先去，女儿随后才来！”她打发他们，在床上床底搜索，却不见有片言只语留下。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默默地流泪：“难道他不知道我不会因他曾当过杀手，而看不上他！”她咬咬牙回房写了封信，然后再把自己之长剑，放在萧逸飞长剑之旁，最后推窗跃了出去。
她微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毅然向南走去……
（全书完，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怅望祁连一校于202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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