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洞天福地　变作斗场

2024-08-04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胡大明并又补上一句：“二妹，妳是怎么发现这个世外桃园的？”
　　说这是“洞天福地”、“世外桃园”，都一点也不算誇张。
　　目前，甘仲池等人所站立的天然石洞出口处，距地面也有十来丈高。
　　居高一下，极目所至，但见一片方圆达百来亩的谷地，四周峭壁插天，当中其花异草，茂林修竹，粉蝶纷飞，奇禽争唱……美不胜收。
　　空谷兰却答非所问地道：“大哥，三弟，喜不喜欢这儿？”
　　甘仲池抢先答道：“二姐，我心中的感受可不是”喜欢”二字所能包涵的。”
　　胡大明也点点头道：“对，我也有此同感。”
　　空谷兰道：“是的，这的确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地方，二位注意到没有，整个谷地呈”心”形，所以才取名为天心谷。这天心谷，除了这个天然石洞可供出入之外，没有第二条通路……”
　　胡大明截口笑道：“排水的地方总有吧？”
　　空谷兰道：“有，那是东边山脚下的一个小石洞，好像是通往地底阴河，我没有探查过。”
　　她，微顿话锋，又道：“这儿有食用不尽的野生水果、黄精、伏苓，住在这儿，可以不食人间烟火。”
　　甘仲池笑道：“那我们都成了神仙中人了。”
　　“可以这么说。”空谷兰含笑接道：“从现在起，这天然石洞，就是我们的临时行馆，这儿没有寒暑，四季都温暖如春，那边还有一间石室，所有榻、椅，都是就地取材，用万年温玉做的。二位都知道，睡在万年温玉上，一个月就可以抵得上十年的面壁之功。”
　　甘仲池道：“二姐，妳还没回答大哥的问题哩！”
　　“什么问题啊？”
　　“就是那”妳是怎么发现这儿的”。”
　　空谷兰“哦”了一声，道：“这个嘛！说来可又得说到”黄帝神弓”了。”
　　甘仲池一怔，道：“这儿跟那”黄帝神弓”有关？”
　　空谷兰道：“是的，这儿就是三百年前首创”黄帝神弓”秘笈的玉真子前辈的修真之所，到目前为止，知道玉真子这位老前辈的人，除了目前咱们三个之外，就只有一个哈玉珠了。”
　　胡大明接问道：“这是说，妳是先获得那秘笈，然后根据秘笈中的指示，才找到这儿的？”
　　空谷兰苦笑了一下，道：“是的，但事实上，可不是这么简单。”
　　胡大明道：“这一点，我了解，如果武功没进入某一个阶段，就是想到这儿来也来不了的。”
　　空谷兰道：“不错，当我跟哈玉珠到这儿来时，尽管自信武功已经到达某一个阶段，但却还是历尽艰辛，几乎送掉老命才到达这儿的……”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道：“比较起来，三弟你这小鬼头，可真是太幸运了。”
　　甘仲池道：“这都是大哥、二姐的栽培。”
　　不错，甘仲池是够幸运的。


　　洞天福地中的日子过得很快，在胡大明、空谷兰二人的倾囊传授下，和空青石乳、万年温玉的辅助中，不到一个月，他的成就已经超越空谷兰和胡大明二人了。
　　当一个月的关期届满时，空谷兰忍不住兴奋地娇笑道：“大哥、三弟，现在咱们可以按预定计划进行了。”
　　“现在还不行。”
　　接口的不是胡大明，也不是甘仲池，而是一串突如其来，又不知其来自何处的奇异语声。
　　那语声苍劲而又低沉，由于来得太突然，因而使得胡大明等三人大感意外之下，齐都脸色为之一变。
　　那奇异语声又道：“很抱歉，老朽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也太冒昧。”
　　随着话声，右边岔道中一道幽灵似的人影，冉冉地“飘”了过来。
　　说那幽灵似的人影是“飘”过来，是最为恰当的。
　　因为，那不是“走”，也不是“飞纵”，而是实实在在地“飘”。
　　也由于他是“飘”过来，因而看起来也更像是一个幽灵。
