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千里觅鸾俦　双凤交斗

2024-08-16  作者：皇甫琼华  来源：皇甫琼华作品集  点击：

　　这时，两舟平头逆流而驶，相隔也不过三丈之遥，江水滚滚，犹如万马奔腾，两岸山峭壁刺天，鹰翔猿啼，似此穷山恶水，早已使人徒增阴森荒凉之情，淑瑶舟上搭客，俱是商买之流，一见巨舟上那些凶顽之辈，更是吓的来躲在舱中，探头窥望，噤若寒蝉。
　　原来这四个人正是川东三鬼及金霞俗家弟子无影飞蛇常志行，常志行一向出没各地，依恃邛崃派势力，惹事生非，肆无忌惮，前在道上无意巧遇林淑瑶，立时使他惊奇天下竟会有这样的秀美绝伦，玉貌珠颜的绝色美女，本拟出言轻薄一番，但他江湖阅历甚深，看姑娘单人匹马，风韵慑人，而且马鞍旁挂着长剑，就知必是身负绝学之人，无奈他色迷心窍，那还顾忌后果，是以紧随淑瑶马后，意欲借机亲近。
　　后来吃了苦头，这才心胆俱寒，兼程赶赴宜昌，适逢常子超三人路过该地，欲返巫山，彼此俱是臭气相同之辈，是以同舟西上，那知鬼使神差，又和淑瑶碰上，常志行略谈往事，这才尾随姑娘坐舟，打算在江中作弄淑瑶。
　　且说玉面鬼魏霖不识好歹，两眼一阵乱转，答道：“你口里他呀他的，到底姓孙的是你什么人？”
　　林淑瑶见这白脸汉子不但生就一付阴狠之态，而且话又说的轻薄，立时莲足轻点，娇躯凭空而起，柳腰一挫，劲向巨舟射去，恍似白惊出波，姿态优美已极，半空中玉手挥桨，一招”力扫五岳”，横向四人拦腰扫去。
　　川东三鬼和无影飞蛇看她　一下子就凌空飞跃追来心头同时一震，正拟出手共击，但姑娘身手疾逾电奔，只见木浆卷一股凌厉劲风，由左向右横扫而来，这一击，威力奇大，其势之猛，直若狂风卷峰，四人大吃一惊，急忙向后跃退，曦聚舱门，一时间，巨舟上十片混乱，那六个劲装汉子，更是不知死活，六把刀一齐出手，白光闪闪，全往姑娘要害递招。
　　林淑瑶一招逼退四人，莲足刚落巨舟船板，六把刀已闪电攻来，姑娘不愿枉伤顽徒，木桨吐招“云封雾锁”，但闻一阵惊畔尖叫，数道白光如电，直往江中射落，原来六柄单刀，全被姑娘木桨震飞出手，坠落江心。
　　姑娘左掌一扬，劈出一股柔绵力道，顿时把六个呆若木鸡的劲装汉子，震倒船板之上，她莲足轻移，走近舱门，木桨一指四人，淡淡一笑道：“快些说出那孙公子在什么地方，要不然，你们都给我跳江自尽。”
　　四人见她适才那副身手，简直是超凡入圣，不由从心底里泛起来一股寒意，常志行胆再大，这时也吓的来冷汗直淌，在那儿目瞪口呆，那里还敢口冒大气，玉面鬼两眼又是一阵乱转，冷冷答道：“姓孙的在哪儿，咱们如何知晓，你问我，那不是笑话么？”
　　林淑瑶早就恨透这个阴狠奸邪之徒，立时粉脸一沉，娇叱道：“你不说出孙公子行踪来，是不是想自找苦吃。”
　　话落口，玉肩轻晃，欺近舱门，左臂倏伸，疾如电掣，一下子拿住他右手他“腕脉穴”，顺势一带，把他一个身子，活生生拖出舱门。
　　常子超和王侗惊的来魂飞天外，来不及撤下兵刃，双双就一同出手，向她猛扑，一个五指箕张，迳拿姑娘“曲池穴”，一个掌挟劲风，斜劈她的右上臂。
　　林姑娘冷笑一声，娇躯斜刺刺往右后侧疾退两步，同时振腕一桨，向常子超左掌迎去。
　　王侗急冲势子太猛，被林姑娘轻轻避过他的飞扑，一瞬间，哪还能收得住前冲势子，他一个身子，直往前面冲出去七八尺左右，才拿桩站稳，常子超老奸巨滑，当然不敢用肉掌去碰木浆，不过他心毒手辣，阴险已极，立时左臂疾沉，变劈为点，食中二指骤骈，眨眼间，直指姑娘“丹田穴”。
　　林姑一娘羞得来面泛桃红，怒叱一声，木桨跟着追命鬼左臂下沉，劲砍他的腕骨，同时，左手带着玉面鬼一个身子，反腕把他向身后用软鞭偷袭的夺命鬼迎去。
