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孺慕之心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舒京林忽道：“青青别和她噜苏……”
　　“嘿！敢情妳要干涉我？”叶绮雯狠狠地瞪了杨青青一眼，杏目怒睁，倒也娇柔异常，是一个人见人爱的面容。
　　然而，这付面容，在此刻是令舒京林毛发悚然，心中的愧恨之意直涌脑海：“她的目的是什么，在金陵城中，她完全是一付将我遗弃的神态，‘百魔’绝崖上，她除了惊奇我容貌已复之外，没有其他心意，她现在的心意是什么？”
　　“舒京林！我有话说，你到底听不听？”
　　舒京林对叶绮雯这种泼辣的神情，心中泛起厌恶之意，同时也沉栗地想到：“以前，我竟是自愿，欣悦的承受这种无理的泼辣。”
　　他由不得己，一望四周，发觉客店门外已拥挤了一大群人，指手划脚地谈论着。
　　他真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下有个石洞，钻下去，再也不出来。
　　叶绮雯随着舒京林眼光，也望了屋外一眼，但她却是若无其事地一笑，道：“有什么好看的，嘿嘿……”
　　舒京林幽然一叹，道：“绮雯妳我之间，早在四个月前一刀两断，不过……妳现想说什么，我愿意听。”
　　叶绮雯轻笑一声，似是得意异常地说道：“别忙！你我之间关系尚未清……”
　　“什么？”
　　“叫个什么劲，难道也要我大喊不成？”
　　舒京林颓丧地弯退身子，贴在椅背上。
　　“你可知道长柏死了？”
　　“什么？”
　　“叫你别叫，你叫个什么劲……”
　　“妳证明长柏已死？”
　　“死到还没有死，祇是我爹已经下令弓箭手守候潭边，林长柏的死，祇是时间问题。”
　　舒京林强自按捺心中的激动，冷冷道：“妳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
　　叶绮雯眼中迸出毒焰。
　　“嘿！你说得可轻松，你若是死了，我永远看不到你，也就罢了，谁叫你没死！”
　　舒京林突然冷静了下来，心中疑念大起，暗忖：“她这一段话，是什么用意呢？难道她尚希望和我……呸……这绝对不可能，我早已改邪归正了，像她这种人，我怎能和她在一起……”
　　叶绮雯冷笑了声，又道：“你不说话也行，但得乖乖地听我说下去。”
　　“林长柏快死了，你一点都不高兴吗？”
　　“我凭什么高兴？”
　　叶绮雯媚笑一声，道：“你不是很恨他吗？哈哈……你该如意了吧，而我又变成了一个‘少女’了……我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她忽然放低了声音：“而你改容后不就和当年初遇我的情形一样吗？”
　　舒京林一闻此言，脸上顿起了阵阵痉挛，嘶哑的吼道：“闭嘴！闭嘴！别再说下去！”
　　叶绮雯冷哼一声，转头望了坐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杨青青，又道：“你怕听是吗？我偏要说给你听……”
　　舒京林一闻此言，脸现痛苦之状，双手掩耳，眼中迸出毒焰，厉叱道：“妳再说，我将会杀了妳……”
　　叶绮雯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舒京林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汗，心中愤然忖道：“我为什么不敢杀她？我该杀她呀！我有充分的理由啊……”
　　叶绮雯见状，面靥上泛起得意的笑容：“怎么了，想清楚我的话没有？”
　　舒京林突地双手微抬，狠狠扯自己的头发，势如疯狂地吼道：“绮雯！妳给我滚……”
　　忽的，一声温柔而充满感情的话声响自耳畔：“大哥！冷静一点……”
　　“大哥！别这样。”
　　舒京林如噩梦初醒般，抬起头，只见杨青青如花的面靥泛在眼前，不觉一阵激动。
　　“青青！妳到现在还理我……我这人一点都不可怕吗？”
　　“大哥！我了解你，知道你现在很苦闷。”
　　舒京林几乎忍不住，想紧紧搂着这天真而纯洁的少女，尽情地痛哭一番，但在他心底却起了一种圣洁的想法：“我太卑劣了，我连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她太纯洁了，而我……”
