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身世之谜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刚立秋，天气热得教人流出油来。尤其在马车厢内，更是气闷。从应天府至浙东南之雁荡山，路途可不近，凤峰生又恐露出马脚，不敢骑马，四人驾一辆双辕大马车代步。
驾辕的是鲁剑雨，脸上之易容药有油质，汗难以挥发，更觉难受，眼看有些树林，便道：“凤兄，前面有些树林，咱们进去歇一歇吧？看这两匹马也快晒死了！”
凤峰生拨开布帘看了几眼，道：“也好，歇他一个时辰再走吧。”鲁剑雨催马赶车进林。一入林，车厢内的人立即跳了出来。
洪小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处舒服多了。”
鲁剑雨边卸辕边道：“你若是我便更加吃不消！”
凤峰生走过去帮他，喂马饮食，最后方围在一起吃午粮。
其实树林里没有半丝风，同样很热，不过上面有叶子遮荫，又比车厢透气，还是舒服多了，赵俊雄忽然问道：“凤兄，你跟蝴蝶是真心相爱的？”
凤峰生及洪小凰同时道：“当然是真心相爱！”
赵俊雄哈哈笑道：“凤兄，你对她之过去了解多少？我看你连她之年纪也不知道。”
凤峰生也哈哈笑道：“我爱她，只求相知，管她以前的事作甚？更不管她年纪有多大！她也不知我几岁！”
洪小凰道：“对啦，峰生，小妹真的不知你今年几岁，奴今年廿五岁。”
“愚兄比你大两岁，四娘，你在家里排行第四么？”
四娘是洪小凰之小名。“那是在养父家排第四，我父母是谁根本不知道，我懂事之后，养父只说他们都死了。”
赵俊雄没好气地道：“两位若要谈一谈，大可以再上马车。”
洪小凰啐了他一口，“赵堂主，奴问你一件事，姑奶奶只是挂单替你们‘黑龙’接生意，我不想干此行了，为何还要迫我继续干？”
赵俊雄笑道：“你跟咱们已来往了两三年，咱们不知你对本门了解多少，岂能放你离去？只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死，二是继续干下去。若非如此，为何江湖上无人知‘黑龙’之底细？恐怕‘红鹰’也是如此。”
凤峰生问道：“你如何带咱们进入‘黑龙’总坛？”
“这个很容易，本门门主一直想见见你，只要在下对守卫说，你愿意加入本门，当会放你进去，但赵某却不能保证你能否取得秘密！假如如此，你能否将解药给我？”
凤峰生道：“只要你尽了最大之努力，在下自会放你一马，难道要你陪葬不成？在下有什么办法能令贵门主告知其真姓名？”
赵俊雄道：“这与在下没有关系，而且亦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了！”
“贵门总堂主及副总堂主叫何姓名？”
赵俊雄道：“总堂主是高建松，副总堂主是王易。”
凤峰生道：“闻说此两人是前辈高手，不知贵门主有否成亲？”
“门主只一个人在总坛，他是否有夫人，在下不知道，亦无听人提过。”赵俊雄笑道：“也许他练的是童子功，还是位处子哩！”
“在下不是跟你开玩笑！”
“赵某此时此刻亦不敢跟你开玩笑。”
洪小凰问道：“你俩别啰嗦了，此处离雁荡山尚有多少天路程？”
鲁剑雨道：“到山下大概还要三天，不过上山要走多久，则只有赵堂主才知道了。”
凤峰生道：“差不多了，上车走吧。”马车出了树林，一路向南驶去，三天之后，果然已抵达雁荡山下。
赵俊雄道：“走山路，还得一天工夫，方能抵敝门总坛，咱们还得先找些干粮。”
凤峰生道：“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他一顿再说。”
住进客浅，凤峰生点了菜之后，突然与洪小凰耳语一阵，洪小凰点点头，转身出店，凤峰生道：“她去办点事，很快便回来。”
赵俊雄道：“如果去买暗器者，大可不必了，因为任何人进入总坛，都不得携带暗器，她要买了也是白买。”
凤峰生笑而不答，待店小二把菜送上来，洪小凰才匆匆回来，“大哥，办好了，一切妥当！”
鲁剑雨问道：“你去办什么事，怎地这般快？”
洪小凰道：“把解毒药丸收藏起来，用得了多少工夫？”
赵俊雄登时翻脸，拍桌道：“姓凤的，你说的话算不算数？把解药收藏起来，是存心害咱们俩？”
凤峰生道：“你俩放心，我身上还有十天的量，总之只要你俩诚心合作，在下自会把收藏解毒药丸之地点告诉你，但假如进了‘黑龙’总坛，你们使心计，只好请两位作陪葬品了，你说如此处理合理否？”
