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魂血影
2025-08-05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齐旋风正要向前拜叩这救命恩人,这时微风吹送,假山亭上,凭添了一位英风俊绝的姑娘,对这人说道:“爹,大哥就要来了,您见不见他?”
这人摇头挥手说道:“你仍然隐身暗处注意我吩咐的那件事情,别和你大哥谈话,我和齐将军有点事,事了我自会寻你,去吧!”
姑娘就诺一声,看了齐旋风一眼,顿足飞身而去。
齐旋风早已认出这拯救自己不死的人是谁,此时急行向前要叩大礼,这人一把拉住了齐旋风,含笑说道:“这是什么时候,齐将军莫令老朽不安。”
齐旋风音调悲涩地说道:“大将军,属下请您原谅我这些年来的作为……”
这人感叹一声,道:“唉!老朽怎敢怪你,只论齐将军今夜的行径,已足可告慰令尊于九天之上,反是老朽却深深惭愧才对!”
“大将军……”
“莫再这样称呼老朽,喊我一声庄大哥已足。”
“齐旋风天胆也不敢!”
“齐老弟,老朽还有其他的事待办,故而只能捡些要紧的话说,老弟可知道万岁的下落?”
“属下知道,万岁爷现在……”
“齐老弟火速住口,老朽只要知道此事已足,老弟关系着主人的安全,除昔日曾随主人脱困之处,对主人的行踪无论如何切勿泄露,须知当今之世卖主投靠之辈无处无之,必须小心!”
“是,属下遵谕不忘。”
“还有,齐老弟可知庄凌云就是老朽逆子。”
“属下知道,当年肃州之事早已传遍天下。”
“此子顽劣不堪,当年事说来老朽痛心至极,你要小心他三分!”
“世兄性情中人,属下已经和世兄互盟义誓,自认有朝一日世兄必能使世人刮目相看!”
“老朽但愿如此,老弟你可是要和他一起居留?”
酒和尚齐旋风正要符号话,庄傲冬突然悄声说道:“他来了,今夜你我相逢之事,万勿说出,其他的话将来有机会再谈吧。”
话声中庄傲冬不待齐旋风表示意见,已顿足疾射而去。
移时,一条黑影飞进了假山左旁,接着传来了庄凌云的呼声,道:“酒和尚你在何处,莫非又找到了陈年佳酿?”
“酒朋友,我美酒普未找到,却差点做了狼崽子的下酒菜!”酒和尚一面回答,一面飞步纵下假山,迎上了庄凌云。
庄凌云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唐老贼跑了,下酒菜又怎么解释?”
酒和尚闻言一愣,只顾信口说出经过,忘记了庄傲冬所嘱之事,焦急之下,突然记起那位俊美巡衙以心意真力传声的话来,遂说出适才经过,瞒起被庄傲冬拯救一节,并说就是被那俊美巡衙所救。
庄凌云闻言神色一变,竟不再追问下去,却转变语锋道:“既知此乃叛王江南别府,酒和尚,咱们烧掉这座……”
酒和尚慌不迭地接口道:“烧不得,叛王这狮府被焚,岂有不再重建之理,那样又要使无辜百姓遭殃了!”
庄凌云沉思刹那之后,但觉得气无法出。
酒和尚蓦地想起狼牢之事,道:“我有个更好出气的办法!”
“快快快,酒和尚快说是什么办法?”
“打开假山地牢,放出那些毒狼,骐人之道而还……”
“好办法,好主意,酒和尚,咱们走!”
“走?那里去?”
“上假山开狼牢!”
“酒朋友你想错了,牢口虽在假山亭上,入口却必然就在山下,咱们仔细一搜自能发现!”
庄凌云连连说对,却突然又道:“酒和尚,我可要偷个懒了,你多偏劳吧!”
酒和尚道:“这怎么成,咱们一道……”
酒和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庄凌云双目失明之事,立刻一变话锋又说道:“哦,这回你就偷次懒吧!”
庄凌云并没有动气,反而也跟在酒和尚身后,当酒和尚搜索狼牢入口的时候,双手不停的凌虚按向假山脚上。
搜索一周,酒和尚苦无所是,不禁怒火高升,猛甩禅杖正想以重力硬碰假山一圈相试,庄凌云却这时说道:“你甩动禅杖作甚?”
“找不到牢门,我要打碎这座假山!”
“省点力气吧,酒和尚你跟我来!”
庄凌云说着大步绕向后方,酒和尚皱眉相随一言不发。
突然庄凌云止步不前,手指一处假山石上说道:“牢门在此,用力砸它两下必然洞开,不过要小心点毒狠的爪牙!”
酒和尚心中一凛,他明白庄凌云这才必然已经施展过神奇的“乾元”功力,搜出狼牢入口所在。
遂按照庄凌云所指地方,用仗砸下,山崩地裂般两声爆响,碎石残沙飞扬半空,狼号之声已经传出!
酒和尚再加一仗,假山突破一洞,群狼狂嗥着争先恐后般窜了下来,当前一狼,高有小驴般大,乍睹酒僧,咆哮一声纵扑而上,酒僧飘然后退。
群狼趁空一拥纵出,大小竟有十三四条之多,张牙腥舌,钩爪焰毛,狰狞而可怖!
