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丹换胎骨　树洞匿僵尸

2024-11-08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不久，地窖出口上的木板被移开，怪侠欧阳善进来了，
　　年长寿和年长福起身行礼，年书剑却闭目静坐未动，彷佛没察觉有人进入地窖似的！
　　欧阳善轻轻说道：“书剑，你在想些什么？”
　　年书剑似已神游太虚，浑然不动。
　　欧阳善面露诧色，转对年长寿问道：“你主人怎么啦？”
　　年长寿答道：“他说在想一件事，叮嘱我们不要打搅他。”
　　欧阳善听了点点头，微笑道：“我老人家也看出他有心事，故来问问他。”
　　他上前轻轻一拍年书剑的肩膀，道：“书剑，三个臭皮匠抵得一个诸葛亮，把你心中的事说出来给我老人家听听吧！”
　　年书剑彷佛从酣睡中醒了过来，神情显得很愉快地说道：“善叔，咱们去抓那僵尸！”
　　欧阳善一怔道：“什么？”
　　年书剑道：“咱们去抓那僵尸！”
　　欧阳善惊讶道：“现在？”
　　年书剑道：“是的！”
　　欧阳善诧声道：“你已知道他躲在那里？”
　　年书剑道：“不知道。”
　　欧阳善一皱眉道：“既不知他躲在何处，怎么去抓他呢？”
　　年书剑微笑道：“善叔，今天这场大雨下得很好，可以帮助咱们抓到他！”
　　欧阳善不解地道：“怎么说？”
　　年书剑道：“大雨之后，那僵尸如有行动，必会在地上留下足印。”
　　欧阳善摇摇头道：“这可不一定，对方身手超绝，其轻功必已到达踏雪无痕的境界，绝不会在地上留下足印的。”
　　年书剑道：“再去搜索一次也不妨事呀！”
　　欧阳善道：“你一直在绞脑苦思的就是这个么？”
　　年书剑道：“是的。”
　　欧阳善苦笑一声，道：“你想得太天真了。”
　　年书剑却兴致勃勃地道：“善叔请去和三公商量一下，咱们即刻再入山搜一搜好么？”
　　欧阳善摇摇头道：“这么大的雨，他们恐怕没有兴趣吧！”
　　年书剑道：“您老吿诉他们三位，小侄有一种预感，今天很有希望能擒到那僵尸！”
　　欧阳善道：“要是他们答应了，你也要去？”
　　年书剑点头说道：“是的？小侄非去不可。”
　　欧阳善道：“可是你的身体——”
　　年书剑一跃而起，拉开架式“呼！”的打出一拳，笑道：“善叔您看，小侄已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公子了！”
　　欧阳善当然看出他打出那一拳劲道十足，不禁欣喜地道：“嘿，紫金丹果然使你脱胎换骨了！”
　　年书剑眉飞色舞道：“所以您老不必再担心小侄的身体，小侄如今已非浅水之龙，平阳之虎矣！”
　　欧阳善笑道：“好好，待我老人家去说说看，你在此稍候片刻。”
　　说毕，钻出地窖而去。
　　受命在地窖中看守他们主仆的剑迷李飞，这时开口笑道：“年书剑？你莫非想趁机逃走？”
　　年书剑一笑道：“小可若是想逃，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剑迷李飞听了颇不高兴，道：“你是说，如果你现在想走，都可在本卫士的看守之下任意离开？”
　　年书剑道：“正是。”
　　剑迷李飞冷冷一笑道：“果然如此，那我倒想领教领教了！”
　　年书剑笑道：“李剑士请勿生气，小可绝无逃走之意，不过咱们开个玩笑倒也不妨——年长寿年长福！”
　　年长寿和年长福齐齐应声道：“小的在！”？
　　年书剑道：“袍笏登场！”
　　年长寿和年长福一齐迈前一步，双手向上一拱，向剑迷李飞撞击过去。
　　剑迷李飞不料他说干就干，再见年长寿和年长福出手不凡，心中一惊，疾忙倒退一大步。
　　年书剑适时叫道：“拱云托月！”
　　兄弟俩再抢前一步，双掌变换招式，分由剑迷李飞的身左身右拍去。
　　剑迷李飞大喝一声，双掌一招“平分秋月”分别迎击兄弟俩的攻击——
