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刹双侠
2025-08-05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这一天，是安徽“霍山”不远处的“诸佛庵”镇集日子，诸佛庵镇，因镇前宏伟堂皇的“诸佛庵”而得名。
诸佛庵镇今天的“集日”，恰逢“诸佛庵”庙会之期，因此善男信女往来不绝，热闹至极。
庵前有家酒棂，名为“菜根香”，专应素筵，味美而价廉，生意兴隆。
时当正午饭口，“菜根香”楼上楼下坐无虚席，楼上靠窗左角，一张较小的方桌，对窗坐着一位姑娘，左、右虚席。
但因姑娘叫了不少小菜，摆满桌上，既便再有客人，店家也无法让客入座。
相隔姑娘坐处第三个窗口，摆着杯、盘、碗、筷，但却无人，桌上一个尺长木牌，看来扎眼。
木牌乌黑，右侧一条金龙，左侧一条金凤，盘蜒牌上，金光闪闪，姑娘不由盯了雨眼。
姑娘眼光瞥处，又发现间隔这桌的第五个窗口，竟也空空无人，桌上高耸着一块船型黑石，石底闪发金星，姑娘暗皱眉头。
刹那，姑娘侧耳听到店家对邻桌客人悄声说：“小的斗胆催您快些，庵里传出消息，金大爷就要到了！”
邻桌客人连连应声说好，并催大家快吃，神色之间似甚怕恐。
接着，店家按桌消语，所说都是一样，客人们无不点头，好像是对“金大爷”十分的畏惧。
最后，店家走到姑娘身旁，也含笑催请。
姑娘大眼睛一瞪，道：“花钱吃饭，难道还有时间限制！”
店家神色一变，道：“姑娘千万别喊，我是好意。”
姑娘正待问个明白，已有三四个客人站起算账，店家只好赶去结算，等人走后，店家才待再向姑娘催请。
楼梯声响，又上来了五位客人店家眉头一皱，迎上前去，笑着说道：“对不起顾客，上面没座啦，您老劳劳驾吧！”
姑娘闻言中一动，暗道：“怪呀！天下还有空着饭座往外推客人的酒楼？”
“正转念间，突然听到一个宏亮的声调道：“什么？那里不是明明空着？”店家当然有数，刚刚走了四桌，但他仍然打躬说道：“说实话，小号准备的东西少啦，灶上说，没菜可卖了。”
宏亮的声调哈哈一笑，道：“正好，我们不吃酒菜，下几碗面来！”
店家者着楼梯口，在心急之下，口不择言道：“真对不起，我们不卖面！”
宏亮的声调怒声喝道：“混蛋小子，你们不卖面，看！那旁四位施主吃的是啥？”
姑娘不住回顾，等看出客人是谁之后，慌不迭的转回头来，心中却已知道，今朝这“诸佛庵镇”有热闹看了。
店家失言，只有苦笑着让路，三把两把将空座收拾干净，让五位客人坐下。
这五位不是别人，正是由苏州奔川的梦觉大师等一行，恰好今天来到此地，登楼在用饭。
当五大碗素面端到的时候，楼上饭客只剩下梦觉大师和等人那位姑娘，店家虽在一旁照应，脸上却现出焦急的样子。
姑娘有心慢慢吃喝，梦觉大师等五人，面烫自难下咽，适时楼下一声高喊：“金大爷到！”店家苦丧着的脸，强变成笑容，大步迎到梯口。
上来了八个人，为首老者神态威猛而傲慢，身后紧随着一个中年儒生，儒生尖嘴猴腮，目露阴险光芒，再后老少皆有，一望即知个个都有一身功夫。
老者首先目光在梦觉大师等脸上一转，方始大踏步走向那摆有木牌的座上。
他霍见另外一桌上的船型黑石，扬声问店家道：“黑石渡也在这里宴客？”
店家笑着道：“是，是。”
金大爷冷哼了一声，稳稳的坐下。
金大爷身后的中年儒生，却突然迈步向摆有黑石的桌旁走去。
金大爷迁时沉声喝道：“瑞儿回来！”
中年儒生是金大爷的长子，听到金大爷沉喝之后，无可奈何的悻悻退回，店家趁此将其余空座收置一旁，广大的楼庭，显得非常空阔。
中年儒生金瑞的坐位，背对另一空席，正好看到窗旁那位单身女客，他又目突然射出了奇特的光辉，阴谲，而淫诈！