　　追命鬼常子超哪里估得到姑娘恨透他出手下流，是以这一桨，诚心要惩戒他的卑鄙秽态，他左手离姑娘玉体还有一尺时，木桨已如影随形，疾似流星下泻，势若惊电奔雷，眨眼击下，追命鬼心头一震，疾收左臂，想避让开这一迅捷的猛击。
　　但闻一声惨叫，叫如伤禽怒啸，追命鬼左手五指已被木桨打断在地，血如泉涌，自他断指之处激射而出，他顾不得剧疼，立时一个暴退，躲进舱内。
　　夺命鬼自淑瑶身后，右臂运足内力，金丝锁龙软鞭猛的吐招“神龙入海”当头向姑娘打下，他以为最少他会把林淑瑶逼的闪避困难，那知人家不但看也不看，而且全不把他软鞭放在眼中，正在惊诧之际，拜弟魏霖一个身子，已闪电向软鞭撞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撤招收鞭，无奈林姑娘用魏霖封挡袭来软鞭时，可说是巧妙已极，不早不晚，刚好赶上软鞭离后脑五寸之际，不管王侗撤招如何迅捷，鞭梢仍是扫中魏霖右肩，夺命鬼惊叫一声，疾退三步。
　　这两招，林淑瑶是同时发动，把巨舟上那些凶恶歹徒，立时慑住。
　　姑娘冷笑一声，娇喝道：“你们如敢妄自蠢动，我就把他立毙桨下。”
　　说完话，左手微一用力，对玉面鬼问道：“那孙公子行踪何处，你快给我说出。”
　　魏霖被他拿着肢体要穴，一个身子哪能动颤，只见他额上汗水如珠，滚滚下流，人也晕眩难受，这时再被姑娘一加劲力，那张白脸更变的色似金纸，全身直若万蛇钻动，其苦难言，头面汗水，更是泉涌而出，那股刁顽阴狠之态，好似风卷残云，一扫无遗。
　　林姑娘明眸半转，看玉面鬼那付狼狈模样，立时一收劲力，喝道：“你说不说？”
　　魏霖定了下神，讷讷答道：“在下实在不知他在何处，你就是打死我，也是没用。”
　　林淑瑶微微一呆，暗忖：“看样子，他们这几个人大概是真的不知……”
　　她正在忖思之际，忽觉舟慢慢下沉，吃了一惊，秋波流转，敝见舱中那个黑脸老者和常志行，正在督促舟上几个汉子穿击船板，立时一声娇叱道：“你们真要找死不成？”
　　话落口，左手把玉面鬼掷翻在船板上，莲足轻点，人似飞鸟投林，跃入舱内，探臂扫出一桨，向常子超及常志行两人横袭过去。
　　两人本是惊弓之鸟，哪敢接她这一木桨，双双怪叫一声，疾往后舱纵逃，林淑瑶忽的心转念动，怕他们劫掠自己所搭之船，是以退出舱门，莲足疾点，跃回自己坐舟。
　　船上搭客哪里想的到这个秀美若仙，清丽绝伦的白衣姑娘，竟会把那批凶顽之徒制服的鼠逃狼奔，狸躲蛇藏，莫不画露惊愕之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深注着她。
　　这时，那艘巨舟已落在林姑娘船后十丈之遥，林淑瑶秀立后艄，纵目望去，发觉巨舟已止沉回升，想是他们把那钻穿孔洞填补所致。
　　不过八日，船抵巴东，淑瑶齐舟登岸，纵马摇鞭，取道入蜀。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林淑瑶形单影只的仆仆风尘，转眼就是两个多月，这段日子里，她不分昼夜，都在探查枫弟弟生死音讯，无奈天不如愿，仍是人踪渺茫，
　　这天到了成都府，林淑瑶在城内僻静处投了一家客栈，姑娘一个人傍桌静坐，凝神忖思，她想，成都离邛崃山不远，不如明日就动身赶上邛崃山去，在那儿自然可以打听得出枫弟弟生死确讯，邛崃派真是害了枫弟弟，也好就地报过杀夫之仇，要是苍天有眼，枫弟弟仍留人世，那再天涯海角去找他，夫妻总有团圆之日，想这里，芳心立即平静下来，很早就登榻就寝。
　　翌日一早，上马离栈，出了西关，纵骑飞驰，沿路阡陌纵横，沟渠交错，薰风过处，金浪绵绵，原来时令已值盛夏，正是稻熟之期。
　　姑娘一个人也不过驰骋了片刻工夫，去路上突地疾如电奔，驰过来两匹高大健马，这时，官道正是转弯之处，三匹马俱是奋蹄扬尾的疾骋如飞，眼看就要撞上，林淑瑶连忙一紧辔头，那马儿顿时人立长嘶，团团圈转，去路上前
