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义气为重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天地一片漆黑,寂静。金风送爽,夜凉似水。
  芦苇像波涛般,在风中不停地起伏着。岳秦岭取出酒囊,迎风而立,仰头痛饮。
  夜风中,衣服早已被吹干,衣袂在风中猎猎而响。萧逸飞躲在舱中,仰望着他,忽然觉得他非常高大。
  “岳神捕,巢湖有客栈也有衙门,你为何不送我去那里?”
  岳秦岭回首走了过来,笑道:“来接应在下的人,明天才到。此处以芦苇为墙,以天为幕,以船为床,何处比不上客栈和衙门?而且更加安全。”
  “你对巢湖父母官没有信心?”
  “不得乱说,我将你交给来人之后,尚另有任务!”岳秦岭道:“为了捕你,已浪费了在下三个月工夫!”
  “可是魏忠贤派你来捕萧某者?”
  岳秦岭脸色一变,转身站在船头看着远处。“岳某只听上级命令,你是杀手,这些年来,杀人无数,难道不该被捕?不该受审?”
  萧逸飞道:“当日在下若接受魏忠贤的六万两银子,昧着良心,杀了杨涟杨大人,大概他也不会下此命令,要你缉拿在下!”
  岳秦岭蓦然回首,问道:“果有此事?他何时找你?”
  “春节之后,在保定城!”萧逸飞方将当日之情况说了一遍。“是故在下恐魏忠贤那奸宦报仇才退出江湖,躲了起来!”
  岳秦岭道:“实与你说,命令是由京师传下来的,至于是谁下的令谕,岳某也不知道。”
  “看来接应你的人,便是押解我上京的?他是什么人?”
  “这点连岳某也不清楚,反正是京师里派来的人!当然,咱们之间有联络暗号。”
  萧逸飞又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在下这次是必死无疑了!说不定尚未到京师,半路上已被人‘做’了,根本不必审判!”
  “岳某管不了那许多,只能在此祝福你了!”岳秦岭想了一下,忽然问道:“你杀一个人,通常代价都要有六万两银子?”
  “这可没有一定之准则,因人而异。”
  “尽管没有那么多,这些年来,你赚的钱也足够你花几辈子了!”
  “已经花掉不少,当然还有不少……”萧逸飞心头一动,婉转地道:“可惜那些钱,无端端送给钱庄!像你这样出名又有能耐的捕头,每月能领多少薪俸?”
  岳秦岭哈哈笑道:“你不必以钱来引诱我,岳某若是爱钱的,赚的钱担保比你更多!”
  “那你是为了升官?哈哈,捕快能当大官?当年你师祖及管一见,名震朝野,又救过圣上,虽然得了御赐二品之虚衔,但最后还得归隐山林,你自觉比他们如何?”
  “岳某自然比不上他俩老人家,就是家师也只是御赐六品。”岳秦岭正容地道:“在下当捕快,一是对前辈之景仰,二是兴趣!杀人容易,要破案还要抓凶手,困难得多了,正因为如此才有意思!当你破了一宗大案、奇案、悬案之后,那种满足是任何珠宝金银难以买得到的!不过,我向你说这些,你也许根本听不懂!”
  “我听得懂,我能理解!”
  “哦?”岳秦岭转头望着他,一脸疑惑。
  “我跟你一样,我喜欢接难度高的生意,我喜欢杀名人、高人,是故我杀的人并不很多,钱却赚了不少!”萧逸飞道:“当然我与你也有不同,你纯为兴趣,我喜欢钱!因为萧某认为既然替人做事,岂能不收酬劳!”
  “难道你没想过,死在你手下的人,有许多是无辜的?”
  萧逸飞大笑。“魏忠贤滥杀无辜,巧取豪夺朝廷财产,比咱们所有杀手加起来还多,他还不是‘九千岁’?难道他不该死?你竟以缉捕凶手为荣为志?”
  岳秦岭无言地望着他,似有难言之隐。萧逸飞续道:“魏忠贤更应是你缉拿之对象,为何阁下舍本逐末?”