金大爷沉哼一声，道：“瑞儿，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金瑞十分畏惧他的父亲，低下了头。
另外一个五旬年纪的人，双颊削瘦，目射寒光，回顾了那单身女客一眼，嘴角掀起一丝冷酷的奸笑，道：“大哥，瑞儿的眼力不错，嘿嘿！”
金大爷似对此人特别客气，哈哈一笑，道：“于二弟，瑞儿这孩子要叫你惯坏了。”
又颊瘦削的老者，他笑出声，道：“男子汉若不喜酒色，算什么英雄！”
金大爷依然哈哈一笑，道：“于二弟来此不久，不知‘诸佛庵’会期关系所在，此时此地不能过份，否则……哈哈哈……”
双颊削瘦的老者似是明白金大爷“否则”二字以后，突然大笑的原由，也露齿一笑，道：“入境随俗，况瑞儿是大哥的爱子，小弟自当听命！”
这时，店家已开始上菜，菜香四溢，庄凌云突然说了一句：“好香。”
酒和尚这些日子无酒无肉，火气高升，立即扬声召唤店家，道：“你说灶上没菜，那是什么？”
店家忙陪笑道：“那是金大爷早订好的，您多担待。”
酒和尚还要想说什么，公孙瑜早已看出稀巧，悄声道：“店家说得对，这顿饭就凑付一下吧。”
庄凌云双目复原之事，始终没有说出，因此酒和尚等人至今不知，在公孙瑜话说完后，庄凌云突然低低地说道：“奇怪，那姓于的怎会带着‘黄衣丐帮’的法物！”
这句话说得公孙瑜一惊，酒和尚色变。
庄凌云话说出口，似知失言，低头自管吃他的素面。
金大爷那一桌，时正畅谈，没人听到，可是那单身的姑娘，却脸上泛出杀气！
梦觉大师面吃完了，叫店家泡壶好茶。
店家巴不得他们赶快离开，免得遭遇无妄之灾，含笑推说灶上一时没了滚水，酒和尚闻言大怒，才待发火，楼下一声暴喊道：“黑石渡二侠驾到！”
公孙瑜江湖前辈，经验阅历无不过人，立即悄声道：“稍待必有是非，我们早一步走吧！”
说着他不待别人答话，已经召唤店家看账。
庄凌云听到楼下一声：“黑石渡二位驾到！”剑眉舒畅，脸上笑出笑容，公孙瑜召唤“看账”之声才住，他却接着说道：“再来一碗素面。”
公孙瑜眉头一皱，将声调压到极低，道：“前站再用吧，别忘了‘大师’不宜置身武林争搏之中！”
庄凌云明白公孙瑜所指原由，没再开口，岂料红姑却突然说了一句：“我还饿！”
梦觉大师微然一笑，接着说道：“这素面做的真好，我也想再吃一碗。”公孙瑜无可奈何，只好吩咐店家再做五碗素面。
说实在的，他和酒和尚也没有吃饱。
适时由楼下上来了六个人，当前两位貌相绝同的老者，六旬年纪，一式的古铜色长衫，灰髯垂胸，面带笑容，身后随着两个少年和两个壮汉。
少年一允蓝衫，英风后骨，壮汉短打扮，身量魁伟。
两位老者登楼之后，瞥见金大爷金亮九父子，脸上笑容顿失，肃色对身后两个少年悄声道：“不许多事！”
然后慢步走到所定席前，安闲的坐下。
金大爷金亮九的席上，似是因为某种原故而引起了争论，不过声调极低，所以别人很难听清。
突然，争论的声调高昂起来，那是姓于的嗓音，道：“小弟以酒敬人，怎会惹事，大哥不必耽心！”
他高举着两杯酒，站了起来，金亮九一把没有拉住，他已迈步到了黑石渡那桌人的面前，对两位老者裂唇一笑，道：“老朽‘于占元’，久居‘积石山’，素爷‘黑石渡’白氏双侠的盛名，今朝巧，遇，以杯酒为敬，双侠赏个脸吧！”
白氏双侠一齐站起，道：“老朽兄弟浪得虚名，怎敢担当于朋友这般谬赞，我们互干为敬吧。”
说话中，白氏双侠取不作礼，怎料于占元倏退半步，把脸一扳，道：“双侠可是瞧不起老朽？”
白氏双侠乃孪生兄弟，动作谈吐似能心通，因此同时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朽兄弟还敬阁下，难道不对？”
于占元是有心生事而来，冷笑一声，（缺句）白氏双侠道：“老朽兄弟与阁下，素昧生平，互敬杯酒既为礼数，何必分谁喝谁的。”
于占元神色一变，道：“尊驾兄弟痛快的说一句，可是不原意喝老朽所敬的酒？”
