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改弦易辙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大厅内之形势已臻险恶，风火轮虽然占了上风，但因长鞭在狭窄地方不便施展，又因恐影响战友，是故至今犹未得手。
　　皇甫雪知道原委，忙道：“一香，你到院子里去。”他希望郭嘉梅能在暗中助她。
　　皇甫一香武功不如谢晓东，但实际上差距不大，只是她缺乏上阵经验，待她稳定下来之后，已能施展攻势，并造成威胁，因此，十多招之后，便慢慢退到院子里，甚至到篱笆边。
　　罗绣春问道：“谢老二，要咱们帮忙么？”
　　谢晓东哈哈笑道：“对付一个雌儿，还要人帮忙，谢老二不如一头栽进大海淹死好了！”
　　罗绣春讨好地道：“跳到东海不就是你的天下了么？”话未说毕，身旁一个大汉，突然上身一挺，怪叫一声，倒在篱笆上。
　　谢晓东正在奇怪，忽闻有人惊道：“他娘的，不知何处射来冷箭！”
　　郭嘉梅两次冷箭都得手，弄得余下来的那六七个大汉人人自危，不断游目注视四周。
　　谢晓东骂道：“饭桶！你们不会分一半人去搜索么？”
　　话音未落，背后风声急响，他吃了一惊，连忙闪开，长箭反射向皇甫一香，幸好皇甫一香及时以剑将其拨落，不过如此一来，郭嘉梅亦暴露了身形，几个大汉发一声喊：“那厮在后屋屋顶！”
　　郭嘉梅自竹舍顶跳了下来，转身闪进屋内，顺手将门关上，那道竹扉如何抵挡不住四五个如狼似虎的大汉？“蓬”地一声，竹舍震动一下，竹扉已跌倒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暗箭飞来，全钉在最前面那大汉的身上，旁边那一个脸上中了一颗铁莲子，火辣辣地疼痛，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把他们吓个半死，连忙向两侧闪开。
　　过了半晌，那些汉子才探头内望，但见屋内放着两张竹床，一张竹桌，四张竹椅，除此之外，不见一人，袁白云自屋顶跳了下来，喝道：“饭桶，快进去看看！”他忍痛拔出弩矢，不料竟有倒刺，这下不但痛得他发抖，刚止住之鲜血又涌了出来，心中把萧逸飞十八代祖宗都骂遍。
　　那些大汉无可奈何，只好战战兢兢地走进竹舍，忽然四角射来弩矢，尽管他们小心翼翼，仍然有两个大汉中矢，惨叫声传来了，地板突然陷落，把其他三个全部陷下去，下面全是尖锐之竹片，这次惨叫声，在黑夜中更令人毛骨悚然，邻居立即响起一片儿啼声！
　　五个大汉进去无一生还，袁白云又惊又怒，忍住疼痛，退了开去，眨眼间已不见人影。
　　谢晓东冷哼一声：“想不到老袁平日夸夸其谈，却这般怕死！”
　　郭嘉梅这时候又从屋后钻了出来，他心情非常愉快，因为只他一个人已把那些饭桶全部解决掉，冷不防他刚转过屋角，一柄单刀便迎面劈至。
　　郭嘉梅大吃一惊，忙不迭跑开，却原来是受伤之高英，包扎好伤口，喘息过后，找他麻烦。
　　郭嘉梅仗着地形熟悉，很快便摆脱了高英，如今他一颗心定下来之后，又暗打主意，因为敌在明，己在暗，又可施展其技。
　　他躲在一座茅厕后面，悄悄拉弓搭箭，等待机会。高英失去了郭嘉梅之踪影，他亦害怕起来，战战兢兢地慢慢退回去。
　　郭嘉梅忽然捡起一块石头，向其背后抛去，然后忙再拉弓。石头落地发出响声，高英是惊弓之鸟，不由自主地转身挥刀护住前身。
　　说时迟，那时快，郭嘉梅一箭射出，直取其后背。
