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刹双侠
2025-08-05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雪花纷飞，苏州城外虎邱地方的那块千人石上，满积了尺厚的深雪，日间已令行人裹足夜半更是悄无人踪。
是夜半，正三更风紧，雪拥，远处适时却出现了一盏明灯，灯亮在半山之上似的，摇晃明灭不停。
怪！真怪！
千人石上竟也飘起了一盏灯龙，赤红如火，和半山上的那盏灯光遥遥相引！这是灯语！这是信号！这是诡谋！也是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的暗示！
刹那！雨盏遥对的亮光，同时熄灭！千人石上霍地站起来了八个人！他们都穿着白色的皮氅，难怪乍看不见人踪！
八个人飞驰过巨大的千人石面，如脱弦之箭疾投，和远处的山岗，千人石尺厚的积雪上，只隐约的现出来四行轻微的足痕。
这八个人中，竟有六人身 “登萍渡水”和“踏雪无痕”的功力！半山岗的灯光重现，移时又灭，指引着这八人迅捷的登上山去。
位于半山和千人石之间的一株参天古木上，有一位夜宿树头的奇客，此时正冷静的看着那雨盏诡秘的灯光，和自树畔飞驰登山的八个夜行之人。
山上别无去处，只有一座千年古刹——西圆寺。
古木上的奇客，脸上显露出一丝冷笑，双臂轻抖，如大鹏展翅般飞射云空，追蹑在那八名夜行之人的身后，静窥彼等动态！
西圆寺外，八名夜行人停了身形，人影一闪，自红墙内飞出一人，这人灰衣秃顶，竟然是个和尚。
山凤正紧，大雪浓布，和尚招手，八人向前，那位奇客业已藏身丈外古松干后，顺风听得八人中一低沉的话声道：“怎么样？”
那和尚得意的语调，道：“放心吧，我办的事决没有错！”
那低沉的话声又道：“人在何处？”
和尚道：“大殿，每天这个时候都在，有酒和尚与那个姓公孙的老儿相陪，你们小心些！”
八名夜行人颔首示意，飞身欲进寺中，和尚却出声相拦，道：“我冒着大险，你们答应我的东西怎么不拿出来？”
八名夜行人为首的那个，自囊中取出一件东西诡笑着说道：“东西在这儿，你有了它，自此可就快乐无穷了！”
和尚嘻嘻笑着上前接取，讵料手才伸出摸到那件东西，突然惨叫声，腕脉之上很清楚的露出了两个深洞，似遭蛇咬。
那八名夜行人嘿嘿阴笑连声，和尚脸色已成苍煞，冷汗如雨，全身颤抖摔卧地上，哀求说道：“给我解药，求求你们，我……我……”
八人中为那个阴森的说道：“你太不知足，试想这般大事怎可能留你活口，智圆大师，明年今日老夫当备三牲相祀！”
智圆大师此时业已全身黑肿，说不出话来，但那一对眼睛却射出了煞火，八名夜行人却不再管他，飞身越进了西园古刹！
松干后的奇客此时闪身而出，大步走到智圆大师身前，俯身注视了刹那，冷哼一声，顿足也飞进了西园寺。
西园寺的大殿上，此时有三个人跌坐蒲团之上左边是那人称“万极书生”的公孙瑜，右边是那“酒和尚”齐旋凤。
正中的僧人，说来奇怪，竟然是那侥幸得老偷儿义拯不死，与红姑兼程逃奔西园寺的和尚！
大殿上只有一盏佛灯，殿堂广大无伦，雨旁各有九十尊丈二高大的全身飞金罗汉，罗汉各尽其状，各举其事，喜怒百态，唯妙唯肖望之令人畏者心悚，望者生敬！
殿门悄然开启，那八名夜行人飞纵进来，迅捷无伦的将公孙瑜、酒和尚及正中那名僧人公孙瑜等三人，似皆入定未醒，毫未察觉，那八名夜行人却不知何故久久没有动手，似有所据！
八人身后的奇客，已当门而立，守夜殿外，目睹八人并未动手，他遂也不动声色。
又过了一会儿，那八个人已然不不耐，为首之人倏忽出指暴然点到“万极书生”公孙瑜的“太阳穴”。
另有雨人掌指骈出拍向酒和尚齐旋凤的“玉枕”“肩井”二穴，其余五人十手齐下，抓到正中僧人的肩臂，他们配合巧妙，又准又快！
那知怪事随此发生，跌坐蒲团上的三个人，仍未挪动，但是所坐蒲团，却倏地滑退出去，方向不一。
恰好像水中游鱼般自八人空隙处钻过，最后停在大殿如来佛座之下，已经距离八人十丈以外！
八人大吃一惊，才待追逼向前，突然听到身后起了沉重的步声，不由纷纷回顾。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有三十六尊金身罗汉逼了上来，再看左右，百八十尊罗汉皆已挪动，彼此正如穿梭般往来交错不已，八人神色立变，几乎碎了心肠！
适时听到跌蒲团之上的“万极书生”公孙瑜道：“闯入天罗咎由自取，火速报名说出来意！”
八人为首者探囊甩手，四点寒星射向公孙瑜身前！
公孙瑜哈哈一笑，手指身旁不远处正在缓缓挪步的一尊罗汉道：“伏虎罗汉，收下此人的暗器！”
那尊罗汉果然听命，伸出箕般大手，身形一闪，迎上了四点寒星，肘臂一缩，四点寒星如泥牛沉海，无有踪影！
公孙瑜哦了一声哈哈，道：“立即说明来意，免遭惨死！”