白氏双侠哼了一声，道：“就算这样吧！”
于占元蓦地哈哈狂笑两声，道：“于某遭此侮辱，为平生所无，请阁下兄弟定一时日，老朽要领教一番！”
白氏双侠尚未答话，于占元身后突然有人冷冷地说道：“我久仰‘积石山’黄衣丐帮的威名，相遇怎肯错过，也敬你一杯！”
这话当然是对于占元说的，于占元被“黄衣丐帮”四个字，惊变了神色，倏地转身打量来者，这人正是庄凌云！
庄凌云不待于占元接话，又揶揄的说道：“不喝我的酒，那就是侮辱了我，我也请你约个时日，领教一番！”
于占元语塞，那单身女客格格的笑出声来，公孙瑜长吧一口气，酒和尚瞪大了眼，金亮九父子等人，却是满面怒容！
于占元沉思刹那，冷笑一声，道：“贵姓？”
庄凌云也冷笑一声，简短的道：“姓庄！”
于占元嘿嘿两声，轻蔑的问道：“黑石渡的朋友？”
庄凌云再次揄揶的说道：“不！是天下狂妄无知人的对头！”
于占无厉疡道：“走，咱们镇外去！”
庄凌云一笑，道：“你等我，我带有半碗面要吃！”
说着仰颈干了杯中酒，大步走回坐处。
金亮九适时站起道：“白家兄弟，这件事怎么说？”
白氏双侠尚未接话，那单身女客却沉声说道：“你姓金的怎么说，人家姓白的就会怎么接着！”
金亮九怒目瞥了女客上眼，金瑞却淫猥的一笑，道：“小娘子，你也算上一份？”
女客沉哼一声，道：“跑不了你！”
金瑞嘿两声，道：“有小娘子作陪，捉对儿厮拼才有意思！”
庄凌云这时三口两口将面吃完，面汤如同一道泉疾射而出，整个浇在金瑞身上，席间那么多人，别人身上却连一滴都没有。
金瑞狼狈不甚，虎地站起，却被金亮九一把又按在座上。
于占元目睹庄凌云露了一手，心头微凛，狡目连转之后，道：“庄朋友与双侠听着，十日后，正中午，老朽与金大爷在‘金家寨’设宴相待，不敢去的现在说明！”
白氏双侠抢先说道：“一言为定！”
单身女客却冷冷地说道：“你们作约可没我的事，姓金的姓于的听清楚，我随时都可能要你们的命！”
她话说完后，身形一闪已到了楼梯口，再闪已到了楼下，接着又传来她的话声道：“饭钱在桌子上！”
女客的身法，谁也没有看她清楚，也令金亮九和于占元，心中结了个很大的疙瘩。
金亮九不能不再问白氏双侠，十日相约之事。
白氏双侠一口答应，金亮九得了回音，立刻袖起“龙凤牌”，和于占元等人匆匆离开了“菜根香”酒楼。
白氏双侠在金亮九待人走后，向前与庄凌云互通名姓，并坚邀庄凌云珩，驾临“黑石渡”作客。
庄凌云并不坚辞，公孙瑜无可不，大家遂合席共桌，畅谈畅饮。
不过庄凌云通名之时，却以他那“庄志”的来自介，这一点谁也没有在意，只有酒和尚暗觉奇怪。
黑石渡位于“霍山”南数十里处金家寒，却在霍山正西，已近“河南”“湖北”“安徽”的边境。
白氏双侠白衫和白石，在黑石渡家中，代梦觉大师等备好了住处，当日已晏，并未深谈。
次午，双侠设宴与梦觉大师等欢饮，在酒过三巡之后，双侠自动说起和金亮九结怨经过。
双侠长为白衫，弟为白石，白衫无子，晚年得女，爱逾性命，起名“如玉”，现年十八，出落得天仙般美。
白石却有一对孪生儿子，就是在“菜根香”随在乃伯身后的两个少年。
金亮九长子金瑞，曾因调戏妇女而杀人，逃至盟叔于占元处，金瑞更拜于占元为师，习得一身功力。
三月前返回金家寨，杀人之事因隔多年，早已烟消，金瑞本性难移，故态复萌。
该当事巧，白如玉与二兄行猎，途遇金瑞，次日金亮九即请人媒说，为双侠一口谢绝，媒说再三，双侠最后怒而遂之，所以两家结下怨恨。
五日前，于占元突然来到，与金亮九父子秘谈终宵，不知何事，昨日“诸佛庵”庙会双方不期而遇，因言语失和，定了十日之约。
双侠看出梦觉大师等一人，个个身怀奇异功力，今又同仇敌忾，自是虚心结纳。
又见众人对梦觉大师敬至极，错当梦觉大师为不露真象的奇僧，于是席前开诚共商赴约之事。