洪小凰加上一句：“若你俩是诚心合作，不是存心引咱们进陷阱的，又何必担心？”
赵俊雄又惊又怒，又作声不得，只用眼望着鲁剑雨，鲁剑雨大声道：“咱们自然是诚心与两位合作，来，吃饭吃饭！要死也得做个饱鬼！”他知道玄妙，那所谓“毒药”不过是凤峰生以身上之泥垢搓成的，而所谓解药只是一般之清热去湿药丸，何况他本就诚心跟凤峰生合作，是故态度十分轻松，吃得津津有味。赵俊雄不知内情，对他处变不惊之胸怀，还暗暗佩服。
一顿饭吃下来，凤峰生轻轻拉拉洪小凰之衣袖，道：“我去解个手，稍候咱们便起程。”
赵俊雄见他俩离开，立即低声问道：“老鲁，你到底是不是人？不管人家如何，你全没有反应。”
鲁剑雨叹息道：“堂主！鲁某痴长你十余岁，什么事未经历过？害怕着急，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好，依你说该如何解决？难道束手待毙？”
“随机应变！”鲁剑雨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话：随遇而安！”
赵俊雄冷笑一声：“难怪你干了这许多年，只能当个副香主。”
鲁剑雨干笑一声：“属下处变不惊，其中一个原因是从没好好享受过人生，长期以来都活在强大之压力下，就算今天杀了目标赚了钱，但明天又如何？也许明天那宗生意是个烫手山芋，反要死在对方手中，是故生死胜败对我来说意义已不大，堂主不一样，长期高高在上，发号司令，一切危险的事有人代办，当然不想死，你说，这次若能逃过凤峰生之毒手，下一次谁敢说，我还能活下来？”
赵俊雄不由语塞，沉吟一下方道：“你以为本座这个堂主是人家送的？我是经过不少血战才赢来的。”
鲁剑雨哈哈一笑。“属下相信经历过的血战要比你多，比你残酷，为何混来混去只能当副香主？当然属下武功不如堂主，但其中还有一点，机遇和际遇不如您，否则最低限度也是个副总香主了，你以为在下不想往上爬么？错了，只是上面无人提拔罢了！”
赵俊雄道：“这等陈年旧账不要说了，咱们先顾好眼前，除了你那两句金石良言之外，还有什么具体办法？”
鲁剑雨道：“多年来在刀头舐血生活，教属下明白一件事：生命是最宝贵的，君子不吃眼前亏，为了活命，那么反出‘黑龙’我也肯。”
赵俊雄张大眼睛望着他：“你不怕本门之戒条及惩治叛徒之手段？”
“怕，是故属下说要随机应变。”鲁剑雨又长长一叹：“世事难料，人家不知咱们，咱们又何尝知别人？今日咱计划去杀人，也许人家也在计划消灭咱们，是故此事，对你我来说，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此话怎说？”赵俊雄急问：“你听到什么风声？”
“堂主想想看，凤峰生不是刚出道的毛头小子，他吃饱后没事干，要了解咱们门主的姓名作甚？说不定他背后有个组织支持他。”
“是‘红鹰’么？”
“也可能是九大门派，九大门派合力铲掉与他们不同道的势力，已经联手过两次，有第三次也不是奇怪的事，你我助了凤峰生，说不定是种下了福缘哩，做得好者，左右逢迎，可进可退，你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俊雄脸色一变，喃喃地道：“九大门派联手？”
鲁剑雨心头一动，问道：“堂主是九大门派之弟子？只要你对师门没犯下滔天大罪，将来便可对师长说，你是为了消灭恶势力，是故才打进对方心脏去，等候时机，届时谁不赞你一句大英雄。”
赵俊雄精神一振，道：“本座再不肖，也不会做出对师门不住的事来。”他吸了一口气道：“依你这样说，还得跟凤峰生衷诚合作？”
鲁剑雨点点头：“以前至今未闻过，像咱们这种组织能统治武林的，有二十年之历史，正是一次奇迹。他俩回来了。”
赵俊雄抬看见凤峰生及洪小凤回来，便长身道：“赵某也去解个手。”
他去后，凤峰生问道：“他跟你有话说？”鲁剑雨将刚才之话，扼要地转述一次。
凤峰生道：“很好，老鲁，承你相信，希望以后咱们能做个好朋友。”
鲁剑雨含笑反问：“难道现在还不是？”
凤峰生和洪小凤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赵俊雄刚好回来，问道：“你们笑什么？”
鲁剑雨去解手，凤峰生道：“在下刚才跟鲁老大说，希望日后大家仍能做朋友，他反问我难道现在尚不是朋友，他说得对，咱们应该是朋友了。”
赵俊雄反问：“你曾否替‘红鹰’杀过人？”
凤峰生摇摇头：“在下喜欢独来独往，不管‘黑龙’、‘红鹰’的事，若非你们来杀我，今天也不会结识你俩！”稍顿又问：“对啦，你们为何要杀莫傲？”