庄凌云飘身酒和尚身前,群狼狂号扑到,庄凌云一声怪啸,饿狼受惊,猛地一停,庄凌云却霍地转身向酒和尚说道:“咱们诱令狼群扑向后院!”说罢,不等酒和尚接话也疾纵而去。
酒和尚根本来不及多想,狼群目见美食要逃,自不能舍,已经哑口利爪追上,因之酒和尚也只好紧随庄凌云飞腾驰下。
蓦地,酒和尚似是看到一丝红影一闪,隐于庄凌云腰际,但因未能看清何物,所以没有通知庄凌云。
此时,庄凌云却已如履良庄般穿越过长廊,到达了通往内院的月亮圆门,并且扬声呼令酒和尚火速上房。
酒和尚闻言顿足起空,落于屋脊之上,群狼因见前面还有一人,是故并未停下,依然迅捷朝庄凌云背影追扑不放。
岂料庄凌云在月亮门前,突然腾身纵起,自狼群前面倒飞到了群狼的身后,狼群追扑本疾,地面又是青石滑砖,无法立刻停爪,一齐闯入门内。
庄凌云此时却狞笑一声,自后面凌虚声出一掌,狼群怎当“乾元神火”无上功力一声,震天的一阵狂号声中狼群立即东奔西散,分窜到了内院各处!
刹那,内院悲号惊呼怪叫惨哼声起。
庄凌云眉都不皱,飞身房上,和酒和尚立于一起。
酒和尚似是不忍闻这种狼哮人号的凄厉声音,合十喃喃念佛。
庄凌云突觉腰际有物蠢动,伸手一抓,一条长仅七寸粗若儿指,生有黑、白两个怪头的异蛇,随手抓起。
异蛇受惊,黑白双头利齿齐下,紧咬在庄凌云的右腕之上。
酒和尚惊呼一声:“蛇!”
庄凌云却已提足“乾元神火”功力将异蛇握碎而焚化,随即急促地问酒和尚:“是条什么蛇?”
酒和尚目及庄凌云的右腕,就这刹那时间业已黑肿数寸,并且开始向臂肘传延,失色答道:“是条长着黑白两种怪头的赤色小蛇!”
庄凌云面色随地变为煞白,沉思刹那,倏忽自衣囊中取出来了一支小巧而满镶着珍宝的异刀,道:“此蛇名为‘追魂血影’,为天下第一毒物,酒和尚,这是黄帝神刀,请代为保管,五五端阳夜三更,咱们苏州虎邱千人石上再会,至时我若未去,就是已死此蛇口中,神刀由你随意处置,你快走吧!”
酒和尚声调一变道:“你我生死相共,此蛇虽毒,也许……”
庄凌云业已浑身被汗所湿,颤抖着说道:“我自封穴道,一个时辰之内可保无虑,过时必死,追魂血影非江南所生,秘有豢者,此人也必在这狮王府中,我要找他讨到药物,神刀与我性命同等重要,酒和尚,你不曾临危而弃我之请托吧!”
酒和尚才待想说仍愿同死之言,突然记起了两件事来,立刻说道:“好,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吉人自有天相,酒朋友,你若实在找不到这‘追魂血影’的主人,可向内院右后方搜索,或有所遇,我去了!”
酒和尚毫不犹豫,接过“黄帝神刀”妥善放好,顿足飞身疾箭般离开了狮王府!
酒和尚决非患难而弃友的小人,他想起了那位俊美巡衙所说的话,又想起了庄凌云老父就在附近,这才答应庄凌云之请离开狮王府,旨在寻得傲冬后共商医护之策。
酒和尚去了之后,庄凌云用左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毫无顾忌的飞闯进了狮王府的内宅。
庄凌云深知狮王府也无高手,巫老太已走,酒和尚曾说唐宝明死于狼牢,庄凌云回忆刚刚大厅之上的搏斗。
原来当酒和尚追上唐宝明之后,生死双佛和哭笑二道看出厉害,知非庄凌云对手,遂互相示意,各自会心,四人合手攻击而上!
庄凌云功力尽管了得,可是双佛二道并非弱者,倘若庄凌云全力施展“乾元神火”之功,自然任他是谁也难活命。
但在当时,庄凌云提力将巫老太扔出大厅,双佛二道却八掌齐出,暴然袭到,是故庄凌云只能以罡力护身而实受重击,结果被震出丈外!
双佛二道错当只要联合发掌,就能不惧“乾元神火”功力,在一次侥幸得手之下,彼此呼喝一声再次联手击到!
生死双佛“玄冰”阴功,自认足能克制“乾元神火”,故而始终对庄凌云曾经警告过的话话,以耳旁风看待,决不相信。
哭笑二道功力高超,因刚才的一搏得手,更增加了信心,他们这般不知进退的狂妄,惹恼了庄凌云。
庄凌云杀心陡起,一声狂笑,身形腾起扑上,双手连扬,已经全力发出了“乾元神火”之功!
双佛二道联手二次发出的掌力,立觉一种神奇无比的功劲化去,心头猛凛。
生死双佛所习“玄冰”阴煞是歹毒至极的功力,但因本质乃是“阴气”所聚,在威力无俦的“纯阳”真火透体之下,首先被难。
双佛蓦地觉得“丹田”燥热,神色立变,尚未来得及截断自已所发掌劲的真力,“玄冰”阴煞已被乾元神火化为烈焰。
竟自内焚,七窍突然往外冒出了缕缕青烟,双佛全身猛地扭动,继之惨呼了半声,已死于厅内,死尸尸骨已焦,黑若枯炭,令人咋舌!