　　那幽灵似的人影已止于胡大明等人身前丈远处。
　　时正黄昏，西天的晚霞斜映洞口，使胡大明等人都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黄衫人。
　　此人不但身高不足五尺，连五官四肢也比一般人要小一号，乍看之下，就像是一个发育不全的侏儒。
　　他、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目如冷电，面色红润有如婴孩，配上那萧萧白发，真个是鹤发童颜。
　　这些，都證明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不是幽灵。
　　当然，胡大明等人也不相信世间真会有什么幽灵。
　　空谷兰首先俏脸一沉，道：“你是什么人？怎会进入天心谷来？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那黄衫道人裂嘴笑道：“好一个名符其实的刁蛮公主，妳这是不是审问犯人？”
　　空谷兰沉险如故地道：“我没功夫跟你废话。”
　　那黄衫道人笑意盎然地道：“妳没工夫废话，老朽却有的是时间，不过，妳一连串问出三个问题，而老朽却只有一张嘴……”
　　空谷兰道：“你可以一项一项地回答。”
　　那黄衫淳人道：“好！先说老朽的姓名来历，老朽唐必兴，出身四川唐门，半途加盟天魔教，曾经是天魔教中四大法王之一。”
　　胡大明插口笑道：“唐老人家就是当年魔教中四大法王之首的”七毒天王”？”
　　由于唐必兴好像并无恶意，同时，也由于唐必兴是当年魔教中除了正副教主之外的第一高手，在敌友未分之前，胡大明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另树强敌，所以，他对唐必兴的称呼，显得格外的客气。
　　唐必兴含笑接道：“正是。”
　　不等有人接腔，又道：“二十年前，天魔教在侠义道上的联合围攻下，冰消瓦解，老朽也身受重伤，几乎是九死一生才逃出生天。”
　　空谷兰接问道：“于是，你于无意中，发现了这天心谷？”
　　“那有这么简单的事。”唐必兴苦笑道：“现在，老朽必须先说明自己的立场，目前，老朽跟诸位是友非敌，方才，老朽之所以突然出面，出发点也是为诸位好，而且，老朽也自信必然对诸位有所助益。”
　　空谷兰漫应道：“我希望能有事实證明。”
　　唐必兴道：“如果老朽的袖里阴阳有准，今宵子正之前，必有事实證明！”
　　空谷兰道：“好！请继续说下去。”
　　唐必兴沉思着道：“当时，老朽不但内伤极重，周身更是受了十五处大小创伤，虽然凭着求生的本能，奋勇逃出生天，但逃出之后，却昏睡了一天一夜，才苏醒过来，由于失血过多，也由于内伤太重，更曲于未能及时医治，当时虽然已苏醒过来，但我心中明白，一身功力已剩下不足二成了。”
　　空谷兰道：“但现在，你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功力？”
　　唐必舆道：“是的，现在，老朽不但早已恢复了功力，而且还比二十年以前精进得多了。”
　　“这都是天心谷的特殊环境所促成？”
　　“不错。”
　　“现在，该说你如何进入这天心谷的经过了。”
　　对于唐必兴，尽管胡大明一现得很客气，但空谷兰却是不稍假辞色，称呼方面也一直都是“你呀你”的。
　　但唐必兴对于这位“刁蛮公主”的个性，好像深为了解，竟一点也不以为忤地还是含笑接道：“是的，公主。”
　　空谷兰怔了一下，道：“你……好像早已认识我们三个？”
　　唐必兴道：“公主，姑且撇开以前妳跟哈玉珠在这儿闭关的时间不算，单以最近这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处来说，如果还不能对诸位有所了解，那么，老朽岂非变成白痴了。”
　　“你……你跟我们朝夕相处？”
　　“是的，老朽闭关的石室，就在你们隔壁。”