  岳秦岭怒道:“你有资格说这种话么?”
  “哈哈,阁下只是老羞成怒而已,并不表示在下说错!我听人说,令师祖退出江湖,也是因为发觉朝廷里乌烟瘴气,更甚于江湖。”
  “依你所说,难道杀人者便不必受到处罚?”岳秦岭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漆黑之夜空,沉声道:“谁犯罪,谁便得受到惩治,谁都逃不掉!今日躲得过,明天也必落网,这是岳某之信念!”
  “也包括魏忠贤么?”
  岳秦岭沉吟了好一阵方道:“谁都一样!”
  “你可有家小?”
  “岳某以事业为重,为遂一己之志,奔走江湖,有家小岂不受连累?是故,家师收了三个徒弟,全是孤儿!”
  “在下也是如此,我也是孤儿!唯有孑然一身,方可为所欲为,而无后顾之忧!”萧逸飞不断运功冲穴,此时穴道已有点松动,他不敢有所表露,仍无话找话说:“你那些师兄弟呢?他们也都当了捕快?”
  “只有大师兄顾云生一人不是,他是家师之独子,恐他得罪了权贵,连累师门,只允他在武林中活动,不准他进六扇门。”
  “但你们师兄弟之间,似乎以你之名头最响!”
  “虚名而已,比起家师,在下相差良多,更不敢与师祖相比!”
  “管一见那一系,自管神捕退隐之后,便听不到半点声息,他们与令师情同手足,你们之间,难道没有来往?”
  岳秦岭忽然走了过来,俯身再在其麻穴上戳了一记。“当捕快的做事一向谨慎,你还有话说,可以再说!长夜漫漫……”忽然抬头改口道:“不过天已快亮了!”
  夜空更黑,就似泼墨,正是黎明前之刹那。
  夜风更猛,芦苇高低地起伏着,沙沙之声音此起彼落,就似在奏“十面埋伏”。

×      ×      ×

  沙沙……
  星月早被乌云所遮,加上潺潺之流水声,催人睡眠,岳秦岭也躺了下来,架起二郎腿,问道:“你为何不再说话?刚才不是很健谈么?”
  “官匪之间有什么话说?”
  岳秦岭哈哈一笑,道:“除了在审讯,你是跟我说最多话的罪犯!想跟岳某斗法,你还差一点!我看你行事智勇双全,若能改邪归正,改当捕快,也一定会很出色,何须去当人人讨厌憎恨之杀手?真是可惜呀可惜!”
  萧逸飞还以颜色,道:“我看你有情有义,能说会道,去当捕快,实在可惜呀可惜!”
  岳秦岭冷哼一声:“我不当捕快,适合干什么?”
  “到妓院里当龟奴!”
  “放屁!不过我很理解你此刻之心情,你已绝望,只好以嘴巴来发泄一下,不过,本人器量有限,你再乱放屁,提防岳某封你之哑穴!”
  沉默了半晌,萧逸飞忽然低声问道:“你还带了人来?”
  岳秦岭一怔,道:“岳某经常独自行动!”
  “那你得准备准备了,因为有异声,一定是人!此刻有人来,若非你之朋友,便是仇家!”
  “也许是你之仇家,准备落井下石!”岳秦岭此刻也听到异声,不由暗暗佩服萧逸飞之听觉。声音是有人涉水半游半步所引起之水声。再一听,来的竟然不止一个人!
  岳秦岭心头一紧,忖道:“这是什么人?”他右手落在刀柄上,全身肌肉都绷紧,决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萧逸飞道:“你解开在下之麻穴,我帮你却敌,如何?”
  “住口,你以为岳某是傻瓜?你的狐群狗党来救你,还要我解你穴道?”
  “在下一向单来独往,你跟踪了我三个月,应该知道!”
  “岳某只知你退隐之后的事,不知你以前的作风!你若再说话引敌,便休怪在下无情!”
  萧逸飞轻轻一叹:“忠言逆耳,可惜我要无辜受累!”他闭口不再言语。
  忽然,他俩都听不到声音,不过他俩都是大行家,都能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嗅到一股凛烈的杀气!