　　面那匹高大健马，却斜刺刺冲至道旁稻田之中，才被马上乘客勒紧缰绳，长嘶不已。
　　林淑瑶不由微感一丝歉意，星目流波看马上乘客是个秀发垂肩，柳眉星目的清丽绝色女子，正等对她说几句歉咎之言，那知后面那匹马上的乘客，已是纵身下马，跃至淑瑶马前喝道：“路上驰马。怎的这样莽撞，你是不有意放刁？”
　　林淑瑶早已看清他是个身躯修长，鹰鼻长脸的道人，见他横眉竖目，飞扬浮燥，不由粉脸一沉，娇叱道：“道长说话，要有分寸，你不要乱肆咆哮。”
　　长脸道人怒道：“难道你还有理么？话落口，右臂陡伸，五指箕张，迳欲拉姑娘下马。
　　林淑瑶冷笑一声，马鞭一扬，直往他右腕打去。长脸道人心头一震，右臂疾缩，想躲避开林淑瑶这迅捷一击，岂知淑瑶恨他那副狂妄跋扈之状，马鞭出手，直似墨蛟入海，眨眼打到，眼看他那右腕腕骨，就是不被打断，也要落个终生残废的不场。
　　在这一发千钧之际，破空陡地飞过来一条黑色马鞭，快似闪电飘风，迳往林姑娘马鞭击去。
　　林淑瑶知是那个绝色女子所为，玉腕疾翻，马鞭不攻长脸道人，反向飞来马鞭一迎一绞，立时把那条马鞭接在手中。
　　她秀眉一频，发觉绝色女子内力深厚，不由星目电射，两道炯炯眼神深注在她身上，仔细打量。
　　这时，长脸道人一声暴喝，双掌一错，掌挟劲风，已自马侧向淑瑶右肋攻到。
　　林淑瑶娇叱一声，玉手挥鞭，马鞭又向他两臂攻去。
　　长脸道人看林淑瑶出手一招，就知人家是身怀绝学之辈，肉掌那敢硬迎马鞭，缩臂一个倒纵退出去八尺，才算躲闪过这一横击。
　　林淑瑶正等发话，稻田中马背上绝色女子已是跃落在地，清道：“灵霄，还不退开。”
　　话音刚落，人已纵至淑瑶马前。
　　林淑瑶见她眉清聚怏，粉脸悒郁，以为她恨自己拿她马鞭，立时左手微抬，把接来马鞭，向她掷去。
　　绝色女子玉臂一扬，纤纤手指接过马鞭，淡淡说道：“姑娘武学虽是不错，但出手伤人，总嫌不当。”
　　林淑瑶正待答话，那灵霄道人已在旁接口冷笑道：“纯阳观近在咫尺，岂容你无理放肆，你也不打听一下，邛崃派是……”
　　林淑瑶芳心一跳，立时跃离马背，一整脸色，截断他的话，娇喝道：“我说是什么人敢这样自负不凡，肆无忌惮，
　　原来是邛崃派的人。”说此一顿，粉脸上陡降浓霜，冷笑一声道：“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什么纯阳观，邛崃派的高人了。”
　　姑娘自枫弟弟去无踪，杳如黄鹤后，芳心里对邛崃派简直恨入骨髓，极其憎恶，是以闻及他们是邛崃派之徒，不由血脉顿张，怨气高炽。
　　绝色女子秀眉一皱，娇喝道：“邛崃派在武林中虽不是什么正宗门户，但也不能让你出言侮辱，乱肆诋毁。”说此一顿，星目流波，扫了四周一眼，又道，“你既然诚心上门欺人，我们若是再不接着，那真要让人家看不起邛崃派了。”
　　林淑瑶本意并不想和这个绝色女子动手，听她口气，真要拼斗，不由柳眉一扬，怒道：“能亲领贵派绝学，那真是缘分不浅。”
　　灵霄道人早已翻腕撤下长剑，接口道：“那你就接贫道几招看看。”话落口，吐剑出手，但见白光如电，迳往姑娘中盘横扫过去。
　　林淑瑶清叱一声，莲足疾点，一个娇躯凭空就地拔起，她不但避让过这一横击，而且半空中柳腰一挫，白衣飘飘，人如仙鹤掠空，飞落路侧稻田之中。
　　绝色女子看林淑瑶身法轻盈美妙，心中吃了一惊，连忙一个疾跃，纵落田中，对跟踪而上的灵霄说道：“这位姑娘武学绝伦，你要小心应付。”
　　灵霄躬身答道：“弟子遵命。”说完话，转身对淑瑶喝道：“快亮兵刃，让贫道拜领你的教益。”
　　林淑瑶看他适才一剑，已知这个长脸道人，苗而不秀，武学平平，再看他那副狂妄神情，不由冷笑一声，道：“我就用这条马鞭讨领道长的绝学。”话落口，玉臂伸缩间，向他连攻五鞭。