“你真的不知道？咱们对付他，只是为了迫你现身。”
“真的除此之外，别无他因？”凤峰生不相信。“那两个在‘香飘白堤’出出入入的汉子，也是你们的人？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封了死穴，你们知道否？”
“据那厮回来报告，他是怕同伴落在你手中，恐他供出一切，是故采取极端手段，杀掉他！”
凤峰生哈哈一笑：“他为何不解开其麻穴？而要封其死穴？在时间上几乎没有差别！”
赵俊雄脸色一变，涩声道：“实际情况咱们不知道，是故无从推敲，今听你这样一说，方知有问题，不过这两人的确是咱们派出去的。”
说至此，鲁剑雨回来，四人把马车等寄放在酒家里，买了干粮和清水，这才觅路上山。
雁荡山分南北两个山组，山虽不是很高，但奇峰悬崖、岩洞特多。上了山之后，凤峰生想起少年时候往事，唏嘘不已。
雁荡山号称一百二十峰，他最少爬过六十座山峰，多处岩洞亦留其不少足迹，此山对于他来说，可说熟悉之至，他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雁荡山在下几乎走遍，几时有‘黑龙’之巢穴？”
赵俊雄含笑道：“凤兄不必心急，那洞是天然加上人工建成，十分隐蔽，若不知门径，即使你在门口走过，亦不知里面另有洞天！”
翻过两座山峰，太阳经已偏西，红霞染红了半边天，洪小凰欢呼道：“你们看，这天多漂亮。”
凤峰生吸了一口气，无限感触地道：“以前我天天在山上看晚霞！唉，不弹此调久矣！”
赵俊雄道：“今晚咱们赶不到‘黑龙’总坛，看来要露宿山头了！”
凤峰生道：“不必露宿，在下有个好去处。”当下他在前面带路。
天色向晚，太阳将下，气温骤降，四人迎着山风而行，只觉心旷神怡，忘却尘世烦恼。
再翻过一座山头，太阳已有一半隐在远山之后，凤峰生指着远处道：“竹林旁有座竹舍，乃以前在下随师学艺之所，今夜咱们到那里渡宿吧！”
当下四个人一行排列，缓缓自山坡上走下去。竹林生在一座浅浅的山谷里，长得十分茂盛青翠，竹舍就建在竹林之旁，前面有粗陋的石凳石桌，有一片平坦的开阔地，甚为适宜练武，果是块宝地。
到得跟前，凤峰生双手一摆，定住其他几个人，独自一人慢慢上前。见到这熟悉的一草一石，不由勾起他之回忆与思念。
是这块地抚育了他，他是在这里成长的！养父在此陪伴与教育了自己十多年，今日正是桃花依旧，人面全非，怎不教他唏嘘感慨？
竹舍门窗关着，凤峰生轻轻推推竹扉，不料竟应手而开，凤峰生不由一怔，探头往内望了一望，里面居然收拾得颇为干净整齐。养父已故，自己多年没回来过，除非“鹊巢鸠占”，否则还有谁有这份闲情？
凤峰生几乎脱口呼叫养父，但终于忍住。回心一想，深觉“鹊巢鸠占”之可能性最大，当下也懒得跟人计较，随手掩上竹扉，便转身欲行。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竹林里传来一个响声，他心头一跳，转身向洪小凰三人打了个手势，然后自竹舍后面闪进竹林里。此处靠近“黑龙”总坛，他不得不小心。
竹林并不大，但十分茂盛，地上堆着落叶，脚踩其上，发出沙沙之声，人畜均难以避免，是以凤峰生只走了两步，便匿在竹树后，向内窥望。
不久，只见一位身材苗条之少女自林内低着头走出来，她边走边整理衣裙，似乎是到林内解手，她低着头，是以她没发现凤峰生，而凤峰生也看不到其面貌，他倏地自竹林后横跨一步。
那少女大吃一惊，跳了起来，脱口喝道：“谁？”
她抬起头来，凤峰生已看到其面庞，脱口呼道：“怎么是你？”原来这名少女竟是凤峰生之生母风翠池之贴身小婢宁波，难怪他十分诧异。
半晌才低声问道：“洪夫人呢？她是否也来此？”
宁波眼珠溜转，吞吞吐吐地道：“夫人她……她不在此……”
凤峰生如何肯信？沉声道：“宁波，那晚夫人是如何交代你们四个的？要尽力协助我！现在我第一次行使这个特权，也只是问你一句话，你便存心隐瞒？”
宁波忙道：“不是小婢隐瞒，而是夫人曾经交代过，必须绝对守秘，即使是庄主亲口问，也不能据实回答！少爷，你说小婢该听夫人的，还是听你的？”
“好好，且不怪你，”凤峰生挥挥手，“你们住在此竹舍内？”他见她摇头，忙续问：“为何竹舍内，收拾得如此干净整齐？”
“小婢与夫人来时，已经如此。”
“没此道理，谁住在里面？”宁波低着头道：“小婢不敢说……”
凤峰生再问：“此刻你要往何处？回竹舍？”宁波点点头。凤峰生点点头，道：“你回去吧，我有几位朋友同来，先跟他们打个招呼。”他快步走出竹林。洪小凰三人正等得不耐烦，见他出来，都迎上去。
