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025-10-19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点击:

  “等我醒来时,已经被同族抬了回来,我睁开眼来不见了自己的孩子,禁不住痛哭失声,伤心欲死。
  “你爹为了安慰我,就派了许多人,持了毒箭,搜寻了好几天,莫说小孩,连老虎的踪迹也不见了。
  “又过了一年多,族人在后山打死了一只老虎,正就是那只吊白额大虎,我看到了虎,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我就缠着你爹去找,就在年前遇虎的那山洞里,找到了小女孩,那就是你。
  “你因为自幼被老虎哺乳长大,所以从小就力大身强,聪明伶俐,不过,我总奇怪你有些像汉人,不像是我亲生的女儿。
  “有一天晚上,你爹喝醉了酒,当着龙七姑,说出了实情,原来我在生产时,因怀孕尚未足月,而又天寒,于是那个小孩,落地夭折了。现在的小孩,乃是我去取柴生火时,你爹忽然听见了小孩的哭声,寻到洞角,摸着一个绣花的包袱,拿到明处一看,见里面包着一个女孩,相貌甚好,看出是汉人之女。
  “正要等我回来商量,偏偏我在进洞之时,跌了一跤,晕死过去,接着我分娩了一个女孩,不幸的是一落地就死了。
  “你爹在急忙之中,用刀将脐带割断,见小孩已死,就在洞外埋了,然后将火生好取暖,用带来的青株酒,将我灌醒,因知我产后受不得刺激,所以也没有说。后来,你又被老虎衔去,又忘了讲,直到又找到了你,你爹一高兴,才讲了出来。
  “我当时听了你爹的话,才知失女又得女,反而更爱你了,但是,大娘龙七姑就不然了,那是因她未曾生育,又见你爹与我十分恩爱,心中就十分嫉妒,又见我十分喜欢你,她就更是嫉妒。
  “按照我们猡夷生番的规矩,凡是抢来汉人,应该是要被祭神的,谁要是隐藏不报,便是死罪。
  “她既知道你是汉人之女,几次三番蛊惑你爹,将你丢到蛇神涧去祭拜蛇神。
  “你爹也十分喜欢你,他如何能舍得,而且是爱屋及乌,因我喜欢你,他也视同亲生,反而将龙七姑大骂了一顿。
  “龙七姑那时还算有些怕了你爹,所以没敢去告发,又过了几年,他们云族被岑氏弟兄逼得逃入后寨,方在无意间从那绣花包袱中,发现了一只血书。
  “你爹当年虽曾和汉人常有来往,可惜认字不多,只知你是前明皇帝姓朱的女孩,别的就不知道了。
  “又过了两年,龙七姑已生下了二狗,我也生下你兄弟三狗,你爹虽然不喜欢龙七姑,却喜欢二狗,因见岑氏弟兄互相残杀,知道龙七姑将来必将实情告诉二狗,所以就把血书留下。”
  明珠说到此处,已然喘不成声,云蓉忙着为她揉搓,她又喘了一阵,方才接着道:“你爹的意思,是准备他母子异日不能相容时,你就拿着这血书包袱去寻你汉人父母,认祖归宗。
  “龙七姑知道了你爹的这番用意,以为二狗仍有做家主的希望,对你的仇视,也渐为好些。
  “谁知你天生神力,合寨敬服,不久又诛了毒蛇,夺回前寨,俨然已是一寨之主了。
  “你爹虽然是大司,反仗我母女二人之力,压住众人,她就越想越气,便趁你父亲那日酒醉之时,先用好言同你父亲说,要你爹爹在生前将血书取出,对你说明经过,由你出山去寻你的生身父母,把二狗正式作为承嗣,被你爹爹痛骂了一顿,后来想是越说越僵,又被你爹爹毒打,这才母子二人狠心将你爹合谋害死。
  “你爹死后,我同你先后进房,看见你爹手上,拿着一纸血书,便猜出了一半,我知我娘家族人,素来厌恶汉人,若知你非我亲生,绝不能像如今这般拥戴,并且也不能在此存身。
