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双怪豪情值一提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梅花寺——
　　这个荒凉的庙宇较之半月余前，更为荒凉，半月来，偶而有各派高手，来到此地，仔细侦察，但没有增添它的热闹性！
　　原因是，此地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在武林人物心目中，是一个谜，是“百面老人”遭神秘暗杀！
　　这天寺前来了两女一男。
　　一个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那自是不必言明，是“百剑剑主”舒京林、“圣心倩女”向清美、“落英剑”邵梦云——他们是候“青霜剑”艾成平而来！
　　浓云密雾，大地一片昏暗。
　　舒京林不由一皱双眉，暗道：“暴风雨来临了——”
　　暴雨前的狂风，吹得满山遍野的草木，簌簌作响！
　　忽地，一声霹雳，倾盆大雨刹时滂沱而落，巨大的雨点，击在草木、花树上！
　　舒京林、向清美、邵梦云忙避雨，步入那荒凉的庙宇中。
　　电光一闪，隐约可见两匹健马，冒雨奔来。
　　舒京林暗道：“难道是‘青霜剑’艾成平冒雨策马而来，但另一个是谁？”
　　他刹时反驳自己的想法！
　　“青霜剑”艾成平，向是独断独行，生性有点孤僻，从不和人结伴而行！
　　这么说来，奔来的健马，绝非“青霜剑”艾成平了，那么是谁呢？
　　心忖间，定睛望去！
　　暴雨落下虽才片刻，但马上的骑士，却已衣履尽湿，在这种暴雨之下，马上的骑士，端坐如岳，分明是内家高手。
　　舒京林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已看清楚，健马上是两个相貌极为俊美的少年，这两个少年非但是相貌酷似，衣衫相同，就是连举止，行动都相同！
　　搜！搜！两声。
　　两个少年同时身形微弓，自马上掠至庙宇前，其中一个朗声一笑，对“圣心”向清美道：“向姑娘久违了！”
　　另一个少年，抹着脸容上的雨水，伸手掠拂了一阵，然后又是朝向清美浅浅一笑，道：“向姑娘，妳上那——”
　　舒京林见状，饶是他气度甚大，亦不觉心中微愠，暗道：“怎地如此无理——”
　　那两人原来是“苗疆双怪”欧阳昆仲，他们下马，来到三人面前，竟一味地和“圣心”向清美敍旧，对“百剑剑主”舒京林及“落英剑”邵梦云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好像是眼前只有“圣心”向清美一人似的！
　　舒京林怒在心中，尚未发作！
　　“落英剑”邵梦云脾气可大了，娥眉一剔，靠近“圣心”向清美，抓住向清美玉手，同时转首道：“舒大哥——咱们进去！蛮夷来人，不懂礼仪，饶他一次——”
　　说着一手拉着“圣心”向清美，一手拉着舒京林向大殿中走去！
　　欧阳昆仲先是一怔，后思及“落英剑”邵梦云话中涵意，立时大怒！
　　那知这一怔之间，三人已走入大殿！
　　“落英剑”刁难已极，一步入大殿，随手关起大门，然后对舒京林嫣然一笑，轻声说道：“大哥！你别说话，让我来整整他们——”
　　舒京林心气，“苗疆双怪”无理，也不加以阻止，负手伫立一旁，静看“落英剑”邵梦云有何花样可整“苗疆双怪”。
　　欧阳生、欧阳死被人指和尚骂秃驴地骂了一阵，不由火气上冲，欧阳死生性较暴，一抬脚踏开了大门，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落英剑”柳眉一剔，娇叱道：“站着——”
　　欧阳兄弟一怔！
　　邵梦云又道：“说你们蛮夷来人，一点都不错，连这种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进门不知叩门……”
　　舒京林看到邵梦云一付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失声一笑，心中喜煞！
　　原来舒京林本来对“苗疆双怪”欧阳兄弟无好感，再加上近日来欧阳兄弟，与“圣心”向清美的神态，他竟隐约地泛起嫉妒之意！
　　欧阳兄弟一付尴尬之状，直惹得“落英剑”邵梦云娇笑不止！
