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蝉脱壳
2024-08-0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展玉麟正待伸手去接,已见到随着那本拋来的秘笈之后,一蓬蓝汪汪的小针陡然散开,急射而来。
  那些小针闪出蓝光,显然是有剧毒,展玉麟一身武功,百毒难侵,本可探手去接住《两心神功》秘笈,然而他只是分神去取秘笈,定然会使得蓝定杰和南霸天逃走。
  是以他身形一挪,闪开疾射而来的毒针,挺剑向着蓝定杰追去。
  他看到南霸天时时都想回到那个靠墙的太师椅去,晓得那个巨大的太师椅上一定有机关,这才放开南霸天,朝蓝定杰追去。
  谁知南霸天一见压制自己无法动弹的剑气一撤,立即便退了半步,低吼一声,握拳运气,连攻三拳。
  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半天都无法动弹,这下出手,已把十成的功夫拿出来,但见这一连三拳击出,拳风回荡,汹涌腾飞,有如万丈波涛,激涌而至,声势极为吓人。
  展玉麟从一上来便已把南霸天制住,没料到对方一身外门功夫竟已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三拳发出,石破天惊,几乎有少林百步神拳的威力。
  他眼见拳风压身,已不能向蓝定杰追去,于是身形一沉,急速挥剑解开那激涌而至的拳风。
  霎时但见他手里的长剑闪出一片耀眼的光芒,狭长的剑刃不住颤动,发出阵阵低啸,已将对方攻来的强劲拳风完全卸去。
  展玉麟在运剑之时,已看见蓝定杰即将扑到太师椅上,他自信手里的长剑,只可对付南霸天和蓝定杰两人的围攻,可是对于室内将要出现何种机关变化,就无法预料,也没自信能否脱困,因此他绝不能任由蓝定杰扑到太师椅上,触发机关枢纽。
  他本来不愿把自己的身份揭露出来,以免将来变成正邪两道共同对付的目标,惹来更多的麻烦。
  如今在面对着蓝定杰即将引发机关,可能会使自己被困天霸庄的威胁下,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只好使出金鹰十二飞剑了。
  这时南霸天攻来的拳风已被剑气扫开,只见一道淡金色的剑光急闪,展玉麟成名的绝技:“金剑夺魂”已经出手。
  他的金剑脱手飞去时,所拿捏的时间与部位是已经计算好的,是直指蓝定杰心脏而去。
  谁知道不晓得为什么,当蓝定杰将要扑到那个太师椅时,急掠的身躯陡停了一下,那枝短剑射去,只射到他的左肩。
  蓝定杰全身一颤,短剑已齐柄没入他的肩内,痛得他发出一声裂帛似的惨叫,几乎栽倒地上。
  他身中短剑,晓得自己若不设法逃走,只怕这条命马上就得留在密室中。
  是以他身形一晃,忍住了刺骨的痛楚,奔前一步,坐在太师椅上。
  果然展玉麟预料的不错,那个太师椅上有控制全室的机关。
  蓝定杰的身躯重重地抛落在太师椅上,立即便连人带椅翻转过去,从墙上裂开的一个暗门翻进,接着室内传来一阵轧轧声响,沿着四边的墙壁,降下了四块钢板,形成一间铁屋,将展玉麟关在里面。
  这些事情发生却迅快之极,连展玉麟那么高的武功都来不及追赶,便眼见蓝定杰连人带椅地隐没墙后。
  他微微一愣,接着便被南霸天怪异的脸色所惊。敢情就在这么一刹那工夫,南霸天的脸色已变为一片乌黑,仿佛涂上一层黑墨。
  展玉麟一见他的情形,便晓得是中了剧毒,急忙跃将过去,把南霸天摇摇欲坠的身子略一査视,展玉麟便发现南霸天背上有几个针孔,显然是中了蓝定杰的毒针所害。
  他这才恍然明白为何蓝定杰飞身扑往太师椅时,突然之间,身躯停顿了一下,以致自己所发出的金鹰剑未能射中对方的心脏。
  他深吸口气,提起一股真力,输入南霸天体内,护住对方的心脉,沉声问道:“南霸天,你是被谁所害,我想你心里明白吧?”
  南霸天脸上泛出痛苦而又悲愤的神情,颤声道:“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我错看他……”
  展玉麟道:“你想不想我替你报仇!”
  南霸天眼角流出两颗眼泪,道:“我……”
  展玉麟问道:“你快告诉我,如何才能出去?只要我能出去,我答应替你报仇!”
  南霸天摇了摇头,道:“这……这是锁龙铁屋……没有……路可以出去。”
  展玉麟不信地道:“既然有机关可以封闭此路,一定也有机关可以开启,你告诉我……”
  南霸天道:“机关在外面,里面没有……”他话声一顿,咳嗽了两下,道:“等一会儿有神胶黄沙……你也逃不出去……”
  “什么?”展玉麟大惊道:“等一会儿有神胶黄沙要进来?”
