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虫满腹　怪人遍地

2025-01-09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四人迫近。
　　雷狗儿并不知道幽菊与天人宫的关系，只不过不愿见她受人威迫，双指便向其中二人指去。
　　这一指发出破空之声。
　　两个黑白宫奴跃开，另外两个却中个正着，立时倒身在地。
　　那两个宫奴看着雷狗儿，脸上出现极其诧异的神色。
　　雷狗儿当时翻了一个觔斗，已回身跃到幽菊身前，凛然道：“谁欺负我幽菊姐姐，便得死在我指下！”
　　他在翻觔斗之时，身上那块圆铁便滚了出来。
　　他一边说话，那圆铁一边滚动。
　　各人起初也不以为意。
　　幽菊眼尖，一见圆铁，脱口高呼道：“回天令！”
　　回天令？那究竟是甚么东西？
　　不过，雷狗儿也眼快手快，一个窜身，已拾回那圆铁，放入怀中。
　　幽菊道：“见令如见主人！”
　　雷狗儿听了，摸不着头脑。
　　可是，那两个黑白袍的宫奴，却已跪下。
　　“属下参见主人！”
　　雷狗儿愕然，正想说甚么，幽菊却眨眼向他示意，雷狗儿此时倒是玲珑透剔，便嗫嚅道：“你们——你们……”
　　“请主人吩咐！”
　　幽菊示意他对付青袍人。
　　雷狗儿便道：“喂——”
　　他招呼那在旁的青袍人。
　　青袍人本想上前，不过，见那两个黑白宫奴跪下，又不知他们在弄甚么玄虚，故停了下来。
　　青袍人道：“原来你们是天人宫的人！”
　　雷狗儿道：“你迫害天人宫的人，该当何罪？”
　　“该当死罪！”黑白宫奴同声道。
　　青袍人道：“我穆戈而天不怕地不怕！”
　　幽菊道：“你是穆戈而？”
　　穆戈而道：“我便是四凶神之中的‘四大皆凶’！”
　　雷狗儿奇怪道：“你又不是和尚，怎会四大皆空？”
　　穆戈而道：“你先尝尝我的凶！”
　　幽菊当时道：“宫奴听天人令！”
　　雷狗儿立即接口：“杀那四大皆凶穆戈而！”
　　两个宫奴应命，猛攻穆戈而。
　　原来这穆戈而，外号“四大皆凶”，是江湖上出了名凶残的四大凶神之一。
　　这四凶神并不是同门，可是凶残成性，臭味相投，而成了拜把兄弟。
　　四凶神每一人，外号之中都有，个“凶”字，而这穆戈而，“凶”字在末，换句话说，他只在四凶神之中，排行最末。
　　四凶神之中，最末的一位，已是如此厉害，其他三凶神，武功厉害，凶残成性，可想而知。
　　两个黑白宫奴，功夫十分怪异，他们并没有理会穆戈而的攻击，每每挺身去挡，这种拼命的招式，却使穆戈而难于应付。
　　因为其中一宫奴拼死缠着他，便使穆戈而无暇兼顾另一宫奴的狂攻，而且他们两人的武功，有相辅相乘之效，逐一与穆戈而来斗，自是大为逊色，不过，两人同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样的死拼交缠下去，吃亏的自然是穆戈而！
　　穆戈而绰号“四大皆凶”，头脑亦凶，他一个翻身，已有了良策，趁空隙一跃，已到了幽菊及雷狗儿身畔。
　　他知道雷狗儿武功极低微，不过，却不能让他用指力激射，于是，他身刚着地，已连点了雷狗儿身前身后五个大穴。
　　雷狗儿身躯一软，便要倒下。
　　穆戈而一手抄着他的腰叫道：“听天人令！”
　　他一探手入雷狗儿怀中，便已找到那圆铁。
　　他把圆铁在众人面前一亮，两个宫奴跪下，连幽菊也立时跪下。
　　穆戈而得意地笑道：“我不会杀你们，你们立即回天人宫说四凶神日内便要铲平天人宫！”
　　宫奴道：“领命！”
　　这天人宫的组织，看来是极端严密，见了那块所谓“回天令”的圆铁，果真如见他们宫中首脑一般。
　　那两个宫奴抬起躺在地上那两个受伤的宫奴，便要领着幽菊离去。
　　穆戈而道：“留下幽菊姑娘！”
　　幽菊止步。
　　两个宫奴仍然步下山坡。
　　雷狗儿急道：“你留下幽菊姐姐作甚？”
　　穆戈而笑道：“我要吃人肉！”
　　“你要吃人肉，那便吃我！”
　　“当然要吃你，这时，我们要多吃一个女娃子，那才真正大补气血！”
　　雷狗儿至此，才明白为甚么这人，外表俊秀异常，却被人称为“凶神”的原因。
　　“你放了幽菊姑娘！”
　　穆戈而仰天狂笑，然后舌头舔着嘴角，眼却望着幽菊，做出一副贪馋的嘴脸。