酒和尚此时突然开口说道：“消息已泄，这八个人都是燕贼的走狗，不能再放他等逃走了！
公孙瑜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老夫就放手而行！”
话声中，公孙瑜遥遥出指，左右一阵暴点，殿中一百八十尊罗汉步法立即转快，瞬间已经布成了“金刚五行阵”，将八名夜行人困于正中！
八名夜行人，皆系宫廷中的一等，主手，他们一共二十四个人，分为三队，自“成祖”身登九五日起，即各怀秘旨天涯海角暗访“建文”帝的下落，三队互相约定，每年雨次通信，此次得到佳音，说“建文”帝潜隐“西园寺”中。
时正三队相约互通信息的前十天，他们这一他遂在暗中监视动静，并未妄自出手，直到三队互相约齐，才决定在当夜动手，三队分开，暗中接应。
泄露消息的智圆大师，是负责西园寺知客和尚，曾经见过“建文”帝一面，为了图谋一件重宝，不惜与三队宫廷高手勾结，却忘记了“兔死狗烹”的古训，首先惨死！
此时一百八十尊罗汉待命而动，八名夜行人背对背围作一圈，严加戒备，酒和尚突然神色一变，脸上现出了奇特笑容。
“万极书生”公孙瑜正欲施令发挥大阵威力，高举的右手中指蓦地向身后一点，正中跌坐蒲团之上的僧人竟滑进了佛台下面，消失无踪。
八名夜行人彼此互望一眼，焦虚现于形色！
“万极书生”公孙瑜耸肩一笑，道：“老夫再等上片刻，候尔等的接应来时再一并开发！”
八人中为首那个适时沉喝一声，道：“公孙瑜，这西园古刹恐将因此而化为灰烬！”
“万机书生”公孙瑜不再答话，竟与酒和尚以极低的声音交谈起来。
突然！夜行风动，一连串由大殿外面飞进了八个人来，本来立于殿门的奇客，已不知藏身何处！
这八个人脚步刚刚蹈入殿中，业已发现情形不对，为首一个雪发老者，立即扬声说道：“展文远，你人为什么还不动手？”
被困阵中八人为首的那个，眉头一皱，道：“诸大人难道看不出来！”
雪发老者“人屠”诸长寿冷哼一声道：“我不信这些木偶会拦得住你！”
酒和尚哈哈一笑，接话道：“诸长寿，你何不试试！”
诸长寿嘿嘿一笑，挥手率领手下七八人大步直前！
“万机书生”公孙瑜举手喝道：“还不让出通路叫诸大人进来！”话声中，有四十五尊金身罗汉倏忽列向左右，空出丈宽的一条道路。
诸长寿神色一变，猛地停步，被困阵中的展文远等八人趁机发挥功力，向外疾闯。
那知另有十八尊罗汉滑步而前阻住了去路，掌拳齐出，所攻无一不是展文远等人必救的死穴。
展文远等八人被追退步身形互错，全已将剑撤出，削向攻到的罗汉，讵料罗汉们配合玄妙，阵法催动，威力立现。
在展文远等剑光暴长的刹那，只见三五十只拳影，三五十缕掌风，以奇特的手法四下攻上，展文远等凌厉的剑势，俱皆落空！
诸长寿的身份地位，高过展文远一些，武技劲力也胜过他人，此时业已看出罗汉阵法厉害，决心不再涉险，蓦地转身喝呼下人道：“火速退出此殿！”
那知公孙瑜这座“金刚五行阵法”变化特殊，凡是踏入殿中之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困，诸长寿若不退步，尚可平安无事，他们八人脚步挪动，已触埋伏。
只见三十二尊在外围静峙不动的罗汉，突地列为四排，每排八尊，成一正方形体，将殿门阻住，接着四排罗汉步调整齐一致的冲向诸长寿等八人而来。
诸长寿心中虽已凛极，但他仍然认为罗汉是木偶东西，即使调以机关，行动也无活人灵敏，自己功力又高，遇有机会必可关出重围！
此时那四排罗汉，已冲到诸长寿等八人的近前，诸长寿一声暴喝：“撤剑！”首先剑取右边罗汉的双足。
诸长寿见多识广，心计又多，他早已想到罗汉既是无知之物，自然斩杀不死，设若双足砍断，罗汉摔倒自失效用，所以剑走轻灵，削向罗汉颈间，几声震响传出，罗汉受剑毫无伤损，并已手足并用，猛力攻到！
公孙瑜哈哈大笑雨声，道：“老夫这些罗汉，无不身具铜筋铁骨，剑有何用！”
话声中，展文远等众人之内，突然传出一声厉吼，一人已被罗汉飞起之一足踢中右膝，膝骨断碎。
另一尊罗汉的铁拳恰好击下，正中头顶，立被击炼，惨死而去。
这扬惨叫，使其余高手心凛至极，一人反手震退了攻到的罗汉，得空扬声叫道：“诸大人，我们无法战胜这些死物！”
诸长寿官陛在这十六人中最高，闻言才要答话。
讵料已被一尊罗汉的掌力扫中了右肩，奇疼之下，几乎无法握住宝剑，慌不迭暴退丈远，未能答出话来！
殿中罗汉共有一百八十之数，旋飞攻扑之下，已将诸长寿和展文远等雨队高手，逼向一处。
等诸长寿看出不妙，距离殿门已远，妙的是罗汉们将彼等逼向一定地区之后，竟不再动手，却各按方位严守四外。
公孙瑜此时冷嘲的说道：“你们已经入了阵中死地！再有片刻就要束手就缚，目下最好是进攻一战！”
诸长寿厉声接话道：“别上老匹夫的当，咱们静待接应和良机！”
酒和尚冷笑一声，道：“临死还要拉个陪葬的，诸长寿……”