　　叶绮雯看到这种情形，双眸顿时冒出火红，霍地站了起来，厉叱：“舒京林！你可知道，我怎会到这里？”
　　这一句话，将舒京林自梦幻之境，残酷地拉回来，舒京林心如刀割地抬起头，望一下自己所不愿意望的景物，神情微现痴呆。
　　“嘿！你不用回答，我告诉你……我路过此地，往江南明德镇，到我的姑妈‘白发魔女’家去。京林，你还不问，我去做什么？”
　　杨青青忽温柔地一笑，道：“这位姐姐，妳说就是了，妳是去做什么？”
　　叶绮雯冷笑一声，道：“今天是三月初，嘿！今年年底我将分娩……”
　　舒京林几乎惊叫而出，顿感天晕地旋，麻木地叫道：“那是真的……”
　　叶绮雯道：“这有什么假，腊月初，你的孩子将出生，嘿！若是你希望他姓舒，就得跟我走，嘿！若是你不愿跟我走，这该将姓叶……”
　　“姓叶？他为什么姓叶……”
　　叶绮雯道：“我是你的谁？你不妨回答？”
　　“……唉……”
　　舒京林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
　　“‘他’不姓叶，姓什么？”
　　舒京林痛苦地阖上双目，忖道：“我怎能让我自己的骨肉，有这样一个荒淫无耻的母亲呢？……不管怎么样，我要得到我自己的孩子，‘她’怎配做‘他’的母亲呢？”
　　“舒京林！我会让孩子姓舒，但是，你得跟我走，我知道你对我怀恨，但你可以学习转变过来呀……和以前一样有何不好……”
　　舒京林忽然大叫一声，横伸一脚，竟将桌子踢倒，人如疯狂般，奔出客栈。
　　拥挤在门口的人群，经这一推，宛如排山倒海般，疾穿而出，他快若电驰地奔到客栈旁的马房，拼起双指将马缰夹断，飘身上了马。
　　祇闻惊天怒嘶，冲出了马房，只见尘埃飞扬，舒京林残酷拔出长剑，用剑身猛拍马臀，骏马痛嘶不已，狂奔而去。
　　杨青青忍不住地追上去，那知身形才动，陡觉右臂一麻，眼前金光一闪，叶绮雯竟突下毒手，骈指扣紧杨青青右臂手腕的脉门。
　　“蚀骨媚狐”叶绮雯冷哼一声，竟运起内力，企图捏碎杨青青手腕。
　　杨青青一觉手腕发麻，极自然地右手一扬，但闻一声清脆的“拍”一声，杨青青手腕一抖，一式“脱袍换位”竟挣脱了“蚀骨媚狐”叶绮雯所制。
　　而叶绮雯右颊上顿时现出五条红痕。
　　叶绮雯顿时恼羞成怒，一声娇叱：“别让她走！”
　　祇见两名彪形大汉纷纷拔出兵器，一声厉喊，飞扑上前。同时叶绮雯亦运起双掌，电也似地攻上前来。
　　杨青青不觉一皱秀眉，双袖拂起，身躯如游鱼般，往两名大汉身边穿过，同时反身左掌急骈双指，疾快无比地连点两下。
　　一时之时，情势大乱，一些看热閙的，和平素胆大，尚留在饭店的饭客，纷纷离座，夺门而出。
　　“蚀骨媚狐”叶绮雯脸色一变，那两个彪形大汉，和紫衣少女杨青青交接尚未一招，竟倒了下去。
　　正在此时，大道上忽地又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叶绮雯心中愤怒得连望都不去望一眼，右臂一扬，一式“划分楚河”，竟以臂作剑，指尖直划杨青青腰间。
　　杨青青幽然一叹，身形轻灵地往右一挪，竟恰好闪过叶绮雯凌厉的一指。
　　蓦闻一声清喝：“青青！别动手。”
　　“蚀骨媚狐”叶绮雯身形方定，抬目一望，只见舒京林不知何时又站在眼前，只见他满头大汗，星目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不知是忿怒，抑是怨恨地盯着自己。
　　“绮雯！妳先走吧，一个时辰，我赶来……我……”
　　舒京林面上现着极为奇异的神态，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说：“我要看着我的孩子出生……我的孩子当然是姓‘舒’。”
　　杨青青不觉怔住了。
　　叶绮雯笑了笑，笑意中充满轻蔑和得意的意味。
　　口中却说道：“一个时辰后，你尚未赶到，嘿……孩子绝不姓‘舒’，哈哈……”
　　她弯下身子，解开了那两个汉子的穴道，片刻之后，客栈外的马车少了一座，“蚀骨媚狐”叶绮雯神情极为得意地率领那两个栗壮大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