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古桧 飞天牛郎 正文

第一章
2025-10-26  作者:古桧  来源:古桧作品集  点击:

  这个工夫,掌柜的已掌上了灯。
  灯下看这小孩,掌柜的两只眼都直了。
  这小孩儿可真讨人爱,红喷喷的一张脸,宛如熟透了的苹果,圆圆的一双大眼,显出来这孩子活泼天真,一笑两个小酒涡,好深……
  分明是天上的金童下凡,要不然就真的是牛郎临凡。
  掌柜的开了数十年的店,见多识广,准知这小孩必有来历,哪敢怠慢。
  小客人好招呼,也是吃饱了就睡。
  镇上仍是一片静寂,客栈门前风灯摇曳,射出暗淡的光影。
  店小二张罗了一阵,看看天色真的不早了,又打算把门掩上。
  店门刚关起来半边,忽的伸进来一条腿,一个沙哑的嗓门,嚷道:“时候还早着呢!干嘛这么早就关门了?”
  店小二抬头一看,见进来的是个老道。
  这道人的长像,可是有点不受看,胆小点的不被吓上一跳才怪。
  他是生就的朝天鼻子,母狗眼,半截眉毛,却有一张大嘴,歪戴着道冠,斜披着道袍,一说话呜呀呜呀的,可能是缺牙漏齿,把不住风。
  小二方在发怔,“汪汪!”“汪汪!”先窜进来两只小狗,一直径朝客座上跑去。
  掌柜不知这两只小狗的来头,还以为是两只野犬,方骂了一声:“野畜牲,这地方……”
  一言未了,倏觉裤管一紧,重心顷失,一头栽下,闹了个狗吃屎。
  急怒之下,方要招呼店小二拿家伙打狗……
  就听那丑道人哈哈笑道:“掌柜的!你还是少惹它的好,这两个东西连我都惹不起,它们可是有来头哪!”
  掌柜的慢慢爬起身来,心道:“我这准是得罪了五通神了,先来了一条牛,这又来了两只狗,等一会说不定还会来什么呢?”
  店小二问道:“道爷!您老是住店吗?……”
  丑道人摇了摇头,道:“我是在这里等个朋友,不住店。”
  店小二道:“那么道爷是要喝酒了?”
  丑道人把大嘴一咧,笑道:“你真机伶,若不喝酒,我进来干什么?快打四斤汾酒,有什么下酒的菜,也一并拿来好啦!”
  店小二答应着转头就要入厨,掌柜的也忙着打酒……
  丑道人道:“慢点!可要地道的真正山西汾酒,如果没有正宗货色,河南的宝丰酒也行,咱却不喝冒牌货色!”
  掌柜的笑道:“道爷对饮酒却是个内行呀,敝店的酒,向来不混杂,不过,道爷独个儿喝吗?”
  丑道士笑道:“掌柜的你也不傻呀,真让你猜着啦,咱是一人二犬,爷儿三个。”
  掌柜的一听,心里直嘀咕,忖道:“稀奇事儿,怎么全凑在今个儿了,人和狗也论起爷们来啦……
  不多一会,酒菜已端上,丑道人方斟起了一杯酒。“阿弥陀佛!”店门外响起了一声佛号,店小二心道:“来了,这一位又不定是个什么怪物呢?”
  一念未已,从店外进来了个和尚。
  这和尚却生得十分体面,面团,唇红齿白,笑嘻嘻的一团和气。
  他一进来,先就笑道:“掌柜的!你好呀!”
  丑道士插口道:“笑师兄,你怎么才来呀!”
  笑和尚笑道:“我遇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丑道士道:“这个我猜不着,谁知你是遇上了哪位罗汉?”
  笑和尚笑道:“我就知你猜不着,遇上的不是罗汉,却是一尊菩萨!”
  丑道士道:“这个我知道了,你必是遇上了莫师妹了,她现在还好吗?”
  笑和尚道:“人家当然好啦,不但有儿有女,且还收了个好徒弟,只是苦了我和尚,天生成的劳碌奔波命……”
  丑道士听笑和尚提起收徒弟的事,心中一动,忽生奇想,笑道:“师兄,我有一个意思,只不知你是否同意?”