  这种神胶黄沙乃是昔年五大神宫中神土宫里的至宝,与寻常的黄沙不同,天然具有一种胶合的粘性,并且会因为膨胀而产生一种巨大的压力,使得陷身里面的人,骨骼折裂,血肉粉碎……
  当年神土宫凭着这种神胶黄沙,困死不少的武林高手,与圣水宫、烈火宫、青木宫、庚金宫共称为天下五大神宫,也是当时江湖的五大绝地。
  数十年前,这五大神宫突然自江湖消失,宫里的数百弟子从此失去下落。
  江湖上对于五大神宫的消失,曾经有过许多传说,也有些人千方百计想要探查其中的原因,结果都是失望而归。
  从此之后,五大神宫突然消失之事,成了一个谜,宫里的一些镇宫之宝也不再出现江湖。
  因此,当展玉麟倏然听到南霸天提起神胶黄沙时,禁不住大吃一惊,追问道:“你说的神胶黄沙就是昔年神土宫的镇宫之宝?”
  南霸天吃力地点了点头,乌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怪声的笑容,道:“等下你……你也是死定了,没有人能够逃得了神胶黄沙……”
  展玉麟心里也不晓得是悲伤还是高兴,他心想自己若是不能生出此庄,那么连带展慕白也将要毒发身死,可是他却又为自己能获悉昔年五大神宫消失之谜而感到高兴。
  因为数十年来,这已成为武林中的最大秘密,他若是解开了这个秘密,有机会将它传出去的话,只怕整个武林将为之轰动,较之《两心神功》秘笈出现江湖还要受人注目得多。
  他忍不住追问道:“南霸天,你告诉我,你如何会有神胶黄沙的,昔年的五大神宫又如何突然自江湖消失……”
  南霸天道:“这……是一个秘密,最大的秘密,我……我已经没有办法告诉你了。”
  展玉麟道:“你试说说看嘛!”
  南霸天摇头道:“没有用的,没有用了……我……”他又咳了两声,然后问道:“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展玉麟道:“我是展玉麟。”
  南霸天喃喃念了两下,道:“你就是金鹰大侠……”
  他的眼睛一亮,挣扎着要坐起来,展玉麟赶紧拦阻,道:“你身中剧毒,如今只是仗着我的一口真气护住你的心脉……”
  南霸天喘着气问道:“你……你有没有带金鹰剑来?”
  展玉麟摇头道:“我没带来……”
  南霸天一听他的话,颓然倒下,喃喃道:“你……你为什么不把金鹰剑带来?不然我们还有希望在神胶黄沙施放之前破壁出去……”
  展玉麟如何能告诉他,自己的金鹰剑已在愤怒之下折为两段?
  他这时也不禁有些后悔当时的行动太过分,将金鹰剑轻易地折断。
  否则他这时就可以凭着金鹰剑,以强韧的内力破壁出去。
  他在方才铁壁封屋之时,已看出那一堵堵铁壁的厚度,知道若是有神兵利刃在手,凭着自己的内力,定然可以削破铁壁逃走。
  但是既然手中没有神兵利刃,他也就没有奢想了,只是经过南霸天提起,他才有些后悔……
  他冷冷一笑,道:“此刻你已身中剧毒,就算能够出去,又有什么用?”
  南霸天道:“我知道恶鬼神医住在哪里,若是能够出去,我就可以找他……”
  展玉麟心头一震,大喜道:“你晓得恶鬼神医住在哪里?快告诉我?”
  “你……”南霸天问道:“你为什么要找他?”
  展玉麟道:“你别问这个,快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意念一转,道:“他现在在武昌?”
  南霸天苦笑了下道:“你都无法出去,晓得他住在哪里,又有什么用?”
  展玉麟道:“我们讲个条件,你告诉我他住在何处,我就设法带你出去。”
  南霸天摇头道:“你……你没有金鹰剑是无法破壁出去的……”
  展玉麟目光一闪,道:“这个屋顶怎样?”
