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虫满腹　怪人遍地

2025-01-09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雷狗儿走出了地下室，却见一个永别亭。
　　他再不理会甚么，见路便走，走了一个时辰，见没有人追来，便转入深山小径。
　　从小径上了半山，专择没有人走过的小路，又走了一个时辰，他唯一的愿望是不愿再见这个四大无常。
　　走了大半天，感到腹如雷鸣，并有些痛，他才想起自己吞下的圆块。
　　那也没有甚么大问题，过一两天便会自动走出来，这圆块救了自己的命，一定要好好保存，而且那是关系甚么大宝藏的。雷狗儿并不关心甚么大宝藏，他只知道，圆块一天在他手中，那四大无常也莫奈他何！
　　渐渐天色已晚，正是百鸟回巢的时候，整个山头都是鸟声啁啾。
　　雷狗儿跑了一整天，筋疲力尽，也在鸟声之中，睡着在一块草坪之上。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感到一阵凉意。
　　他还以为又是那“喜怒无常”在他颈上吹风！
　　但四周并无人影，他才吁了一口气。
　　可是，不远之处，一棵大树的树枝，却有一双发亮的眼睛瞪着他。
　　他吓得跳了起来。
　　看清楚，那并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只怪鸟的眼睛！那只鸟并不很大，比一只鸽子大不了多少。
　　但双目却是炯然发亮，在黑暗之中，像两盏绿灯。
　　雷狗儿正想站起来，却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他循着声音去看——
　　只见不远之处，在草丛内似有东西在蠕动。
　　他不敢再移一步，小心细看。
　　那时已近黎明，月亮西垂，斜月清辉，照在那堆蠕动的东西——一堆五彩斑斓的小蛇！
　　那些小蛇互相缠绕着，看去有几十条，牠们转动着，发出沙沙声响，令人毛骨悚然，恶心作呕。
　　雷狗儿当然知道，小蛇颜色越是美丽的，越是恶毒，他不敢妄动，幸好小蛇只在那边蠕动，并没有走近他。
　　他小心看看附近，到处都是草丛，不知这些草丛内，有没有毒蛇，因此，他只好呆着不动。
　　忽然，有“阁阁”之声出现。
　　蛇堆之处，有一只东西跃起。
　　那只东西，身上发光，遍体通红，却是一只蛤蟆！蛤蟆“阁阁”连声，已走近蛇堆！
　　那堆蛇突然静了下来，条条翘首以待，似乎准备迎敌厮杀似的。
　　蛤蟆跳近两步，小蛇骚动不安，十多条小蛇翘首向着蛤蟆，小小舌头吞吐着，十分诡异！
　　那蛤蟆后腿一伸，身在半空，而那翘首的小蛇正同时攻上！
　　蛤蟆张大嘴巴，“阁”的一声，口吞了四条向上窜的小蛇！
　　其他小蛇似乎因害怕而退缩。
　　而这时，在树上虎视眈眈的怪鸟，也俯冲而下，啄了一条小蛇，又再飞上树干之上。
　　蛤蟆又再扑上，又再吞了四条小蛇。
　　怪鸟也不甘后人，几番俯冲，再吃了几条小蛇。
　　几十条小蛇，转眼之间，已被这遍体通红的蛤蟆与怪鸟吃个清光。
　　雷狗儿看着这一幕奇景，心头有点发毛！双腿竟然不能动弹，呆在那里。
　　小蛇已完全歼灭了，看来这一幕怪鸟、蛤蟆吞蛇好戏，应该上演完毕，但事实并不如此——
　　那蛤蟆仍伏在地上，双眼闪闪发光，却是瞪着树上的怪鸟！
　　怪鸟亦没有飞开，正虎视着地上的蛤蟆！
　　看来另，场怪鸟与蛤蟆大战又要开始。
　　雷狗儿这时才看得清楚，那怪鸟身体虽小，但头上却有一个大瘤，像个鹅髻似的。
　　而那蛤蟆，本已是遍体通红，现在吃了小蛇之后，身体更加红而通透！
　　怪鸟扑下，蛤蟆迎上，喷出了一口腥臭的毒气！怪鸟不敢啄蛤蟆，转身飞上！
　　这样下冲上扑，怪鸟与蛤蟆大战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仍是不分胜负。
