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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只身探密
2025-04-12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这天晚上,去无终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他想着解灵仁的诡异行动,想着金鞭崖上的那些奇迹,越想越迷茫,好奇心也越强烈,最后由床上坐起,暗忖道:“那解灵仁今夜大概不会去金鞭崖,但是我为何不先去看看?”
  于是他立刻下床穿上外衣,轻轻打开房门,见四下无人,乃闪身出房,往宫外行来。
  这时,约摸二更时分,宫内宫外静谧异常,不见有人走动,去无终知道青城派的道土一向只防止有人于夜间闯入观中窥探,至于在观中借宿的游山客人,只要不走入他们的警戒范围,是从来不加干涉的,所以他一路走出上清宫,并不掩藏身形。
  他走出上清宫后,循着山径慢慢往后山走来,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时,才一腾身形,施展轻功提纵术,疾如飞鸟朝三折岩奔来。
  转眼工夫,已来到三析岩上,他躱入三折岩的裂口下,静静窥伺一会,不见有人跟踪而至,这才起身走到金鞭崖下,由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准备飞登金鞭崖了。
  金鞭崖在夜间看来,有如一座巨大无比的屛风,仰望绝壁,峻坂如削,但去无终一身绝艺并未随着“神戟侠司空淳”死去,他有自信只要利用一把匕首,即可登上崖上那个洞穴。
  他仔细的察看绝壁的情形,随即纵身跃起三丈多高,飞附上绝壁。
  绝壁的表面并非真的平滑如镜,仍有许多可以攀援着脚之处,他一段一段的往上飞纵,碰上平滑的崖壁时,就把匕首刺入壁上,稳住了身子,然后继续飞登。
  不消顿饭时间,他已安然翻上了洞穴口。
  这个天然洞穴,由三折岩往上看,约只数尺大小,可是现在去无终身临其境,才发现洞口竟有两丈高三丈宽,是个相当大的山洞!
  洞口地上,有几条长约寻丈的古怪岩石,外表很像花冈石,去无终知道就是这几条古怪岩石在阳光的照耀下会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芒,他伸手摸摸那些岩石条,再仔细一看,发现在月光下,岩石的表面也有许多微粒在熠熠发光,因暗忖道:“这大概是岩石中有黄金,没有甚么奇怪的。”
  他抬目往洞内望去只见洞中黑黝黝的,甚么也看不清,更不知有多深!
  ‘据说爬到洞口时,洞中便有一股热气冲出,那股热气十分猛烈,使人无法忍受,因此没有人能进得去。’
  这是涵光道人对这个洞穴所描述的奇迹之一!
  现在,热气在那里?,
  去无终在洞口站了半晌,未发觉洞中有热气冲出,心中的紧张也就消失了大半,不过,他并不怀疑涵光道人所说的话,他相信这座洞穴当年所发生的奇迹是真的,只不过“奇迹”已经消失罢了。
  奇迹因何会消失呢?
  唯一的解释是:当年这个洞穴中曾经住着一位武功超凡入圣的高人,后来他离开了这座洞穴,所以那“云飞入洞”及“冲出热气”的“奇迹”自然便消失了。
  去无终认为自己的判断十分正确,因此洞中虽然黑暗得使人感到恐怖,仍毫不畏惧的走了进去。
  但因洞中太黑,他走入几步后,只得停下来,取出一张纸卷成一条,用火折子点燃了纸条,然后继续走入。
  洞中的情形,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出一个大概的样子了。
  洞道曲曲折折,洞壁像一座奇峰林立的浮雕,洞顶垂着许多钟乳石,整个山洞呈现一种原始的美,没有一处是经过人工修整的,也看不出有人居住过的迹象。
  去无终一边观察一边走入,手中的纸棒即将烧完之际,蓦然瞥见一条黑影挟带一股劲风由洞内猛扑而出,朝自己疾冲过来。
  他没想到洞中有人,不觉大吃一惊,慌忙右脚一滑,斜身躱避,同时左掌一扬,迎着对方拍了过去。
  “噗!”的一声,手掌拍中了对方的身子,只觉对方的身子软绵绵的像裹着一层羽毛,而且在中掌之后,身子只荡了一下,竟又继续向洞外飞扑出去。
  去无终手上的纸棒本来已快烧尽,被对方涌来的一股劲风一吹,顿告熄灭,不过就在他左掌拍中对方的一刹那,也即是纸棒熄灭前的一刹那,他已经看清对方的“面目”了。
  原来,竟是一只巨大的老鹰!