　　第一枝长箭离弦，他又搭上第二枝长箭。
　　黑暗之中，儿啼声格外响亮，掩没了长箭破空之声，直至长箭临身，他才发现。
　　高英反应亦快，立即蹲下身去，长箭穿过其发髻而去，长发如瀑布般泻下，与此同时，第二枝长箭又已离弦！
　　第二枝长箭一离弦，郭嘉梅立即自茅厕后冲出去，伸手入怀掏暗器。
　　第三枝长箭未及，高英已滚落地上，长箭登时落空，正在他惊魂未定时，迎头洒下几把飞刀。
　　这一次他再也躲不过，身上中了两柄飞刀，虽然仍未夺取其命，但郭嘉梅已抽出宝刀，向地上之高英砍去。
　　生死关头，不容他犹疑，高英只得在地上乱滚，郭嘉梅连砍数刀，却砍在空处，他一怒之下，踢出一脚，将高英踢飞丈许。
　　如此一来，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高英挺腰起来，郭嘉梅才扑至，两人立即拚杀起来。
　　论真正武功，高英在郭嘉梅之上，但他此时既有箭伤，又有刀伤，一经拚斗，鲜血便再也止不住，眨眼间，衣襟已全被鲜血染红。
　　十七招过后，郭嘉梅已打得高英手忙脚乱，不断后退，终于他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只好鼓起余勇反攻。
　　他每出一招便牵动伤口，出手方向都偏差了，同时气力随着鲜血自伤口消逝！
　　再打七招，高英之单刀已被郭嘉梅击落地上！高英虎吼一声，箕张双臂，双掌如同鹰爪，握向郭嘉梅之脖子！
　　好个郭嘉梅急中生智，飞起一腿，蹬在高英小腹，把他踢得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说时迟，那时快，郭嘉梅之刀尖已自其腹部刺进去！
　　郭嘉梅杀了高英，举袖拭汗，不及喘息又跑回去，因为战事没了，他必须去助皇甫一香却敌！
　　不料一到竹舍前，便见袁白云正在放火烧竹舍，而且火势已经形成，火光把四周照得光如白昼，他怒喝一声，仗刀冲了过去！
　　袁白云及罗绣春正好自竹舍走出来，见状冷笑一声，道：“你来得正好，老子们正要找你算账！”
　　话刚说毕，屋顶上一先一后跳下两个人来，先下来的那个是谢晓波，只见他左肩鲜血直冒，右肋钉着一枝弩矢，后面那一个正是萧逸飞。
　　“你毁了咱们的窝，今夜也别想活着离开！”
　　郭嘉梅胆色登时大壮，挥刀首先采取攻势。


　　大厅内之三对已渐渐分出胜负，风火轮那一组，他占上风，夏雷刀法以快见称，这需要膂力及体力，如今他年纪老迈，久战之下，体力消耗甚大，是故让龚仙踪讨了便宜；而皇甫雪与“搜魂手”古星剑的功力悉敌，难分轩轾。
　　皇甫雪心中悬挂女儿安危，邻室火气已迫了过来，便慢慢退出屋外去。大厅内又少了两个人，风火轮再无顾忌，长鞭一招紧过一招，但闻他大喝一声：“着！”
　　“啪”地一声响，宋彪后肩再中一鞭！这一鞭力道十分猛，几乎将他一鞭击倒！
　　风火轮手臂一抡，鞭梢卷起一张竹椅，向龚仙踪砸去！龚仙踪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左掌一抬，击在竹椅上，那椅子登时碎裂，竹片如大雨一般，纷纷洒在地上。
　　风火轮这时才回过长鞭，拦住欲闯过来之宋彪！而夏雷得他之助，方能喘一口气，龚仙踪冷冷地道：“老不死的，你是活不长了！”
　　夏雷厉声道：“老夫脾气数十年没改，就算今夜死在此处，也要教你葬身火海！”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教龚仙踪丝毫不敢怀疑！他心头一惊，心念电转，倏地退出竹舍。