凤峰生忙道：“诸位请先匿在山坡后，没有在下之指示，请不要现身，切记。”
赵俊雄问道：“阁下临阵变卦，到底有何用意？”
洪小凰则问：“峰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危险的事，不过是有关我本人的一点私事，须先处理，稍候再告诉诸位，请先忍耐一下。”
鲁剑雨虽然亦心生疑惑，但他相信凤峰生不会陷害朋友，是以一手拉着一个，道：“他有苦衷，咱们又何必迫他？到山坡后去吧！”凤峰生心头一动，恐他离开之后，赵俊雄会以洪小凰之生命威胁自己，遂改变主意，道：“四娘，你跟我一道，协助愚兄一下！”洪小凰恐他有危险，放心不下，恨不得他有此一言，闻言即走前，挽着凤峰生手臂，向竹舍后面走去。
鲁剑雨轻叹道：“杀手能找个相知的伴侣，真令人羡慕！”
赵俊雄问道：“老鲁，你看他在搞什么鬼？不会是趁机撇掉咱们吧？如今咱们倒不如溜掉，看来……”
鲁剑雨笑道：“你不要解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听他的吧！”
赵俊雄这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尾随他至山坡后。
洪小凰到了竹舍后面便问：“峰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神秘，欲言又止？”
凤峰生待离开了竹舍才低声道：“我生母来了，但她不准其婢泄漏位置，愚兄也觉得蹊跷，是以准备在附近找一找。”
洪小凰半喜半嗔地道：“啊，原来娘来了，幸亏最后你把我拉来，否则奴一定怀疑你对我是否真心！”
此时已进了竹林，凤峰生忙道：“噤声，请你莫碰到竹林，以免发出声音！”
两人鱼贯而进，太阳虽然已下山，但天仍未全黑，竹林又不很大，两人走了一匝，竟然甚么也不见，凤峰生不由沉吟起来。
洪小凰低声道：“峰生，娘必定不在林内，附近还有甚么地方？”
凤峰生道：“咱们到后山去看看！”两人自另一端出林，翻上一座小山坡，只见后山又是另一番景象，岩峰一座连着一座，树木东一堆西一拨的，就象是癞痢头般。“这几座山都有山洞，咱们分开找一找！”
洪小凰道：“小妹又没见过你娘，如何找法？”
“若见到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你便悄悄来找我！”凤峰生指指前面的山峰。“你搜第一座山峰，愚兄搜第二座山峰，一切小心为上，不可张声！”
两人翻上第一座岩峰，洪小凰留下来，凤峰生继续前进，翻上第二座岩峰。他对此处地形了如指掌，直接去几个疑点，但都找不到痕迹，抬头一望，正想去第三座岩峰搜索，却见到洪小凰在下面挥手。凤峰生大喜，连忙跑下去，“找到了？”
洪小凰低声道：“奴见有座岩洞，里面传出响声，奴由缝隙处偷窥之，见洞内有一男一女正在……正在云雨……”
她话未说毕，凤峰生已不悦地道：“你招我下山，便是请我去看秘戏？”
洪小凰忙道：“大哥莫怒，那女的看来四十来岁，男的因角度问题，看不清楚……奴觉得年纪有点接近，是以要你去看看！”
凤峰生沉吟道：“好，你带路！”洪小凰引他到一座山洞处，凤峰生刚越过她，又退了下来，心中担心，若万一在云雨中之女人是自己娘亲，这一看岂不大大不敬？当下低声道：“你再上前看看，他俩云收雨散了否！”
洪小凰看了几眼，招手要凤峰生过去，凤峰生凑眼由石隙处望进去，洞内点着一堆篝火，火虽不旺，但光线已足够，男的背着洞口，看不到面庞，那女的面向洞口！云鬓散乱，看得清楚，可不正是亲生母风翠池！
而自其背后观之，那男人看来瘦削，绝对不是白云庄主洪世英！假如洪小凰没有看错者，则娘亲之为人……凤峰生实在不敢再想下去。假如风翠池不守妇道，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她的儿子！
想至恨处，忘了控制呼吸，猛听洞内传来一声暴喝：“谁！”凤峰生急退，他实不愿在这种情况下与母亲相见，是以招呼洪小凰退开。说时迟，那时快！那块塞住洞口的石头突然飞了出来，两人急忙闪避！紧接着里面倐的飞出一条人影来，凌空一个转折，已落在凤峰生身前。
此刻凤峰生方看清楚其人之形状，身材颀长，黑布蒙面，没等他开腔，双掌已向自己打来。
凤峰生明知此人武功厉害，但对母亲之奸夫，自有一股恨意，不顾后果，不退一步，与对方对打！那厮轻咳一声，手上加了两分内力，攻势更猛。