　　那知他这一反击似已在年书剑的预料之中，他双掌方举，那知年书剑又适时叫道：“龙飞天，虎打滚！”
　　年长寿横身一飘，右足“呼！”的扫向剑迷李飞的左太阳穴，年长福则就地滚倒，以双脚蹬向剑迷李飞的腰部，兄弟俩上下其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剑迷李飞一来心里未有准备，二来地窖狭小施展不开手脚，这时在两兄弟猝然的夹攻之下，顿时闹得手忙脚乱,刚刚想出破解之策时，腰间已“蓬！”的中了一脚，整个人应声颠出数步，险些跌倒！
　　年书剑道：“行了！”
　　两兄弟立即收势退下。
　　年书剑向李飞拱手一揖道：“冒犯神威，尚请海涵！”
　　剑迷李飞自出道迄今，这还是第一次遭到挫折，虽然明知年书剑是出奇而制胜的，自己输得有些冤枉，但一张脸还是胀得通红，羞怒交迸地道：“好小子，你是待死之囚竟敢放肆，本卫士——”
　　年书剑忙又一揖，打岔道：“小可原说开玩笑的，李卫士怎么生气起来了？”
　　剑迷李飞怒吼道：“你们企图逃走，还说是开玩笑的么？”
　　年书剑笑道：“小可之所以开这个玩笑，正是在表明小可无逃走之意，否则现在小可即可趁机逃走了。”
　　剑迷李飞一瞪眼道：“你不想逃？”
　　年书剑摇头道：“现在即使有一顶八人抬大轿，也别想把小可抬离仙霞岭！”
　　剑迷李飞道：“那好，方才本卫士猝不及防，故输了一招，现在本卫士要正式领教领教你们年家的绝艺！”
　　说着，解下腰间长剑丢在地上，准备再和年长寿兄弟动手。
　　适于此时，忽见怪侠欧阳善跳进了地窖，说道：“成了，三公已答应再出动搜索一次，你们——”
　　一眼看出地窖中的气氛不对，话到中途住了口，诧然道：“你们怎么啦？”
　　年书剑笑道：“没有什么，小侄刚刚与李卫士开了个玩笑，小侄已向他道过歉了！”
　　欧阳善问道：“你和李卫士开什么玩笑？”
　　年书剑道：“李卫士认为小侄建议三公再入山搜索，意在趁机逃走，因此小侄使指挥长寿长福以行动证明小侄无逃走之意，如此而已。”
　　欧阳善见剑迷李飞一脸怒色，已知他吃了小亏，当下沉下脸孔道：“李卫士不过随口说罢了，你岂可跟他动手动脚？”
　　年书剑俯首道：“小侄知罪。”
　　欧阳善一挥长旱烟道：“走，三公已在前厅等候。”
　　说着，当先钻了出去。
　　五人一起来到前厅，只见武林三公及满天星，仲孙逸，晁基三卫士和当初随同刘金堂一起来的四位武林人物均已在厅上整装待发。
　　赵公鸿见年书剑入厅，立刻问道：“年书剑，你要求本会再入山搜索，可有擒凶把握？”
　　年书剑道：“没有，小可所以要求入搜索，理由有三，第一：过去几次，贵会都在入夜之后才出动搜索，夜间视界不清，故小可认为应改在白天出动，第二：现在正下大雨，那僵尸如在雨中有所行动，可能会留下足印，这正是循迹追捕的好时机：第三：小侄这几天，服了紫金丹，自觉已能行动自如，故想亲自入山搜索。”
　　赵公鸿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以不大相信表情问道：“你当真已能行动自如？”
　　年书剑道：“是的。”
　　赵公鸿道：“露一手给老夫瞧瞧！”
　　年书剑躬身表示遵命，当即使个“一鹤冲天”，轻轻一纵便是一丈七八尺高，单手扳住顶上一支横梁，身形在空中翻一个筋斗，然后飘落大厅地上。
　　最使人刮目相看的是：双脚落地竟无半点声响！
　　无边子不禁拍手喝采道：“好身手！那‘紫金丹’果然不同凡响，竟使你在短短的六天工夫变了另一个人！”
　　年书剑拱手谢他夸奖。
　　赵公鸿面上却无一丝喜色，反而微露忧色道：“这样的事情传到江湖上去，只怕没有人肯相信。”
　　欧阳善笑道：“谁要不肯相信，欧阳某人就请他吃一颗‘紫金丹’试试！”
　　赵公鸿默然有顷，随即起身道：“好吧，咱们这就入山搜索去！”
　　在座的数人，亦跟着站起。