　　开始的时候，雷狗儿看着两只怪物在相斗，觉得趣味盎然，不过，看得久了，便觉得没趣，这时，天也亮了，寒风吹来，他觉得有些冷！
　　于是，他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呵欠——
　　这呵欠未完，踏出一步，草坪满是露珠，异常湿滑，他站不住脚，竟然向前仆在地上！草坪地势下斜，这一仆竟仆向那蛤膜！
　　那蛤蟆本是全心全意对付怪鸟，但觉旁边有庞然巨物扑来，也顾不得这么多，横身一窥——
　　这一窜却窜向雷狗儿正在打呵欠的嘴巴！
　　蛤蟆并不大，身上满是粘液，非常滑溜，一入了雷狗儿的嘴巴，竟不能自制的，便冲了他的喉咙，直入他的肠胃！
　　雷狗儿叫一声：“苦也……”
　　他用力呕吐，那能呕出蛤蟆？
　　他同时感到，胃内翻腾，却听不见有“阁阁”之声。不过，一想起刚才这蛤蟆吃了很多毒蛇，如今整个蛤蟆在自己肚内，岂不是与吃下无数毒蛇一般？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实情如此，他感到腹部开始剧痛，并且向身体四方八面，扩散开去！
　　那只怪鸟，看见雷狗儿一口吞下了蛤蟆，却感到十分兴奋似的，并且在上空飞上飞下，似乎要感激雷狗儿为牠歼灭了一个仇敌似的！
　　雷狗儿痛极，只是想：“死——死定了！”
　　再痛一会，只觉天旋地转，天昏地黑！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雷狗儿才苏醒过来。
　　他想转身，屁股却被人踢了一下！
　　他浑身无力，半开眼睛。
　　只见前面站着一人，他正要细看，屁股又被那人狠狠踢了一下！
　　“小子，起来，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雷狗儿睁大了眼睛，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美丽姑娘的脸庞。
　　“小子，你有没有见过那朱蛤？”
　　雷狗儿心中有气，为甚么这姑娘，问人这么没有礼貌，而且一再踢他的屁股？
　　他没有答话，只觉得腹部有硬物顶着，而且十分温暖似的。
　　他不知是甚么，轻轻一摸，只觉腹上是一堆羽毛，吓了一跳！
　　他突然坐起，那堆羽毛竟能飞起！
　　雷狗儿吓了一跳，那姑娘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放些甚么古怪的喑器出来！
　　那飞起的羽毛正是那怪鸟！
　　原来那鸟儿，十分懂人性，看见雷狗儿在地上辗转滚动，知他中了剧毒，便扑下来，用牠的头上肉髻，顶着雷狗儿的腹部，这样，他的剧痛才减弱，而这怪鸟的肉髻也吸了他腹中不少毒气，是以才救了雷狗儿一命！
　　“咦？”那姑娘看着怪鸟，高兴地道：“迦楼罗！”
　　雷狗儿不知她在说甚么，慢慢坐了起来。
　　“迦楼罗既在附近，朱蛤也定然出现过！”
　　“甚么朱蛤？”
　　“是一只遍体通红的蛤蟆模样的宝……”
　　“是那只红色的蛤蟆？”
　　“对了——”她似乎十分高兴，道：“你见过？”
　　雷狗儿点了点头。
　　“在那里？”她四处捜索。
　　雷狗儿道：“在这里！”他指指了自己的腹部。
　　那时那姑娘并没有看着他，只是拼命向附近草丛张望，希望发现朱蛤的踪迹。
　　“在那里？”
　　“在我这里！”他强调了“我”这字。
　　姑娘看着他，道：“怎会在你那里？”
　　雷狗儿指指自己的腹部。
　　“甚么？”
　　“在我肚子之内。”
　　“甚么？你吃了朱蛤？”
　　雷狗儿苦着脸道：“牠走进了我的喉咙！”
　　那姑娘听了，赤红着脸，十分愤怒，扑向雷狗儿，双手叉着他的颈项。
　　雷狗儿拼命挣扎，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为甚么要揽着我？”
　　那姑娘被他一叫，更加愤怒，道:“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要找人便宜？”