话未说完，突然自动停下，转对公孙瑜道：“我又得酒朋友心声传语，说有八名不知死活的鼠党到了！”
公孙瑜一笑，道：“刚刚他已和我通过消息。”
话声中，公孙瑜双后连指！
只见众罗汉奔走甚忙，刹那停步，阵式已变，分作四方四队四排，每方每排八人，计共一百二十八尊。
将诸长寿、展文远等十五人困于正中，另外五十二尊罗汉，列夜殿门雨旁，闪出通路，似奉命肃客一样！
移进，八条黑影空降殿前陛下，这是燕王所派功力最高的一队，也是最后的一队，领队之人头大如斗，身量却甚十分矮小，落地之后立撤宝剑，当先悄步探进殿中。
公孙瑜和酒和尚，不约而同说道：“何必鬼鬼祟祟，放胆进来就是！”
领队之人闻声止步，道：“说话的是谁？”
酒的尚扬声回答，公孙瑜继之报名，并问这领队人的名姓。
领队之人目射寒光左右顾盼，刹那之后，突然沉声对所率七人喝道：“火速退身！”话声中此人身形倏变，倒飞而起向殿外纵去！
适当此时，殿外门际传来一声长笑，道：“宗天龙，你认命吧！”话锋乍止，狂飚即起，威力无伦的掌劲突由殿外袭进殿中，硬将宗天震落殿内。
随着自殿外大踏走进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人称“无敌太子”的庄凌云！
庄凌云依然双目紧闭，这是习惯使然。
他踏进殿中首将殿门紧阖，继之扬声说道：“酒和尚，刚才坐于正中的僧人，可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位？”
酒和尚道：“正是！”
庄凌云沉思刹那，道：“如此说来，不能再留活口！”
酒和尚念一声佛：“酒朋友放手施展吧！”
庄凌云神色严肃，道：“宗天龙你听到没有！”
头大如斗，身量矮小的宗天龙，目射寒光，向四下一扫，右臂一抖，剑气暴长，刺到庄凌云前胸！
庄凌云并未撤剑，一声冷笑，左手食中二指一划一敲，将宗天龙震退五步，宗天龙心惊庄凌云依然只是二指划敲，宗天龙再次被震退一旁，酒和尚一声哈哈，道：“士别三日当刮目待之，酒朋友，好指法！”
公孙瑜适时扬声对诸长寿、展文远道：“老夫意欲和故友畅谈，无暇奉陪，而等小心了！”
说着，公孙瑜连连出指，那分作了四方的一百二十八尊罗汉，步调一致，一齐向前进攻！
诸长寿略加思索，业已看出凶险危机。
一进二十八罗汉分立四方，每方三十二尊，每方皆以八尊一排，列成四排四方之势，如今一齐前进，每迈一步，等于占去二十八步地方，罗汉每尊占地二尺，每步也跨前二尺，转瞬已经列成了一个毫无空隙的方阵。
方阵列成，正中所余的空地仅有七十二尺，七十二尺之中，困了十五个活人，每人仅能占有四尺八寸地方。
诸长寿等人都是施剑高手，剑身三尺，臂长二尺有余，要想将剑法展开，至少要有丈余地位，现在仅有四尺余宽，诸长寿立即发现危险至极！
但是他经多见广，目睹已临奇险，立即沉声喝道：“这是绝传武林的‘万佛方阵’，速列剑阵相抗！”
展文远挥手抖剑，他所率领的那一他人，迅捷退向正中，只占八尺地方，诸长寿适时也震剑挥手，他的那队剑手很快的布向四周。
公孙瑜却哈哈一笑，道：“诸长寿，你能识得‘万佛方阵’确令老夫佩服，不过……哈哈……不过你恐怕还没不见识到个中威力！”
公孙瑜话锋一顿，身形霍地站起，那方阵上的罗汉，立即开始了行动。
四角的罗汉并不前进，余者大步而前，每步二尺，每跨一步，四角的罗汉就立即自动停下。
罗汉们只迈了一步，空地却只剩了三十二尺，每排八人的罗汉行列，奇特的变成了每排四尊。
诸长寿神色大变，他已看出，罗汉要是再迈一步，空间就只剩八尺，八尺地方由十五人站立，别说动手一搏，恐怕连转身的余地都没了！
于是诸长寿一声：“进攻”长剑飞舞交错斩下！
公孙瑜适时猛地一拳，击向所坐蒲团，那旁的众罗汉，立即拳脚双出，诸长寿等人削斩而下的长剑，遇上了怪异的阻力，不论宝剑削在罗汉何处，都会划出一道火光，罗汉毫无伤损！
酒和尚深知这阵法的厉害，虽觉今朝来敌万万不能漏网一个，他却仍然提醒诸长寿道：“罗汉满裹‘风钢’，诸长寿，你认命吧！”
诸长寿目射煞火，厉声向所率高手们喝道：“撤剑用掌，击倒前面罗汉，后面罗汉自难进越！”
这确实是个最好的办法，可惜业已迟误。
当一右二下八尊罗汉围成方城之后，已成奇队的队形，后面罗汉的右手，都攀着前面罗汉的肩头。
罗汉已成连体，再加各处包裹着“风钢”，要想将前的扯倒，真是“挟泰山超北海”，绝虽办到。
诸长寿等十五高手，拳劲掌力击到之后，众罗汉非但未退，反而迅疾无伦的迈步逼上，诸长寿等，已被堆挤困在八尺中心！
此时，一声惨嚎传出，另外一端与庄凌云动手的人，在庄凌云一式“划分阴阳”之下，死去一个，尸滚一旁，肚腹洞开，腥血溅飞。
宗天龙业已连攻十剑，俱皆无功，身旁另一剑手，不识厉害，人随剑走疾冲而上，庄凌云已动杀气，冷哼一声，甩剑迎去。