庄凌云不知是何原故，对双侠说，十日之约最好各赴各的，双侠不解内情，错当庄凌云等人，不原与黑石渡共御金家寨，遂不再勉强。
是夜初更庄凌云突然请伺候他们的白家仆人，向双侠传语有要事相商。
双侠虽知庄凌云等人，不与自己父子一同赴约但因庄凌云是客，双侠不能失礼，立刻奉请庄凌云客堂相见。
庄凌云夜拜双侠，他人皆不知晓，与双侠客堂相见，宾主落坐之后，双侠尚未请问庄凌云何事见教，庄凌云却首先开口，道：“日间人多，不偈拜问，两位可会曾听人说过‘白存仁’这个名字？”
白衫霍地起身，道：“那是先师。”
庄凌云一笑道：“我推，测的不错，家父庄傲冬，两位可听说过？”
双侠面露惊允，道：“世兄原来是‘无敌太子’，难怪始矣未见世兄睁眼。”
庄凌云不便说出双目已愈的事，笑笑说道：“白世伯有福，未见这种暗无天日的宫迁骤变，小弟敬问二兄，黑石渡素日安定否？”
双侠会心，已知庄凌云之意，郑重说道：“金家寨事了，此地十分平定。”
庄凌云悄语道：“梦觉大师身份特殊，二兄可有稳当安置地方？”
双侠颔首，庄凌云立请安置大师之事，双侠自是义不容辞的慨然承诺，庄凌云放了心。
双侠看出梦觉大师的重要，告诉庄凌云说：“他们兄弟有个外人绝对没法找到的地方，决心请梦觉大师安居该地。”
庄凌云郑重致谢，告辞转回居处。
双侠为了对庄凌云等人，表示诚敬，特将上房清扫，暂作客居，梦觉大师独宿内暗间，红姑居另一房中，庄凌云及酒和尚与公孙瑜，宿于明堂。
庄凌云归来，酒和尚与公孙瑜尚未入睡。
公孙瑜不便询问，示意酒和尚。
庄凌云不待酒和尚开口，已说出和双侠见面的目的，公孙瑜道：“我仍然认为，请主上隐于峨嵋比较妥当。”
酒和尚没说，正在沉思，庄凌云道：“燕逆鹰犬无孔不入，峨嵋名山，必然列为要地，此处彼辈却万想不到！”
酒和尚此时开口说道：“留主上一人居此，无人保护，设遇不测……”
庄凌云笑，道：“双侠功力不低，可任保护之责，再说燕逆爪牙，绝对不会穷搜村镇，知己知彼，战无不胜，你们放心好了，不过今后我们却不能再来黑石渡，避免行踪外泄引出意外！”
公孙瑜道：“峨嵋山区广阔无伦，主上若能见到‘痛禅’，即使燕逆爪牙前去，也难活命，所以……”
庄凌云摇头道：“燕逆手下头多奇客，不容轻蔑，况西园智圆大师之事，也令人防不胜防。”
说到智圆大师，公孙瑜语为之塞。
不过公孙瑜和酒和尚，都十分奇怪，智圆大师怎知内情，这个哑谜很难打开！最后商同，在看过双侠所说秘密地方后，再请梦觉大师决定居留与否！
次晨，双侠来拜，公孙瑜一看秘地，双侠相约是认前往，夜间，由双侠带路，庄凌云等相随于后，前往留备梦觉大师隐身之处。
公孙瑜不再坚持，梦觉大师移驾前往。
庄凌云等人于第三天清早，向双侠告辞，对十日与金亮九于占元之约，庄凌云瑞三向双侠说明，至时自有佳音。
距相约一搏尚余二日的这天中午，庄凌云、公孙瑜、酒各尚与红姑，已到达了“金家寨”！
金亮九是当地一霸，为金家寨首，金家寨名为良民聚族而居，实则尽皆绿林人物，当庄凌云等到过金家寨时，寨门紧闭，但却无人看守，数次呼喊，无人应声，酒和尚顾盼移时，飞身而入。
刹那，酒和尚在寨上招手，众人相继越过寨棚，酒和尚手指远处，道：“看那广场上都是人咱们快去！”
公孙瑜当先而行，酒和尚拉着庄凌云的衣袖。
庄凌云一笑，道：“你照顾红姑吧，不用管我啦！”说着，顿足而起，已追上了公孙瑜。酒和尚摇摇头，招呼红姑，一前一后追了上去。
广场原是金家寨聚众之地，这时围满了人，正中站着一位美如天仙面罩杀气的姑娘。
姑娘手持一根赤红长竿，时时发出凛人的冷笑！
酒和尚惊骇的一碰庄凌云，道：“虎妞来了！”
庄凌云若无其事的说道：“我知道。”
公孙瑜闻言回顾，和酒和尚交换了个奇特的眼色！
这时只听虎妞冷冷地说道：“怎么样，都正午啦，人怎么还没回来？”