　　夏雷喘了一口气，也缓缓向门口走去，宋彪见他走过来，心头大悸，忙不迭转身奔去，风火轮长鞭笔直抽出，夏雷脚步倏地加快！宋彪听见鞭声，忙回身抬刀，夏雷已至，挥刀闪电劈下！宋彪权衡利弊，连忙舍了长鞭，手腕一翻，举刀还向夏雷。
　　“当！”两刀相触，碰出一蓬火星子来，与此同时，风火轮长鞭已至，蛇一般缠住其右上臂，用力一拉，宋彪立即沉腰使劲！
　　但闻夏雷一声长笑，挥刀劈下，就在此刻，龚仙踪去而复返，双掌急印！电光石火之间，夏雷收刀，同时喝道：“放！”
　　风火轮与他合作数十年，又同居又同宿，几乎心灵相通，鞭梢飞起，宋彪失去重心，登时跃退。说时迟，那时快，夏雷左腿一扫一挑，宋彪身子顿时离地倒飞！
　　龚仙踪虞不及此，那双掌结结实实地印在宋彪后背上，一口鲜血应声喷出，夏雷来不及闪避，被喷得一头一脸，同时，宋彪连人举刀，向他撞过去！
　　风火轮长鞭来不及再发，急忙道：“小心！”
　　好个夏雷在间不容发之间，错步闪开！宋彪尸体直挺挺地摔落地上。
　　风火轮哈哈笑道：“阁下人性何在？虎毒不食儿，为何你竟在背后残杀自己之朋友？唉，真是世风日下呀！”
　　龚仙踪几乎气炸了肺，毕竟他是老狐狸，心念一动，站在门外，也不进屋！风火轮目光一瞥，只见大火已烧了过来，一堵竹墙及屋顶都已着火。
　　龚仙踪冷冷地道：“两位兄台愿意变成烤金猪，老夫也没有办法！”
　　夏雷几番袭击，都为龚仙踪迫回来，他一人两掌，站在门口，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当之勇！
　　风火轮抬头望上，长鞭突然飞起，在屋顶上连抽三鞭，那些已经焚烧着的竹架登时裂开，只见他手腕一抖，扯了一片着火的屋架，向门口的龚仙踪撞去！他的口中叫道：“冲！”
　　奈何那片竹架只能迫退龚仙踪两步，而门口狭窄，有那片竹架阻碍，夏雷根本没有空间闪出去。
　　三记之后，竹架已为龚仙踪隔空击碎，竹节洒了一地！风火轮再接再励，一口气扯下三四块，然后抖手向门口之龚仙踪抛射过去，却连他一片衣角也沾不上，只听他哈哈笑道：“你们还有甚么绝活，不妨全施出来！”
　　风火轮低声呼道：“四哥！”言毕自屋顶破洞飞了起来，出得屋顶，居高望下，但见屋顶之茅草已全焚烧，竟无落足之处，他饱历风霜，临危不乱，长鞭抽在屋顶上，身子借力飘飞，人在半空，右手向后一甩，长鞭自屋顶破洞落下。
　　夏雷与他心灵相通，当风火轮向上冲起，他便仗刀向门口冲去，只是虚晃一下，立即又退后，此时长鞭自屋顶洞口垂下三尺，夏雷腾身跃起，右手抓住鞭梢。
　　鞭梢上借来一股力量，夏雷借力穿屋，人在半空，高过风火轮七八尺！
　　风火轮人已向下堕去，但手臂一抡，夏雷立即被长鞭扯飞，越过火海，也向地上堕去！
　　就在此刻，龚仙踪见风火轮人在半空，无处着力，鞭梢又握在夏雷手中，有鞭等于无鞭，立即运劲于臂，冲前两步，双掌齐发，挟着凌厉之罡风击向风火轮！
　　夏雷在半空看得真切，左臂、腰、腿一齐用力，反把风火轮扯开几尺，同时松开左手，右臂一抡，宝刀脱手向龚仙踪后背射去！
　　他救人心切，无形中用足了全身气力，刀尖破空之声，夺人魂魄！
　　龚仙踪不及再发第二掌，反向空手而未落地之夏雷飞去，人未至，掌风先至。
　　与此同时，风火轮双脚已落地，觑得真切，长鞭立即向龚仙踪后背抽去。