再过几招，凤峰生已经感到不支，连连后退，洪小凰见爱郎不敌，便抽刀上前助战。那厮冷笑一声：“一齐来吧，省得老子浪费时间！”
驾辕的是鲁剑雨，脸上之易容药有油质，汗难以挥发，更觉难受，眼看有些树林，便道：“凤兄，前面有些树林，咱们进去歇一歇吧？看这两匹马也快晒死了！”
凤峰生拨开布帘看了几眼，道：“也好，歇他一个时辰再走吧。”鲁剑雨催马赶车进林。一入林，车厢内的人立即跳了出来。
洪小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处舒服多了。”
鲁剑雨边卸辕边道：“你若是我便更加吃不消！”
凤峰生走过去帮他，喂马饮食，最后方围在一起吃午粮。
其实树林里没有半丝风，同样很热，不过上面有叶子遮荫，又比车厢透气，还是舒服多了，赵俊雄忽然问道：“凤兄，你跟蝴蝶是真心相爱的？”
凤峰生及洪小凰同时道：“当然是真心相爱！”
赵俊雄哈哈笑道：“凤兄，你对她之过去了解多少？我看你连她之年纪也不知道。”
凤峰生也哈哈笑道：“我爱她，只求相知，管她以前的事作甚？更不管她年纪有多大！她也不知我几岁！”
洪小凰道：“对啦，峰生，小妹真的不知你今年几岁，奴今年廿五岁。”
“愚兄比你大两岁，四娘，你在家里排行第四么？”
四娘是洪小凰之小名。“那是在养父家排第四，我父母是谁根本不知道，我懂事之后，养父只说他们都死了。”
赵俊雄没好气地道：“两位若要谈一谈，大可以再上马车。”
洪小凰啐了他一口，“赵堂主，奴问你一件事，姑奶奶只是挂单替你们‘黑龙’接生意，我不想干此行了，为何还要迫我继续干？”
赵俊雄笑道：“你跟咱们已来往了两三年，咱们不知你对本门了解多少，岂能放你离去？只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死，二是继续干下去。若非如此，为何江湖上无人知‘黑龙’之底细？恐怕‘红鹰’也是如此。”
凤峰生问道：“你如何带咱们进入‘黑龙’总坛？”
“这个很容易，本门门主一直想见见你，只要在下对守卫说，你愿意加入本门，当会放你进去，但赵某却不能保证你能否取得秘密！假如如此，你能否将解药给我？”
凤峰生道：“只要你尽了最大之努力，在下自会放你一马，难道要你陪葬不成？在下有什么办法能令贵门主告知其真姓名？”
赵俊雄道：“这与在下没有关系，而且亦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了！”
“贵门总堂主及副总堂主叫何姓名？”
赵俊雄道：“总堂主是高建松，副总堂主是王易。”
凤峰生道：“闻说此两人是前辈高手，不知贵门主有否成亲？”
“门主只一个人在总坛，他是否有夫人，在下不知道，亦无听人提过。”赵俊雄笑道：“也许他练的是童子功，还是位处子哩！”
“在下不是跟你开玩笑！”
“赵某此时此刻亦不敢跟你开玩笑。”
洪小凰问道：“你俩别啰嗦了，此处离雁荡山尚有多少天路程？”
鲁剑雨道：“到山下大概还要三天，不过上山要走多久，则只有赵堂主才知道了。”
凤峰生道：“差不多了，上车走吧。”马车出了树林，一路向南驶去，三天之后，果然已抵达雁荡山下。
赵俊雄道：“走山路，还得一天工夫，方能抵敝门总坛，咱们还得先找些干粮。”
凤峰生道：“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他一顿再说。”
住进客浅，凤峰生点了菜之后，突然与洪小凰耳语一阵，洪小凰点点头，转身出店，凤峰生道：“她去办点事，很快便回来。”
赵俊雄道：“如果去买暗器者，大可不必了，因为任何人进入总坛，都不得携带暗器，她要买了也是白买。”
凤峰生笑而不答，待店小二把菜送上来，洪小凰才匆匆回来，“大哥，办好了，一切妥当！”
鲁剑雨问道：“你去办什么事，怎地这般快？”
洪小凰道：“把解毒药丸收藏起来，用得了多少工夫？”
赵俊雄登时翻脸，拍桌道：“姓凤的，你说的话算不算数？把解药收藏起来，是存心害咱们俩？”
凤峰生道：“你俩放心，我身上还有十天的量，总之只要你俩诚心合作，在下自会把收藏解毒药丸之地点告诉你，但假如进了‘黑龙’总坛，你们使心计，只好请两位作陪葬品了，你说如此处理合理否？”
洪小凰加上一句：“若你俩是诚心合作，不是存心引咱们进陷阱的，又何必担心？”
赵俊雄又惊又怒，又作声不得，只用眼望着鲁剑雨，鲁剑雨大声道：“咱们自然是诚心与两位合作，来，吃饭吃饭！要死也得做个饱鬼！”他知道玄妙，那所谓“毒药”不过是凤峰生以身上之泥垢搓成的，而所谓解药只是一般之清热去湿药丸，何况他本就诚心跟凤峰生合作，是故态度十分轻松，吃得津津有味。赵俊雄不知内情，对他处变不惊之胸怀，还暗暗佩服。