  南霸天笑道:“那也是钢板所铸……”他傲然一笑道:“这些都是我亲手所设计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出去,否则也不叫作锁龙铁屋了。”
  展玉麟冷笑一声道:“你这是叫作作法自毙……”
  南霸天呛了一声,想要讲话,却是讲不出来,他痛苦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心口。
  展玉麟晓得他的意思,伸出手指闭住南霸天心脉附近的穴道,然后用剑割破他的双腕。
  这种放血之法,对于中毒之人确实有特效,但是若不能在短时间用药医治的话,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南霸天两只手腕被割开,乌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但是他却毫无知觉,一点痛楚都不晓得,依然像是死了一样……
  展玉麟为了要想知道当今武林中医术最为高超,心术却是最坏的恶鬼神医之下落,只得尽力设法救治南霸天……
  因为那恶鬼神医虽是替人医治之时索需很大,甚至需要人家受他驱策去做尽恶事,但是他的医术却也神妙无比,不但能治好内伤,接续断肢,而且还能够开刀割取内脏,尤其他对于疗毒之法,更是高明……
  十多年来,恶鬼神医治好的人不少,被他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于是结下不少仇家。
  终于在七八年前,江湖上传说他被一个高手所逼,自杀而死,从此不再出现江湖……
  展玉麟并不相信这个传说,他之所以要携带展慕白到苗疆去找绿袍怪人讨取解药,为的是恶鬼神医无处可寻之故……
  所以当他听到南霸天提起恶鬼神医仍在武昌附近隐居,希望之火立即自他心中燃起,他开始设法想要救活南霸天,预备由南霸天带他去找恶鬼神医,为展慕白拔毒。
  他替南霸天放了血后,正待要运功替南霸天吸出射进体内的毒针,倏然听到一阵声响。
  侧首望去,但见右边铁壁的角落,裂开一个小洞,从洞里流出一股黄色的粘液……
  那些东西说是粘液,却不如说是碎砂还要来得恰当,因为落在地上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慢慢地弥漫开来。
  展玉麟心头一懍,晓得蓝定杰已经把神胶黄沙放进来了。
  他意念一动,抓起一张椅子,运剑将之劈成一块,然后急步地向那个洞掠去。
  他的意思是想要用那块木板堵住那个小洞,不让黄沙出来,哪知还没塞到洞口,便觉得一股强大的粘附力将木板粘住,他用力一拔,一时竟拔不出来,,反而让左手手指也被神胶黄沙粘住。
  他骇然大惊,紧吸了口气,拔开手指,然后急掠开去。
  用木板堵塞之法既然不能使用,眼下他只得另谋他法了,可是四下铁壁森立,他怎样才能脱困而出?
  展玉麟眼见神胶黄沙以极快的速度从那个小洞流出,无法加以阻挡,只得另谋他法了。
  他飞身跃了开去,走到另外一角,凝定心神,缓缓运气聚功,让那一口精纯的真气绕行全身,走了一个大周天。
  陡然,他沉喝一声,手腕微颤,剑刃浮动,从剑尖之上,映出一圈淡淡的光辉,朝钢板射去。
  只听“噗”地一声沉响,那块黝黑的钢板现出一道浅浅的痕印,像是被烈火所烙一般。
  此刻若是南霸天看见,必然会惊讶得连舌头都缩不回去。
  因为那块钢板的厚度已有一尺,竟然被展玉麟以一支普通的长剑刺裂一道痕印,这等骇异的剑术,怎不使他为之惊诧!
  然而展玉麟眼见钢壁之上,裂开了一道小缝,却是脸色更加凝重。
  他运足全身的十成内力,使出“剑罡”之技,只不过刺穿一道小缝,距离洞穿钢壁,还差得远呢!就算他拼命施为,不顾内力枯竭,全力攻向铁壁,只怕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让他动手了。
  他的脸呈失望之色,收起长剑,不再继续尝试,只得另想他法。
  脑海之中意念电转,可是展玉麟始终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可以使自己和南霸天一齐脱困出去。
  他那凌乱的思绪被南霸天的呻吟之声打断,转首望去,见南霸天挣扎着想要动。
  他急忙走了过去,扶着南霸天,问道:“神胶黄沙已经进来了,你快想想看,有没有办法可以出得去。”
  南霸天睁开眼睛呆板地望着他,道:“我……要《两心神功》秘笈。”
  展玉麟怒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什么秘笈?你……”
  他真不知道要骂什么话才能表达心中的气愤。
  南霸天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仍旧在叫着:“我要《两心神功》秘笈。”
  展玉麟没有办法,只得自地上拾起《两心神功》秘笈,放在南霸天的手里。
  南霸天虽是只剩一口气了,接到了那本《两心神功》秘笈,却是紧紧地抓住,惟恐一放松,又让它跑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低声道:“我的秘笈,是我的秘笈……”
  展玉麟见到他那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问道:“你快告诉我,有没办法,离开这儿?”