　　龚仙踪拚着后背受一鞭，也要将夏雷毙于掌下，去势不变，眼看夏雷即将死于其掌下，千钧一发之际，一枝弩矢当胸射至！
　　龚仙踪可无视后背那一鞭，但对这枝弩矢却不得不重视，只见他硬生生的将身子移开几尺，堪堪避过那一矢一鞭。
　　长鞭落地，发出一声巨响，风火轮手腕一抖，鞭梢如蛇，缠住龚仙踪双足，龚仙踪重心未稳，勉强提气跃高三尺避过。
　　如此一再耽误，夏雷已安全落地，此刻群雄方放下心头大石，而这些事写来虽慢，实则疾如白驹过隙，夏雷就似到地狱门外，走了一匝再回来般，双掌全是冷汗。
　　就在此刻，突然响起一声“卜卜啪啪”之怪响，众人忍不住转头望去，却原来竹舍已被烧得差不多，支柱折断，全屋倒塌。
　　皇甫雪大喝一声：“老夫无家可归，今夜便跟你们拚了！”
　　龚仙踪冷笑一声，放目纵观战场，暗中计算一下，己方八大将，已死了宋彪和高英，但余下来的谢晓东、白冰、古星剑和自己，再加上徒弟罗绣春，正好跟对方人手相若，仍可一战，只是他不知道袁白云和谢晓波受伤之程度。
　　再计算一下实力，自己完全有把握胜夏雷，而古星剑即使赢不了，也不致于落败，罗绣春若斗皇甫一香，料最低限度可占上风，白冰与岳秦岭也功力悉数，谢晓东斗强弩之末的风火轮，亦可占优，受伤的袁白云不会输给郭嘉梅，唯一令人担心的只是受伤后的谢晓波未必敌得住萧逸飞。但瑕不掩瑜，最后取胜的机会是己方。
　　计算清楚之后，龚仙踪立即开腔调动人手，依其意思找上对手，一切就绪，使冷冷地道：“皇甫老兄，你要拚命也无用，老夫们全力奉陪！”
　　古星剑声音更是冰冷：“你们反正都快死了，还要这些破房子作甚，没的届时你们留恋人间故土，耽误了投胎之良机！”
　　皇甫雪怒道：“胜负未分，吹什么牛皮，也不怕笑掉大家大牙！”
　　这些人之中，最担忧的是风火轮，他虽然最后把刀交给了夏雷，但知道再斗下去，老战友必败，最轻松的不是萧逸飞，适才在屋顶上，他便尽平生本领，才在谢晓波胸膛上钉了一枝弩矢。
　　这一矢虽然未能立即取其性命，但入肉极深，引致对方每次出手，都渗出血来，久战之下，自己一定能取胜，不过他却担心别人。放眼一看，己方的确不利，除非自己能迅速解决谢晓波。
　　主意打定，他立即抓了一柄飞刀在前，那谢晓波目光一及，一颗心立即提起，色厉内荏地道：“用暗器算是什么英雄？”
　　“萧某只是一名杀手，不是英雄，杀手对付奸臣走狗，还要讲武林规矩？你不是被吓昏了头吧？”萧逸飞虚晃一下手上飞刀，谢晓波心有余悸，心房立即暴缩，形势便更加恶劣。
　　萧逸飞一连虚晃几次飞刀，谢晓波心情已比较稳定，未必会闪避。萧逸飞这才突然将飞刀抛出，此刻萧逸飞之长剑在外，是故谢晓波从容地一横手中之蛾眉刺，将飞刀挡开。
　　说时迟，那时快，萧逸飞手中长剑突然抛出，谢晓波虞不及此，右上臂被射个正着。
　　“郎当”一声，长剑挑起一块皮肉，跌落地上，谢晓波忍痛挥动蛾眉刺猛扎过去。“你还有什么本领！”
　　可惜他犯了一个不可原谅、不能改变、不能挽回之错误，萧逸飞手上之飞刀虽然已射出去，但他身上还有飞刀，而且右手长剑不在，更加方便，左右手齐施，谢晓波身上连中两镖一刀！
　　这刹那，他身上猛地一震，方霍然大醒，可惜已经太迟，但听他虎吼一声，甩手将蛾眉刺向萧逸飞抛去，人亦随即扑了上去。
　　萧逸飞十分轻松地跃开闪避，反手一甩，又有一柄飞刀钉在其后背上，这一刀几乎没柄，谢晓波再也支持不住，应声倒下。
　　萧逸飞这才趋前几步，拾起长剑，向和罗绣春酣斗的皇甫一香走过去，道：“皇甫姑娘，你且歇一歇！”