  芦苇荡固然是一座天然屏障,躲在里面十分隐蔽,但同样看不到外面之情况,如今反而是敌在暗,我在明!岳秦岭不敢妄动,他轻轻把刀抽了出来,盘膝坐在船头,将刀搁在腿上。
  天上之乌云,慢慢散开,太阳尚未露面,微弱的月光,仍拚尽全力发出余光,岳秦岭极目望去,毫无所获,但他感觉到敌人尚在附近环伺!
  暴风雨前夕特别平静,晨风没有夜风凛冽,芦苇轻轻摇曳着。
  对方如此沉得住气,大出萧逸飞和岳秦岭之意外!看来,敌人绝非易与之辈!
  乌云散得很快,东方已露出一抹鱼肚白,岳秦岭心头略松,不料萧逸飞却道:“小心,敌人十分厉害!他要在天亮才动手,是怕咱们趁夜色逃脱!岳兄,小弟向你保证,绝对不会逃走,你还是解开我之穴道吧!”
  岳秦岭就像一座小山般坐在船上,一动不动,他的肌肉绷得太久,已至不能忍受之地步,连肠胃都扯痛了,听了萧逸飞的话,便慢慢放松。因为他认为萧逸飞分析得有理。
  萧逸飞忽然叫道:“这是什么声音?”
  岳秦岭也听到一阵“必必啪啪”的声音,他连忙站起来,只见四周有烟火,接着几支长箭射过来,岳秦岭连忙伏下来,操起宝刀,道:“他们放火烧芦苇!”
  “好毒辣!快驾船冲出去,迟则四周必成火海!”
  岳秦岭放下刀,操起木桨,奋力划动,小船自芦苇中慢慢退出去,可是火势已成,风助火势,火舌乱窜,冷箭不时落在身边,岳秦岭边咳边操桨,还得提防冷箭,实有分身之术之感!
  萧逸飞哈哈笑道:“萧某今生已杀不少人,今日被杀,天公地道,何况还有岳神捕陪葬身边,真是何憾之有!”
  “住口!你休想岳某会放过你!大不了我往湖水里跳,还能逃得出去,你可就……”
  萧逸飞大笑截口道:“依我看,敌人是高手,他们必已倒了不少黑油在湖水中,你跑得了?做梦!今天若没有萧某,担保你逃不了!”
  话未说毕,果然湖水也已焚烧起来,热浪扑面。岳秦岭又惊又怒,喝道:“什么鼠辈偷袭?有胆的便报上名来!”他运了丹田气,把话远远送出去。
  对方果然有反应:“岳秦岭,你已死期届满,老子还怕什么?你听清楚,好向阎罗王告状。某家姓罗叫绣春!”
  “罗绣春?在下不认识你,是谁雇你来杀我的?”
  “你还记得孟长雄么?”
  “河西那个不男不女的‘恶娘子’?哼,她死在某手下已两三年了!”
  “罗某便是她丈夫!老子想杀你已非一日,你可知道,我倾尽所有心血,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足足跟了你半年多,直至今日才找到这个机会!哈哈……呜呜,娘子呀,为夫今日替你报仇!当年他放火烧寨,今日为夫也放火烧他,要活活将他烧死!”
  岳秦岭只听得毛骨悚然,萧逸飞哈哈笑道:“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岳神捕呀岳神捕,你我今日可是同一命运啊!哈哈……”
  罗绣春一提,岳秦岭方想起此人,河西有对夫妇,女的无论名字及相貌都似男人,男人则似女人,人称“阴阳错”,孟长雄的外号为“恶娘子”,罗绣春的外号则是“毒郎君”。女的恶,男的狡猾狠毒,此对夫妇有仇必报,上次“恶娘子”落单,栽在岳秦岭手中,是故两人未曾照过面!