　　雷狗儿大叫。
　　那姑娘双手如铁箍，紧紧抓着他的颈项。
　　突然，那只怪鸟不知从那里又再飞来，猛扑向那姑娘的双目。
　　那姑娘无法不护着自己双目，松开手来。
　　那怪鸟叫了一声，又再飞上天空。
　　雷狗儿呛咳了一会，才喘过气来。
　　“你实在不讲道理，朱蛤又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的，牠扑向我喉咙，钻入我肚子，我也没有办法！”
　　那姑娘叹了一声，道：“公子，那是你福缘深厚，可怜我缘悭福薄，而且，不能回宫覆命……”
　　“甚么？吞了那鬼东西，痛了我大半晚，差不多死去活来，还说甚么福缘深厚？”
　　“公子，你真的不知道？你吞下的朱蛤，是只宝物，因为牠以毒蛇为粮，因此体内冷血，有极大抗毒功能，而今你吞下此宝物，以后也是百毒不侵了！”
　　雷狗儿扑着肚子，似犹有余悸。
　　这时，怪鸟又在盘旋半空，发出怪叫。
　　“姑娘似乎对这些东西懂得很多！”
　　“当然，我是来自天……”她顿了一顿。
　　“你来自天上？怪不得美若天仙了！”
　　那姑娘听了，脸上是不以为然的神色，但内心却是无限欢喜，世上哪有人不喜欢被赞美的？
　　“天仙姑娘，你找了朱蛤很久？”
　　“我不是天仙，你叫我幽菊！”
　　“幽菊姐姐，你也识这怪鸟？”
　　那怪鸟又发怪叫，低飞下来。
　　雷狗儿无意向上招手，那怪鸟竟然飞下来，且站在雷狗儿的手臂上，十分亲热似的。
　　“这鸟是甚么罗？”
　　“我不知道对不对，据古籍所载，这鸟有大肉瘤，是以毒蛇为粮，叫迦楼罗，据说，这鸟吃尽了毒蛇之后，会化身成龙的！”
　　雷狗儿轻抚那怪鸟的羽毛，怪鸟也没有避开，只是虎视眈眈盯着幽菊，害怕她侵犯牠的主人似的。
　　“这怪鸟与龙怎会有关系？”
　　“我不知道！”
　　“幽菊姐姐，你怎会跑到这荒山野岭？”
　　“就是为了追这朱蛤！我已追了差不多一个月，而且攀山越岭，走过五大山岭！”
　　雷狗儿吐吐吞头。
　　“那我对不起你了，幽菊姐姐！”
　　“那也没有甚么——”她幽幽地说。
　　这时，雷狗儿才看清楚这位幽菊姑娘，只见她身穿一件淡黄衣裳，虽然已颇为残旧，但穿在她身上，仍然是美丽非常。
　　她的腰间系着一个竹笼，似乎是专为捕捉昆虫而设的，看来她是一个对古怪的蛇虫鼠蚁极有研究的人。
　　忽然，本是站在雷狗儿手臂上的怪鸟迦楼罗，竟钻入他的怀中，那怪鸟身躯并不大，躲进了衣里。
　　幽菊也立时警觉起来。
　　“甚么事？”雷狗儿问。
　　幽菊并没有回答，专注地向草坪上捜索，然后，她从怀内，拿出一个小纸包，包内有些绿色的药末。
　　她小心地把药末倒在地上，围成一个大圈，向东之处，有一个缺口。
　　幽菊用手示意他屏息静气。
　　过了一会，东面那边草坪，竟有一条绿色的东西，慢慢蠕动出来。
　　雷狗儿细看，竟是一条半尺来长的绿蜈蚣！
　　蜈蚣通常是赤红之色，但这蜈蚣却是通体翠绿，像翡翠雕出来似的。
　　那绿蜈蚣在地上蠕动，并无声息。
　　可是，忽然那绿蜈蚣却像受了甚么蛊惑似的，慢慢移向那个粉末圈的缺口去。
　　雷狗儿看着，又想开口问。
　　幽菊用手按着他口，并用严厉目光盯着他。
　　他不敢再说话。
　　原来，这时又有一条蜈蚣从草丛中爬出来。
　　这条蜈蚣却是墨绿色，身体并不透明。
　　牠沿着绿蜈蚣的足迹，一直爬向药末圈缺口。
　　这时，碧绿蜈蚣已入了药末圈，并在圈内游窜，可是，牠始终不敢碰那些绿色粉末。
　　当那墨绿蜈蚣一入药末圈，幽菊立时脸露笑容，正要在缺口处填上粉末。
　　那知，雷狗儿怀中的迦楼罗，似乎尽了极大的能耐，这时却无法忍受得住，便怪叫一声，冲天飞起。
　　这一怪叫，使幽菊手下一慢，那墨绿蜈蚣已然转身，直射幽菊手指。
　　幽菊也怪叫一声。
　　接着那翠绿蜈蚣也同时窜身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