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窃匪命案　着手调查

2025-03-16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马狮龙趁他出了去，把那仪器拿出来看看，指针并没有跃动，表示这地方并没有辐射。
　　马狮龙等待着。
　　一直等了一刻钟，那人还没有回来。
　　他走到门处，想开门出去。
　　可是，门是上锁的。
　　马狮龙心中一凛！
　　“怎会如此招呼人客？”
　　他大力把门敲着，门是十分坚固的实木门，根本推不动，只能敲响。
　　没有人理会。
　　马狮龙知道，本来是要来刺探别人的秘密，如今反而被人禁锢起来！
　　这可算是老猫烧须！
　　马狮龙向来处事镇定，他并不紧张，坐了下来。
　　回心一想，他也不禁笑了起来，笑自己太大意。
　　一入门口，随口说了一个名字，竟然会找到那一个人，天下事那会有这么凑巧？
　　再者，要问稀有金属的资料，一问便找到一个专家，专家果然是这么好找？
　　三者，那人碰他的口袋，那种手法，并不是无意，而是熟练至看似无意！这人其实是一个高手。
　　可是，自己又有甚么地方，值得他禁锢的？
　　最可能是那个探测辐射的仪器。
　　马狮龙一直等待着，已接近五时。
　　外面仍然没有甚么声息传来。
　　马狮龙走近窗口一看，下面仍然是车水马龙，快接近下班的时间，人将会更多。
　　桌上有电话，不过，不用试也知道不能打通的。
　　窗口是密封的，那些玻璃十分坚固，不能打破，只能敲碎，然而，打烂了玻璃，也无法爬下十二楼的。
　　唯一的方法，似乎是要等那人来开。
　　坐以待毙？
　　这当然不是办法。
　　马狮龙举起头，看见一些预防火警的喷水器，他立时在桌上拿起那座枱打火机，烧那喷水器。
　　可是，烧了一会，喷水器仍然没有反应，既没有水喷出来，那表示并不能通知下面的管理处。
　　马狮龙推开了天花板。
　　原来竟是个伪装的防火喷水器。
　　这地方实在古怪，为甚么要这样的伪装？
　　那些冷气系统却是不能伪装的！于是，马狮龙打开了一个风口！
　　这风槽非常阔大，足可以容纳一个人在里面爬行，马狮龙一想，风槽可通往各处，正是逃生的好地方！
　　他爬上了风槽。
　　风槽直达每一个房间，他爬了一会，只见下面都是一些小房间，也没有人在里面。
　　他应该爬向那个大写字楼内。
　　忽然，他听到一些声音。
　　“解决他？”
　　然后是一番静默。
　　接着又说：“好，好，一切依你的意思！”
　　马狮龙向那声音爬去。
　　只见下面是一间大房，那个自称是都部哲郎的人正放下电话。
　　马狮龙知道这并非一个普通人，他不敢妄动。
　　那人离开了房间。
　　一会，他听到另一间房间开门，那是他被禁锢的房间，那人发出了一些咆哮的声音。
　　马狮龙知道，他发现了自己失踪，正在展开搜索，照理是没有可能逃去，为甚么竟会不见了？
　　那人并没有回来，似是直奔了出大门。
　　这时，马狮龙才安定了下来。
　　他往下望。
　　这次轮到他感到愕然，下面竟是一间私人睡房！
　　他小心再看，没有错，下面是一间私人睡房，而且布置得十分精致，设备也一应倶全。
　　睡床！被褥、枕头、睡衣、衣柜，写字枱……完全是普通人家的睡房。
　　为甚么在这个美仑美奂的写字楼内，竟设有一间私人睡房？
　　也许，这公司的经理或者老板，太懂得享受，可以在办公的一些空间中，回来假寐一下。
　　马狮龙看了一会，又再等了一会，那人并没有回来的迹象，于是，他小心地从冷气槽爬了下来，并把那糟口的盖托好。
　　他不敢乱动，看了一会，忍不住打开衣柜一看，只见里面有几件恤衫，还有两套西装。
　　看来与招呼他的那个男人，身材相似。
　　他再看着书桌上的袖屉，是上了锁的。
　　马狮龙感到非常局促，因为这是别人的地方，而且这人会随时回来。
　　假若他回来，自己再没有躲，逃走的机会。
　　而今唯一想做的，便是快躲，快离开这地方。
　　房门是关闭着的，他试试推开，却是应声而开，马狮龙闪在一旁，等了半晌，没有其他反应。
　　他慢慢走出来，看见门外是一段短走廊，然后是另一道门，他走近那门。
　　门是上锁的。