  是次罗绣春有备而来,一切布置自然十分妥当完善,今日岳秦岭想凭一己之力冲出火海及对方之埋伏,已是万难,再想保护受创的萧逸飞,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他终于向现实低头,俯身问道:“萧逸飞,你有什么办法脱困?”
  萧逸飞哭笑不得地骂道:“真是老糊涂,危在旦夕,你还问这种废话!你哪一点像是位神捕?我答应与你共同闯关,事后仍归你处理!”
  岳秦岭见周围全是烈火,不敢再犹疑,连忙解开麻穴,萧逸飞翻坐起来,拉起甲板,把其兵器、暗器、飞钩、绳索等物全搬上来,道:“你到船头去,小心对方之冷箭,我来驾舟,一切听我的!”
  岳秦岭已别无选择,依言蹲在船头,挥刀拨箭,萧逸飞立即操起桨来,他隐居在巢湖已年半,日夕在湖上出入,划舟术比起岳秦岭不知高出多少倍,更何况他对周围环境,一草一木,了如指掌,是故小舟如箭向火海冲去!
  岳秦岭吃惊地叫了起来:“你疯了么?”
  “我没有疯,依我的指示办!先闭住呼吸,再准备跃落湖中!”
  “湖面都是火……”
  话未说毕,船已冲进火海中,只听背后的萧逸飞喝道:“跳!”他毫不犹疑,立即投湖!
  原来这一处湖水较深,湖面起火,乃因表层被倒了西北产的黑油,湖水里实则没有火。
  岳秦岭之师娘云飞烟以轻功及水性驰名武林,在故岳秦岭水性亦甚佳,而萧逸飞之水性更佳,很快便追上岳秦岭,他拉一拉他,在前引路。
  游了好一阵,萧逸飞才浮上去,岳秦岭亦忙露出头颅,果然已脱离火海,他不禁嘘了一口气“好险!”
  萧逸飞道:“在下还天真得很,以为你第一句话会多谢我的救命之恩哩!”
  岳秦岭双颊发热,讪讪地道:“在下失言,实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过,我仍要将你交给京师派来的人!”
  “如今便抓我如何?否则我可要走了!”
  岳秦岭一怔,怒道:“你说话跟放屁一样!”
  萧逸飞道:“敌人来了!”言毕忙沉下去。岳秦岭游目望去,果然有一艘帆船斜驶过来,也忙沉下去,尾随着萧逸飞,向远处游去。
  直至两人体内气已浊,方再浮上湖面,忽然有人叫道:“头儿快看,那厮就在那里!他竟然没有死!”

×      ×      ×

  岳秦岭游目四顾,不由叫了声苦也,原来他俩又陷入重围:一艘大帆船,还有七八艘快艇,正向他们驶过来。
  萧逸飞道:“老兄,咱们向左首第一艘船游过去,你在明,我在暗!杀人、抢船,方有机会逃脱!”言毕他又沉了下去。
  岳秦岭依言向左首第一艘快艇游过去。帆船船头坐着一位瘦小的男人,喝道:“快围住他,不准让他逃掉!”
  湖面上之七八艘快艇纷纷向岳秦岭驶过去。
  萧逸飞却不是游向左首第一艘船,而是游向第二艘。他先起步,是故虽然距离较远,但两人几乎同时抵达目标。
  由于岳秦岭在明,所有的人都盯着他,反而疏忽了萧逸飞。萧逸飞自后面轻轻露出湖面,他摸出几柄飞刀,倏地跃起四尺,肩膊越过甲板,四柄飞刀一齐出手!
  “哎唷”声起,萧逸飞又沉了下去。刚才那一跃,他看清楚船上只有五个人,如今已有四个中了飞刀,必定大乱。是故他一落即起,双手抓住船舷,用力一扳!
  船上那几个汉子无端端中了飞刀,回头又不见有人,正在奇怪忙乱之际,脚下倏地一侧,一时没有准备,都跌下湖中去!
  萧逸飞臂上再一用力,人便上了小船,船上尚有一个汉子,见状挥刀砍去,萧逸飞上身侧弯,右腿踹飞,把那汉子踢落湖中去!他快步走至船尾,操桨划动,小船如箭驶出。
  小船去势极快,直向第一艘撞过去。湖面上之贼船见状都惊叫起来:“小心!”