　　年书剑道：“等一下，小可斗胆请问会主，今日会主将派谁看守此庄？”
　　赵公鸿道：“现在是大白天，不需人看守，大家一起去吧。”
　　年书剑道：“不，最好仍派一两位留下看守为佳。”
　　赵公鸿道：“你怕有人偷走此庄？”
　　年书剑道：“不是，而是怕王公公的安全有问题。”
　　赵公鸿一想也是，乃向满天星说道：“满卫士，就由你一人留下保护王公公如何？”
　　满天星躬身应命。
　　年书剑道：“一位恐怕不足以应变，还是多留一位的好。”
　　赵公鸿道：“过去数日，那僵尸并未侵入此庄，你不必多虑。”
　　年书剑道：“以前未侵入，并不表示他今后也不会入庄生事，尚望会主采纳小可意见，再留下一人协助保护王公公。”
　　赵公鸿道：“本会八卫士已去其四，现在若留下两位，入山搜索的人数就更少。”
　　年书剑道：“入山搜索的人不必太多，有十多人就足够了。”
　　百忍上人见他一再坚持，知有原因，便向赵公鸿劝说道：“赵公，今天咱们就听他，再留下一位协助保护王公公吧。”
　　赵公鸿接受他的意见，又命铁笛客晁基留庄看护，然后便领着大家一起出庄而来。
　　这时，大雨已渐转弱，远近山林，在经过大雨的淋洗之后，显得更青翠幽美。
　　百忍上人一边前行，一边问道：“年书剑，你认为搜索哪一带好？”
　　年书剑道：“那僵尸曾在五处地方出现，今天咱们就逐一搜索那五处地方。”
　　百忍上人道：“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就在距令尊坟墓不远的山坡林中……”
　　年书剑道：“是的，现在咱们就先去搜索那处地方。”
　　于是，众人朝那地方赶去。
　　年书剑犹如出柙猛虎，精神和体力都显得异于常人，步履轻捷灵活，跟着众人疾步赶路，一点也不觉困难，也始终不落一步。
　　转眼工夫，已至僵尸首次出现的山坡林内。
　　这地方，也就是年书剑首次见到那个已变为僵尸的父亲的地方，当时他曾仔仔细细的搜索过，结果毫无所获。
　　现在，当众人来到那棵大树下，一眼看清了附近的情景时，没有一人觉得今天会有所收获，而认为又要白跑一趟了。
　　只有年书剑一人例外！
　　他绕树细视一周，便伸手向年长寿道：“长寿，把剑给我！”
　　年长寿惊疑的问道：“老爷，您要剑干么？”
　　年书剑道：“别多问，把剑给我就是了。”
　　年长寿便把随身携带的长剑拔出，递给了他，年书剑接过之后，向众人笑道：“诸位，小可已经找到那个僵尸了！”
　　欧阳善不知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眨眨眼问道：“在哪里呀？”
　　年书剑举剑一指那棵大树道：“那僵尸就是这棵大树变的，这棵大树已因年久而成精了。”
　　欧阳善一沉脸道：“这是甚么时候，你还寻大家开心不成！”
　　年书剑正色道：“不，小侄说的是真实的话，这棵大树碓已成精，不信小侄试给诸位看看！”
　　说毕，突然倒转剑锋，使劲的一剑刺入树身！
　　这一剑刺入树身竟达一尺半之深，使得在场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那棵千年大树的树身足有四人合抱之大，其树身之坚韧是可想而知的，一般武林人如能一下刺入半尺深就已经很够瞧的了，而他竟能一下刺入尺半之深！
　　欧阳善明知是“紫金丹”之功，这时也不觉睁大了眼睛，惊喜的叫道：“乖乖，你好大的神力！”
　　年书剑微微一笑，突又使劲将长剑抽出道：“诸位请看一这棵大树流血啦！”
　　那棵千年大树果然在流血！
　　血自“伤口”汹汹涌出，是很鲜红的血！
　　剑上也沾满了血！
　　年长寿不禁大叫道：“我的妈，原来都是这棵千年树精在做怪！”
　　武林三公和欧阳善初时极为惊诧，但当看了那流出的鲜血之后，顿时全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赵公鸿急道：“快把他抓出来吧！”