  “我固要拼死去为你爹报仇,你兄弟又小,别人更不配做全寨之主,我又舍不得你离我远去,所以一直不对你说明。今天大仇已报,我死在眼前,你可将血书包袱藏好,连对你的兄弟也不可泄漏,你如不愿在此,也等你兄弟长大成人后,能做大司,再行出山。”
  她说完将血书包袱交给了云蓉儿,才去唤三哥来,她同三狗见面,没说几句话,全寨的主要头目,都得了凶信,赶奔前来,明珠挣扎起来,略为吩咐了一些后事,便即死去。
  云蓉儿因养母这么多年来,疼她爱她、呵护她,亲生母亲,亦不过如此,但是她又不便违背本山的规矩,当人哭泣,可说是哀伤到了极点。
  当下,她强忍着悲痛,将龙七姑杀夫又行刺养母的事,重说了一遍,连门口被杀的那四个人,也推在她的身上,加以明珠平日待人恩威并用、赏罚严明,颇得众心,大家听了她的遗言,对于云蓉儿更加地拥戴。
  不多日子,她把本山的生产,命通汉语的同族,去换来许多他们喜爱之物,同牛羊鸡鸭,分给大家喂养畜牧。
  过了两年,人人都富足起来,她知道全寨都信服没有二心了,渐渐的禁止他们残吃生人,托说有神托梦,说吃了生人,死后便下地狱,等到号令通行,又命亲信同族到大理购买了许多应用的家具,以及各种陈设,那些猡猡们更是欢喜。
  一面又命那些通汉语的人,教大家学习汉语。
  他们的生活进步了,但是仍然忘不了虎皮猡猡攻打的恐怖,于是云蓉就先领了众人,去同蓝牝牛打了一仗,大获全胜。
  她知道虎皮猡猡不会再来扰犯了,就由那些心腹当中,选了几个得力可靠的人,扶持三狗做了大司,而她却退居后寨。
  有一年冬天,姊弟二人出山打猎,从虎口救下一个孤身老者,途中遇虎,挑夫已被虎咬死,云蓉儿见那老者行李中,俱是书和笔砚,她心中一动,正好借他解开那血书上的话,查明自己的身世,于是就把他接进寨中。
  那老者姓周名齐,乃当年随侍永历皇帝入缅名臣周全之子,自从吴三桂将永历骗回昆明逼死在九华山之后,他们这一家就流落到云南了,立誓不做满人的官,一向以教书糊口,年终辞馆回家,明年有无馆地,还很难讲。
  他家现住楚雄,家中还有妻子儿女,景况甚寒。
  云蓉儿既然要查清自己的身世,又见老人忠厚,就有心将他留下,又怕他不肯与这些蛮夷杂在一处生活,那知,她试着一问,老者竟然满口答应,并感慨的道:“老朽为了衣食,走遍天下,都是奉着满人正朔,每次散馆,也都是为了向学生讲说胡儿暴残,想使凡经教过的学生,心存明室。闹来闹去,稍微知道我一点的人,都不肯聘我,伯夷叔齐耻食周粟,死于首阳,但是首阳还是周土,想不到在这深山穷谷之中,居然还留下了一片净土,为老夫息壤,岂不快哉。”
  他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过了一段时间,云蓉儿见这老者忠义正直,很放心的由他到处游玩,又过了两个月,那老者就和云蓉儿商量,要将他妻子儿女接来,情愿不要束脩,分几亩青稞地,让他自在耕种过活,同受本寨法度。
  他这个意见,在云蓉来说,是求之不得,于是在第二天就命人陪他去将家小接来。
  这位老先生,不但学问甚好,而且深通兵法,以及星地修寨之学。
  自从周齐进入山寨之后,并将此地命名为青云寨,再经他出主意整顿,湘度山谷险要,因势利便,并教导那些苗猡认字、讲武、种桑、畜牧、钓鱼、贩货等技能,又立下了九条法规,全山遵守,三年的工夫,把整个青云寨治理得家家富庶、人人安乐。
  他初来时,那些苗猡,嫌他老弱无用,不知他们的女神找他来干什么,口里虽不敢说,心里难免总有不服的地方。