  罗绣春喝道:“不必惊怕,此乃岳秦岭之犯人,凭他们两个人逃不出咱们之掌心!收网!”他命令一下,所有船艇便慢慢合拢。
  第一艘快艇上的汉子,有的跳下湖,有的反而跃了过来。萧逸飞一手操橹,一手不断发射飞刀,道:“不怕死的便过来吧!”
  跃过来的两个大汉都被射落湖去,萧逸飞唤道:“神捕快上船!”
  岳秦岭在湖里与船上的人恶斗,十分费劲,闻言也游过去,拉住船舷翻身跃上去。
  与此同时,只听罗绣春喝:“孩儿们,射箭!将他俩迫落湖中去!水鬼队跳下湖去,准备捉人,老子要看他之飞刀绝技,在水底下如何发挥威力!”言毕哈哈大笑。
  萧逸飞道:“神捕,快挥刀护住在下!”岳秦岭依言退后两步,挥刀护在萧逸飞身前,萧逸飞立即全力摇橹,向大船驶去。
  “岳神捕,今日之生机,唯有上船制住那厮,稍候咱们便冒险上船,请小心!”
  岳秦岭不断挥刀,不敢分神应他,只“嗯”了一声。
  船上那罗绣春亲自拉弓搭箭,弓呈满月状,箭在弦上,对准着岳秦岭。萧逸飞胆大包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小艇去势更快!

×      ×      ×

  帆船上已有人跌下湖里,小船仍向帆船撞去,忽然萧逸飞呼道:“跳过去!”
  “蓬”的一声巨响,快艇撞上帆船,两人就在将撞未撞之际拔空跃起。罗绣春的长箭亦离弦射出,破空之声动人魂魄!就此一箭已显示罗绣春其人功力不凡!
  长箭并不是射向他们之胴体,而是稍高了两尺余,因为帆船被撞,罗绣春上身稍仰,长箭便失去了准头。
  萧逸飞后来居上,自后赶到前面,左手一招,已抓住了箭杆,身子却被箭上之力推后。岳秦岭左掌在他臀上一推,萧逸飞又向前射去,萧逸飞左手向后一甩,岳秦岭左手抓住箭杆借力,两人一齐落在甲板!
  这几个动作,两人配合得丝丝入扣,就好像是多年并肩作战之老战友!待他俩落足甲板,罗绣春已挽弓搭上第二支箭!
  萧逸飞立即扑前,罗绣春匆匆将箭射出,萧逸飞急急发出两柄飞刀,两人又同时向侧跃开,三件暗器同时落空。萧逸飞一退即进,他发射飞刀比对方方便,罗绣春来不及再搭箭挽弓,忙不迭闪避。
  岳秦岭则挥刀拦住其他大汉,他以寡敌众,支持不了多久,频频道:“你快点!”
  萧逸飞倏地转身,两柄飞刀脱手飞出,正中两名大汉!他伸手入怀,飞刀只剩一把,便故意取出握在手上,右手长剑如毒蛇出洞般,招招指向罗绣春之胸膛。
  罗绣春一手提弓,一手握刀应战。论武功他跟萧逸飞相差不多,不过却为其气势及飞刀所慑,完全落在下风。萧逸飞左手飞刀不断虚晃,使对方分神。罗绣春心生怯意,忽然一个虚晃,霍地转身向湖中跃去!
  萧逸飞之飞刀立即射出去,直奔其后背。罗绣春也不是省油灯,凌空打了个觔斗,飞刀却射中其后臀!但听闷哼一声,毕直跃落湖中。
  萧逸飞嘘了一口气,转身又来助岳秦岭杀敌,他一来,形势完全改观,连杀两人,其他人见状,又见主帅跳湖逃遁,也纷纷下水逃逸。
  萧逸飞弯腰收回四柄飞刀,岳秦岭举袖拭汗,频呼“好险”。萧逸飞道:“如今咱们尚未脱险,他们必会凿穿船底!”