  南霸天摇了摇头,道:“没!没有办法。”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我设计的锁龙铁屋,是没有办法出去的,你……金鹰大侠也是死定了……”
  这时神胶黄沙已迅速地漫延开来,已经到了展玉麟的脚边,他还希望南霸天能告诉脱困之法,是以把南霸天抱起,追问道:“南霸天,你快想想看,是否另有机关可以走得了,我并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这有关你自己的性命安全……”
  南霸天苦笑道:“我……我已死定了,不过有你作垫背的,我也值得……”
  他被展玉麟这一抱起,精神倒反而比刚才好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样难看,似乎泛出淡淡的红晕,眼睛也比较亮了。
  展玉麟并没因为南霸天的脸色较好而高兴,反而更加着急了。
  敢情南霸天这种神态的突然好转,便是一般所谓的“回光反照”,他的生命将走到尽头,便会有这种特殊的神情出现。
  展玉麟深知在短时间之内,南霸天就会死,他不愿再啰嗦了,换了个话题,问道:“南霸天,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恶鬼神医欧阳朴在武昌何处?”
  南霸天笑笑道:“你问他做什么?”
  展玉麟道:“我有一子身中剧毒,需要他动手解毒……”
  南霸天道:“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神胶黄沙的威力你没见过,你不知厉害……”
  天晓得展玉麟知不知道神胶黄沙的厉害!这时他虽说是站在那里,其实却等于是被定在那儿。
  他的双脚陷入神胶黄沙里,不但不能动弹,并且还感觉到有一股压力在缓缓收紧,使得他的双脚有种胀痛的感觉。
  从这个现象看出来,若是一般人全身都被神胶黄沙所盖满,只怕还没有窒息死去之前,就会因忍受不了强大的压力,而致血破脉裂……
  南霸天得意地道:“你晓不晓得我怎会有神胶黄沙?告诉你!这是我的小舅子给我的,他是神土宫仅存的传人……”
  展玉麟虽然很想知道这南霸天的小舅子是谁,也愿能了解当年五大神宫突然自江湖消失的原因。
  然而他更希望能晓得恶鬼神医欧阳朴的下落!
  他自信凭着一身精纯的内功,在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可以抵抗得了神胶黄沙的压力。
  只要蓝定杰希望能够得到《两心神功》秘笈,就不会在室外苦等半个时辰之久。
  他已经领受到了神胶黄沙的厉害,才使他判断自己所能忍受的时间,而给了他最后的一线希望。
  当然,他这个希望随时都会幻灭!
  只要蓝定杰多在室外等候半个时辰,他便将七窍流血而死。
  展玉麟现在并没有想到自己将要如何死去,他想到的是如果能有一线逃生的希望,他就要设法找到恶鬼神医,挽救展慕白的生命……
  所以他必须把握机会,从南霸天嘴里问出恶鬼神医的隐身之处。
  他接着南霸天的话,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无法逃命,为何还不愿告诉我欧阳朴在哪里?”
  南霸天道:“你晓得了也没有用,你我是死定了……”
  展玉麟见他说话时瞳孔在慢慢扩大,晓得他一口气就会在顷刻之间断去,于是急忙道:“你让我死前能够晓得这个秘密,我也无憾……”
  南霸天道:“我……我就要让你遗憾……”
  展玉麟没想到南霸天如此可恶,气愤之下,道:“好!你既然如此,我也不让你安逸地死去。”
  说着,他把南霸天往地上一丢。
  南霸天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仍然要陷身神胶黄沙里,惊叫一声道:“我说了,他在黄……”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立刻口吐鲜血死去。
  转眼之间,他的七窍流血,全身被黄沙所吞没。
  他的身躯在沉没时,右手还抓着《两心神功》秘笈,高高举起,以致展玉麟能够及时抓住,取了回来。
  他把《两心神功》秘笈放在怀里,那滚滚的黄沙,已经淹没他的膝盖,看来不要多久,就会涌上小腹。
  若是他的丹田被塞,就无法运功抗拒神胶黄沙的巨大压力了!
  是以展玉麟一放好《两心神功》秘笈,立刻就深吸口气,两手护面,把眼睛、耳鼻一齐盖住,然后坐了下去。
  他运这一口真气,把内脏护住,又把全身的孔窍盖住,不让神胶黄沙侵人体内,正跟道家的龟息之法有些相似,只不过真力导行的方向有点不同而已。
  他这一坐落下去,马上整个身躯都被神胶黄沙所淹没,顿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一齐袭来。
  方才他站立时,只是双脚被神胶黄沙盖住,所感受的压力并不很大,如今这一全身被覆,感觉又不一样了。
  他仿佛觉得自己被一条条的铁索捆紧,那些在流动中的神胶黄沙像是有生命的怪物不住地向他施以压力,在挤榨他的身体,要将他压榨成肉饼……
  起先他还有感觉,很快地意存丹田,他便陷入在无我的境地,感觉不出身上的痛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压力中又恢复了知觉。
  这时,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汹涌奔腾,好像要从血管跑出来,心脉的跳动加快,胸肺即将爆裂……
  这种痛苦的情形,是他有生以来从未遭遇过的,也是他没有想象到的。
  他几乎想要放松抵抗,就让自己的身体被压成粉碎,从此永离尘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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