哭笑二煞目睹双佛阴煞内焚而死,也知自己二人势难逃生,立即一个发出震天长笑,一个突地悲声哀号,施展他俩钩魂搜魄的厉害绝技,打着和庄凌云并肩皆亡的如意算盘。
岂料突然觉得全身一紧,所发的阴损歹毒万恶至极的功力,竟然未能施出,但是劲道功力却已用上,收既不能,发则无力,外受“乾元神火”的逼迫,内尝自己真火煎熬的酷刑,哼不出声,喊不出疼,全身猛地不停颤抖。
眼看着他俩眉、目、鼻渐渐痛缩一堆,继之七孔滴流出腥红的鲜血,刹那间,头、眉生烟化去,接着肚腹膨裂开死去。
死后的尸首,如经烈火所焚,只剩了两段不成人形的焦之物。
庄凌云处死了双佛二道,才去假山接应酒和尚齐旋风,不幸为“追魂血影”所啮,将神力交托酒和尚,闯进内宅。
庄凌云立于内宅高墙之上,细听动静,心中不禁一凛。
内它寂悄无声,适才他与酒和尚曾将狼群逼进宅中,仅仅乍刻时光,若无罕奇的高手,狼群断然不会毫无咆哮之声。
转念至此,庄凌云立即得计,扬声喝道:“内宅可有能够负责的人在,迅速出头和我答话!”
宅中依然寂悄无声,庄凌云伤处已觉奇麻,暗中摸之,只臂业已肿粗若碗口一般,怒恨之下,飞身扑向上房,震倒室门而入,凭罕绝的“天听”之技,断定无人,他也闯进了二进宅院。
这样疾若电掣般搜遍了内宅各处,除发觉横三卧四死去的狼尸之外,也无人踪。
他身形不停,扑向右后方而去,正奔驰之间,蓦觉心中一阵慌乱,立感有些昏沉,知道自己业已频死。
不由倏地止步不前,剑眉一挑,脸上闪过了一丝刚毅神色,喃喃自语道:“可惜我一身奇技,竟被蠢物所乘,好不恨人,况……”
说到这里,他竟突然摇晃了一下,似已不支,猛地一咬钢牙,恨声又道:“西湖神水仙景,正可葬我尸骨!”
话锋一停,强自提聚一口真气,飞身而起向狮王府外闯去。
庄凌云决心投入西湖,讵料身形拔起之后,却再也无法忍耐奇疼,头脑倏忽一昏,自半空倒翻下来。
昏沉中只觉自己跌入一个软绵绵地方,接着真气一散,立即昏死过去。
当庄凌云自空际摔坠而下的刹那,突自远处投到一条矫捷而倩小的人影,恰将庄凌云捧于怀中。
人影并不停留,只见她腾身而起,带着昏死的庄凌云,消失在内宅右后方源处的小花园中!
这时,五条黑影自狮王府外如流星一般投射进来。
直临内宅,立于高墙之上,内中之一扬声喝道:“酒朋友,酒朋友,和尚找到了能治蛇毒的名医,你快些出来。”
不问即知,这人是那酒和尚齐旋风,其除二人,一是庄凌云的老父庄傲冬,一是庄凌云之妹,可惜他们来晚了片刻,庄凌云已下落不明。
庄傲冬在酒和尚连数次未得回音之后,脸上现出了焦急神色,道:“齐老弟,咱们分头一搜!”
酒和尚颔首未毕,庄傲冬父女却已一左一右顿足而下闯进内宅房中,酒和尚自不迟疑,继之搜索。
那知遍搜内宅之后,毫无发现,最后再次院中相合,庄傲冬指着上房倒毁了的室门说道:“这是凌云的手法,可见他来过此处……”
酒和尚突然想起了那个自称是庄凌云知己的俊美少年,立刻接口说道:“大将军请随属下来,也许另有发现!”
说着,酒和尚当先飞身向内宅右后方纵去,庄傲冬父女紧随其后,转瞬到了适才庄凌云昏死的地方!
酒和尚四顾依然无人,神色极为不安,庄珍年轻口快,已嗔怪似的说道:“大哥命在旦夕,你到底要带我们上什么地方找他?”
庄傲冬怒声叱斥爱女,酒和尚已有发现,指着小花园尽头地方的一片红墙,道:“姑娘先别着急,咱们那边搜搜!”
庄珍虽受父叱,此时依然说道:“这不是乱搜的事情,大哥明明说去内宅,你带我们到宅后的小花园中干什么呢?”
其实酒和尚也是在碰运气,那俊美巡衙虽然说过,若遇急险可向内宅院后方躲避,但是那个能够断定真象。
经珍姑娘一问,酒和尚无言可答,只好低声的把俊美巡衙的话说了一遍。
珍姑娘闻言嗤一声才待开口,庄傲冬却已肯定的说道:“红墙之内必有所遇,齐老弟,咱们就去!”
珍姑娘只好忍住了已将出口的话,随同老父和酒和尚飞驰越过了小花园,停步在红墙门口。
珍姑娘瞥望了门上一眼,悄声问乃父道:“怎么贼藩王临安别府里面,会建造着姓‘姚’的家庵?”
庄傲冬怒视了爱女一眼,并未回答,酒和尚正欲飞身越墙而进,庄傲冬却摆手相拦道:“齐老弟慢些,还是叩门而进的好!”
酒和尚脸一红,应一声“是”,立即叩紧门环。
刹那有应声启门,庄傲冬冷眼注目,见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少女,少女长发披肩,模样奇俊,目若曙星,注视庄傲冬等三人,却一言不发。
酒和尚才待开口,庄傲冬却以目阻止,道:“老朽庄傲冬,率小女庄珍,旧属齐旋风,拜会此庵主人!”
少女冷笑着一张俊脸,无情的说道:“这是家庵,不接待任何施主,况前门开在临街,你们怎会从后门来的?”
庄傲冬依然温和的说道:“此事能否容老朽叩见此庵主人之后,再为详告?”
少女毫无表情的淡然说道:“庵主不见外客,恕难接待!”说着就要扣门。
酒和尚沉声说道:“见也要见,不见也要一见,和尚我今天是见定了你庵主啦。”
少女冷笑一声道:“酒和尚,你敢撒野!”