　　“圣心”向清美生性善良，见状心中大为不忍，正想出言阻止“落英剑”邵梦云！
　　欧阳兄弟已是脸色遽然一变，“跄踉”两声，两人同时拔出了长剑！
　　舒京林亦不觉心中一凛，暗忖：“苗疆双怪为人尚称正直，若是恼火了他们，多树强敌，实为不好——”
　　正待挺身劝阻！
　　邵梦云又自娇笑道：“怎么？想动武是吧？也不睁眼看看面前的是谁！”
　　欧阳生突伸手一拦其弟，心平气和的向前一步，对邵梦云浅浅一笑道：“这位姑娘，话讲完了没有？若是还想说下去，请快说——”
　　欧阳生这种神态，到使“落英剑”邵梦云微微一怔，这才想到自己过火，不该如此侮辱对方。
　　可是已经太迟了！
　　欧阳生剑眉一轩，朗声道：“姑娘说的是，兄弟两人生长苗疆，不懂中原礼仪，兄弟之不远千里，来临中原，其目的亦在此，一方学习中原礼仪，二为讨教中原武学！而今，是时候了。”
　　舒京林心中微凛，他已明白欧阳生之心意！
　　欧阳生又道：“舒大侠，谅你能赏光——”
　　舒京林一怔，道：“同是侠义道人，何必自相残杀——”
　　欧阳生剑眉一轩，道：“怎称之‘自相残杀’，吾等友谊性比武，点到为止，双方不残不伤——好胜之心，人人有，区区心存雄念，欲讨教阁下不传绝学，有何不成？”
　　舒京林心知此战不可避免，遂一抬头，毅然走前一步，道：“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落英剑”邵梦云见状，不由大急，忙掠至舒京林身边，急叫道：“大哥！我给你惹了麻烦，这场由我来吧！”
　　舒京林温柔地举起手，轻抚了“落英剑”邵梦云乌光鉴人的秀发，苦笑道：“他们目的在我，与妳何关……”
　　说着，眼光忽转至“圣心”向清美身上！
　　只见向清美紧蹙着柳眉，一付焦急之状！
　　舒京林轻轻地推开了“落英剑”邵梦云！
　　欧阳生举起了手中七尺青锋，光芒闪烁着。
　　欧阳死忽走上前，道：“大哥，这一战由我来。”
　　欧阳生平静地说：“为什么？”
　　“苗疆只出我兄弟两人，能在中原武林立足，吾兄弟两人行闯江湖年余来，大小激战论百，有胜无败，大哥武功与弟，伯仲之间，但聪明才智较弟为甚，而且人缘亦较弟优，大哥能胜，弟亦能胜，大哥败，弟必败！现之对手，是名撼天下之英杰，若弟败在对方手下，大哥即携弟回苗疆，重学武艺，他日再觅舒小侠一战，而弟永不离苗疆矣！”
　　舒京林一闻此言，不由心中一凛，他现在对欧阳兄弟又多了一份认识，如此倔强之个性，委实少有！
　　但闻欧阳死又道：“不瞒大哥说，在金陵城中，我已立定志向，能和舒大侠一战，难道大哥忍心阻止我这志向？”
　　欧阳生颓然一叹，仰首望梁半晌，才身形微退一步，缓缓将长剑插回剑鞘！
　　欧阳死面色凝重，突地一喝：“请留意！”
　　右手疾抬，宛如电光一闪，一道七尺光华，应手挥出，一招“后羿射九日”，振腕洒出了朶朶耀眼的光芒，迅逾闪电，袭向舒京林胸前九大要穴！
　　舒京林心中微凛，暗忖：“名不虚传！”
　　身子微微一飘一闪，便已脱出剑势范围，反臂转探，掌中长剑划一半弧，斜挑而上，刷的一剑，猛向对方手腕削去！
　　欧阳死心知：遇上生平最厉害之强敌，故一出手，即自负为最得意之学，眼看舒京林长剑快戳至手腕，手腕疾地一翻，猛可转身，手臂往后刷，刷，刷“落日余晖”“霞光万千”“楚河为界”一连三剑，势如狂风骤雨，凌厉绝伦！
　　舒京林心中一惊，忙展开身形，“崇光泛彩”之式，轻灵避闪！
　　这一刹那，舒京林心情起了极大的变化，原来欧阳死总共只发出四招，招招怪异，而非一套完整之剑法，竟是各门零碎的剑招，但这几招一配合起来，却较任何一派剑术来的完整，而无破绽！
　　非但如此，这一套零碎的剑招，却比任何一派剑术，威力来得强大！
　　这一来，舒京林战势颇受影响！
　　欧阳死一招接着一招，令人无法猜测下一招是什么，幸而舒京林临敌经验丰富，气定神闲，不然的话，早就落败多时了！
　　舒京林心念数转，暗忖：“我若用‘震天撼地三剑’，可以胜他，但是……我怎能伤害他呢？”
　　心中又是一动，长剑上挑，展出“南圣”之成名绝艺“天山绝剑”！
　　一出手就是“云采朶朶”只见青锋四闪，威势绝伦，紧接“云花雾气”“云上映照”二式！
　　这三招俱是“天山绝剑”精华绝招，威力奇大，如林如云的剑影，直逼得欧阳死手忙脚乱！
　　舒京林不由大喜，长剑如虹，再次展开攻势！
　　欧阳死额上渐沁汗珠，欧阳生更是焦急不已！