此人早已看出宗天龙屡攻无效，打定了主意，在剑、掌将互对的刹那，竟然脱手沉腕，将剑抛出，直刺庄凌云下腹！
庄凌云笑一声，左掌依然拍下，右手倏出，以食、中二指将剑夹出，又是一声参号，此人已头碎脑流尸横就地！
庄凌云一连掌毙两名高手，宗天龙已存逃生之念，挥剑示令手下群攻，一时剑光闪飞人影移动，将庄凌云困夜中间！
宗天龙趁此时际，旋身飞退，他早已看好了退路，身形一转，胜拔而起，业已纵落梁上，宝剑一震，将殿顶穿一个半尺露洞！
宗天龙剑透真煞，一连三剑，殿顶员毁尺余，他震声喝道：“既知叛逆在此，何必苦斗，众大人立即由此脱身莫误！”
庄凌云此时指点掌劈，又有两人丧命，酒和尚目睹宗天龙逃向梁间，大声喝道：“酒朋友，万不能放宗老贼逃生！”
酒和尚话声乍止，宗天龙业已半身穿出殿顶洞外，只听到庄凌云一声厉叱，道：“昔日老贼之誓，今朝报应临头！”
宗天龙业已只剩双膝以下露于殿内。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龙吟，殿中大放光明，一道奇亮的银虹，矫腾飞起，射利宗天龙所毁殿顶，银虹旋转即返，惨叫之相声继而起。
殿内倏忽暗下，庄凌云仍然立于原处，左右横卧血泊中的尸体，恰正七具，望之令人悚然！
接着，半截黑影自殿顶坠落，摔于尘埃，正是那宗天龙。
他双腿已失，鲜血如喷泉般流射，脸上已无人色，双目直直的瞪着庄凌云，原来已经痛死过去。
公孙瑜目睹庄凌云剑斩众人哈哈一笑，道：“该看我的了！”话声中双掌猛地再次一震蒲团，左、右、前、后，一百二十八尊罗汉，大步足抬，向前迈进。
只听到一阵阵碎骨之声连响，由罗汉的大足之上，流出了数道血流，惨呼悲号转瞬静止了。
一百二十八尊身裹“风钢”的罗汉，硬生生将诸长寿、展文远等一十五人，挤成了骨屑肉酱，没有一具全尸。
罗汉们退了下去，仍然分为左右立于雨旁。
公孙瑜连拍雨掌，由佛台下面露出一道门户，四个中年僧人合十走出，不待吩咐，各自抬水取布，将大殿打扫干净。
酒和尚却已拉着庄凌云的衣袖，由门户而下，公孙瑜相随于后，顺着黑暗的甬道笔直而前。
一间石屋，一张石床，床上跌坐着那个和红姑一路而去的僧人。
庄凌云上步叩首，僧人挥手说道：“齐旋风日常谈起过你，起来吧。”
接着转问齐旋风道：“事情如何？”
酒和尚俯首道：“尽皆授首！”
僧人条叹一声，摇头说道：“为我又死了这许多人，唉！”
公孙瑜含笑说道：“主上仁慈，但是这群叛逆……”
僧人挥手阻住了公孙瑜，道：“那里才是安静地方？我真不愿再有杀戮的事情？”
庄凌云道：“主上难道不想回京师？”
僧人淡淡地一笑，道：“皇帝的悲苦，我觉够了，棣叔（成祖名棣）比我能干，天下在他手中，会使百姓活得更好！”
一时之间，公孙瑜、酒和尚及庄凌云，都没有话答。
过了片刻，酒和尚试探的说道：“听说‘魏国公’（徐达之子徐辉祖）并未被杀，仅削爵家居……”
这位为已遁入佛门的建文帝，已知酒和尚的话意，接口道：“太祖之臣，无人负我，我却深感负人良多，魏国公初搞叛军于山东，大获全胜，是我不解戎机召之而还，现在他幸有太祖‘免死铁券’，就让他好好的渡几年安闲日子吧。”
庄凌云突然扬声说道：“主上虽然宽大仁厚，但却不能……”
建文帝也提高声调，中途接口道：“你年纪小，这不是宽大仁厚与否的事情，假如令尊在此，我想他会明白的！”
洒和尚激动的称呼一声：“主上。”
建文帝已含笑说道：“我业已身入佛门，法号‘梦觉’，‘主上’这雨个字，再也休提，叫我梦觉吧，我很喜欢这两个字！”
庄凌云忍不住闷哼一声，跺了跺脚，梦觉大师却突然开口说道：“庄世兄，我想托你一件事情。”
庄凌云躬身拜问所以，梦觉大师道：“寺前小村中，公孙大侠代我安置了一位姑娘，此女被奸人所害，服过迷心失性的药物，我看她可怜，想请世兄费心，将她另外安置到个妥善地方，免我牵挂！”
酒和尚不知庄凌云双目痊愈之事，庄凌云亦不知梦觉所说的人是红姑，酒和尚急得连连轻咳。
庄凌云却已答道：“凌云就要回肃州祖籍，可以带此女前去。”
梦觉大师颔首说好，接着闭目入坐不再开口。
公孙瑜示意酒和尚顿足道：“凌云，你可知道主上所说的女子是谁？”
公孙瑜道：“你决想不到，那是老邪宋丹平的女弟子红姑！
庄凌云惊咦一声，道：“是她？这怎么会！”
酒和尚遂将听梦觉所说的经过，详述一遍。
庄凌云沉思多时之后，道：“既已答应了主上，必须办好，不管她是谁了！”
酒和尚话锋一变，道：“今夜幸亏你来的巧，对了，你怎会离开了‘北山’？”
庄凌云苦笑一声，没有作答，公孙瑜忧悉的道：“此处已非善地，主上行踪已，这未来的安排……”
话未说完庄凌云记起了寺外知圆的尸体，立刻将窥知之事说出，酒和尚不待吩咐，飞身出寺，将智圆埋葬之后返回。
三人共商，决定次夜动身，庄凌云与红姑相伴，首先护送梦觉大师到峨嵋金顶，然后庄凌云再返回故里。
