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剑遭横死　书生蒙奇冤

2024-11-08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秦天翔愕然而视，另四矮寇也瞠目惊视，一时都呆若木鸡。
　　他们有一项共同的发现，发现年长福除了力气强得惊人之外，招式并无特别神奇之处，神奇的是他能制敌机先，也就是说年书剑能料敌机先，赵开山打出第一招，他就料到第二招是什么，于是在赵开山第二招将要发出之际，他就指挥年长福先打出能够克制赵开山的第二招的招式。
　　这就是使他们惊骇万分的原因，料敌机先说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它必须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和反应非常灵敏的头脑，而一个体弱多病的书生竟有这样丰富的经验和这样灵敏的头脑，除了用“天才”两个字来形容之外，是没有别的可以解释的！
　　因此，刹那之间，年书剑在他们的眼光中已不再是个无用的人，而是个可怕的人物，非常可怕的人物！
　　像那位“谈笑却秦军”的鲁仲连一样可怕！
　　像那位纶巾羽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诸葛武侯一样可怕！
　　刚好这时候，年书剑自怀中取出一把羽扇，神态悠然的在轻扇着，于是他们觉得年书剑简直就是鲁仲连再生，诸葛武侯转世，心中更为气馁了。
　　年长福意犹未足，再拍拍手笑道：“哪一个是老五？轮到你啦！”
　　老五韩玄举步欲出----
　　“慢着！”,
　　秦天翔阻止他出战，接着向四兄弟耳语了一番，最后五人似已拟妥了作战计划，同时撤出武器，两个举步迫向年长福，三个举步围上年书剑和年长寿。
　　看情形，他们决定连手围攻了。
　　年书剑笑道：“对了，你们早该这样行动，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们只要封住了我的嘴巴，我的两个仆人便无所施展其技矣！”
　　秦天翔诡笑道：“不错，看你小子还有什么办法！”
　　他和老二楚甘泉老三齐光昱一齐向年书剑欺去，面上杀气腾腾！
　　他们三人的武器是短剑，短刀和短鞭，长仅尺五，这因为他们身材矮小，只能使短小的兵器。
　　老四燕坚，老五韩玄则迫向年长福，他们两人拿的也是短剑和短刀！
　　年长福见了并无一丝惧色，反哈哈笑道：“你们要动刀子老子可要杀人啦！”
　　年长寿叫道：“长福，到这边来！”
　　年长福双足微顿，倏地暴退二三丈，退回独轮车前，与年长寿并肩而立。
　　这一来，秦天翔五人准备分别围攻二铁卫的战略行不通了，但他们认为五人同时动手攻击二人也是一样，故五人一齐向独轮车欺去。
　　年书剑仍是羽扇轻摇，神态闲舒，含笑道：“秦天翔，冷静一些，出了人命可不好呀！”
　　五人面含悍笑，继续迫近。
　　年书剑轻叹一声道：“唉，七矮宼成一名不易，何苦为区区千斤黄金而拼命！”
　　秦天翔冷笑道：“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千斤黄金居然说是区区之数？”
　　年书剑笑道：“我有一座金矿，已产黄金万斤以上，那一天我请你们到舍不做客，每人送个二三百斤是没问题的。”
　　秦天翔道：“那倒不必？你只把现在这辆黄金车送给我们就行了。”
　　年书剑道：“不成，这辆独轮车，是我自己要乘坐的，送给了你们，我坐什么呀？”
　　秦天翔道：“不送？”
　　年书剑摇头道：“抱歉！”
　　秦天翔短剑一挥，叫道：“兄弟们，干了！”
　　五人一纵而上，刀剑齐发，攻上了车前的年长寿和年长福。
　　年书剑叫道：“云带出岫！”
　　年长寿和年长福手一扬，竟自袖中各吐出一条白绫带，势如出海神龙，迎着对方五人飞卷过去。
　　五人不料有此，一时也看不清是何物，因之大吃一惊，本能的刀剑疾抬----
　　年书剑适时又叫道：“左右穿花！”
　　二铁卫就趁着对方五人举起刀剑招架的一刹那间，猱身猛进，四掌齐扬！
　　“砰！”
　　“砰！”
　　“蓬！”
　　“蓬！”
　　楚甘泉，齐光昱，燕坚，韩玄腹上各中一掌，登时仰身栽倒，直翻出去！