  去无终长长透了一口气,不禁开口骂道:“畜牲,吓了我一跳……”
  他定了定神,再取出一张纸卷成纸棒点燃起来,才又举步走入。
  曲曲折折的走了数十步,洞道已到尽头了。
  洞道尽头,是一堵颇为平坦的石壁,石壁下有一块三尺见方的平面岩石,它像一张石椅那样摆在石壁下的正中,去无终一眼就看出那绝不是原来就摆在那里的,而是有人用它来打坐的。
  此外,去无终接着又发现石壁上刻着两行字,每行七字,就像人家中堂上的对联:
  一失足成千古恨
  再回头已百年身
  现在,去无终的推断已获得证实这座山洞确曾有人住过。
  只是,他是谁?他死了或走了?他在石壁上刻出“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是甚么意思?
  去无终相信自己仍可在洞中找出一些线索,他把手上又将烧尽的纸棒丢下,再取出一张纸卷了起来,可是就在这时,他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他丢在地上的纸棒已在渐渐熄灭,而洞中仍光亮。
  他抬头上望,这才发现洞顶的一条钟乳石未端,嵌着一颗夜明珠。
  就是这颗夜明珠照亮了整个洞室,不过,当他手上一截纸棒烧尽之后,夜明珠所发出的光亮也随之收敛不少,仅能发出微弱的光芒,使人勉强可看出洞中的情形而已。
  去无终不禁暗暗称奇,忖道:“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那人在离开此洞时,为何不将它带走?难道那人已死在这洞中了?”
  一想到这里,他便再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烧纸棒,不料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由洞口那边响过来,心中怦然一惊,连忙闪入右边洞壁角下的一座怪石后面,蹲身躱了起来。
  来人是谁?
  莫非这洞中主人并未远离青城山,他现在回来了?
  抑或来者是那个名叫解灵仁的老人?
  “沙,沙,沙……”
  脚步声渐近,终于来人也走到洞道尽头了。
  他,正是解灵仁!
  去无终探头视望,一见是解灵仁,心中颇为惊奇,在他断定对方日间的不告而别是有意在迥避自己,他就知道对方与这金鞭崖的“事情”必有关系,同时相信对方既然已对自己起疑,必不敢在第一天晚上就一到这里来,那知对方竟然来了。
  他来干甚么?
  这是去无终最感兴趣的一点,池觉得也许可由对方的行动了解师父与抱龙老人当年在这金鞭崖发生旳事情,因此内心颇为紧张,他屛息静气的躱在怪石后面窥视着,很担心对万会发现地上的纸灰,因为地上那些纸灰还保持着纸棒的形状,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只见那解灵仁走到那块平面岩石前站住,摆头向左右望了望,嘴里喃喃说道:“走了?抑或已在这洞中圆寂了?”
  他的目光中有着失望之色,回望那块平面岩石默然半晌,又自语道:“你说过此生永不离开这座山洞的,可是,你的骨骸呢?难道你把自己焚化了?”
  摇摇头,又道:“不!不!你一定尚在人间,你一定恨透了我们,所以才离开此处,不愿和我们再相见……”
  说到这里,他忽然在岩石前跪下,把头垂在岩石上,悲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是的,人是不能有过失的,可是……可是……”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他的喉咙已被一阵哽咽塞住了。
  去无终见他哽咽不止,心中惊惑不置,暗忖道:“他说‘圆寂’两字,这表示洞中主人是个和尚,他说‘恨透了我们’,这表示他和另外的某些人做了对不起和尚的事,可是一个出家人怎会‘恨透了’他们呢?他们做错了甚么事?喂!你快说下去啊!”