　　雷狗儿急道：“若你不放走幽菊姑娘，我立即死在你眼前！”
　　“你死？千万不要死，你吃了绿蜈蚣，竟然有这么强的内力，我们喝你的血，吃了你的肉，相信内功也会大为增进，对于铲平天人宫更加易如反掌！”
　　“是的，我的血和常人不同，而且吃下了绿蜈蚣，正是‘神仙放屁’！”
　　他无端端冒出了这一句，逗得这“四大皆凶”的凶神，也笑了起来。
　　“甚么神仙放屁？”
　　“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幽菊也笑了起来。
　　穆戈而道：“小子不要再瞎扯！”
　　雷狗儿道：“你放了幽菊！”
　　穆戈而不答。
　　雷狗儿道：“我一咬舌头——”
　　穆戈而听了，立刻道：“好，我放了她！”
　　“宫奴！”
　　那两个宫奴行步。
　　穆戈而道：“你带幽菊回去！”
　　两个宫奴面露喜色，因为他们本是奉命而来，找幽菊回去，如今空手回去，定然要受刑罚，却又无可奈何，想不到穆戈而忽然又叫他们领回幽菊，实在是大大的好事。
　　幽菊无奈，回首一望雷狗儿，露出感激的神色，雷狗儿看了，心中却为之一荡！
　　雷狗儿一向乐天开朗，有时虽也会气恼，但一会儿便会烟消云散，如今被美丽的悄佳人向他回首一瞥，那种情景，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幽菊内心惊惶；这一连串变故，使她不知如何是好，但看着雷狗儿三番四次以死相救，心下实在是感激万分。
　　穆戈而见宫奴押了幽菊离去，自己又擒下雷狗儿，这一战，可算是大获全胜！
　　虽然，捉不到那罕有的“绿蜈蚣”，仍捉到一个吃了“绿蜈蚣”的人，三位大哥那方面，已算有交待！
　　还有令他更欢喜的，便是那圆铁。
　　他不知那是“天人令”，他只知道，那是他们四凶神重出江湖，要找的东西之一！
　　大获全胜，那种快乐真是难以形容。
　　不过，最快乐的时候，往往也是悲哀将临的一刹。
　　突然，他感到眼前一闪。
　　一只怪鸟已经扑下。
　　他伸手一扬，怪鸟却已避过，啄向他眉心。
　　穆戈而大叫一声，血自眉心流出。
　　他伸手抹血，血水流向他双眼，他只觉双目有如被注入毒液，痛得他叽呱大叫。
　　怪鸟迦楼罗，护主之心大盛，又再啄下，扯下他一撮头发。
　　迦楼罗日夕以毒蛇为懂食，因此，全身都是毒，鸟嘴一啄，已注入了毒液，穆戈而流出的血，已成毒血，毒血入眼已使他双眼瞎掉！
　　而且那头皮受毒，也片片剥落。
　　转瞬之间，本是俊秀的“四大皆凶”穆戈而，已成为一个秃头之人，且躺在地上，掩着双眼滚动，实在是可怜之极！
　　雷狗儿心下大为不忍，叫道：“你还不去洗洗眼？”
　　穆戈而听了，跃起来，狂奔下山。


　　雷狗儿躺在地上，仍是动弹不得，因为穆戈而点了他胸前背后大穴，他试图用力冲开，可是，穆戈而点穴手法绝妙，而他根本对穴道不明，又怎能冲开？
　　不过，他并没有失望，反而索性大睡起来。
　　当他醒过来时，血脉竟也畅通了。
　　那怪鸟迦楼罗一直护在他的身旁，见他醒来，可以站起时，也怪叫起来，似是十分高兴。
　　雷狗儿进入这山区，本是躲避那四大无常，想不到遇到幽菊这美丽的姑娘，更还遇上“四大凶神”！
　　看来这四大凶神与四大无常，同是难缠的人，只望以后终生不再遇见！
　　他一扬手，迦楼罗已站在他肩膀之上。
　　于是，他下了山，向着远处有炊烟升起之处走去。


　　找到了一间茅舍时，已是暮色四合。
　　雷狗儿轻轻走近，推开茅屋门扉，看不见有人，便道：“有没有人在？”
　　他叫了两声，仍没有人应。
　　他大着胆子，走进了茅屋，刚走两步，他便呆着了。
　　原来转角之处，坐了一个女孩子。
　　他呆着，因为那女孩子实在太美丽——
　　她长发披肩，没佩戴任何饰物；身上是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外面罩着薄纱。
　　她的一双清澈眸子，就像一泓秋水，长睫微动，就仿佛向雷狗儿招手似的。
　　她的樱桃小嘴，偶尔微动，就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向雷狗儿倾诉。