　　不过，那种锁是十分普通的，很容易开的。
　　马狮龙从身上拿出一条钢线，不用一分钟，门便开了，外面竟是楼梯。
　　看来是通往地下的走火楼梯。
　　马狮龙立时三步当作两步，离开了那房间，向楼下奔去。
　　果然，这楼梯是这座写字楼的后梯，看来，这楼梯平日很少人会使用。
　　从十二楼一直下去。
　　快到三楼，应该是停车场。
　　马狮龙推开了门，便感到一阵劲风扑面，他下意识的闪开，看清楚前面的情势。
　　劲风来自一个人。
　　那人竟然是招呼他的都部哲郎！
　　他手上的刀又再劈下。
　　马狮龙退身，利用楼梯的栏杆，滑了下去，那位都部哲郎追了下来，手中白光闪闪！
　　他手上的刀十分精致，而且寒气迫人。
　　他一边追来，一边咕咕噜噜的咒骂着。
　　马狮龙拼命转到下一层，推门而出，是第一层停车场，外面停满了汽车。
　　他一滚身，已走入了车丛之内。
　　那人扑出，但因为是公众地方，不敢把刀子明晃着，他看了一会，不见了马狮龙，又再自言自语似的。
　　马狮龙在两辆大车之间。
　　这时他才可以小心再看这位都部哲郎。
　　这人身手灵活，看他使刀的手法，显然是一个出色的杀手，假若不是遇着马狮龙，平常人是很难逃过他的一刀的。
　　这种一出刀便可以使人致命的杀手，才是出色的杀手，看他身上的西服，似乎是那房间的主人，因为他身上的衣物，与那衣柜内的，是非常相似的。
　　可能，这人便是杀高根的人。
　　突然有这个念头，马狮龙不想立即离去，如果制服了他，可以知道不少资料。
　　那时，他是挨着一辆汽车，双腿是离开地的，因此，就算那人蹲下，也看不见他。
　　马狮龙低下头，从车底向横望，却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所站的位置。
　　他等待着，那人正慢慢移向他。
　　马狮龙已蓄势待发。
　　当那人一移近，马狮龙便一脚踢出，这一脚的力度足以踢开一头牛。
　　那人被这力度狂猛的一脚踢中，口中咆哮一声，跌下地上，但随即滚向马狮龙。
　　这人实在是个能手。
　　他忍着痛楚，已滚近马狮龙，并且刀已在手。
　　马狮龙千万也料不到，他受了这么大的痛楚仍然会迫近自己的身旁。
　　而且立时翻身而上，一连使出八刀。
　　马狮龙一连避开了七刀，第八刀竟被划破了胸前的衣衫，他感到那刀子迫近肌肤的颤栗。
　　马狮龙好汉不吃眼前亏，连翻带滚，躲到另一辆车的后面。
　　那人又再紧握着那柄刀子。
　　马狮龙慢慢的拉下了腰间的皮带，对付这快刀手，没有武器是不可能的。
　　马狮龙又再从车底望出。
　　那人又再接近。
　　这次马狮龙看准了形势，希望一出手，便可以弄垮这可怕的杀手。
　　当那人在马狮龙可触到的范围内，马狮龙的皮带已出手，皮带翻卷，卷着那人的刀。
　　那人被皮带卷着，急忙撒手，刀子巧妙地落在他的左手之内，同时一刺。
　　这一刺几乎刺中了马狮龙，幸好马狮龙稍稍闪身，而刀竟硬生生的插进那汽车的门上。
　　这刀子果真是厉害。
　　刀子插入车门内，一时之间，没有这么快可以抽出来，马狮龙已把握了这个大好时机。
　　他一连出了七八拳，每一拳都是打在那人身上的要害，可是，他竟然可以忍受。
　　不过，他的脸孔变色。
　　第八拳之后，刀子已抽出。
　　这次轮到那人凶恶了！
　　他的刀猛刺，但这次却有点乱了章法，可能是因为他身上十分痛楚。
　　他可以忍受马狮龙的七八拳，并不是说他并无损伤，而是暂时仍是清醒。
　　马狮龙拼命闪避，并以“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夺刀，可是全不管用！
　　他突然跃起，一个翻身，人已过了一辆车。
　　那人竟然是如影随形！
　　两人又在地上纠缠，刀子在马狮龙额前闪动。
　　这实在有说不出的凶险！
　　这人使马狮龙觉得可怕，并不是他的刀法，而是那种死缠不放的打法！
　　马狮龙知道一时之间，不单没有办法制服他，反而是有可能被他刺伤，因此，他决定逃离此地。
　　他一有这个念头，打法便自然不同。
　　他使了一个虚招。
　　那人刀子正向他胸口插来。
　　马狮龙便趁着这机会，一连五个翻滚，已离开了那人五步，立时奔向那边的矮墙。
　　那人仍然是依依不舍。