次夜，男女僧俗一行五人，后小离开了“苏州”，向四川进发。
是夜半，正三更风紧，雪拥，远处适时却出现了一盏明灯，灯亮在半山之上似的，摇晃明灭不停。
怪！真怪！
千人石上竟也飘起了一盏灯龙，赤红如火，和半山上的那盏灯光遥遥相引！这是灯语！这是信号！这是诡谋！也是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的暗示！
刹那！雨盏遥对的亮光，同时熄灭！千人石上霍地站起来了八个人！他们都穿着白色的皮氅，难怪乍看不见人踪！
八个人飞驰过巨大的千人石面，如脱弦之箭疾投，和远处的山岗，千人石尺厚的积雪上，只隐约的现出来四行轻微的足痕。
这八个人中，竟有六人身 “登萍渡水”和“踏雪无痕”的功力！半山岗的灯光重现，移时又灭，指引着这八人迅捷的登上山去。
位于半山和千人石之间的一株参天古木上，有一位夜宿树头的奇客，此时正冷静的看着那雨盏诡秘的灯光，和自树畔飞驰登山的八个夜行之人。
山上别无去处，只有一座千年古刹——西圆寺。
古木上的奇客，脸上显露出一丝冷笑，双臂轻抖，如大鹏展翅般飞射云空，追蹑在那八名夜行之人的身后，静窥彼等动态！
西圆寺外，八名夜行人停了身形，人影一闪，自红墙内飞出一人，这人灰衣秃顶，竟然是个和尚。
山凤正紧，大雪浓布，和尚招手，八人向前，那位奇客业已藏身丈外古松干后，顺风听得八人中一低沉的话声道：“怎么样？”
那和尚得意的语调，道：“放心吧，我办的事决没有错！”
那低沉的话声又道：“人在何处？”
和尚道：“大殿，每天这个时候都在，有酒和尚与那个姓公孙的老儿相陪，你们小心些！”
八名夜行人颔首示意，飞身欲进寺中，和尚却出声相拦，道：“我冒着大险，你们答应我的东西怎么不拿出来？”
八名夜行人为首的那个，自囊中取出一件东西诡笑着说道：“东西在这儿，你有了它，自此可就快乐无穷了！”
和尚嘻嘻笑着上前接取，讵料手才伸出摸到那件东西，突然惨叫声，腕脉之上很清楚的露出了两个深洞，似遭蛇咬。
那八名夜行人嘿嘿阴笑连声，和尚脸色已成苍煞，冷汗如雨，全身颤抖摔卧地上，哀求说道：“给我解药，求求你们，我……我……”
八人中为那个阴森的说道：“你太不知足，试想这般大事怎可能留你活口，智圆大师，明年今日老夫当备三牲相祀！”
智圆大师此时业已全身黑肿，说不出话来，但那一对眼睛却射出了煞火，八名夜行人却不再管他，飞身越进了西园古刹！
松干后的奇客此时闪身而出，大步走到智圆大师身前，俯身注视了刹那，冷哼一声，顿足也飞进了西园寺。
西园寺的大殿上，此时有三个人跌坐蒲团之上左边是那人称“万极书生”的公孙瑜，右边是那“酒和尚”齐旋凤。
正中的僧人，说来奇怪，竟然是那侥幸得老偷儿义拯不死，与红姑兼程逃奔西园寺的和尚！
大殿上只有一盏佛灯，殿堂广大无伦，雨旁各有九十尊丈二高大的全身飞金罗汉，罗汉各尽其状，各举其事，喜怒百态，唯妙唯肖望之令人畏者心悚，望者生敬！
殿门悄然开启，那八名夜行人飞纵进来，迅捷无伦的将公孙瑜、酒和尚及正中那名僧人公孙瑜等三人，似皆入定未醒，毫未察觉，那八名夜行人却不知何故久久没有动手，似有所据！
八人身后的奇客，已当门而立，守夜殿外，目睹八人并未动手，他遂也不动声色。
又过了一会儿，那八个人已然不不耐，为首之人倏忽出指暴然点到“万极书生”公孙瑜的“太阳穴”。
另有雨人掌指骈出拍向酒和尚齐旋凤的“玉枕”“肩井”二穴，其余五人十手齐下，抓到正中僧人的肩臂，他们配合巧妙，又准又快！
那知怪事随此发生，跌坐蒲团上的三个人，仍未挪动，但是所坐蒲团，却倏地滑退出去，方向不一。
恰好像水中游鱼般自八人空隙处钻过，最后停在大殿如来佛座之下，已经距离八人十丈以外！
八人大吃一惊，才待追逼向前，突然听到身后起了沉重的步声，不由纷纷回顾。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有三十六尊金身罗汉逼了上来，再看左右，百八十尊罗汉皆已挪动，彼此正如穿梭般往来交错不已，八人神色立变，几乎碎了心肠！
适时听到跌蒲团之上的“万极书生”公孙瑜道：“闯入天罗咎由自取，火速报名说出来意！”
八人为首者探囊甩手，四点寒星射向公孙瑜身前！
公孙瑜哈哈一笑，手指身旁不远处正在缓缓挪步的一尊罗汉道：“伏虎罗汉，收下此人的暗器！”
那尊罗汉果然听命，伸出箕般大手，身形一闪，迎上了四点寒星，肘臂一缩，四点寒星如泥牛沉海，无有踪影！
公孙瑜哦了一声哈哈，道：“立即说明来意，免遭惨死！”
酒和尚此时突然开口说道：“消息已泄，这八个人都是燕贼的走狗，不能再放他等逃走了！
公孙瑜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老夫就放手而行！”