酒和尚一愣,神色陡变,庄傲冬也再次和颜悦色道:“老朽实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求见庵主,只请你通报一声,若庵主传言拒见,老朽立刻就走如何?”
少女沉思刹那之后,道:“庄大将军你进来吧,不过令媛和齐旋风却必须等候在外面!”
酒和尚又是一愣,庄傲冬反而脸上泛起了笑容,立刻严谕爱女和酒和尚不得闯入,然后随在少女身后起了进去。
半晌之后,门外焦急难耐的庄珍和齐旋风,正要也闯进庵中的时候,庄傲冬却这里由一位面如红枣般的老尼姑陪着出来。
在分手的当空,只听那老尼姑说道:“大将军莫忘彼此诺言,老尼当在我佛面前日夜为大将军祈福。”
庄傲冬却肃色答道:“傲冬虽然不敢自比‘季布’一诺千金,却从未背信,只祈庵主也劝劝令弟,天下大势既定,莫再伴那虎狼之主而早日退身吧!”
老尼微笑颔道合十为礼,庄傲冬一拱拜别,庵门轻轻阖闭,庄珍刚要开口,庄傲冬却一指旁边狮王府院墙说道:“从这儿出去吧,有话等一会儿再说。”
此时天光已近黎明,他们飞越过墙头之后,直奔西湖,庄傲冬父女停有雇舟,舟中落坐由珍姑娘泡上香茗之后,庄傲冬不待爱女和齐旋风询问,已正色说道:“凌云已遇救星,你们可以放心了,对适才狮王府中姚氏家庵之事,不准过问,最好别再记于心中,狮王府自今之后,也不准你们再去窥探!”
酒和尚和珍姑娘都知道此老的脾气,话说出口,向不容背,虽然他们两人都是满腹疑云,却不敢再问,庄傲冬此时单对酒和尚说道:“五五端阳千人石上之会,你去你的,凌云会在那儿找到你,目下你就先陪我几天,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想把我的‘弹丸神剑’传给你,然后由你再教给凌云,正好剑是一双,你们可以各怀其一,如何?”
酒和尚对庄傲冬处理事物的怪格,比珍姑娘还清楚,闻言
霍地起座,悲声道:“大将军当真自此不再出山了?”
庄傲冬慨叹一声,道:“既无力挽此狂澜,何忍心再恋江湖,我意已决,就等你答复了!”
酒和尚沉思片刻,垂头悲声说道:“大将军若能不谕令属下同隐,属下此后若仍能本诸心志自由作为,愿恭领所赐!”
这番话,珍姑娘听不懂,可是庄傲冬却了然酒和尚心意,沉重地道:“老朽何敢阻碍他人的抱负和心志,不过你今后却要当心,有人已经知道你的身价是‘十万两黄金’和世袭的‘万户之侯’了!”
酒和尚霍地抬起头来,豪气干云般朗朗说道:“齐旋风敢夸海口,这‘万户侯’的爵位,今生今世只好虚悬朝纲了!”
自此,酒和尚日夜陪伴着庄傲冬,日间游湖饮宴,夜里精研神技,直到神技已成,五五端阳即临,他方始拜别了庄傲冬,步向苏州。
庄珍很想也去虎邱凑个热闹,最重要的是她必须亲自看到哥哥还活着才能安心,不过她不敢向老父提起所思,因之神色之间异于平常。
庄傲冬看在眼中暗自下决定,次日,庄傲冬不知由什么地方带回来了一匹奇异而神骏的宝马,手色一片火红,四蹄各有一圈细柔的白痕。
庄珍欣喜异常,不过她却也暗中奇怪,奇怪老父只带来一匹宝驹,怎够父女两个人乘骑!
中午饭后,庄傲冬在舟舱内一面喝着香茗,一面若无其事的问爱女道:“珍儿,你想不想去苏州虎邱看个热闹?”
庄珍自是慌不迭的连称愿意,庄傲冬笑指着岸上那匹异种宝驹又道:“这马名叫‘红云骝火’,胜过西域‘汗血’龙驹,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你骑着它去苏州吧!”
庄珍惊喜之下骇异的问道:“爹您不去?”
庄傲冬自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着的信柬,交给爱女道:“我另外有事,你见到凌云之后,再拆阅此函,记住,江湖凶险,处处当心,你不小了,爹不能为你操心,齐旋风是当年提义密削诸藩兵权的‘齐泰’长孙,燕王(即明成祖)登位,齐氏满门尽诛,只逃出了齐旋风一个,此子虽入佛门,但却生成侠骨,遇有困惑,可以暗中找他商量,必有良策,去吧!”
庄珍虽然觉得老父意中另有难言苦衷,但因心热虎邱之行,并未深思,只请老父仍在西湖相待,庄傲冬唯唯而已。
庄珍遂携带了银钱和衣衫兵器,拜别老父,跨着红云骝火神驹,驰向苏州。
此时庄珍胞兄,被武林中人称为“无敌太子”的庄凌云,却仍然还没有前往苏州,因为庄凌云伤处虽已痊愈,但又遭遇到另外一件事故。
当庄凌云蛇毒突然发作,由半空坠下被人救走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方始醒来。
醒后发觉被“追魂血影”毒蛇所啮之处,已经消肿,痛疼亦失,知遇救星,但不知身在何处,被谁所救。
才待挣扎起身,不料头脑一阵昏沉,竟然使不得力,只好又重新躺卧床上。
适时,听到一阵步履声响由远而近。
他才待出声招呼,话声却恰好传来,首先是一个声调苍老而威严的女人开口道:“傻丫头,你不再多考虑考虑?”