  自从,经他修好了两处栈桥,有一次虎皮猡猡前来报复,他只用了一百多个人,设下了诱敌之计,杀败了虎皮猡猡千人之众。
  苗猡对他才改了轻视之心,后来他又提出种种设施,经云蓉下令强制实行,大收成效。
  经此一来,全寨的人,对他更加心悦诚服,都尊他一声老爷子。
  云蓉儿自经这位老人家指点下,读了不少的书,就连整个青云寨的苗猡,无形中也受了很多益处。
  他们起初住的地方,多是土洞和树顶小屋,穿的是兽皮围裙。现在,除了衣服,要等全年头一次的布织成,下半年就可穿上身外,人人都有了房子和家具,而且他们还种起玩赏的花草来了。
  他们为了感念他的功劳,大家提议,将后寨让出来,给他全家居住,还拨了许多苗猡,分班服侍。
  又过了一年,云蓉儿试出这位老人家确无二心,这才将血书取出,向他探问身世。
  哪知这位老人方把血书读完,就泪流满面跪下地来,直朝云蓉儿叩首。
  这一来,闹得个云蓉儿手足失措,细问之下,才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分。
  原来这云蓉儿,乃是朱明永历帝的后裔。
  自从永历帝被吴三桂叛弑,皇子继业逃到永昌府一个旧臣家中暂避。
  那旧臣姓余,非常的忠义,与皇子改了个姓名叫作王存嗣,以示王室留后之意。
  在那个时候,清廷网罗四布,到处搜寻明朝家室,他被一个奸人告发,到余家搜寻永历皇子,余家满门死难,唯有皇子王存嗣夫妇,被一位侠士救走。
  那时,皇子之妻已育有一女,刚刚满月,又见生的是个女儿,更是失望,她就决心一死,以免累及世子,于是就在经过一处悬崖时,跳下了悬崖,母女二人同归于尽。
  就在她一纵起时,已被皇子发觉,一把将她抱住,皇子之妻心急之下,失手一甩,就将女儿甩入悬崖底下,她自己也昏了过去。
  皇子夫妇随着那位侠士,逃到太湖隐居,第二年生下了一子,取名王人武,因清廷追拿得紧急,夫妻二人携了幼子到处流浪。
  到了第三年上,他们遇上了“醉方朔”陆地真人单鹗,因为皇子之妻,乃是单鹗之妹,郎舅见面,免不了一番唏嘘,后来单鹗见大势已去,天亡明祚,无力挽回,便筹了一笔巨款,打发二人到四川去远避,他自己也入隐深山了。
  云蓉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几次都想离山出外找访,全被这位老人家止住,他道:“我只知道他们在四川,可是四川那么大,你往哪里找去,再说,如今人心太坏,道途险阻,你虽然有本领,到底是个孤身女子。”
  云蓉虽听老先生如此的说话,还是不肯死心。
  就在这时,来了三狗云超,他坐在一边,哭丧着脸也不说话,云蓉笑道:“弟弟,你怎么了?你现在已是一山之主了,应该高兴方对,为何这样气鼓鼓的,有什么事,告诉姊姊,我替你出气。”
  云超就只坐在石凳上流泪,也不答言,云蓉问得急了,他才道:“姊姊,你不用装了,我全知道,你无非是想丢下我们走远了。”
  云蓉一见他竟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大吃一惊,连忙禁阻着他不要再往下说,然后同他走出屋去,到僻静无人之处一问,才知道他所知道的也不多。
  原来,他平素和周老先生的女儿文美最为相好,这几天他见姊姊老是愁眉苦脸的,以为云蓉舍不得让出大司的位置给他,便对文美发着牢骚道:“本来嘛!本山全靠姊姊辛苦治理,大家才有福享,她如何不做大司,我才不干呢!”