话声中，公孙瑜遥遥出指，左右一阵暴点，殿中一百八十尊罗汉步法立即转快，瞬间已经布成了“金刚五行阵”，将八名夜行人困于正中！
八名夜行人，皆系宫廷中的一等，主手，他们一共二十四个人，分为三队，自“成祖”身登九五日起，即各怀秘旨天涯海角暗访“建文”帝的下落，三队互相约定，每年雨次通信，此次得到佳音，说“建文”帝潜隐“西园寺”中。
时正三队相约互通信息的前十天，他们这一他遂在暗中监视动静，并未妄自出手，直到三队互相约齐，才决定在当夜动手，三队分开，暗中接应。
泄露消息的智圆大师，是负责西园寺知客和尚，曾经见过“建文”帝一面，为了图谋一件重宝，不惜与三队宫廷高手勾结，却忘记了“兔死狗烹”的古训，首先惨死！
此时一百八十尊罗汉待命而动，八名夜行人背对背围作一圈，严加戒备，酒和尚突然神色一变，脸上现出了奇特笑容。
“万极书生”公孙瑜正欲施令发挥大阵威力，高举的右手中指蓦地向身后一点，正中跌坐蒲团之上的僧人竟滑进了佛台下面，消失无踪。
八名夜行人彼此互望一眼，焦虚现于形色！
“万极书生”公孙瑜耸肩一笑，道：“老夫再等上片刻，候尔等的接应来时再一并开发！”
八人中为首那个适时沉喝一声，道：“公孙瑜，这西园古刹恐将因此而化为灰烬！”
“万机书生”公孙瑜不再答话，竟与酒和尚以极低的声音交谈起来。
突然！夜行风动，一连串由大殿外面飞进了八个人来，本来立于殿门的奇客，已不知藏身何处！
这八个人脚步刚刚蹈入殿中，业已发现情形不对，为首一个雪发老者，立即扬声说道：“展文远，你人为什么还不动手？”
被困阵中八人为首的那个，眉头一皱，道：“诸大人难道看不出来！”
雪发老者“人屠”诸长寿冷哼一声道：“我不信这些木偶会拦得住你！”
酒和尚哈哈一笑，接话道：“诸长寿，你何不试试！”
诸长寿嘿嘿一笑，挥手率领手下七八人大步直前！
“万机书生”公孙瑜举手喝道：“还不让出通路叫诸大人进来！”话声中，有四十五尊金身罗汉倏忽列向左右，空出丈宽的一条道路。
诸长寿神色一变，猛地停步，被困阵中的展文远等八人趁机发挥功力，向外疾闯。
那知另有十八尊罗汉滑步而前阻住了去路，掌拳齐出，所攻无一不是展文远等人必救的死穴。
展文远等八人被追退步身形互错，全已将剑撤出，削向攻到的罗汉，讵料罗汉们配合玄妙，阵法催动，威力立现。
在展文远等剑光暴长的刹那，只见三五十只拳影，三五十缕掌风，以奇特的手法四下攻上，展文远等凌厉的剑势，俱皆落空！
诸长寿的身份地位，高过展文远一些，武技劲力也胜过他人，此时业已看出罗汉阵法厉害，决心不再涉险，蓦地转身喝呼下人道：“火速退出此殿！”
那知公孙瑜这座“金刚五行阵法”变化特殊，凡是踏入殿中之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困，诸长寿若不退步，尚可平安无事，他们八人脚步挪动，已触埋伏。
只见三十二尊在外围静峙不动的罗汉，突地列为四排，每排八尊，成一正方形体，将殿门阻住，接着四排罗汉步调整齐一致的冲向诸长寿等八人而来。
诸长寿心中虽已凛极，但他仍然认为罗汉是木偶东西，即使调以机关，行动也无活人灵敏，自己功力又高，遇有机会必可关出重围！
此时那四排罗汉，已冲到诸长寿等八人的近前，诸长寿一声暴喝：“撤剑！”首先剑取右边罗汉的双足。
诸长寿见多识广，心计又多，他早已想到罗汉既是无知之物，自然斩杀不死，设若双足砍断，罗汉摔倒自失效用，所以剑走轻灵，削向罗汉颈间，几声震响传出，罗汉受剑毫无伤损，并已手足并用，猛力攻到！
公孙瑜哈哈大笑雨声，道：“老夫这些罗汉，无不身具铜筋铁骨，剑有何用！”
话声中，展文远等众人之内，突然传出一声厉吼，一人已被罗汉飞起之一足踢中右膝，膝骨断碎。
另一尊罗汉的铁拳恰好击下，正中头顶，立被击炼，惨死而去。
这扬惨叫，使其余高手心凛至极，一人反手震退了攻到的罗汉，得空扬声叫道：“诸大人，我们无法战胜这些死物！”
诸长寿官陛在这十六人中最高，闻言才要答话。
讵料已被一尊罗汉的掌力扫中了右肩，奇疼之下，几乎无法握住宝剑，慌不迭暴退丈远，未能答出话来！
殿中罗汉共有一百八十之数，旋飞攻扑之下，已将诸长寿和展文远等雨队高手，逼向一处。
等诸长寿看出不妙，距离殿门已远，妙的是罗汉们将彼等逼向一定地区之后，竟不再动手，却各按方位严守四外。
公孙瑜此时冷嘲的说道：“你们已经入了阵中死地！再有片刻就要束手就缚，目下最好是进攻一战！”
诸长寿厉声接话道：“别上老匹夫的当，咱们静待接应和良机！”
酒和尚冷笑一声，道：“临死还要拉个陪葬的，诸长寿……”
话未说完，突然自动停下，转对公孙瑜道：“我又得酒朋友心声传语，说有八名不知死活的鼠党到了！”
公孙瑜一笑，道：“刚刚他已和我通过消息。”
话声中，公孙瑜双后连指！
只见众罗汉奔走甚忙，刹那停步，阵式已变，分作四方四队四排，每方每排八人，计共一百二十八尊。