另一个娇嫩如谷黄莺般的少女声音,道:“徒儿意念已决,一切听天由命!”
这人摇头挥手说道:“你仍然隐身暗处注意我吩咐的那件事情,别和你大哥谈话,我和齐将军有点事,事了我自会寻你,去吧!”
姑娘就诺一声,看了齐旋风一眼,顿足飞身而去。
齐旋风早已认出这拯救自己不死的人是谁,此时急行向前要叩大礼,这人一把拉住了齐旋风,含笑说道:“这是什么时候,齐将军莫令老朽不安。”
齐旋风音调悲涩地说道:“大将军,属下请您原谅我这些年来的作为……”
这人感叹一声,道:“唉!老朽怎敢怪你,只论齐将军今夜的行径,已足可告慰令尊于九天之上,反是老朽却深深惭愧才对!”
“大将军……”
“莫再这样称呼老朽,喊我一声庄大哥已足。”
“齐旋风天胆也不敢!”
“齐老弟,老朽还有其他的事待办,故而只能捡些要紧的话说,老弟可知道万岁的下落?”
“属下知道,万岁爷现在……”
“齐老弟火速住口,老朽只要知道此事已足,老弟关系着主人的安全,除昔日曾随主人脱困之处,对主人的行踪无论如何切勿泄露,须知当今之世卖主投靠之辈无处无之,必须小心!”
“是,属下遵谕不忘。”
“还有,齐老弟可知庄凌云就是老朽逆子。”
“属下知道,当年肃州之事早已传遍天下。”
“此子顽劣不堪,当年事说来老朽痛心至极,你要小心他三分!”
“世兄性情中人,属下已经和世兄互盟义誓,自认有朝一日世兄必能使世人刮目相看!”
“老朽但愿如此,老弟你可是要和他一起居留?”
酒和尚齐旋风正要符号话,庄傲冬突然悄声说道:“他来了,今夜你我相逢之事,万勿说出,其他的话将来有机会再谈吧。”
话声中庄傲冬不待齐旋风表示意见,已顿足疾射而去。
移时,一条黑影飞进了假山左旁,接着传来了庄凌云的呼声,道:“酒和尚你在何处,莫非又找到了陈年佳酿?”
“酒朋友,我美酒普未找到,却差点做了狼崽子的下酒菜!”酒和尚一面回答,一面飞步纵下假山,迎上了庄凌云。
庄凌云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唐老贼跑了,下酒菜又怎么解释?”
酒和尚闻言一愣,只顾信口说出经过,忘记了庄傲冬所嘱之事,焦急之下,突然记起那位俊美巡衙以心意真力传声的话来,遂说出适才经过,瞒起被庄傲冬拯救一节,并说就是被那俊美巡衙所救。
庄凌云闻言神色一变,竟不再追问下去,却转变语锋道:“既知此乃叛王江南别府,酒和尚,咱们烧掉这座……”
酒和尚慌不迭地接口道:“烧不得,叛王这狮府被焚,岂有不再重建之理,那样又要使无辜百姓遭殃了!”
庄凌云沉思刹那之后,但觉得气无法出。
酒和尚蓦地想起狼牢之事,道:“我有个更好出气的办法!”
“快快快,酒和尚快说是什么办法?”
“打开假山地牢,放出那些毒狼,骐人之道而还……”
“好办法,好主意,酒和尚,咱们走!”
“走?那里去?”
“上假山开狼牢!”
“酒朋友你想错了,牢口虽在假山亭上,入口却必然就在山下,咱们仔细一搜自能发现!”
庄凌云连连说对,却突然又道:“酒和尚,我可要偷个懒了,你多偏劳吧!”
酒和尚道:“这怎么成,咱们一道……”
酒和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庄凌云双目失明之事,立刻一变话锋又说道:“哦,这回你就偷次懒吧!”
庄凌云并没有动气,反而也跟在酒和尚身后,当酒和尚搜索狼牢入口的时候,双手不停的凌虚按向假山脚上。
搜索一周,酒和尚苦无所是,不禁怒火高升,猛甩禅杖正想以重力硬碰假山一圈相试,庄凌云却这时说道:“你甩动禅杖作甚?”
“找不到牢门,我要打碎这座假山!”
“省点力气吧,酒和尚你跟我来!”
庄凌云说着大步绕向后方,酒和尚皱眉相随一言不发。
突然庄凌云止步不前,手指一处假山石上说道:“牢门在此,用力砸它两下必然洞开,不过要小心点毒狠的爪牙!”
酒和尚心中一凛,他明白庄凌云这才必然已经施展过神奇的“乾元”功力,搜出狼牢入口所在。
遂按照庄凌云所指地方,用仗砸下,山崩地裂般两声爆响,碎石残沙飞扬半空,狼号之声已经传出!
酒和尚再加一仗,假山突破一洞,群狼狂嗥着争先恐后般窜了下来,当前一狼,高有小驴般大,乍睹酒僧,咆哮一声纵扑而上,酒僧飘然后退。
群狼趁空一拥纵出,大小竟有十三四条之多,张牙腥舌,钩爪焰毛,狰狞而可怖!