　　猛听谢晓东撕声喝道：“陪我大哥的命来！”说着，疯虎一般扑了上去。
　　萧逸飞忙退了两步，道：“风前辈，您助皇甫姑娘，这厮让晚辈来对付！”
　　风火轮喘了几口气，这才抖擞精神，利用鞭之长处，看看谁不支，便隔空抽一鞭助战，想不到竟然产生极大之威吓力，形势登时改观。
　　谢晓东疯狂之进攻并没有吓退萧逸飞，他仍然一手执剑，一手执刀，沉着应战。先采取守势，再伺机进攻。盖他知道对方这种急怒攻心之打法，必然会露出破锭。
　　果然五十招一过，谢晓东的蛾眉刺便露出破锭，萧逸飞之飞刀立即出手，直取对方心窝，同时手腕一抬，长剑改刺对方双眼。
　　谢晓东横蛾眉刺，半蹲身子闪避，他反应极快，但萧逸飞是智珠在握，几乎与此同时，他右脚蹬出，足尖正中其膝盖，谢晓东一屁股跌坐地上。
　　萧逸飞踏前一步，长剑斜指着对方，谢晓东挣扎着爬起来，但右膝已碎，动作十分笨拙，萧逸飞再一柄飞刀射出。
　　谢晓东乘机滚落地上，风火轮觑得真切，长鞭落下，“刷”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抽在他身上，手腕一抖，衣服破裂，人亦再翻了开去。
　　萧逸飞第三次出手，两枚飞镖射出，全插在其后背上，谢晓东道：“萧逸飞，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萧逸飞转身去斗袁白云，道：“姓袁的，刚才那一招咱们还未分胜负呢！”
　　袁白云身上虽中了弩矢，但他武功毕竟较高，郭嘉梅展尽平生本领，也吃了两枪，幸亏都不是要害，可是也够他受的，萧逸飞来了之后，正好退下喘气！
　　袁白云的长枪舞得像风车一般，提防萧逸飞之暗器，但他动作大，甚是消耗体力，萧逸飞也不急，见缝抵隙，每次反攻，都使对方吃一惊！
　　吃惊的何止他一个？龚仙踪料不到形势转变得这么快，这么大！再斗下去，形势如何，他心中有数，又深知今番再难得手，是故长啸一声，招呼手下撤退。
　　群豪要追，已被皇甫雪喝住。此时天色经已蒙蒙亮，而竹舍亦因烧得干干净净，火苗渐弱。


　　岳秦岭喘息着问道：“皇甫师叔为何不让咱们追杀？须知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皇甫雪道：“咱们何尝不是强弩之末？所谓穷寇莫追！那些人死光也不可惜，但咱们这些人，死半个也不行！”
　　风火轮摇摇手道：“三哥说得有理，小弟这身老骨头已快散掉啦，刚才是硬撑着，已追不动了！”
　　皇甫一香道：“爹，如今咱们已无家可归，要去何处？”
　　皇甫雪叹息道：“即使有家又如何？就算将龚仙踪等人全杀死，魏忠贤也不会让咱们有好日子过！有家也等于无家！”
　　夏雷道：“贤侄女不用担心，诸位可到老夫蜗居住！蜗居虽小，但在附近还可加建宿舍！天下如此之大，难道还不到栖身之地？”
　　皇甫雪道：“栖身之地易找，但恐怕咱们去到何处，魏忠贤的走狗也会跟上去。”
　　皇甫一香到底年轻，焦虑地道：“爹，如此咱们到哪里去？”
　　皇甫雪哈哈笑道：“为父已数年没到处闯荡了，今番便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吧！”
　　夏雷哈哈笑道：“正是，小弟也闲得发慌才出来走走，既然如此便索性到处逛逛，游他一个饱！”
　　萧逸飞道：“要去如今便得走，为提防走狗半路袭击，也得有一套安排方为妥善！”