　　只有秦天翔没中掌，但他的短剑和右腕却被年长寿的白绫带卷住，脱身不得。
　　年长寿在打出“左右穿花”之前，即已丢掉白绫带，而于双掌拍中对方二人之后，乘机一脚横扫出去，正好扫中秦天翔的腰部，也把他扫出老远！
　　中掌的楚，齐，燕，韩四人翻出三丈开外才停止，像赵开山那样抱腹蹲在地上呻吟起来了。
　　前面已经说过，年长寿和年长福终年替年书剑推车，无形中已练成了一身惊人的神力，这时他们又是倾力出掌，其力道之强，足可断石开碑，因此任他四矮寇内功不弱，也不免闹肚子痛了。
　　秦天翔情况更像，扒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年书剑道：“长寿，去把那些『霹雳神弹』拿过来。”
　　年长寿应声走去那块大岩石前，将放在“桌”上的九颗“霹雳神弹”收入怀中，看见“桌”上尚有不少酒菜，便道：“老爷，您要不要吃些？”
　　年书剑笑道：“胡涂，我岂能吃人残杯冷炙！”
　　年长寿一笑走回来。
　　年长福看着七矮寇，笑问道：“这七个矮东瓜如何处置呢？”
　　年书剑道：“别管他们，咱们下山去吧！”
　　于是，两兄弟捡回地上的白绫带，然后由年长寿开道，由年长福推车，主仆三人循原来的山径下山而来。
　　年书剑一面摇羽扇，一面高歌起来：
　　独轮游四海，
　　书剑论天下，
　　任他棘荆遍野，
　　大地起龙蛇，
　　我自剑弹清音，
　　上天入地，
　　千里不留行。


　　此后一路上，虽然金制独轮车很引人注意，但已没有再遇上拦路打劫的人了。
　　然而，年书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因为在酒楼上，在客栈中，有关父亲变为僵尸害人的传说不断的传入他的耳朵。
　　僵尸继续在仙霞岭一带出现，继续在害人！
　　除了三公会那两位卫士之外，又有四五个武林人遇害丧身了！
　　为什么呢？
　　因为“大儒侠年南瀛”死后变为僵尸的怪事，已轰动了整个武林，于是便有好奇的武林人士前往探究，于是便有武林人丧命于僵尸的手中……
　　年书剑还是不相信父亲会变成僵尸，可是既然已有许多人遇害？既然大家指出僵尸是父豊的，他就不能袖手不管，也就无法排除心中的痛苦。
　　----父债子还，果真那僵尸是父亲变的，自己将如何偿还那些血债？
　　----到了仙霞岭，自己又如何去对付那僵尸？
　　----那僵尸，还认得自己是他的儿子么？
　　这三个问题，像利箭一样在他脑际里穿梭，也在他心头上穿梭！
　　为了避免无谓的困扰，当距离仙霞岭约百里之近时，他改为昼伏夜行，并避免投宿客栈。
　　这样走了三个晚上，终于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仙霞岭的老家了。
　　仙霞岭，位于浙江江山县南一百里，与福建交界，以商言为四达之通衢，以兵家言为两浙之重险，仙霞岭周围有百里，登之者凡三百六十级，历二十四曲，长二十里，南北有名之岭凡五，一日马头，一曰茶岭，一曰大竿岭，一曰黎岭，与仙霞岭共称六大岭，盘纡峻拔，冈麓相接，六岭之旁，大山深谷，接岫连峰风景絶丽。
　　在仙霞之东麓，有一座大庄院名曰“仙霞山庄”，即是年书剑的故居。
　　这座庄院，目前仍有一个老仆人在看守，但全庄已呈半荒废。
　　年书剑主仆三人来到这座故居时，正值万籁倶静的三更时分。
　　看到庄前落叶满地，看到庄中萧条荒凉，再想起童年住居于此的一段欢乐的情景，他不禁一阵鼻酸，泫然泪下。
　　年长寿轻声问道：“老爷，这就是您的老家？”
　　年书剑点点头。
　　年长寿道：“现在没有人住了？”
　　年书剑道：“在我去五指山之前，我把这庄院交给一个老家人年安看守，如今时隔三载，不知那年安还在不在此？”
　　年长福道：“咱们进去吧？”
　　年书剑点点头，说道：“好，但我要下来走……”
　　他下了独轮车，整理一下衣衫，然后举步走入庄内。
　　年长福推车后行，年长寿则紧随在年书剑身边，提高警觉的戒备着。
　　全庄无一点灯火，在微弱的月光下看来，庄内处处阴森，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氛！
　　年长福有些紧张地道：“那……那僵尸会不会躲在这庄中？”
　　年书剑沉容道：“不要胡说！”
　　年长寿举目四顾道：“没有一点灯火，那年安只怕早已逃离此处了吧？”