酒和尚瞥目中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动也不动！
诸佛庵镇今天的“集日”，恰逢“诸佛庵”庙会之期，因此善男信女往来不绝，热闹至极。
庵前有家酒棂，名为“菜根香”，专应素筵，味美而价廉，生意兴隆。
时当正午饭口，“菜根香”楼上楼下坐无虚席，楼上靠窗左角，一张较小的方桌，对窗坐着一位姑娘，左、右虚席。
但因姑娘叫了不少小菜，摆满桌上，既便再有客人，店家也无法让客入座。
相隔姑娘坐处第三个窗口，摆着杯、盘、碗、筷，但却无人，桌上一个尺长木牌，看来扎眼。
木牌乌黑，右侧一条金龙，左侧一条金凤，盘蜒牌上，金光闪闪，姑娘不由盯了雨眼。
姑娘眼光瞥处，又发现间隔这桌的第五个窗口，竟也空空无人，桌上高耸着一块船型黑石，石底闪发金星，姑娘暗皱眉头。
刹那，姑娘侧耳听到店家对邻桌客人悄声说：“小的斗胆催您快些，庵里传出消息，金大爷就要到了！”
邻桌客人连连应声说好，并催大家快吃，神色之间似甚怕恐。
接着，店家按桌消语，所说都是一样，客人们无不点头，好像是对“金大爷”十分的畏惧。
最后，店家走到姑娘身旁，也含笑催请。
姑娘大眼睛一瞪，道：“花钱吃饭，难道还有时间限制！”
店家神色一变，道：“姑娘千万别喊，我是好意。”
姑娘正待问个明白，已有三四个客人站起算账，店家只好赶去结算，等人走后，店家才待再向姑娘催请。
楼梯声响，又上来了五位客人店家眉头一皱，迎上前去，笑着说道：“对不起顾客，上面没座啦，您老劳劳驾吧！”
姑娘闻言中一动，暗道：“怪呀！天下还有空着饭座往外推客人的酒楼？”
“正转念间，突然听到一个宏亮的声调道：“什么？那里不是明明空着？”店家当然有数，刚刚走了四桌，但他仍然打躬说道：“说实话，小号准备的东西少啦，灶上说，没菜可卖了。”
宏亮的声调哈哈一笑，道：“正好，我们不吃酒菜，下几碗面来！”
店家者着楼梯口，在心急之下，口不择言道：“真对不起，我们不卖面！”
宏亮的声调怒声喝道：“混蛋小子，你们不卖面，看！那旁四位施主吃的是啥？”
姑娘不住回顾，等看出客人是谁之后，慌不迭的转回头来，心中却已知道，今朝这“诸佛庵镇”有热闹看了。
店家失言，只有苦笑着让路，三把两把将空座收拾干净，让五位客人坐下。
这五位不是别人，正是由苏州奔川的梦觉大师等一行，恰好今天来到此地，登楼在用饭。
当五大碗素面端到的时候，楼上饭客只剩下梦觉大师和等人那位姑娘，店家虽在一旁照应，脸上却现出焦急的样子。
姑娘有心慢慢吃喝，梦觉大师等五人，面烫自难下咽，适时楼下一声高喊：“金大爷到！”店家苦丧着的脸，强变成笑容，大步迎到梯口。
上来了八个人，为首老者神态威猛而傲慢，身后紧随着一个中年儒生，儒生尖嘴猴腮，目露阴险光芒，再后老少皆有，一望即知个个都有一身功夫。
老者首先目光在梦觉大师等脸上一转，方始大踏步走向那摆有木牌的座上。
他霍见另外一桌上的船型黑石，扬声问店家道：“黑石渡也在这里宴客？”
店家笑着道：“是，是。”
金大爷冷哼了一声，稳稳的坐下。
金大爷身后的中年儒生，却突然迈步向摆有黑石的桌旁走去。
金大爷迁时沉声喝道：“瑞儿回来！”
中年儒生是金大爷的长子，听到金大爷沉喝之后，无可奈何的悻悻退回，店家趁此将其余空座收置一旁，广大的楼庭，显得非常空阔。
中年儒生金瑞的坐位，背对另一空席，正好看到窗旁那位单身女客，他又目突然射出了奇特的光辉，阴谲，而淫诈！
金大爷沉哼一声，道：“瑞儿，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金瑞十分畏惧他的父亲，低下了头。
另外一个五旬年纪的人，双颊削瘦，目射寒光，回顾了那单身女客一眼，嘴角掀起一丝冷酷的奸笑，道：“大哥，瑞儿的眼力不错，嘿嘿！”