庄凌云飘身酒和尚身前,群狼狂号扑到,庄凌云一声怪啸,饿狼受惊,猛地一停,庄凌云却霍地转身向酒和尚说道:“咱们诱令狼群扑向后院!”说罢,不等酒和尚接话也疾纵而去。
酒和尚根本来不及多想,狼群目见美食要逃,自不能舍,已经哑口利爪追上,因之酒和尚也只好紧随庄凌云飞腾驰下。
蓦地,酒和尚似是看到一丝红影一闪,隐于庄凌云腰际,但因未能看清何物,所以没有通知庄凌云。
此时,庄凌云却已如履良庄般穿越过长廊,到达了通往内院的月亮圆门,并且扬声呼令酒和尚火速上房。
酒和尚闻言顿足起空,落于屋脊之上,群狼因见前面还有一人,是故并未停下,依然迅捷朝庄凌云背影追扑不放。
岂料庄凌云在月亮门前,突然腾身纵起,自狼群前面倒飞到了群狼的身后,狼群追扑本疾,地面又是青石滑砖,无法立刻停爪,一齐闯入门内。
庄凌云此时却狞笑一声,自后面凌虚声出一掌,狼群怎当“乾元神火”无上功力一声,震天的一阵狂号声中狼群立即东奔西散,分窜到了内院各处!
刹那,内院悲号惊呼怪叫惨哼声起。
庄凌云眉都不皱,飞身房上,和酒和尚立于一起。
酒和尚似是不忍闻这种狼哮人号的凄厉声音,合十喃喃念佛。
庄凌云突觉腰际有物蠢动,伸手一抓,一条长仅七寸粗若儿指,生有黑、白两个怪头的异蛇,随手抓起。
异蛇受惊,黑白双头利齿齐下,紧咬在庄凌云的右腕之上。
酒和尚惊呼一声:“蛇!”
庄凌云却已提足“乾元神火”功力将异蛇握碎而焚化,随即急促地问酒和尚:“是条什么蛇?”
酒和尚目及庄凌云的右腕,就这刹那时间业已黑肿数寸,并且开始向臂肘传延,失色答道:“是条长着黑白两种怪头的赤色小蛇!”
庄凌云面色随地变为煞白,沉思刹那,倏忽自衣囊中取出来了一支小巧而满镶着珍宝的异刀,道:“此蛇名为‘追魂血影’,为天下第一毒物,酒和尚,这是黄帝神刀,请代为保管,五五端阳夜三更,咱们苏州虎邱千人石上再会,至时我若未去,就是已死此蛇口中,神刀由你随意处置,你快走吧!”
酒和尚声调一变道:“你我生死相共,此蛇虽毒,也许……”
庄凌云业已浑身被汗所湿,颤抖着说道:“我自封穴道,一个时辰之内可保无虑,过时必死,追魂血影非江南所生,秘有豢者,此人也必在这狮王府中,我要找他讨到药物,神刀与我性命同等重要,酒和尚,你不曾临危而弃我之请托吧!”
酒和尚才待想说仍愿同死之言,突然记起了两件事来,立刻说道:“好,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吉人自有天相,酒朋友,你若实在找不到这‘追魂血影’的主人,可向内院右后方搜索,或有所遇,我去了!”
酒和尚毫不犹豫,接过“黄帝神刀”妥善放好,顿足飞身疾箭般离开了狮王府!
酒和尚决非患难而弃友的小人,他想起了那位俊美巡衙所说的话,又想起了庄凌云老父就在附近,这才答应庄凌云之请离开狮王府,旨在寻得傲冬后共商医护之策。
酒和尚去了之后,庄凌云用左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毫无顾忌的飞闯进了狮王府的内宅。
庄凌云深知狮王府也无高手,巫老太已走,酒和尚曾说唐宝明死于狼牢,庄凌云回忆刚刚大厅之上的搏斗。
原来当酒和尚追上唐宝明之后,生死双佛和哭笑二道看出厉害,知非庄凌云对手,遂互相示意,各自会心,四人合手攻击而上!
庄凌云功力尽管了得,可是双佛二道并非弱者,倘若庄凌云全力施展“乾元神火”之功,自然任他是谁也难活命。
但在当时,庄凌云提力将巫老太扔出大厅,双佛二道却八掌齐出,暴然袭到,是故庄凌云只能以罡力护身而实受重击,结果被震出丈外!
双佛二道错当只要联合发掌,就能不惧“乾元神火”功力,在一次侥幸得手之下,彼此呼喝一声再次联手击到!
生死双佛“玄冰”阴功,自认足能克制“乾元神火”,故而始终对庄凌云曾经警告过的话话,以耳旁风看待,决不相信。
哭笑二道功力高超,因刚才的一搏得手,更增加了信心,他们这般不知进退的狂妄,惹恼了庄凌云。
庄凌云杀心陡起,一声狂笑,身形腾起扑上,双手连扬,已经全力发出了“乾元神火”之功!
双佛二道联手二次发出的掌力,立觉一种神奇无比的功劲化去,心头猛凛。
生死双佛所习“玄冰”阴煞是歹毒至极的功力,但因本质乃是“阴气”所聚,在威力无俦的“纯阳”真火透体之下,首先被难。
双佛蓦地觉得“丹田”燥热,神色立变,尚未来得及截断自已所发掌劲的真力,“玄冰”阴煞已被乾元神火化为烈焰。
竟自内焚,七窍突然往外冒出了缕缕青烟,双佛全身猛地扭动,继之惨呼了半声,已死于厅内,死尸尸骨已焦,黑若枯炭,令人咋舌!