　　雷狗儿当真呆了。
　　这女孩子好生面善！在甚么地方见过？
　　对了，那是杏花楼内那位大妈所供奉的观音大士的肖像一般！
　　呸，千万别提起杏花楼，提那地方实在亵渎了这女孩子！是的，她便是观音大士，坐莲花的观音大士，手持杨枝甘露的大士化身！
　　那女孩子借身体的遮挡，挥手示意他不要进来。
　　雷狗儿已意乱情迷，那会明白，便是明白，他也是不愿意出去。
　　雷狗儿又走近两步的道：“姑娘！”
　　那位姑娘眉头暗皱，看在雷狗儿眼里，却是另有一番风情。
　　雷狗儿又走近两步，道：“姑娘，在下路经此地，可否赏赐一杯茶？”
　　他对着这位天仙化人似的姑娘，竟变得那么文绉绉的。
　　“茶？”那是一把极其粗厉的声音。
　　随着声音，不知从那里飞来了一个烧得发黑的茶壶，向雷狗儿迎面落下。
　　雷狗儿看见茶壶飞来，手忙脚乱，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结果，他举手，碰着茶壶，那茶壶来势力度，原来是十分强劲，一碰之下，茶壶裂开，里面的茶水，向雷狗儿洒下，使他更为狼狈。
　　那位姑娘看见他手足无措，不禁微笑。
　　这一浅浅微笑，使她脸上梨涡乍现，更添几分妩媚，雷狗儿更顾不得被茶水淋湿，见她微笑，比喝过千万杯茶还要甘润。
　　不过，第一次与佳人见面，便弄致如此狼狈，实在又有点不乐。
　　雷狗儿随手用衣袖把脸上茶水抹去。
　　再睁开眼，却见到美丽的姑娘后面，站了两个模样的凶恶的大汉。
　　雷狗儿一怔——难道这两人会隐身术，何以突然现身出来？
　　“茶喝过了，过路便过路！”
　　另一人也道：“小子，滚——”
　　雷狗儿望着姑娘，问道：“两位是姑娘的贵亲？”
　　一人身形微动，已晃至雷狗儿跟前，这人轻功实在了得！
　　雷狗儿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位姑娘的脸孔，因此，对这两恶人的模样，简直是视而不见，如今，其中一人已迫近他的跟前，阻挡着他的视线，他才无法不去看清楚这恶人。
　　这恶人中等身材，异常瘦削，但一双眼睛，机伶伶的，煞是吓人。
　　雷狗儿看着这人，这人目光的确厉害，不禁退了两步，道：“前辈高人……”
　　“小子，我并不高，你快在我眼前消失！”
　　雷狗儿道：“这位姑娘是两位的——”
　　另一人也大喝上前，道：“宰了这小子！”
　　这恶人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粗声粗气。
　　雷狗儿退后一步，道：“你又是谁？”
　　那脸孔狰狞的人已一拳挥下，直打雷狗儿的脸庞，雷狗儿闪身躲过。
　　这人似乎微微一怔，但第二拳又至。
　　雷狗儿伸手一指，体内真气已然射出，他的手指，本是漫无目的的向上指，但这人刚好高过雷狗儿一个头有多，这么一指，便指着他脸上的“颊车”穴。
　　那人感到一股尖锐的劲力射向自己脸庞，已是奇怪，奇怪未完，便觉脸颊僵硬，连嘴巴也不能合拢！
　　他想说话，只能“呀呀”连声。
　　那瘦削的恶人道：“老二，怎么了？”
　　老二仍是“呀呀”连声。
　　瘦削的恶人上前，看见老二脸颊僵硬，回首向雷狗儿，手刀劈下。
　　雷狗儿早有预防，用暗劲一推，把那高大的恶人推向那瘦削的恶人，他的手刀本是劈雷狗儿的，而今刚好落在老二的脸上，他急忙把手刀改为掌，本想收住，但在短距离之内，一时未能控制力道。
　　结果，他的一掌，便狠狠的括在老二脸上，留下五个指印。
　　这一巴掌却能解了他被点的穴道。
　　老二恶道：“你解开我的穴道，也不须这般用力！老三，你是想乘人之危！”
　　“甚么乘人之危？我只想宰了这小子！”
　　“我看你并没有这么简单！”
　　“没有这么简单？你这是甚么意思？”
　　“你想独霸功劳！”
　　“甚么独霸，咱们四兄弟，生死相连，有甚么独霸不独霸！”
　　“等大哥来，让他好好评理！”
　　另外一人，不再出声。
　　他们只顾斗嘴，却忘了雷狗儿。
　　雷狗儿已不在他们跟前，只见他走在那美丽姑娘的跟前，做了个大丈夫保护弱小姑娘的姿态。
　　两人看着，嘿笑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