金大爷似对此人特别客气，哈哈一笑，道：“于二弟，瑞儿这孩子要叫你惯坏了。”
又颊瘦削的老者，他笑出声，道：“男子汉若不喜酒色，算什么英雄！”
金大爷依然哈哈一笑，道：“于二弟来此不久，不知‘诸佛庵’会期关系所在，此时此地不能过份，否则……哈哈哈……”
双颊削瘦的老者似是明白金大爷“否则”二字以后，突然大笑的原由，也露齿一笑，道：“入境随俗，况瑞儿是大哥的爱子，小弟自当听命！”
这时，店家已开始上菜，菜香四溢，庄凌云突然说了一句：“好香。”
酒和尚这些日子无酒无肉，火气高升，立即扬声召唤店家，道：“你说灶上没菜，那是什么？”
店家忙陪笑道：“那是金大爷早订好的，您多担待。”
酒和尚还要想说什么，公孙瑜早已看出稀巧，悄声道：“店家说得对，这顿饭就凑付一下吧。”
庄凌云双目复原之事，始终没有说出，因此酒和尚等人至今不知，在公孙瑜话说完后，庄凌云突然低低地说道：“奇怪，那姓于的怎会带着‘黄衣丐帮’的法物！”
这句话说得公孙瑜一惊，酒和尚色变。
庄凌云话说出口，似知失言，低头自管吃他的素面。
金大爷那一桌，时正畅谈，没人听到，可是那单身的姑娘，却脸上泛出杀气！
梦觉大师面吃完了，叫店家泡壶好茶。
店家巴不得他们赶快离开，免得遭遇无妄之灾，含笑推说灶上一时没了滚水，酒和尚闻言大怒，才待发火，楼下一声暴喊道：“黑石渡二侠驾到！”
公孙瑜江湖前辈，经验阅历无不过人，立即悄声道：“稍待必有是非，我们早一步走吧！”
说着他不待别人答话，已经召唤店家看账。
庄凌云听到楼下一声：“黑石渡二位驾到！”剑眉舒畅，脸上笑出笑容，公孙瑜召唤“看账”之声才住，他却接着说道：“再来一碗素面。”
公孙瑜眉头一皱，将声调压到极低，道：“前站再用吧，别忘了‘大师’不宜置身武林争搏之中！”
庄凌云明白公孙瑜所指原由，没再开口，岂料红姑却突然说了一句：“我还饿！”
梦觉大师微然一笑，接着说道：“这素面做的真好，我也想再吃一碗。”公孙瑜无可奈何，只好吩咐店家再做五碗素面。
说实在的，他和酒和尚也没有吃饱。
适时由楼下上来了六个人，当前两位貌相绝同的老者，六旬年纪，一式的古铜色长衫，灰髯垂胸，面带笑容，身后随着两个少年和两个壮汉。
少年一允蓝衫，英风后骨，壮汉短打扮，身量魁伟。
两位老者登楼之后，瞥见金大爷金亮九父子，脸上笑容顿失，肃色对身后两个少年悄声道：“不许多事！”
然后慢步走到所定席前，安闲的坐下。
金大爷金亮九的席上，似是因为某种原故而引起了争论，不过声调极低，所以别人很难听清。
突然，争论的声调高昂起来，那是姓于的嗓音，道：“小弟以酒敬人，怎会惹事，大哥不必耽心！”
他高举着两杯酒，站了起来，金亮九一把没有拉住，他已迈步到了黑石渡那桌人的面前，对两位老者裂唇一笑，道：“老朽‘于占元’，久居‘积石山’，素爷‘黑石渡’白氏双侠的盛名，今朝巧，遇，以杯酒为敬，双侠赏个脸吧！”
白氏双侠一齐站起，道：“老朽兄弟浪得虚名，怎敢担当于朋友这般谬赞，我们互干为敬吧。”
说话中，白氏双侠取不作礼，怎料于占元倏退半步，把脸一扳，道：“双侠可是瞧不起老朽？”
白氏双侠乃孪生兄弟，动作谈吐似能心通，因此同时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朽兄弟还敬阁下，难道不对？”
于占元是有心生事而来，冷笑一声，（缺句）白氏双侠道：“老朽兄弟与阁下，素昧生平，互敬杯酒既为礼数，何必分谁喝谁的。”
于占元神色一变，道：“尊驾兄弟痛快的说一句，可是不原意喝老朽所敬的酒？”
白氏双侠哼了一声，道：“就算这样吧！”
于占元蓦地哈哈狂笑两声，道：“于某遭此侮辱，为平生所无，请阁下兄弟定一时日，老朽要领教一番！”
白氏双侠尚未答话，于占元身后突然有人冷冷地说道：“我久仰‘积石山’黄衣丐帮的威名，相遇怎肯错过，也敬你一杯！”