哭笑二煞目睹双佛阴煞内焚而死,也知自己二人势难逃生,立即一个发出震天长笑,一个突地悲声哀号,施展他俩钩魂搜魄的厉害绝技,打着和庄凌云并肩皆亡的如意算盘。
岂料突然觉得全身一紧,所发的阴损歹毒万恶至极的功力,竟然未能施出,但是劲道功力却已用上,收既不能,发则无力,外受“乾元神火”的逼迫,内尝自己真火煎熬的酷刑,哼不出声,喊不出疼,全身猛地不停颤抖。
眼看着他俩眉、目、鼻渐渐痛缩一堆,继之七孔滴流出腥红的鲜血,刹那间,头、眉生烟化去,接着肚腹膨裂开死去。
死后的尸首,如经烈火所焚,只剩了两段不成人形的焦之物。
庄凌云处死了双佛二道,才去假山接应酒和尚齐旋风,不幸为“追魂血影”所啮,将神力交托酒和尚,闯进内宅。
庄凌云立于内宅高墙之上,细听动静,心中不禁一凛。
内它寂悄无声,适才他与酒和尚曾将狼群逼进宅中,仅仅乍刻时光,若无罕奇的高手,狼群断然不会毫无咆哮之声。
转念至此,庄凌云立即得计,扬声喝道:“内宅可有能够负责的人在,迅速出头和我答话!”
宅中依然寂悄无声,庄凌云伤处已觉奇麻,暗中摸之,只臂业已肿粗若碗口一般,怒恨之下,飞身扑向上房,震倒室门而入,凭罕绝的“天听”之技,断定无人,他也闯进了二进宅院。
这样疾若电掣般搜遍了内宅各处,除发觉横三卧四死去的狼尸之外,也无人踪。
他身形不停,扑向右后方而去,正奔驰之间,蓦觉心中一阵慌乱,立感有些昏沉,知道自己业已频死。
不由倏地止步不前,剑眉一挑,脸上闪过了一丝刚毅神色,喃喃自语道:“可惜我一身奇技,竟被蠢物所乘,好不恨人,况……”
说到这里,他竟突然摇晃了一下,似已不支,猛地一咬钢牙,恨声又道:“西湖神水仙景,正可葬我尸骨!”
话锋一停,强自提聚一口真气,飞身而起向狮王府外闯去。
庄凌云决心投入西湖,讵料身形拔起之后,却再也无法忍耐奇疼,头脑倏忽一昏,自半空倒翻下来。
昏沉中只觉自己跌入一个软绵绵地方,接着真气一散,立即昏死过去。
当庄凌云自空际摔坠而下的刹那,突自远处投到一条矫捷而倩小的人影,恰将庄凌云捧于怀中。
人影并不停留,只见她腾身而起,带着昏死的庄凌云,消失在内宅右后方源处的小花园中!
这时,五条黑影自狮王府外如流星一般投射进来。
直临内宅,立于高墙之上,内中之一扬声喝道:“酒朋友,酒朋友,和尚找到了能治蛇毒的名医,你快些出来。”
不问即知,这人是那酒和尚齐旋风,其除二人,一是庄凌云的老父庄傲冬,一是庄凌云之妹,可惜他们来晚了片刻,庄凌云已下落不明。
庄傲冬在酒和尚连数次未得回音之后,脸上现出了焦急神色,道:“齐老弟,咱们分头一搜!”
酒和尚颔首未毕,庄傲冬父女却已一左一右顿足而下闯进内宅房中,酒和尚自不迟疑,继之搜索。
那知遍搜内宅之后,毫无发现,最后再次院中相合,庄傲冬指着上房倒毁了的室门说道:“这是凌云的手法,可见他来过此处……”
酒和尚突然想起了那个自称是庄凌云知己的俊美少年,立刻接口说道:“大将军请随属下来,也许另有发现!”
说着,酒和尚当先飞身向内宅右后方纵去,庄傲冬父女紧随其后,转瞬到了适才庄凌云昏死的地方!
酒和尚四顾依然无人,神色极为不安,庄珍年轻口快,已嗔怪似的说道:“大哥命在旦夕,你到底要带我们上什么地方找他?”
庄傲冬怒声叱斥爱女,酒和尚已有发现,指着小花园尽头地方的一片红墙,道:“姑娘先别着急,咱们那边搜搜!”
庄珍虽受父叱,此时依然说道:“这不是乱搜的事情,大哥明明说去内宅,你带我们到宅后的小花园中干什么呢?”
其实酒和尚也是在碰运气,那俊美巡衙虽然说过,若遇急险可向内宅院后方躲避,但是那个能够断定真象。
经珍姑娘一问,酒和尚无言可答,只好低声的把俊美巡衙的话说了一遍。
珍姑娘闻言嗤一声才待开口,庄傲冬却已肯定的说道:“红墙之内必有所遇,齐老弟,咱们就去!”
珍姑娘只好忍住了已将出口的话,随同老父和酒和尚飞驰越过了小花园,停步在红墙门口。
珍姑娘瞥望了门上一眼,悄声问乃父道:“怎么贼藩王临安别府里面,会建造着姓‘姚’的家庵?”
庄傲冬怒视了爱女一眼,并未回答,酒和尚正欲飞身越墙而进,庄傲冬却摆手相拦道:“齐老弟慢些,还是叩门而进的好!”
酒和尚脸一红,应一声“是”,立即叩紧门环。
刹那有应声启门,庄傲冬冷眼注目,见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少女,少女长发披肩,模样奇俊,目若曙星,注视庄傲冬等三人,却一言不发。
酒和尚才待开口,庄傲冬却以目阻止,道:“老朽庄傲冬,率小女庄珍,旧属齐旋风,拜会此庵主人!”
少女冷笑着一张俊脸,无情的说道:“这是家庵,不接待任何施主,况前门开在临街,你们怎会从后门来的?”
庄傲冬依然温和的说道:“此事能否容老朽叩见此庵主人之后,再为详告?”
少女毫无表情的淡然说道:“庵主不见外客,恕难接待!”说着就要扣门。
酒和尚沉声说道:“见也要见,不见也要一见,和尚我今天是见定了你庵主啦。”
少女冷笑一声道:“酒和尚,你敢撒野!”