  周文美原是听她爹说过,就将云蓉要离山寻亲的事说了,只未说他们不是亲手足,云超一听他姊姊要出山去,便吵起来,不但他自己不愿做这便宜的大司,反要当众说出机密,让云蓉儿走不成。
  云超这一闹,吓得周文美着急起来,忙道:“你这么一来,不但你姊姊失了威信,以后不好服人,如被虎皮猡猡知道,可就要惹出大祸了,就是我爹知道是我告诉你的,也不能饶我,你只能请你姊姊早去早回,千万不可泄漏此事。”
  她说着几乎失声痛哭,后来拿寻死来要挟,他才将念头打消,再者云超从小是由云蓉儿给带大的,姊弟感情极好,他实在不愿姊姊离开他,愁思了多少天,这才来苦求。他绝不愿做大司,只求姊姊不要走,边说边哭。
  云蓉儿被他逼得无法,才答应他早去早回,云超这才点了点头。
  云蓉见这位周老爷子,不但智足多谋,就是他的子女,也都能文能武,非常能干,难得周文美和云超相爱,于是,她就向周老爷子提亲,并择日给他们照汉人规矩下定婚礼,结了亲事。
  这天,她见诸事都已交代,就去找老爷子商量动身之计,才一进门,就见室中,坐着一个穿着极为破烂的生人,整个青云寨,处处都有人防守,也不知他是怎么进山来的,事前连一点信息都没有。
  周老爷子和他引见,才知那人正就是自己的亲母舅,“醉方朔”陆地真人单鹗,就听周齐笑道:“还不快行礼,他就是你亲母舅,难得他寻到这里来,赶快叫人备酒来,等他喝够了,你就见到你父母了。”
  那人也不说话,只管喝他的酒,一口气喝了两大葫芦,站起身来,也不告辞往外就走,周齐送他到房门口,他就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下月再见。”
  话声一落,踢踢拖拖,拖着个鞋往前走去。
  云蓉儿因他是个生人,恐防守的人不让他出去,正要叫人护送,周齐忙说不必,就你送他出去即可。
  王崇明和杨氏父女,自从坐定吃喝,便听这姓云的蛮女,说她以往的身世,滔滔不绝,不但说得有条有理,而且声音婉妙,举止从容,一点也不带苗蛮气势。
  后来又听了她的出身,才知是先明皇帝之后,真要论起来,她还是王人武之胞姊,虽然生长苗疆,却也读书识字,各人都把疑惧之念抛开,听得出神,忘了倦意,及至说出穷道人单鹗的名,而且还是她的亲母舅,益发聚精会神的往下细听。
  这时,大家早已酒足饭饱,云蓉儿便唤人来撤去残余,汲些新泉来饮。
  王崇明恨不得她早些说出师父踪迹,忙问道:“那位道爷,后来怎么样了?”
  云蓉儿笑道:“要不是这位道爷,我也不会请诸位来此了,且等新泉取来,我再往下细说如何?”
  一会儿,新泉取来,云蓉吩咐余人出去。
  云蓉儿打发走了服侍他们的苗猡,方又接着道:“那位道爷,后来见面,我就叫他舅舅了,他从小就和周世伯,还有一位欧阳叔叔玩在一起,除我父亲,被清廷追得四处流浪之外,周世伯是教馆度日,惟有他和欧阳叔叔,每日装疯卖傻,歌哭无常,后来忽然不知去向,当我父亲隐居太湖时,他二位还寻了去相见,不过业已改了道装,据说他们已修成剑仙了。”
  王崇明忙道:“自那日走后,什么时候又来的?”
  云蓉儿道:“自从那日走后,过没一个月,他又来过了几次,来了也必找我去相见。”
  杨老者笑道:“血浓于水,你们甥舅之间,也必相处甚得了,姑娘寻亲之事,他一定得帮忙的了。”
  云蓉儿笑道:“他是很夸奖了我几次,关于寻亲的事,却叫我不要急,说什么滇西路上,最近好几处都有坏人,我素来未和汉人交往,单身行走,既不便,又危险。”
  碧娃插口道:“你被他说服了?”
  云蓉儿昂然道:“我当然不服,他便要我和他先打,打得过便可以去,连打了好几次,我全输了,我见不能去,就很伤心的哭了。”
  丹姝笑道:“姊姊一哭,舅舅心软了,就答应你去了,可对?”云蓉儿轻轻一摇头,道:“他没有答应,他说他并不是不让我去,因为还没有到时候,于是,他削了一柄木剑,叫我每次在他来时,学点剑法,等练好了剑,才可以去。”
  碧娃道:“那该等什么时候呀?”
  云蓉儿道:“我也这样问他了,他说等替我将同行的伙伴寻着,就可动身了。”
  王崇明笑道:“他不知要给你找什么样的同伴?”