　　胡大明插口苦笑道：“真够惭愧，有人住在隔壁，居然历时一个月不曾察觉，如果是敌人，那还得了。”
　　唐必兴道：“胡老弟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所以造成目前这情况，是有原因的，第一，对于天心谷，老朽在这儿的时间都远比诸位长，虽不敢自诩为对这儿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但老朽不知道的地方却也不多。第二，咱们明暗互异，而老朽又是有心避开诸位，所以……”
　　空谷兰截口接道：“够了，现在，我问你，为什么以前要存心避开咱们，而今天却又自动出头了？”
　　唐必兴笑笑道：“因为，以前，老朽在研练一项魔教中的神功，同时也在静修先天易理，说来也是一项巧合，刚好今天正午，才正式启关。”
　　不等对方接腔，又道：“其实，老朽并非是由于功德圆满而启关，只是由于时势所迫，而老朽也勉强可以启关了，所以才不得不提前启关。”
　　空谷兰蹙眉问道：“什么叫”时势所迫”？”
　　唐必兴道：“老朽的意思，是必须延缓诸位”按预定计划进行”的时间。”
　　“你要延缓咱们的行程？”
　　“是的。”
　　“须要延缓多久？”
　　“那要看今宵子正的情况而定了。”
　　“子正？方才，你说过，如果你的袖里阴阳有准，今宵子正必有事实證明？”
　　“是的。”
　　“你认为可以證明一些什么？”
　　“老朽认为，第一，可以證明老朽所精研的先天易理已有多少火候，第二，可以證明老朽的确能对诸位有所助益。”
　　“喔……”
　　“老朽预测，强敌正在来此间途中，如果诸位冒然提前出谷，势必撞个正着，而以目前诸位的景况而论，诸位还不是那强敌的锐手。”
　　“所以，你要我们等在这儿，以逸待劳？”
　　“是的，而且，老朽也可以协助一臂之力。”
　　空谷兰注目问道：“你所预测的强敌，究竟是什么人？”
　　唐必兴苦笑道：“公主，老朽不过是凭先天易理推算，提供一些未来的事项，如果事事前知，岂非成为大罗金仙了。”
　　空谷兰也苦笑道：“我看你说得那么玄，又那么肯定，真以为你已成为大罗金仙了哩！”
　　唐必兴道：“老朽虽然不是大罗金仙，但由于最近一个月以来，诸位于閒谈中所透露的消息判断，对那个毗将来临的强敌，却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就请费时猜猜看。”
　　“老朽认为，即将来犯的强敌，就是诸位口中的通天教主。”
　　“何以见得？”
　　“因为，通天教教主手中有水晶球，他能由水晶球中知道诸位是他的尅星，自然也能于水晶球中侦知诸位的行踪。”
　　“你……越说越玄了。”
　　“听起来好像是荒诞不径，但水晶珠的奇异功能，却的确是事实。”
　　空谷兰、胡大明都沉思未语。
　　一直未曾插口的甘仲池却接问道：“唐老人家，水晶球究竟是什么玩艺啊？”
　　唐必兴含笑接道：“甘老弟，你这一问，可真是问对人了。”
　　“此话怎讲？”
　　“因为，水晶球是魔教的镇派之宝，而老朽却曾经是魔教中人，由魔教中人来说水晶球的妙用，不是最为恰当么！”
　　“好像是的。”
　　空谷兰又插口问道：“你说”曾经是魔教中人”，这句话，是否另有涵意？”
　　唐必兴含笑接道：“公主冰雪聪明，心细如发，好像对老朽话中的每一个字，都不肯放过……”
　　话锋一顿，又道：“不错，老朽那句话中的”曾经是”三字，就是表示老朽现在已经不是魔教中人了，否则，这一个月当中，老朽随时都可以暗算诸位，今宵，更可以来一个里应外合，对诸位前后夹击，是不是？”
　　空谷兰展颜一笑道：“唐老人家，现在，我该相信你真的是”是友非敌”了。”
　　“谢谢妳！公主。”唐必兴苦笑着接道：“虽然老朽已是坐六望七之年，但诸位口中的”老人家”三字，却实在不敢当，如承不弃，今后，叫老朽一声”唐前辈”，就足感盛情了。”
　　空谷兰道：“好！恭敬不如从命，从现在起，咱们都叫您唐前辈啦！”
　　唐必兴连连点首道：“好好……谢谢公主，也谢谢二位老弟……”