　　灵霄被她疾如电光石火，势若惊涛裂岸的五鞭疾功，立时闹的手忙足乱，封架无方，足足败退出去三丈之遥。
　　林淑瑶一收马鞭，笑道：“道长武学，我已领教过了，你以后不要再目中无人，狂妄嚣张吧！”
　　灵霄作梦想不到林淑瑶武学这样超凡入圣，一时间，怔那儿作声不得，长脸上红的带青，那副尴尬丑态，实在令人喷饭。
　　这时，绝色女子业已飞纵过来，玉腕一翻拔下长剑，粉脸上微带惊诧之色，横剑说道：“姑娘武学，令人佩服，我也来讨领几招。”
　　林淑瑶适才看她喝退灵霄道人，已知她的武学必在灵霄之上，本拟自马旁取来长剑，和她折招，不知怎的，心中实又不愿，略一忖思，笑道：“我还是用马鞭吧，你发招就是。”'
　　绝色女子正是邛崃派霓裳玉女梁蓉蓉，她自去冬和枫弟弟在天台分别后，立时和洪小莺兼程赶近邛崃山铁牛岭，恰巧碰上该派调遣高手，下山截击逸枫，她虽然在金霞面前微言大义，耿耿苦谏，无奈金霞固执不听，没有接纳施的良言，她知道枫弟弟武学已达出神入化之境，不会被截击高手所乘，但一想起逸枫江湖阅历太浅，经验毫无，深怕枫弟弟被这些心怀奸诈的老江湖所谋算，是以算准时日，又下了邛崃山，专程东上去通知枫弟弟。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孙逸枫和林淑瑶在天台蔡家多住了四五十天，是以邛崃派遣调截击逸枫的高手，都探不出逸枫行踪，无法堵击，只有暂在该派各地分堂静候音讯，相机出手袭击。
　　霓裳玉女怕派内高手对她起疑，她总是和那些高手远远避开。一个人奔驰道上去找逸枫。
　　也许是苍天有意安排，使她和枫弟弟见面无策，她猜测枫弟弟早已西上，是故，她又兼程赶扑返成都。
　　一个人的想法，实在不可捉摸，不是想的太好，就是想的太坏，枫弟弟既是要行道江湖，那自然会先行西上，说不定还要赶上邛崃山去找她，是以她才停留纯阳观。邛崃派那些截击逸枫的高手，不但阴谋落空，而且闹个虎头蛇尾，这些狂傲之辈，自铩羽后，连夜赶返铁牛岭，他们虽是路过成都府，但都没有去纯阳观小憩，是以梁蓉蓉并不知悉拼斗各情。
　　她在纯阳观住了三个多月，镇日里都去各地打听逸枫音讯，无奈沧海寻粟，一无所获，她不过只有多增一分情愁和忧思而已。
　　这种等人滋味，最是难以忍受，何况她等候的又是意中情郎，是以就把一个冰清玉洁的霓裳玉女急的来又忧又愁，怎么想，也猜不出枫弟弟行踪何处，她本拟再行动身东上去找他，但又怕碰上派中高手请她助拳，无言婉拒，此外，她又猜测枫弟弟可能北上，或是南下去历练江湖，是以暂留成都，等候各地传来有关他的行踪音讯。
　　四海之大，要去找寻心中情郎，那真是不啻海底捞针，这就把个国色天香的霓裳玉女急的来芳心无主，玉惨花愁。
　　今日一早，她带着纯阳观大观主灵霄道人，又欲穿城东下官道上去找逸枫，谁知竟会和林淑瑶不期面遇。
　　她芳心中就只有惦念着枫弟弟，是以一个人在前面追风逐电的飞驰发觉要和来骑相撞时，她秋波电闪，早已瞥见是个白衣美女，芳心一急，这才斜刺剌把马儿带至这道旁田中，避开和白衣女相撞。
　　她还来不及发话，灵霄已恶言开罪人家，后来乍见林淑瑶一出手，灵霄就得落个残废下场，这才掷鞭解危。
　　这一鞭，她用上六成力道，原意是想把林姑娘马鞭震飞出手，那知人家轻而易举，就把她的马鞭拿在手中，这不但使她又羞又急，芳心中也泛起来一股莫明不安之情。
　　林淑瑶几句话又激得她微泛怒意，这才说出了几句江湖术语，想看看这个白衣女的武学，究竟深奥到如何玄妙地步。
　　其实，她自看清楚白衣女出落的不但丽质天生，秀逸绝伦，而且在秀美中蕴含着的那一股高贵风韵，更是使人有一种又爱又敬的莫明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