将诸长寿、展文远等十五人困于正中，另外五十二尊罗汉，列夜殿门雨旁，闪出通路，似奉命肃客一样！
移进，八条黑影空降殿前陛下，这是燕王所派功力最高的一队，也是最后的一队，领队之人头大如斗，身量却甚十分矮小，落地之后立撤宝剑，当先悄步探进殿中。
公孙瑜和酒和尚，不约而同说道：“何必鬼鬼祟祟，放胆进来就是！”
领队之人闻声止步，道：“说话的是谁？”
酒的尚扬声回答，公孙瑜继之报名，并问这领队人的名姓。
领队之人目射寒光左右顾盼，刹那之后，突然沉声对所率七人喝道：“火速退身！”话声中此人身形倏变，倒飞而起向殿外纵去！
适当此时，殿外门际传来一声长笑，道：“宗天龙，你认命吧！”话锋乍止，狂飚即起，威力无伦的掌劲突由殿外袭进殿中，硬将宗天震落殿内。
随着自殿外大踏走进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人称“无敌太子”的庄凌云！
庄凌云依然双目紧闭，这是习惯使然。
他踏进殿中首将殿门紧阖，继之扬声说道：“酒和尚，刚才坐于正中的僧人，可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位？”
酒和尚道：“正是！”
庄凌云沉思刹那，道：“如此说来，不能再留活口！”
酒和尚念一声佛：“酒朋友放手施展吧！”
庄凌云神色严肃，道：“宗天龙你听到没有！”
头大如斗，身量矮小的宗天龙，目射寒光，向四下一扫，右臂一抖，剑气暴长，刺到庄凌云前胸！
庄凌云并未撤剑，一声冷笑，左手食中二指一划一敲，将宗天龙震退五步，宗天龙心惊庄凌云依然只是二指划敲，宗天龙再次被震退一旁，酒和尚一声哈哈，道：“士别三日当刮目待之，酒朋友，好指法！”
公孙瑜适时扬声对诸长寿、展文远道：“老夫意欲和故友畅谈，无暇奉陪，而等小心了！”
说着，公孙瑜连连出指，那分作了四方的一百二十八尊罗汉，步调一致，一齐向前进攻！
诸长寿略加思索，业已看出凶险危机。
一进二十八罗汉分立四方，每方三十二尊，每方皆以八尊一排，列成四排四方之势，如今一齐前进，每迈一步，等于占去二十八步地方，罗汉每尊占地二尺，每步也跨前二尺，转瞬已经列成了一个毫无空隙的方阵。
方阵列成，正中所余的空地仅有七十二尺，七十二尺之中，困了十五个活人，每人仅能占有四尺八寸地方。
诸长寿等人都是施剑高手，剑身三尺，臂长二尺有余，要想将剑法展开，至少要有丈余地位，现在仅有四尺余宽，诸长寿立即发现危险至极！
但是他经多见广，目睹已临奇险，立即沉声喝道：“这是绝传武林的‘万佛方阵’，速列剑阵相抗！”
展文远挥手抖剑，他所率领的那一他人，迅捷退向正中，只占八尺地方，诸长寿适时也震剑挥手，他的那队剑手很快的布向四周。
公孙瑜却哈哈一笑，道：“诸长寿，你能识得‘万佛方阵’确令老夫佩服，不过……哈哈……不过你恐怕还没不见识到个中威力！”
公孙瑜话锋一顿，身形霍地站起，那方阵上的罗汉，立即开始了行动。
四角的罗汉并不前进，余者大步而前，每步二尺，每跨一步，四角的罗汉就立即自动停下。
罗汉们只迈了一步，空地却只剩了三十二尺，每排八人的罗汉行列，奇特的变成了每排四尊。
诸长寿神色大变，他已看出，罗汉要是再迈一步，空间就只剩八尺，八尺地方由十五人站立，别说动手一搏，恐怕连转身的余地都没了！
于是诸长寿一声：“进攻”长剑飞舞交错斩下！
公孙瑜适时猛地一拳，击向所坐蒲团，那旁的众罗汉，立即拳脚双出，诸长寿等人削斩而下的长剑，遇上了怪异的阻力，不论宝剑削在罗汉何处，都会划出一道火光，罗汉毫无伤损！
酒和尚深知这阵法的厉害，虽觉今朝来敌万万不能漏网一个，他却仍然提醒诸长寿道：“罗汉满裹‘风钢’，诸长寿，你认命吧！”
诸长寿目射煞火，厉声向所率高手们喝道：“撤剑用掌，击倒前面罗汉，后面罗汉自难进越！”
这确实是个最好的办法，可惜业已迟误。
当一右二下八尊罗汉围成方城之后，已成奇队的队形，后面罗汉的右手，都攀着前面罗汉的肩头。
罗汉已成连体，再加各处包裹着“风钢”，要想将前的扯倒，真是“挟泰山超北海”，绝虽办到。
诸长寿等十五高手，拳劲掌力击到之后，众罗汉非但未退，反而迅疾无伦的迈步逼上，诸长寿等，已被堆挤困在八尺中心！
此时，一声惨嚎传出，另外一端与庄凌云动手的人，在庄凌云一式“划分阴阳”之下，死去一个，尸滚一旁，肚腹洞开，腥血溅飞。
宗天龙业已连攻十剑，俱皆无功，身旁另一剑手，不识厉害，人随剑走疾冲而上，庄凌云已动杀气，冷哼一声，甩剑迎去。
此人早已看出宗天龙屡攻无效，打定了主意，在剑、掌将互对的刹那，竟然脱手沉腕，将剑抛出，直刺庄凌云下腹！
庄凌云笑一声，左掌依然拍下，右手倏出，以食、中二指将剑夹出，又是一声参号，此人已头碎脑流尸横就地！
庄凌云一连掌毙两名高手，宗天龙已存逃生之念，挥剑示令手下群攻，一时剑光闪飞人影移动，将庄凌云困夜中间！