一顿饭吃下来，凤峰生轻轻拉拉洪小凰之衣袖，道：“我去解个手，稍候咱们便起程。”
赵俊雄见他俩离开，立即低声问道：“老鲁，你到底是不是人？不管人家如何，你全没有反应。”
鲁剑雨叹息道：“堂主！鲁某痴长你十余岁，什么事未经历过？害怕着急，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好，依你说该如何解决？难道束手待毙？”
“随机应变！”鲁剑雨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话：随遇而安！”
赵俊雄冷笑一声：“难怪你干了这许多年，只能当个副香主。”
鲁剑雨干笑一声：“属下处变不惊，其中一个原因是从没好好享受过人生，长期以来都活在强大之压力下，就算今天杀了目标赚了钱，但明天又如何？也许明天那宗生意是个烫手山芋，反要死在对方手中，是故生死胜败对我来说意义已不大，堂主不一样，长期高高在上，发号司令，一切危险的事有人代办，当然不想死，你说，这次若能逃过凤峰生之毒手，下一次谁敢说，我还能活下来？”
赵俊雄不由语塞，沉吟一下方道：“你以为本座这个堂主是人家送的？我是经过不少血战才赢来的。”
鲁剑雨哈哈一笑。“属下相信经历过的血战要比你多，比你残酷，为何混来混去只能当副香主？当然属下武功不如堂主，但其中还有一点，机遇和际遇不如您，否则最低限度也是个副总香主了，你以为在下不想往上爬么？错了，只是上面无人提拔罢了！”
赵俊雄道：“这等陈年旧账不要说了，咱们先顾好眼前，除了你那两句金石良言之外，还有什么具体办法？”
鲁剑雨道：“多年来在刀头舐血生活，教属下明白一件事：生命是最宝贵的，君子不吃眼前亏，为了活命，那么反出‘黑龙’我也肯。”
赵俊雄张大眼睛望着他：“你不怕本门之戒条及惩治叛徒之手段？”
“怕，是故属下说要随机应变。”鲁剑雨又长长一叹：“世事难料，人家不知咱们，咱们又何尝知别人？今日咱计划去杀人，也许人家也在计划消灭咱们，是故此事，对你我来说，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此话怎说？”赵俊雄急问：“你听到什么风声？”
“堂主想想看，凤峰生不是刚出道的毛头小子，他吃饱后没事干，要了解咱们门主的姓名作甚？说不定他背后有个组织支持他。”
“是‘红鹰’么？”
“也可能是九大门派，九大门派合力铲掉与他们不同道的势力，已经联手过两次，有第三次也不是奇怪的事，你我助了凤峰生，说不定是种下了福缘哩，做得好者，左右逢迎，可进可退，你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俊雄脸色一变，喃喃地道：“九大门派联手？”
鲁剑雨心头一动，问道：“堂主是九大门派之弟子？只要你对师门没犯下滔天大罪，将来便可对师长说，你是为了消灭恶势力，是故才打进对方心脏去，等候时机，届时谁不赞你一句大英雄。”
赵俊雄精神一振，道：“本座再不肖，也不会做出对师门不住的事来。”他吸了一口气道：“依你这样说，还得跟凤峰生衷诚合作？”
鲁剑雨点点头：“以前至今未闻过，像咱们这种组织能统治武林的，有二十年之历史，正是一次奇迹。他俩回来了。”
赵俊雄抬看见凤峰生及洪小凤回来，便长身道：“赵某也去解个手。”
他去后，凤峰生问道：“他跟你有话说？”鲁剑雨将刚才之话，扼要地转述一次。
凤峰生道：“很好，老鲁，承你相信，希望以后咱们能做个好朋友。”
鲁剑雨含笑反问：“难道现在还不是？”
凤峰生和洪小凤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赵俊雄刚好回来，问道：“你们笑什么？”
鲁剑雨去解手，凤峰生道：“在下刚才跟鲁老大说，希望日后大家仍能做朋友，他反问我难道现在尚不是朋友，他说得对，咱们应该是朋友了。”
赵俊雄反问：“你曾否替‘红鹰’杀过人？”
凤峰生摇摇头：“在下喜欢独来独往，不管‘黑龙’、‘红鹰’的事，若非你们来杀我，今天也不会结识你俩！”稍顿又问：“对啦，你们为何要杀莫傲？”
“你真的不知道？咱们对付他，只是为了迫你现身。”
“真的除此之外，别无他因？”凤峰生不相信。“那两个在‘香飘白堤’出出入入的汉子，也是你们的人？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封了死穴，你们知道否？”