  他知道?想明白解灵仁与和尚的关系,以及“这件事情”是否与师父和抱龙老人有关,只有希望对方继续自言自语吐露出来,可是看见对方一味哽咽不止,不禁着急得在心里叫了起来。
  只见那解灵仁跪在岩石前哽咽悲泣良久之后,慢慢站起身子,长叹一声道:“五十年前,你做错了一件事,现在但愿你找对了人,否则,你会错得更厉害的……”
  语毕,徐徐起身,举步往洞外走去。
  但是才走出两步,他脚下发出“嗟!”的一声轻响,踩中一截纸灰了。
  去无终暗叫一声“糟糕!”,急忙缩下头,同时停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解霁仁低头看看被自己踩碎的纸灰,神色微微一变,冷笑道:“来无尘,去无终,你们已经完成了使命,现在还跟着老夫干么?”
  他一面说一面运目四下搜望,目中精芒闪闪,显见得他有一身异常精湛的内功。
  他的眼睛好像有透视能力,最后竟盯住了去无终躱藏的那座怪石,开口笑道:“出来吧!去无终,老夫已知道你是谁了。”
  去无终知形踪已然败露,当下只得站立起来,含笑一揖道:“老丈知道小可是谁?”
  解灵仁凝望着他,面露苦笑道:“来无尘,去无终,老夫怎会不知道你是谁,只不知你跟踪老夫还有甚么企图罢了!”
  去无终一听就知对方误把自己当作“玉箫秀士来无尘”一方之人,心想这样也好,可以趁机套问他一些真相,乃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其中的一个……”
  解灵仁嗒然道:“不过,除非你改变相貌,否则老夫记得那天并没有你。”
  去无终不知“那天”是怎么一回事,只得含糊答道:“是的,那天我不是这个样子……”
  解灵仁注目问道:“你们是师兄弟么?”
  去无终点头道:“不错,是师兄弟。”
  解灵仁又问道:“老夫已不缺你们甚么,你再跟老夫意欲何为?”
  去无终道:“想知道你来此的目的。”
  解灵仁叹道:“没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想见见令师罢了,已攫冇二十多年了,老夫真想不到令师尚在人间……”
  .去无终因不知对方与曾与在这洞中居住的那位和尚是何是系,故觉去很终回不,这时与见对方把自己看作是“和尚”的徒弟,更感困惑,暗忖道:“原来‘玉箫秀士来无尘’等四人竟是‘和尚’旳徒弟!哼哼,一个出家人竟教导出四个俗家弟子去杀害师父和抱龙老人,他足个甚么屁的出家人!”
  解灵仁又长叹一声问道:“令师已不在在这里了吧?”
  去无终道:“正是,这座洞府虽高在绝崖之上,却不是一个清静的地方。”
  解灵仁问道:“他现在隐居于何处?”
  去无终道:“在一处很隐蔽的地方。”
  解灵仁道:“老夫想见见他,你可不可以带老夫去?”
  去无终反问道:“你想见家师干么?”
  解灵仁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道:“想跟他谈谈往事,谈谈老夫这一生所做的事。”
  去无终笑道:“何不先跟我谈谈?”
  解灵仁“哼”了一声笑道:“虽然你的武功已到举世无敌的地步,但是你年纪尚轻与你无话可说。”
  去无终道:“关于你和家师的那些事,我所知其实不多,你可愿详细说一遍让我听听?”
  解灵仁摇头道:“那件事并不复杂,没有甚么可说的了。”
  去无终道:“你认写家师肯接见你么?”
  解灵仁道:“也许肯的,虽说老夫和‘太白神翁萧南溪’是他最痛恨之人,但无论如何,老夫已不缺他甚么了。”
  去无终听他提起师父的名字,不由心头一动,脱口道:“你的右手——”
  解灵仁举起藏在长袖中的右手苦笑道:“老夫装上一只义手,但只能钩起一些东西,不能再玩剑了。”
  去无终至此已猜出对方十之八九是抱龙老人化装的,为了求得一个确实,更故作冷笑道:“右手虽然断了,只要假以时日,左手仍可发挥‘天神剑法’的威力。”
  解灵仁苦笑道:“用左手施展‘天神剑法’,威力不及用右手之一半,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去无终已知他确是抱龙老人佟焕堂不错,心中十分激动,但心念电转之后,决定暂时不以“司空淳”的身分和他相见,因为他知道老人很固执,当他自己以司空淳的身分和他相见之后,假如他他不肯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说出,自己便很难再有机会探出那件事情的真相了,当下仍以冷峻的语气道:“我希望你不要练,否则你的左手会跟着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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