这话当然是对于占元说的，于占元被“黄衣丐帮”四个字，惊变了神色，倏地转身打量来者，这人正是庄凌云！
庄凌云不待于占元接话，又揶揄的说道：“不喝我的酒，那就是侮辱了我，我也请你约个时日，领教一番！”
于占元语塞，那单身女客格格的笑出声来，公孙瑜长吧一口气，酒和尚瞪大了眼，金亮九父子等人，却是满面怒容！
于占元沉思刹那，冷笑一声，道：“贵姓？”
庄凌云也冷笑一声，简短的道：“姓庄！”
于占元嘿嘿两声，轻蔑的问道：“黑石渡的朋友？”
庄凌云再次揄揶的说道：“不！是天下狂妄无知人的对头！”
于占无厉疡道：“走，咱们镇外去！”
庄凌云一笑，道：“你等我，我带有半碗面要吃！”
说着仰颈干了杯中酒，大步走回坐处。
金亮九适时站起道：“白家兄弟，这件事怎么说？”
白氏双侠尚未接话，那单身女客却沉声说道：“你姓金的怎么说，人家姓白的就会怎么接着！”
金亮九怒目瞥了女客上眼，金瑞却淫猥的一笑，道：“小娘子，你也算上一份？”
女客沉哼一声，道：“跑不了你！”
金瑞嘿两声，道：“有小娘子作陪，捉对儿厮拼才有意思！”
庄凌云这时三口两口将面吃完，面汤如同一道泉疾射而出，整个浇在金瑞身上，席间那么多人，别人身上却连一滴都没有。
金瑞狼狈不甚，虎地站起，却被金亮九一把又按在座上。
于占元目睹庄凌云露了一手，心头微凛，狡目连转之后，道：“庄朋友与双侠听着，十日后，正中午，老朽与金大爷在‘金家寨’设宴相待，不敢去的现在说明！”
白氏双侠抢先说道：“一言为定！”
单身女客却冷冷地说道：“你们作约可没我的事，姓金的姓于的听清楚，我随时都可能要你们的命！”
她话说完后，身形一闪已到了楼梯口，再闪已到了楼下，接着又传来她的话声道：“饭钱在桌子上！”
女客的身法，谁也没有看她清楚，也令金亮九和于占元，心中结了个很大的疙瘩。
金亮九不能不再问白氏双侠，十日相约之事。
白氏双侠一口答应，金亮九得了回音，立刻袖起“龙凤牌”，和于占元等人匆匆离开了“菜根香”酒楼。
白氏双侠在金亮九待人走后，向前与庄凌云互通名姓，并坚邀庄凌云珩，驾临“黑石渡”作客。
庄凌云并不坚辞，公孙瑜无可不，大家遂合席共桌，畅谈畅饮。
不过庄凌云通名之时，却以他那“庄志”的来自介，这一点谁也没有在意，只有酒和尚暗觉奇怪。
黑石渡位于“霍山”南数十里处金家寒，却在霍山正西，已近“河南”“湖北”“安徽”的边境。
白氏双侠白衫和白石，在黑石渡家中，代梦觉大师等备好了住处，当日已晏，并未深谈。
次午，双侠设宴与梦觉大师等欢饮，在酒过三巡之后，双侠自动说起和金亮九结怨经过。
双侠长为白衫，弟为白石，白衫无子，晚年得女，爱逾性命，起名“如玉”，现年十八，出落得天仙般美。
白石却有一对孪生儿子，就是在“菜根香”随在乃伯身后的两个少年。
金亮九长子金瑞，曾因调戏妇女而杀人，逃至盟叔于占元处，金瑞更拜于占元为师，习得一身功力。
三月前返回金家寨，杀人之事因隔多年，早已烟消，金瑞本性难移，故态复萌。
该当事巧，白如玉与二兄行猎，途遇金瑞，次日金亮九即请人媒说，为双侠一口谢绝，媒说再三，双侠最后怒而遂之，所以两家结下怨恨。
五日前，于占元突然来到，与金亮九父子秘谈终宵，不知何事，昨日“诸佛庵”庙会双方不期而遇，因言语失和，定了十日之约。
双侠看出梦觉大师等一人，个个身怀奇异功力，今又同仇敌忾，自是虚心结纳。
又见众人对梦觉大师敬至极，错当梦觉大师为不露真象的奇僧，于是席前开诚共商赴约之事。
庄凌云不知是何原故，对双侠说，十日之约最好各赴各的，双侠不解内情，错当庄凌云等人，不原与黑石渡共御金家寨，遂不再勉强。
是夜初更庄凌云突然请伺候他们的白家仆人，向双侠传语有要事相商。
双侠虽知庄凌云等人，不与自己父子一同赴约但因庄凌云是客，双侠不能失礼，立刻奉请庄凌云客堂相见。