“据那厮回来报告，他是怕同伴落在你手中，恐他供出一切，是故采取极端手段，杀掉他！”
凤峰生哈哈一笑：“他为何不解开其麻穴？而要封其死穴？在时间上几乎没有差别！”
赵俊雄脸色一变，涩声道：“实际情况咱们不知道，是故无从推敲，今听你这样一说，方知有问题，不过这两人的确是咱们派出去的。”
说至此，鲁剑雨回来，四人把马车等寄放在酒家里，买了干粮和清水，这才觅路上山。
雁荡山分南北两个山组，山虽不是很高，但奇峰悬崖、岩洞特多。上了山之后，凤峰生想起少年时候往事，唏嘘不已。
雁荡山号称一百二十峰，他最少爬过六十座山峰，多处岩洞亦留其不少足迹，此山对于他来说，可说熟悉之至，他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雁荡山在下几乎走遍，几时有‘黑龙’之巢穴？”
赵俊雄含笑道：“凤兄不必心急，那洞是天然加上人工建成，十分隐蔽，若不知门径，即使你在门口走过，亦不知里面另有洞天！”
翻过两座山峰，太阳经已偏西，红霞染红了半边天，洪小凰欢呼道：“你们看，这天多漂亮。”
凤峰生吸了一口气，无限感触地道：“以前我天天在山上看晚霞！唉，不弹此调久矣！”
赵俊雄道：“今晚咱们赶不到‘黑龙’总坛，看来要露宿山头了！”
凤峰生道：“不必露宿，在下有个好去处。”当下他在前面带路。
天色向晚，太阳将下，气温骤降，四人迎着山风而行，只觉心旷神怡，忘却尘世烦恼。
再翻过一座山头，太阳已有一半隐在远山之后，凤峰生指着远处道：“竹林旁有座竹舍，乃以前在下随师学艺之所，今夜咱们到那里渡宿吧！”
当下四个人一行排列，缓缓自山坡上走下去。竹林生在一座浅浅的山谷里，长得十分茂盛青翠，竹舍就建在竹林之旁，前面有粗陋的石凳石桌，有一片平坦的开阔地，甚为适宜练武，果是块宝地。
到得跟前，凤峰生双手一摆，定住其他几个人，独自一人慢慢上前。见到这熟悉的一草一石，不由勾起他之回忆与思念。
是这块地抚育了他，他是在这里成长的！养父在此陪伴与教育了自己十多年，今日正是桃花依旧，人面全非，怎不教他唏嘘感慨？
竹舍门窗关着，凤峰生轻轻推推竹扉，不料竟应手而开，凤峰生不由一怔，探头往内望了一望，里面居然收拾得颇为干净整齐。养父已故，自己多年没回来过，除非“鹊巢鸠占”，否则还有谁有这份闲情？
凤峰生几乎脱口呼叫养父，但终于忍住。回心一想，深觉“鹊巢鸠占”之可能性最大，当下也懒得跟人计较，随手掩上竹扉，便转身欲行。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竹林里传来一个响声，他心头一跳，转身向洪小凰三人打了个手势，然后自竹舍后面闪进竹林里。此处靠近“黑龙”总坛，他不得不小心。
竹林并不大，但十分茂盛，地上堆着落叶，脚踩其上，发出沙沙之声，人畜均难以避免，是以凤峰生只走了两步，便匿在竹树后，向内窥望。
不久，只见一位身材苗条之少女自林内低着头走出来，她边走边整理衣裙，似乎是到林内解手，她低着头，是以她没发现凤峰生，而凤峰生也看不到其面貌，他倏地自竹林后横跨一步。
那少女大吃一惊，跳了起来，脱口喝道：“谁？”
她抬起头来，凤峰生已看到其面庞，脱口呼道：“怎么是你？”原来这名少女竟是凤峰生之生母风翠池之贴身小婢宁波，难怪他十分诧异。
半晌才低声问道：“洪夫人呢？她是否也来此？”
宁波眼珠溜转，吞吞吐吐地道：“夫人她……她不在此……”
凤峰生如何肯信？沉声道：“宁波，那晚夫人是如何交代你们四个的？要尽力协助我！现在我第一次行使这个特权，也只是问你一句话，你便存心隐瞒？”
宁波忙道：“不是小婢隐瞒，而是夫人曾经交代过，必须绝对守秘，即使是庄主亲口问，也不能据实回答！少爷，你说小婢该听夫人的，还是听你的？”
“好好，且不怪你，”凤峰生挥挥手，“你们住在此竹舍内？”他见她摇头，忙续问：“为何竹舍内，收拾得如此干净整齐？”
“小婢与夫人来时，已经如此。”
“没此道理，谁住在里面？”宁波低着头道：“小婢不敢说……”
凤峰生再问：“此刻你要往何处？回竹舍？”宁波点点头。凤峰生点点头，道：“你回去吧，我有几位朋友同来，先跟他们打个招呼。”他快步走出竹林。洪小凰三人正等得不耐烦，见他出来，都迎上去。
凤峰生忙道：“诸位请先匿在山坡后，没有在下之指示，请不要现身，切记。”
赵俊雄问道：“阁下临阵变卦，到底有何用意？”