酒和尚一愣,神色陡变,庄傲冬也再次和颜悦色道:“老朽实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求见庵主,只请你通报一声,若庵主传言拒见,老朽立刻就走如何?”
少女沉思刹那之后,道:“庄大将军你进来吧,不过令媛和齐旋风却必须等候在外面!”
酒和尚又是一愣,庄傲冬反而脸上泛起了笑容,立刻严谕爱女和酒和尚不得闯入,然后随在少女身后起了进去。
半晌之后,门外焦急难耐的庄珍和齐旋风,正要也闯进庵中的时候,庄傲冬却这里由一位面如红枣般的老尼姑陪着出来。
在分手的当空,只听那老尼姑说道:“大将军莫忘彼此诺言,老尼当在我佛面前日夜为大将军祈福。”
庄傲冬却肃色答道:“傲冬虽然不敢自比‘季布’一诺千金,却从未背信,只祈庵主也劝劝令弟,天下大势既定,莫再伴那虎狼之主而早日退身吧!”
老尼微笑颔道合十为礼,庄傲冬一拱拜别,庵门轻轻阖闭,庄珍刚要开口,庄傲冬却一指旁边狮王府院墙说道:“从这儿出去吧,有话等一会儿再说。”
此时天光已近黎明,他们飞越过墙头之后,直奔西湖,庄傲冬父女停有雇舟,舟中落坐由珍姑娘泡上香茗之后,庄傲冬不待爱女和齐旋风询问,已正色说道:“凌云已遇救星,你们可以放心了,对适才狮王府中姚氏家庵之事,不准过问,最好别再记于心中,狮王府自今之后,也不准你们再去窥探!”
酒和尚和珍姑娘都知道此老的脾气,话说出口,向不容背,虽然他们两人都是满腹疑云,却不敢再问,庄傲冬此时单对酒和尚说道:“五五端阳千人石上之会,你去你的,凌云会在那儿找到你,目下你就先陪我几天,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想把我的‘弹丸神剑’传给你,然后由你再教给凌云,正好剑是一双,你们可以各怀其一,如何?”
酒和尚对庄傲冬处理事物的怪格,比珍姑娘还清楚,闻言
霍地起座,悲声道:“大将军当真自此不再出山了?”
庄傲冬慨叹一声,道:“既无力挽此狂澜,何忍心再恋江湖,我意已决,就等你答复了!”
酒和尚沉思片刻,垂头悲声说道:“大将军若能不谕令属下同隐,属下此后若仍能本诸心志自由作为,愿恭领所赐!”
这番话,珍姑娘听不懂,可是庄傲冬却了然酒和尚心意,沉重地道:“老朽何敢阻碍他人的抱负和心志,不过你今后却要当心,有人已经知道你的身价是‘十万两黄金’和世袭的‘万户之侯’了!”
酒和尚霍地抬起头来,豪气干云般朗朗说道:“齐旋风敢夸海口,这‘万户侯’的爵位,今生今世只好虚悬朝纲了!”
自此,酒和尚日夜陪伴着庄傲冬,日间游湖饮宴,夜里精研神技,直到神技已成,五五端阳即临,他方始拜别了庄傲冬,步向苏州。
庄珍很想也去虎邱凑个热闹,最重要的是她必须亲自看到哥哥还活着才能安心,不过她不敢向老父提起所思,因之神色之间异于平常。
庄傲冬看在眼中暗自下决定,次日,庄傲冬不知由什么地方带回来了一匹奇异而神骏的宝马,手色一片火红,四蹄各有一圈细柔的白痕。
庄珍欣喜异常,不过她却也暗中奇怪,奇怪老父只带来一匹宝驹,怎够父女两个人乘骑!
中午饭后,庄傲冬在舟舱内一面喝着香茗,一面若无其事的问爱女道:“珍儿,你想不想去苏州虎邱看个热闹?”
庄珍自是慌不迭的连称愿意,庄傲冬笑指着岸上那匹异种宝驹又道:“这马名叫‘红云骝火’,胜过西域‘汗血’龙驹,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你骑着它去苏州吧!”
庄珍惊喜之下骇异的问道:“爹您不去?”
庄傲冬自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着的信柬,交给爱女道:“我另外有事,你见到凌云之后,再拆阅此函,记住,江湖凶险,处处当心,你不小了,爹不能为你操心,齐旋风是当年提义密削诸藩兵权的‘齐泰’长孙,燕王(即明成祖)登位,齐氏满门尽诛,只逃出了齐旋风一个,此子虽入佛门,但却生成侠骨,遇有困惑,可以暗中找他商量,必有良策,去吧!”
庄珍虽然觉得老父意中另有难言苦衷,但因心热虎邱之行,并未深思,只请老父仍在西湖相待,庄傲冬唯唯而已。
庄珍遂携带了银钱和衣衫兵器,拜别老父,跨着红云骝火神驹,驰向苏州。
此时庄珍胞兄,被武林中人称为“无敌太子”的庄凌云,却仍然还没有前往苏州,因为庄凌云伤处虽已痊愈,但又遭遇到另外一件事故。
当庄凌云蛇毒突然发作,由半空坠下被人救走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方始醒来。
醒后发觉被“追魂血影”毒蛇所啮之处,已经消肿,痛疼亦失,知遇救星,但不知身在何处,被谁所救。
才待挣扎起身,不料头脑一阵昏沉,竟然使不得力,只好又重新躺卧床上。
适时,听到一阵步履声响由远而近。
他才待出声招呼,话声却恰好传来,首先是一个声调苍老而威严的女人开口道:“傻丫头,你不再多考虑考虑?”
另一个娇嫩如谷黄莺般的少女声音,道:“徒儿意念已决,一切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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