　　年书剑道：“如果他还活着，一定还在！”
　　年长寿道：“是么？”
　　年书剑道：“他是我们年家的忠仆，自八岁入我家，一直忠诚勤朴，如今已六十八岁了。”
　　说话间，主仆三人已走到前厅的阶下，年书剑见厅门紧闭，各处杂草丛生，心中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暗忖年安说不定已老死或遇害了，当下以希冀奇迹出现的心情开声喊道：“年安！年安！”
　　喊声传开之后，果然听不到一点响应，四周静悄悄的，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年书剑又喊了几声，见无声响，不禁轻叹一声道：“他的卧房在后边，咱们去他卧房看看。”
　　当下，主仆三人绕过前厅，转入中院，一路所见尽是枯叶破瓦，没有一点生气，处处阴气沉沉，犹如鬼域！
　　三人通过中院天井，来到后院一排厢房的走廊上，年书剑记得年安一向睡在最末一间府房，当即走到那间厢房门口，举手敲门叫道：“年安！年安！”
　　房中亦无人应！
　　年书剑顺手一推房门，房门“咿！”的一声开了，一眼望入，依稀可见房中床被俱在，好像有人居住，就只不见年安其人。
　　他正想入房察看，蓦闻耳后数丈外有人发出颤栗的声音道：“你们是谁？”
　　年长寿和年长福吃了一惊，迅捷的转身错掌！
　　年书剑也转身叫道：“是年安么？”
　　视线瞥处，但见对面的走廊上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人站着没动，又吐出恐惧的声音道：“你们……是甚么人呀？”
　　年书剑走下廊阶，答道：“我是年书剑？你是何人？”
　　他已听出对方不是年安。
　　那人一听“年书剑”三字，惊喜的“啊！”了一声，急急走下廊阶，叫道：“年少爷！是您年少爷！啊啊，谢天谢地，您终于回来了！”
　　走到院地上，他的模样已清楚的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发须皆白的瘦老人，衣衫破旧，老态龙钟！
　　年书剑惊讶的打量他半晌，忽然记起来了，叫道：“你是王公公！”
　　老人又惊又喜地道：“啊啊，难得您年少爷还记得老汉……”
　　年书剑立刻想起了自己八九岁时，住在老家的一些片断往事，那个时候，自己最喜欢去岭下一条小河边找这个王公公听他讲故事，那时这个正公公还只六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大家都叫他“王公公”，因为他曾在皇宫干了三十多年的太监？后来因故吿老返乡，一个人住在岭下河边的一间屋子，每天就在河边垂钓自娱，由于他待人和气，尤其喜爱小孩子，故很赢得本地人的敬重，自己曾从他嘴里听到许多奇奇怪怪的有趣故事，一直到现在，那些故事仍未在记忆中磨灭。
　　但是，他可没料到这位王公公居然还健在，对他来说，今天再见到这位王公公，犹如见到久别的亲人，其欣喜之情，是不待言喩的。
　　他上前握住王公公的双臂，欣喜万分地道：“王公公！王公公！”
　　王公公瞪着一对雾翳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神情兴奋地道：“年少爷，咱们已有二十年没见面了吧？三年前你将令尊灵柩运回仙霞岭安葬时，老汉刚好去外地寻友不在家，因此咱们没碰上。哈哈，二十年不见，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年书剑欢欣地道：“王公公您今年八十多了吧？”
　　王公公笑眯眯道：“八十二啦，你一定想不到老汉在世吧？”
　　年书剑道：“不不，您老很健康，应该长寿的！”
　　王公公又仔细端详地，关心的问道：“听年安说，你身体一直不好？”
　　年书剑道：“是的，常常生病。”
　　王公公道：“最近怎样？”
　　年书剑道：“好些了，王公公，年安呢？”
　　王公公道：“他去南方寻你去啦！”
　　年书剑一怔道：“寻我？”
　　王公公叹道：“是的，已去了两个多月，唉……此事说来一言难尽，来来来，咱们到房里去长谈。”
　　他转首望着二铁卫，问道：“这两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