庄凌云夜拜双侠，他人皆不知晓，与双侠客堂相见，宾主落坐之后，双侠尚未请问庄凌云何事见教，庄凌云却首先开口，道：“日间人多，不偈拜问，两位可会曾听人说过‘白存仁’这个名字？”
白衫霍地起身，道：“那是先师。”
庄凌云一笑道：“我推，测的不错，家父庄傲冬，两位可听说过？”
双侠面露惊允，道：“世兄原来是‘无敌太子’，难怪始矣未见世兄睁眼。”
庄凌云不便说出双目已愈的事，笑笑说道：“白世伯有福，未见这种暗无天日的宫迁骤变，小弟敬问二兄，黑石渡素日安定否？”
双侠会心，已知庄凌云之意，郑重说道：“金家寨事了，此地十分平定。”
庄凌云悄语道：“梦觉大师身份特殊，二兄可有稳当安置地方？”
双侠颔首，庄凌云立请安置大师之事，双侠自是义不容辞的慨然承诺，庄凌云放了心。
双侠看出梦觉大师的重要，告诉庄凌云说：“他们兄弟有个外人绝对没法找到的地方，决心请梦觉大师安居该地。”
庄凌云郑重致谢，告辞转回居处。
双侠为了对庄凌云等人，表示诚敬，特将上房清扫，暂作客居，梦觉大师独宿内暗间，红姑居另一房中，庄凌云及酒和尚与公孙瑜，宿于明堂。
庄凌云归来，酒和尚与公孙瑜尚未入睡。
公孙瑜不便询问，示意酒和尚。
庄凌云不待酒和尚开口，已说出和双侠见面的目的，公孙瑜道：“我仍然认为，请主上隐于峨嵋比较妥当。”
酒和尚没说，正在沉思，庄凌云道：“燕逆鹰犬无孔不入，峨嵋名山，必然列为要地，此处彼辈却万想不到！”
酒和尚此时开口说道：“留主上一人居此，无人保护，设遇不测……”
庄凌云笑，道：“双侠功力不低，可任保护之责，再说燕逆爪牙，绝对不会穷搜村镇，知己知彼，战无不胜，你们放心好了，不过今后我们却不能再来黑石渡，避免行踪外泄引出意外！”
公孙瑜道：“峨嵋山区广阔无伦，主上若能见到‘痛禅’，即使燕逆爪牙前去，也难活命，所以……”
庄凌云摇头道：“燕逆手下头多奇客，不容轻蔑，况西园智圆大师之事，也令人防不胜防。”
说到智圆大师，公孙瑜语为之塞。
不过公孙瑜和酒和尚，都十分奇怪，智圆大师怎知内情，这个哑谜很难打开！最后商同，在看过双侠所说秘密地方后，再请梦觉大师决定居留与否！
次晨，双侠来拜，公孙瑜一看秘地，双侠相约是认前往，夜间，由双侠带路，庄凌云等相随于后，前往留备梦觉大师隐身之处。
公孙瑜不再坚持，梦觉大师移驾前往。
庄凌云等人于第三天清早，向双侠告辞，对十日与金亮九于占元之约，庄凌云瑞三向双侠说明，至时自有佳音。
距相约一搏尚余二日的这天中午，庄凌云、公孙瑜、酒各尚与红姑，已到达了“金家寨”！
金亮九是当地一霸，为金家寨首，金家寨名为良民聚族而居，实则尽皆绿林人物，当庄凌云等到过金家寨时，寨门紧闭，但却无人看守，数次呼喊，无人应声，酒和尚顾盼移时，飞身而入。
刹那，酒和尚在寨上招手，众人相继越过寨棚，酒和尚手指远处，道：“看那广场上都是人咱们快去！”
公孙瑜当先而行，酒和尚拉着庄凌云的衣袖。
庄凌云一笑，道：“你照顾红姑吧，不用管我啦！”说着，顿足而起，已追上了公孙瑜。酒和尚摇摇头，招呼红姑，一前一后追了上去。
广场原是金家寨聚众之地，这时围满了人，正中站着一位美如天仙面罩杀气的姑娘。
姑娘手持一根赤红长竿，时时发出凛人的冷笑！
酒和尚惊骇的一碰庄凌云，道：“虎妞来了！”
庄凌云若无其事的说道：“我知道。”
公孙瑜闻言回顾，和酒和尚交换了个奇特的眼色！
这时只听虎妞冷冷地说道：“怎么样，都正午啦，人怎么还没回来？”
酒和尚瞥目中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动也不动！
相关热词搜索：无影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