　　站在一旁的“落英剑”邵梦云一喜之下，不觉又流露出天真的憨态，拍手叫好不已！
　　但“圣心”向清美却没有露出喜态，她反而为舒京林战胜后，树立一个强敌而担心。
　　这时，她心理矛盾已极，她当然不会希望舒京林战败……
　　这时，门外忽悄悄地闪入一青衫颀长的人影，一入门目光如电，一扫舒京林发出的剑势，竟凝眉沉思起来！
　　短短的时间内，欧阳死已现出不支之状，脚步错乱，险象环生，眼见不出三招，欲败在舒京林剑下，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蓦闻那青衫颀长的中年人，朗声一笑道：“左手化掌，一式‘黑虎偷心’，长剑下理，招出‘扭转乾坤’……”
　　欧阳死一闻此言，灵机一动，左掌一翻，长剑招出“扭转乾坤”——
　　那中年人又道：“下一招是‘天地交辉’，劈敌腰间，招出一半，左掌骈指，‘毒蛇出洞’袭敌‘阳关’。”
　　这一来，情势大变，原来舒京林正施展到“天山绝剑”第七招“云破日现”，长剑由上而下，身形向左，而欧阳生剑出“天地光辉”骈指袭胸，左、右三路俱封！
　　那两招生像是尅舒京林这一招而生！
　　这怎不使舒京林大吃一惊呢！百忙中，倏变剑招，“崇光泛影”至高轻功，完全展开，手中剑划半弧，斜挑而上，削向欧阳死左掌手腕。
　　百忙中，双睛微瞟瞥见大门上伫立着的中年人，竟是“青霜剑”艾成平！
　　艾成平得意地掀起一阵狂笑，又道：“‘黑白分明’‘又白又黑’‘黑白相映’！”
　　舒京林霍然大惊，忙幌身后退，暗忖：“这是什么招式，招名怪异，闻所未闻，到底是如何展法？”
　　他生恐欧阳死懂得此三招，故退身后避！
　　忽然——
　　欧阳死撒下了长剑，神情颓丧，偏脸狠瞪艾成平一眼，缓缓道：“多谢前辈指点，但——这样胜了有何意义呢？”
　　言罢，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欧阳生亦神情暗淡，望了舒京林一眼，大步踏出大门，须臾，只听骏马长嘶，蹄声大作。
　　这时，狂风暴雨已消敛！
　　舒京林对欧阳兄弟的离现场，宛如未见，凝眉沉思着一件疑难之事！
　　“‘黑白分明’‘又黑又白’‘黑白相映’，这是什么招式？”
　　“圣心”向清美、“落英剑”邵梦云见“青霜客”艾成平出现，忙上前行礼！
　　“落英剑”邵梦云忽娇呼道：“艾前辈！何为‘黑白分明’‘又黑又白’‘黑白相映’？”
　　“青霜客”艾成平似是自知失言般，虽是脸上毫无异态，目光却露出凛然之色！
　　他支吾其词地说：“是招式名称……唉！剑主！雨停了，风歇了，咱们该去了……我会让你证实‘北魔’已死！”
　　舒京林听到这里，神色又黯淡下来。
　　“青霜客”艾成平忽然又道：“剑主……那石洞位置险恶，这两位姑娘就别去了，咱们这就走——”
　　“落英剑”邵梦云心中微怒，暗道：“我怎地去不得，哼……”
　　正想提出抗议，反见舒京林回过头来，温柔地说：“清美，梦云……妳们就在这里等我！”
　　话一说完，不待两人回答，电也似地，掠出寺院！
　　“青霜客”艾成平忙展起轻功，越在舒京林面前，向东方电驰而去！
　　两条人影，如行云流水般，消失在“圣心”向清美、“落英剑”邵梦云眼中！
　　邵梦云忽娇笑连连，道：“向姊姊，妳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到金陵去一趟，找点吃的回来！”
　　向清美不疑有她，颔首笑道：“速去速回——”
　　“落英剑”邵梦云兴冲冲的走出大门，倏一旋身，往东方电驰而去……
　　混泞的泥道！
　　雄伟的山峰！
　　千仞的绝壁！
　　“青霜客”艾成平及舒京林行至一形势极为险恶的绝壁之下，绝壁底蔓草丛生，高可及人，“青霜客”手拨乱草，缓缓步入，舒京林心情微感紧张，忽看到前面有一黝黑一片，深不知底的直洞！
　　风声飒然！
　　杂草被掀起阵阵的草浪，令人有种说不出的阴沉感觉，四下一片死寂！
　　忽然，“青霜客”艾成平停住了，手指黝黑石洞，冷冷道：“剑主请先入——”
　　舒京林毫不犹豫，向内走去，他忽然感到一阵悲恸，他想到即刻就要看到自己爱子的尸身，心情激动了！
　　身后蓦然光亮燃起！舒京林一惊回头，只见“青霜客”艾成平脸皮抽搐地笑着！
　　刹时洞内一片阴沉的笑声！
　　“舒京林，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