　　皇甫雪料他已有腹稿，乃道：“你经常在外跑，最有经验，此事便由你安排！”
　　“晚辈放肆了！”萧逸飞道：“由于皇甫前辈父女、岳兄及在下是主犯，故由咱们四人一组，夏前辈三人为一组，两组分隔不可太近，也不能太远，第一个目的地是商丘城……”
　　风火轮截口道：“人家要杀咱们，咱们还要上送上门？有这个道理么？”
　　所有的人心中都有此疑问，是以目光注视在萧逸飞身上。只见他轻轻松松地道：“进攻是最佳之防守，此乃上乘之兵法，诸位前辈必定明白？”
　　风火轮沉声道：“你是要北上去杀魏忠贤？”
　　“他那种人不值得杀？”萧逸飞道：“奸臣可利用手中职权，调动千军万马，可收买成千上万的武林高手，在各处袭击咱们，试问咱们可防备多少次？防备多少批高手？”
　　皇甫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得有理，唯一一劳永逸之办法，便是杀死魏忠贤！只是，只是……”
　　萧逸飞目光一掠，一见皇甫雪、夏雷及风火轮等人之表情，已知他们因功名在身，而有所犹疑，是故忙道：“前辈们放心，动手杀人的，必是晚辈，反正我是杀手，杀不杀魏忠贤，落在官府手中也没有命！”
　　郭嘉梅道：“萧老大，请把在下加上！”
　　“你有妻儿，不可鲁莽，还是由我一个出手！”
　　夏雷冷冷地道：“壮志可嘉，可惜眼高手低！围绕在魏忠贤身边的高手如云，你以为就凭你手中那几柄飞刀，便能解决？口气太大了！”
　　皇甫雪道：“小萧，你有此志气，老夫十分欣赏！你刚才所言甚有道理，不过也把老夫等看扁了！老夫虽然爱惜羽毛，但为了是非正义，也可不要那劳什子四品龙卫的虚衔！”
　　萧逸飞道：“前辈高风亮节，不畏强暴，粪土功名之精神，更为晚辈所景仰……”
　　皇甫雪挥手截口道：“不必多说，你赶紧安排，今日由你作主！”
　　皇甫一香道：“爹，大家斗了一夜，乘如今天色刚明，还是先上路吧，边走边商量！”
　　当下众人匆匆上道，皇甫一香拍开一家成衣店，买了衣服，众人进店换了衣服，然后离开。
　　匆匆进入一座小树林，略作化装，然后分成两拨，向商丘城进发，他们沿途更换衣裤、易容，或骑马或乘船，晓行夜宿，想不到居然平平安安，于同一天抵达商丘，投进古都客栈。
　　皇甫雪那一批先到，萧逸飞迟了小半天才到，见面之后，晚饭开在皇甫雪赁下之独立小院，众人因数日不见，是故见面都有一股兴奋之色，尤其是萧逸飞及皇甫一香，更不时互递眼色。
　　风火轮问道：“萧侄子，你真的想上京杀魏忠贤？你去过京城没有？”
　　“多年前曾去游过一趟！”
　　“京城驻了重兵，可不比江湖，虽然官兵武功不济，但人多，杀不胜杀，且长箭大炮多，你有几成把握？”
　　萧逸飞道：“咱们只智取，不与他们硬碰，应有下手之机……即使杀不了他，躲在京城内却是最安全的，是故，晚辈至今未改初衷，前辈大可不必宥于世俗，勉强随我进京！”
　　皇甫雪长长一叹：“老夫亦已久未去京师了，去走一趟也好！”
　　风火轮登时不再反对。
　　皇甫一香道：“爹，商丘是古城，咱们先游玩一下再走如何？”
　　皇甫雪道：“反正不急，有何不可？眼见中秋将届，咱们在此过了中秋再走吧！”
　　夏雷道：“不错！这些年来，咱们兄弟连面也没见，今年中秋一定要好好团聚一下！”
　　皇甫雪道：“在此其间，也不可浪费时间，咱们三个老不死的，抽点时间，点拨点拨后辈吧！”这句话未曾说毕，小辈们已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