　　马狮龙想翻过矮墙。
　　可是他人在半空，已看到矮墙后面竟然是街道，换句话说，一跃过去，便会跌下街去！
　　马狮龙及时收住去势。
　　可是那人却无法。
　　只见他翻过矮墙，便要活生生的跌下街去。
　　马狮龙本来应该让他跌下去，可是在这危急的一刹，他却伸出了手，一手抓着他。
　　那人的身体已翻出了墙外，发现竟然是摔下去，心中一惊，拼命一抓，抓着马狮龙的手。
　　这人身材高大，体重也不轻，这一下坠的力量非常大，几乎连马狮龙也扯了出去。
　　这时的形势却有点滑稽，也有点惊险。
　　本是两人对打，拼个你死我活，可是而今马狮龙却拉着那人的手，怕他下坠。
　　那人又咕噜的说了几句。
　　马狮龙已稳定了身体，并打算拉他回来。
　　其实，假如在一般情形之下，马狮龙应该可以放手，让他飘身下去。
　　可是，他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人虽凶狠，但似乎并不应该这么死掉。
　　他不知这感觉何来。
　　那人又咆哮了几句。
　　这次马狮龙可以听清楚，那是有极浓乡音的日本话：“我会报答你的！”
　　他只感到那人的手一松，便滑了下去。
　　马狮龙感到奇怪，为甚么他会松手？原来下面有一个遮荫的帐篷，而且这地方只是二楼，他有准备的滑下，并不足以致命。
　　其实，那人也感到马狮龙是极难缠的，作为一个杀手来说，既然不能一刀致命，便应一走了之。
　　那人下了帐篷，有人声传出，不过，转眼之间，那人已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马狮龙也不敢再逗留下去，立时离开。


　　马狮龙回到家门前，便看见客厅的灯大亮。
　　他看看手表，已接近十一时，这个时候，老岳(马狮龙的老仆人)应该就寝。
　　灯光亮了，那表示客厅内有客人。
　　马狮龙经过刚才那一段惊险奇遇，凶恶打斗，便提起戒心，不敢直接开门。
　　他走近窗口窃看，却发现陆建邦似乎十分焦急的坐在客厅之内。
　　陆建邦为甚么会到马狮龙的家？
　　马狮龙立即推门进去。
　　陆建邦一见了马狮龙，便道：“我等得你好苦，你究竟去了那里？”
　　马狮龙道：“找我？甚么事？”
　　“我发现了高根的资料，想找你研究一下，打电话找你半天，却没有你的踪影，我害怕你遇到危险！”
　　“因此你索性来这里？”
　　陆建邦点了点头。
　　“高根是个窃贼，这点没有错？”
　　“当然没有错，而且是一个从未失手的窃贼！”
　　“可惜他一失手，便要死了！”
　　陆建邦道：“我从法医官的手中，翻查他的牙齿记录，才找到他的身世！”
　　“有个美满的家庭？”
　　“不，他是一个单身汉，这人十分懂得享受，专门偷取高价货品，每年只要出动一两次，便足够他奢华的生活。而且他永远独行，因此到现在还没有失手！”
　　“他在警方没有记录？”
　　“没有！”
　　“那你怎能证实他是一个高级窃贼？”
　　“有了他的资料，我们自然上他家，他的家中放着一个碗！”
　　“一个碗？”
　　“是件价值不菲的明朝花碗！”
　　“是他偷来的？”
　　“是的，上次一个拍卖展览中失窃的！”
　　“他随便摆放？”
　　“是的，他竟用来载一些花生！”
　　这个窃贼倒是视钱财如粪土！
　　马狮龙道：“还有更重要的资料？”
　　“有，假若不是，我也不会这么心急来找你！”
　　“甚么资料？”
　　“他家里有一份影印资料，竟然是与铀有关的！”
　　“铀？”
　　“一种放射性元素，可以用来制造原子弹！”
　　“我知道，我也到过图书馆查资料！”
　　“那张影印资料是一份旧报纸，三十年前的旧报纸！是日本文的！”
　　陆建邦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
　　“这是我把资料再影印！”
　　马狮龙接了过来一看，字迹已相当模糊，可能是时日太久，上面似乎只是简单的消息。
　　“德国战舰在印度洋上失踪，舰上可能载有铀。”
　　“那表示甚么？”
　　“我开始也不以为意，后来又再看到另一张字条，”他又拿出另一张影印本。
　　上面零碎的写着一些数字。
　　“四公斤，每公斤三十亿……一共是一百二十亿……即六亿四千八百万……”