洪小凰则问：“峰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危险的事，不过是有关我本人的一点私事，须先处理，稍候再告诉诸位，请先忍耐一下。”
鲁剑雨虽然亦心生疑惑，但他相信凤峰生不会陷害朋友，是以一手拉着一个，道：“他有苦衷，咱们又何必迫他？到山坡后去吧！”凤峰生心头一动，恐他离开之后，赵俊雄会以洪小凰之生命威胁自己，遂改变主意，道：“四娘，你跟我一道，协助愚兄一下！”洪小凰恐他有危险，放心不下，恨不得他有此一言，闻言即走前，挽着凤峰生手臂，向竹舍后面走去。
鲁剑雨轻叹道：“杀手能找个相知的伴侣，真令人羡慕！”
赵俊雄问道：“老鲁，你看他在搞什么鬼？不会是趁机撇掉咱们吧？如今咱们倒不如溜掉，看来……”
鲁剑雨笑道：“你不要解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听他的吧！”
赵俊雄这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尾随他至山坡后。
洪小凰到了竹舍后面便问：“峰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神秘，欲言又止？”
凤峰生待离开了竹舍才低声道：“我生母来了，但她不准其婢泄漏位置，愚兄也觉得蹊跷，是以准备在附近找一找。”
洪小凰半喜半嗔地道：“啊，原来娘来了，幸亏最后你把我拉来，否则奴一定怀疑你对我是否真心！”
此时已进了竹林，凤峰生忙道：“噤声，请你莫碰到竹林，以免发出声音！”
两人鱼贯而进，太阳虽然已下山，但天仍未全黑，竹林又不很大，两人走了一匝，竟然甚么也不见，凤峰生不由沉吟起来。
洪小凰低声道：“峰生，娘必定不在林内，附近还有甚么地方？”
凤峰生道：“咱们到后山去看看！”两人自另一端出林，翻上一座小山坡，只见后山又是另一番景象，岩峰一座连着一座，树木东一堆西一拨的，就象是癞痢头般。“这几座山都有山洞，咱们分开找一找！”
洪小凰道：“小妹又没见过你娘，如何找法？”
“若见到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你便悄悄来找我！”凤峰生指指前面的山峰。“你搜第一座山峰，愚兄搜第二座山峰，一切小心为上，不可张声！”
两人翻上第一座岩峰，洪小凰留下来，凤峰生继续前进，翻上第二座岩峰。他对此处地形了如指掌，直接去几个疑点，但都找不到痕迹，抬头一望，正想去第三座岩峰搜索，却见到洪小凰在下面挥手。凤峰生大喜，连忙跑下去，“找到了？”
洪小凰低声道：“奴见有座岩洞，里面传出响声，奴由缝隙处偷窥之，见洞内有一男一女正在……正在云雨……”
她话未说毕，凤峰生已不悦地道：“你招我下山，便是请我去看秘戏？”
洪小凰忙道：“大哥莫怒，那女的看来四十来岁，男的因角度问题，看不清楚……奴觉得年纪有点接近，是以要你去看看！”
凤峰生沉吟道：“好，你带路！”洪小凰引他到一座山洞处，凤峰生刚越过她，又退了下来，心中担心，若万一在云雨中之女人是自己娘亲，这一看岂不大大不敬？当下低声道：“你再上前看看，他俩云收雨散了否！”
洪小凰看了几眼，招手要凤峰生过去，凤峰生凑眼由石隙处望进去，洞内点着一堆篝火，火虽不旺，但光线已足够，男的背着洞口，看不到面庞，那女的面向洞口！云鬓散乱，看得清楚，可不正是亲生母风翠池！
而自其背后观之，那男人看来瘦削，绝对不是白云庄主洪世英！假如洪小凰没有看错者，则娘亲之为人……凤峰生实在不敢再想下去。假如风翠池不守妇道，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她的儿子！
想至恨处，忘了控制呼吸，猛听洞内传来一声暴喝：“谁！”凤峰生急退，他实不愿在这种情况下与母亲相见，是以招呼洪小凰退开。说时迟，那时快！那块塞住洞口的石头突然飞了出来，两人急忙闪避！紧接着里面倐的飞出一条人影来，凌空一个转折，已落在凤峰生身前。
此刻凤峰生方看清楚其人之形状，身材颀长，黑布蒙面，没等他开腔，双掌已向自己打来。
凤峰生明知此人武功厉害，但对母亲之奸夫，自有一股恨意，不顾后果，不退一步，与对方对打！那厮轻咳一声，手上加了两分内力，攻势更猛。
再过几招，凤峰生已经感到不支，连连后退，洪小凰见爱郎不敌，便抽刀上前助战。那厮冷笑一声：“一齐来吧，省得老子浪费时间！”
相关热词搜索：凤凰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