  岳秦岭吃了一惊,问道:“咱们怎办?”
  萧逸飞举目望去,见附近有几艘快艇,而远处还有一艘,便道:“咱们游到那里抢船逃生!你水性如何?”
  岳秦岭道:“大海里也游得,游这一点路程,绝对没有问题!”
  萧逸飞道:“不是叫你游,而是泅过去,否则对方把快艇驾走,咱们如何追?”
  “知道!”岳秦岭首先跃落湖中,萧逸飞也不敢耽搁,尾随他落水。萧逸飞计算距离极准,当他露出湖面时,正在那艘船之左船舷。
  船上有五个大汉,但哪里是萧逸飞和岳秦岭之敌?只不过几个照面,便被踢下湖去,萧逸飞立即驾舟逃跑。
  罗绣春也已上了一艘快艇,下令手下一齐追赶。萧逸飞回首一看,道:“如今距咱们最近的船有四丈远,到岸边时,相差大概会有五丈!”
  岳秦岭忽然道:“很感谢萧兄今日拔刀相助,只是……只是恐怕报答之机会不多,但若萧兄不幸……春秋二祭,岳秦岭若抽不出时间,也必请人去拜祭……”
  萧逸飞哈哈大笑,道:“有岳神捕这几句话,看来我萧逸飞该死得瞑目了,请过来动手吧!”
  岳秦岭一抬头果然见快艇离岸只有一丈左右,这一丈距离根本难不住他,是故他便走了过去,道:“萧兄得罪了,在下会尽一切力量,不许他们在路上凌辱你!”
  他正想伸手封住萧逸飞的穴道,不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之极的竹哨声,两人同时一怔,转头望去,只见罗绣春正在吹竹哨,而双方之距离只剩两丈左右!
  岸上突然响起马蹄声,萧逸飞叫了一声不好,操橹急摇,同时道:“快准备保护在下,他们一定会在岸上射箭!”
  萧逸飞目前不能退,只能先沿着岸边急驶,须甩掉背后之罗绣春才可向湖中驶去。而快艇距岸只有一丈,长箭轻易能及,因此十分危险!
  岸上出现了七八骑人马,果然人人搭箭弯弓,岳秦岭暗叹一声,萧逸飞料事之本领,决不在己之下!萧逸飞更是卖力,把这年多来所学到的划舟本领全施展出来,快艇如矢急驶,而长箭也不断射过来,岳秦岭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把刀舞得风雨不透!
  背后之罗绣春亦不断下令要手下死命摇橹划舟追赶,萧逸飞回首一望,只将距离拉开一尺余,罗绣春的船队成扇形斜刺里驶过来,要想摆脱水陆两路之袭击,当真是难比登天。
  岳秦岭问道:“萧兄,有何办法?”
  萧逸飞不觉有气,反唇相稽:“你是神捕,在下正想问你呢?哈!为何一遇到罗绣春,你便处于下风!”
  岳秦岭不由语塞,他自己也觉得这次表现得太脓包,只好低声下气地道:“你的鬼主意比较多,岳某自认应变能力不如你,这才请教你!”
  萧逸飞拚命摇了几记,又把距离稍为拉远一点,道:“如今只有三个办法,一是拚死上岸,二是退后再跟罗绣春缠斗,岸上之人必怕误伤己方人马,而不敢再射箭,咱们不用腹背受敌!”
  “第三条路呢?”
  “冒险摇向湖心,但这一不小心便会陷于重围,你可得先考虑清楚!”
  岳秦岭不假思索地道:“不用说,自然是走第三条路,再不行咱们还可以跳湖逃生!”
  萧逸飞再极力向前摇了几次,然后左手转舵,不断摇橹,向湖心退去。
  罗绣春叫道:“孩儿们,他们要逃往湖心,弓箭手快准备!”
  萧逸飞当机立断,道:“快下水泅泳,只向前游,不要靠湖心游去!”他首先“噗”通一声跳下去,岳秦岭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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