　　马狮龙看了一会，摸不着头脑。
　　“你认为那表示甚么？”
　　“一些金钱数目！”
　　“天文数字？”
　　“我小心研究，发觉假若把前面的数字当作日元，因为一般货币没有人用那么大的数字。”
　　“在日元来说，那价值也十分庞大！”
　　“假若一百二十亿日元，刚可以先换港币六亿四千八百万！”
　　“这表示甚么？”
　　“你忘记了，高根是一个高级窃贼！”
　　“有甚么东西值那么多钱！”
　　“因为这张字条与那份有关铀的资料摆在一起，因此，我有一个推想，不知你觉得荒谬没有？”
　　“说来一听！”
　　“我估计那四公斤的便是铀！”
　　“这种矿物虽然值钱，怎也没有这个数目！”
　　“我知道，我也查过，假若一般的铀元素，未经提炼，一克只值一千四百日元！”
　　“但而今的价钱是二千倍！”
　　“是的，我想有两个可能，第一，那些人对铀的事物价格并不清楚。”
　　马狮龙立刻接口道：“这是个勒索的价钱！”
　　“对，勒索的价钱！”
　　“假设你的猜测是对，勒索的对象是谁？”
　　“当然不是普通人！”
　　“甚至不是普通国家！”
　　“而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两人沉默起来。
　　假若这个推想是对的话，这事是非同小可。
　　高根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
　　马狮龙道：“看来你的推想有点过份，高根是个窃贼，他有精明的头脑，他犯不着要冒这么大的险，勒索一个国家，牵涉太大！”
　　陆建邦道：“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情，高根在未死之前，曾提过‘核子’之事！”
　　“对，杀死高根的人，也似乎用‘核子’来恐吓他，看来他们之间是有相互关系的！”
　　“还有，医院内发现辐射！”
　　忽然，马狮龙想起，今日再到那写字楼，仍然发现有辐射能量。
　　这一件事的确不简单。
　　可是，高根——杀手——辐射——铀，这几件东西，应该怎样连贯起来才是？
　　马狮龙几乎可以肯定，其中一定有重大的关连，只不过，在一时之间，未能找到其中一些窍门。
　　陆建邦道：“对于我的资料与推测，你的看法怎样？”
　　马狮龙道：“我还不能下结论，不过，你的推测，我是有同感！”
　　陆建听到马狮龙如此说，十分高兴，因为他今天曾和他一些同事说过，他们却说他荒谬。
　　马狮龙道：“先放下你的资料，听听我的奇遇，看看你会有甚么反应！”
　　于是，马狮龙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建邦听了，十分兴奋，道：“有了，有了。”他顿了一顿，似乎又不能抓着甚么。
　　马狮龙看看手表，原来他们这么一说，已接近午夜一时了，但陆建邦仍是兴致勃勃的。
　　“你出道以来，办过大案吗？”
　　陆建邦道：“没有甚么！你认为这是一件大案？”
　　“假若你的推测正确，倒是一宗大至无可再大的的案件，以铀元素来勒索，天文数字的金钱！”
　　陆建邦道：“马先生，以你的丰富经验来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谁敢说天下事情有甚么不可能？真正发生的事，可能比小说戏剧中的事，更为可怕动人！”
　　“那么我们应采取甚么行动？”
　　“不，你要冷静一下，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再把事情重新想过，再加以小心分析，才可以采取行动，否则……”
　　“好，我们立刻睡！”
　　陆建邦是个爱冒险的年轻人，破大案当然是他的梦想，可是，他却不知要破这些案，要付出多大人力物力？
　　反而马狮龙希望他的推想并不是事实。
　　重大的案件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但要付出的代价是实在很大，有时是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