宗天龙趁此时际，旋身飞退，他早已看好了退路，身形一转，胜拔而起，业已纵落梁上，宝剑一震，将殿顶穿一个半尺露洞！
宗天龙剑透真煞，一连三剑，殿顶员毁尺余，他震声喝道：“既知叛逆在此，何必苦斗，众大人立即由此脱身莫误！”
庄凌云此时指点掌劈，又有两人丧命，酒和尚目睹宗天龙逃向梁间，大声喝道：“酒朋友，万不能放宗老贼逃生！”
酒和尚话声乍止，宗天龙业已半身穿出殿顶洞外，只听到庄凌云一声厉叱，道：“昔日老贼之誓，今朝报应临头！”
宗天龙业已只剩双膝以下露于殿内。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龙吟，殿中大放光明，一道奇亮的银虹，矫腾飞起，射利宗天龙所毁殿顶，银虹旋转即返，惨叫之相声继而起。
殿内倏忽暗下，庄凌云仍然立于原处，左右横卧血泊中的尸体，恰正七具，望之令人悚然！
接着，半截黑影自殿顶坠落，摔于尘埃，正是那宗天龙。
他双腿已失，鲜血如喷泉般流射，脸上已无人色，双目直直的瞪着庄凌云，原来已经痛死过去。
公孙瑜目睹庄凌云剑斩众人哈哈一笑，道：“该看我的了！”话声中双掌猛地再次一震蒲团，左、右、前、后，一百二十八尊罗汉，大步足抬，向前迈进。
只听到一阵阵碎骨之声连响，由罗汉的大足之上，流出了数道血流，惨呼悲号转瞬静止了。
一百二十八尊身裹“风钢”的罗汉，硬生生将诸长寿、展文远等一十五人，挤成了骨屑肉酱，没有一具全尸。
罗汉们退了下去，仍然分为左右立于雨旁。
公孙瑜连拍雨掌，由佛台下面露出一道门户，四个中年僧人合十走出，不待吩咐，各自抬水取布，将大殿打扫干净。
酒和尚却已拉着庄凌云的衣袖，由门户而下，公孙瑜相随于后，顺着黑暗的甬道笔直而前。
一间石屋，一张石床，床上跌坐着那个和红姑一路而去的僧人。
庄凌云上步叩首，僧人挥手说道：“齐旋风日常谈起过你，起来吧。”
接着转问齐旋风道：“事情如何？”
酒和尚俯首道：“尽皆授首！”
僧人条叹一声，摇头说道：“为我又死了这许多人，唉！”
公孙瑜含笑说道：“主上仁慈，但是这群叛逆……”
僧人挥手阻住了公孙瑜，道：“那里才是安静地方？我真不愿再有杀戮的事情？”
庄凌云道：“主上难道不想回京师？”
僧人淡淡地一笑，道：“皇帝的悲苦，我觉够了，棣叔（成祖名棣）比我能干，天下在他手中，会使百姓活得更好！”
一时之间，公孙瑜、酒和尚及庄凌云，都没有话答。
过了片刻，酒和尚试探的说道：“听说‘魏国公’（徐达之子徐辉祖）并未被杀，仅削爵家居……”
这位为已遁入佛门的建文帝，已知酒和尚的话意，接口道：“太祖之臣，无人负我，我却深感负人良多，魏国公初搞叛军于山东，大获全胜，是我不解戎机召之而还，现在他幸有太祖‘免死铁券’，就让他好好的渡几年安闲日子吧。”
庄凌云突然扬声说道：“主上虽然宽大仁厚，但却不能……”
建文帝也提高声调，中途接口道：“你年纪小，这不是宽大仁厚与否的事情，假如令尊在此，我想他会明白的！”
洒和尚激动的称呼一声：“主上。”
建文帝已含笑说道：“我业已身入佛门，法号‘梦觉’，‘主上’这雨个字，再也休提，叫我梦觉吧，我很喜欢这两个字！”
庄凌云忍不住闷哼一声，跺了跺脚，梦觉大师却突然开口说道：“庄世兄，我想托你一件事情。”
庄凌云躬身拜问所以，梦觉大师道：“寺前小村中，公孙大侠代我安置了一位姑娘，此女被奸人所害，服过迷心失性的药物，我看她可怜，想请世兄费心，将她另外安置到个妥善地方，免我牵挂！”
酒和尚不知庄凌云双目痊愈之事，庄凌云亦不知梦觉所说的人是红姑，酒和尚急得连连轻咳。
庄凌云却已答道：“凌云就要回肃州祖籍，可以带此女前去。”
梦觉大师颔首说好，接着闭目入坐不再开口。
公孙瑜示意酒和尚顿足道：“凌云，你可知道主上所说的女子是谁？”
公孙瑜道：“你决想不到，那是老邪宋丹平的女弟子红姑！
庄凌云惊咦一声，道：“是她？这怎么会！”
酒和尚遂将听梦觉所说的经过，详述一遍。
庄凌云沉思多时之后，道：“既已答应了主上，必须办好，不管她是谁了！”
酒和尚话锋一变，道：“今夜幸亏你来的巧，对了，你怎会离开了‘北山’？”
庄凌云苦笑一声，没有作答，公孙瑜忧悉的道：“此处已非善地，主上行踪已，这未来的安排……”
话未说完庄凌云记起了寺外知圆的尸体，立刻将窥知之事说出，酒和尚不待吩咐，飞身出寺，将智圆埋葬之后返回。
三人共商，决定次夜动身，庄凌云与红姑相伴，首先护送梦觉大师到峨嵋金顶，然后庄凌云再返回故里。
次夜，男女僧俗一行五人，后小离开了“苏州”，向四川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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