　　甘仲池截口笑道：“唐前辈别谢得太多，还是说那水晶球吧！”
　　“好的。”唐必兴沉思着接道：“天魔教中有水晶球，不知始于何时，也不知其来自何处，但那个大小有如一枚鸭蛋的圆球，却的确具有不可思议的无穷妙用，而其最大的妙用，就是能预知敌人行踪和预测魔教的兴衰休咎。”
　　甘仲池道：“这么说来，魔教就可以因而趋吉避凶，永远壮大坚强了，却为什么又有以往那多次烟消云散的纪录呢？”
　　唐必兴道：“这问题，我没法回答，如果要勉强说个理由，就只好归之于天命了。江湖也跟朝廷一样，乱久必治，治久必乱，这是天意，水晶球虽然能预示休咎，却不能逆天，所以，当魔教气数已尽时，还是免不了烟消云散的命运……”
　　话锋略为一顿，又道：“魔教虽然曾经有过多次覆亡的纪录，但是，过一段时间，又能东山再起，这，又得归功于水晶球的妙用。”
　　甘仲池道：“是由于水晶球预示玄机，使魔教教主能预做东山再起的安排？”
　　“不错。”
　　“这的确是不可思议。”
　　“所以，现在的通天教主既能由水晶球中预知三位是他的尅星，也必然会由水晶球的指示，跟踪找到这儿来……”
　　“这是您的猜想？”
　　“也是根据先天易理的推算。”
　　“那么，那位通天教主，也必然会由水晶球中，测知您在这儿的事实。”
　　“有这个可能，但不是必然，因为，我这个糟老头，毕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事实上，水晶球所指示的，绝对是有关魔教中的重要的人和事。”
　　“唐前辈太谦虚了。”
　　唐必兴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实话实说，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自己能成为重要的人物哩！”
　　甘仲池接问道：“唐前辈，对于现在的这位通天教主，您是否能于先天易理中推算出是什么人？”
　　唐必兴笑道：“由先天易理中推算对方是什么人，我还没进入那种境界，虽然我也曾经静心推算过，但只能算出那只是一个本来跟天魔教完全无关的人，也是一个我不曾认识的人。”
　　甘仲池等人都没接腔。
　　唐必兴沉思着道：“现在，关于诸位所提出的问题，已只剩下我如何进入这天心谷的这一项了，是不是？”
　　甘仲池抢先点点头，道：“是的。”
　　唐必与道：“这问题，说起来却很简单，当年我拼死逃出生天之后，由于失血过多，内伤太重，不但一身功力所剩无几，几乎连爬行都感到力不从心。对了，现在，我必须补充说明，当年的天魔教总坛，也在这伏牛山中，距这天心谷，约莫有百里山路，而我却是在饥渴交迫之下，勉强爬到溪边饮水，跌落溪中，由水道进入这儿的。”
　　空谷兰接口问道：“就是由那通往地底阴河的洞口进来的？”
　　唐必兴道：“不错。”
　　空谷兰道：“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唐必兴道：“的确是不可思议，一个重伤到垂死的人，跌落山溪中，经过百来里的水程，居然能由阴河缺口中再度逃出生天，也算是一项罕见的奇迹。”
　　甘仲池含笑接道：“这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唐必兴却苦笑道：“小老弟，别寻我这糟老头开心，我已经算是入土半截的人了，还有什么后福可言，现在，閒话少说，还是趁早合计一下，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强敌才是正径。”
　　空谷兰接问道：“唐前辈有何高见？”
　　唐必兴道：“我没什么高见，只是认为，咱们必须设法，将那水晶球抢过来，或者将它毁掉。”
　　甘仲池道：“对对……水晶球在对方手中，咱们的行动就没有秘密可言，永远像阴魂不散地被他们盯住，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