　　年书剑躬身应是，转身面对树身，把剑刺入树身二三寸，然后往旁一扳——
　　剎那间，树精的原形显露出来了！
　　首先应手而开的是大片树皮，它约有五尺长三尺宽，好像是一扇门！
　　不错，那的确是一扇门！
　　一扇伪装得天衣无缩的树皮门！
　　门后便是树腹。
　　树腹是空心的，是经过人工凿钻而成的一个树洞，刚好可容一个人藏身其内。而当树皮门被揭开时，就有一个人自树腹中跌出，咕咚一声，摔在地上！
　　这人摔倒地上之后，就没有再动一下，原来年书剑刺入的一剑，正中其心房，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他是个中年人，年约四十出头，体形高而瘦，用“瘦骨如柴”四个字来形容他是十分恰当的，甚至乍看之下，还有几分像僵尸呢！
　　这人当然不是大儒侠年南瀛，但却穿着当年大儒侠年南瀛入殓时的衣服！
　　欧阳善一见之下，不觉大叫道：“好呀！果然是这家伙！”
　　武林三公却不认识，齐声惊问道：“他是谁？”
　　欧阳善道：“青竹尸牟抚天！”
　　赵公鸿不胜骇异地道：“僵尸王的徒弟！”
　　欧阳善：“正是，我老人家一直在怀疑他们现在果然证明是他们干的勾当！”
　　赵公鸿趋前端详“青竹尸牟抚天”的面貌，说道：“这人的相貌根本不像年南瀛……”
　　年书剑立刻接口道：“他出现时，是戴面具的，这里面有一张面具。”
　　他一面说，一面用剑自树腹中挑出一张面具来。
　　那张面具，制造得维妙维肖，果然酷像生前的大儒侠年南瀛！
　　事情发展至此，真相已然大白，而年书剑也就在这一刻间洗清一身罪嫌了。
　　赵公鸿点了点头，道：“此事十分奇怪，我那年师弟生前与僵尸王一门并无过节，何以他们要如此的挖空心思来陷害他呢？”
　　欧阳善道：“僵尸王一门设下清诡计，目的并不在于陷害年大侠父子。”
　　赵公鸿道：“不然，目的何在？”
　　欧阳善道：“欧阳某人认为，他们的目的在于困扰三公会，进而打垮三公会，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在为师复仇……”
　　赵公鸿面容一动道：“哦？”
　　欧阳善微微一笑，说道：“老赵莫非忘了，当年僵尸王是死在你们武林三公之手的呀！”
　　赵公鸿点点头：“僵尸王一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欧阳善道：“当然，但做为他的门下的人,却不作如是想。”
　　赵公鸿又点点头，转对年书剑问道：“书剑，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
　　年书剑道：“自僵尸连番出现而又能迅速遁去无踪后，小侄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小侄不信人有这么大的本领，后来再听到善叔提起僵尸王的门下‘树腹尸皮昌’四人，才想到僵尸说不定是躲在树腹中的，只因未经证实，故方才在庄中时，小侄不敢说出来。”
　　百忍上人欣慰地道：“好，现在总算揭开刘金堂及饶,巩二卫士遇害之谜了，只可惜这‘青竹尸牟抚天’已伤重死亡，无法问他口供。”
　　年书剑道：“不要紧，小可如料的不错，另外那四处地方，其中三处必然躲藏着‘树腹尸皮昌’，‘石头尸米永福’及‘花尸梅香香’三人，咱们只要快点赶去，必能手到擒来。”
　　欧阳善附合道：“对，咱们快去！”
　　赵公鸿命仲孙逸将“青竹尸牟抚天”的尸体，暂时移入密林藏好，即再领众人朝疆尸第二次出现的地方赶来。
　　第二次发现“僵尸”的地方，是在仙灵岭的西面，众人赶到西面树林中，找了好一会，竟无法确定那天“僵尸”是在哪一棵大树下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