  云蓉儿笑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他前日走后,忽然在昨晚半夜三更,又来了,说是他几日前,在龙川江畔救了姓杨的一家父女三人,还收了一个姓王的弟子,就由这新收的弟子,护送杨氏父女至云龙投亲,他那家亲戚,正就是我父母,今早必从这山外经过,命我先去接进山来,款待数日,随同一路动身,命我不可错过机会。
  “我一闻言,便即唤起我兄弟,乘月夜出山等候,到了山谷,我命人四路迎探,去的人还未回报,忽然路旁深草跳出一只老虎,我们追到树林之内,恰巧遇着了四位,看你们穿着人数,俱和我舅父所言相符,你又说出姓王,知道不会有错,恐天光大亮后,被路人看出我们行踪,未及说清原委,就把四位迎接到此,我想这三位,定是杨伯父父女了。”
  王崇明和杨氏父女,听完她这一番话,早都变忧为喜,大放宽心了。
  杨氏父女,通了姓名,道了谢之后,王崇明已抢着问道:“家师既然昨晚到此,想必未走,方承家师不弃,收列门墙,尚未畅领训诲,意欲专程前去拜见,请领在下前去,不胜感谢。”
  云蓉儿笑道:“昨晚我舅舅来时,吩咐完了话,又命我将本山安置安置,随你们起身,叫我仍姓云,他说完就动身,到湖广去办一件未了的事,说完就走了。”
  王崇明听说师父走了,好生依恋,因为云蓉儿传了醉方朔留下的话,便和杨宏道商量,决定随本山主人同去,最好不过了。
  大家又坐谈了一会,云蓉儿的兄弟云超,进来请云蓉儿出去升座理事……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片喧哗,一会工夫,两个猡女跑进来报道:“后寨树林失火,火势很大。”
  这时,周齐也赶来了,忙叫云蓉儿吩咐众人,不要惊慌,一面准备钩竿刀斧等物,然后留下几名猡女伺候杨氏父女,匆匆约了云蓉儿姊弟出去察看。
  王崇明也要前去,便随着云蓉儿等人,一同去到高处一看,就见后寨西方一带树木,全被燃烧,火炬烛天,天心皓月,都成了灰白色,遥听人声嘈杂,乱成一片。
  周齐便对云蓉儿道:“此火现在还断不定是人放还是野烧,只是天干物燥,那些树木又是多年老树,容易着火,绝非人力所能救灭,你可同你兄弟和王世士领了前寨的人,赶到火场,吩咐前后寨人等,将火场周围树木砍断,取浓密的树枝龈饱了水,填塞火路,以免到处延烧,波及前寨,我同铢儿在此稍为布置,再令饨儿与你前去接应。”
  这时,众苗猡已将应用之物备好。
  云蓉儿别了周齐父子,同了王崇明、云超率领众人,渡洵走到火场一看,只见方圆十顷,由后寨直到下面的一片树林,已全被火延烧。
  只听劈剥爆炸,同嫩绿树枝上发出来的呼呼之声,如间乐交奏,红光火焰,直冲霄汉,有些火势稍弱,还未全燃的树林中,那些野兽,如冻蛇钻窗一般,到处狂吼乱窜。
  那地方住的,乃是虎皮猡猡,已都逃得没有个影子,离火场百十步外,便闻见木焦味,燃着的零枝碎干,满空飞舞,火烟呛鼻,炙肤热痛欲裂。
  云蓉儿见那些虎皮猡猡全都不见了影儿,就请王崇明与云超各带百十人,换了兵刃,分抄两路,抢往上风砍树木,以隔断火路,她自己却着火势前面,约束众人,如法下手。
  一会工夫,手下来报,虎皮猡猡实都不见了。
  云蓉儿闻言,好生奇异。心疑这场火许是虎皮猡猡的头儿蓝牝牛所放的火?但是,这里是他们住的地方,为什么要自害自己呢?
  她寻思了一阵,想不出个道理来,只得先行灭火。
  王崇明和云超等人,他们分三路施救,周锐也领人赶来相助,直到天光大亮,虽将火路隔断了,不致延烧,但是火势仍未熄灭。
  云蓉儿又命云超,去换人来替班,轮流灭火,并带些酒肉籍耙,与大家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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