  笑和尚道:“你说出来听听看!”
  丑道士道:“咱们也不妨收个徒弟,凭咱们这手功夫,岂可不传个人……”
  “哈哈!哈哈!”
  丑道士话未说完,笑和尚已扬声大笑起来。
  那带牛住店的小童儿,就住在这间敞厅的隔壁,本已昏昏入睡,蒙胧间被笑和尚的笑声惊醒了,正打算发气,就听笑和尚笑道:“师弟呀!你倒真抬高了我啦,就凭我这份德性,一生不修边幅,能为人师表吗?”
  丑道士一翻母狗眼,道:“那为什么不成,长相不好,咱们的武功可不含糊,莫师妹她有一个徒弟,我们就也应该有个徒弟,最好是能胜过她,也好替我们争回一口气。”
  笑和尚闻言,不由意动,笑道:“我也有个意思……”
  丑道士迫不及待,不等笑和尚话音落地,抢着插口道:“那你就快说吧!”
  笑和尚道:“咱两个也来比一比,看谁教出来的徒弟本领好!”
  丑道士闻言,突的跳了起来,嚷道:“这个法儿妙得紧,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笑和尚道:“老毛病,你还不知道,要没有这几斤猫儿尿,我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说着,端起面前的大酒壶,咕嘟嘟,一阵猛吸,壶底儿就朝了天。
  丑道士跟着就又嚷道:“掌柜的,再打五斤好汾酒……师兄,你尽量喝吧!今天管你喝个够,但不知是怎样个比法呢?”
  笑和尚道:“你替我物色一个弟子,我为你挑选一个徒弟,限三年之内,教会他们一身功夫,到时来斗一斗,看谁教出来的徒弟高明……”
  丑道士越发的高兴,咧开大嘴,笑个不停,连声喊道:“有意思,有意思……”
  突的把面色一沉,母狗眼连翻,小脑袋不停的摇晃着道:“不行!不行,要练上乘武功,非得有十年八年的时间不可,三年哪能会教成一个好徒弟来,世间没有这回事,简直是空想吗?”
  笑和尚闻言,也沉吟了一阵,道:“是啊!两三年的时间,怎能会教成一个好徒弟,我也是一时高兴,忘了日子太短啦!如果真的费上十年八年去教徒弟,太折磨人了,不合算,不合算!”
  说着,捧起酒壶来,又是一阵狂饮。
  丑道士母狗眼连眨了几下,笑道:“师兄!往常你一喝酒,立刻就有主意,人家这酒是地道的汾酒,味道不错吧,来来,多喝两壶!”
  笑和尚笑道:“好!喝!正是有酒堪醉须当癣,莫待无酒空对樽,一醉解千愁,醉了便什么烦恼都忘掉了。”
  丑道士陡的举起酒壶来,道:“对!我敬师兄一杯,但愿咱们都收个好徒弟……”
  笑和尚闻言一怔,道:“丑师弟,你……你真的要收徒弟?”
  丑道士笑道:“我几时说话不算数过?”
  笑和尚沉吟道:“只怕有了徒弟,在外边惹事,会给我们惹下烦恼来。”
  丑道士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不信会瞒过咱们的眼去。”
  笑和尚道:“只是三年工夫太短,怎能教得成才?”
  丑道士笑道:“我不信就凭笑师兄的一身能耐,会教不好徒弟?”
  此际两人已有十多斤烧酒下肚,笑和尚也有了八分酒意,灵机一触,蓦的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了,三年工夫胜过十年,师弟!你信不信?”
  笑和尚一阵朗笑,又惊醒了隔壁那小孩,他心中一动,更是屏息静气,细听下去。
  丑道士闻言心中暗喜,他知道这位笑师兄胸罗万机,鬼心眼最多,忙道:“师兄有什么好法儿,教出徒弟来,才会给咱们争光露脸。”
  笑和尚道:“你放心吧!准能给咱们露脸的,不过年纪要过十二岁……”
  “师兄又在说笑话了,不满月的乳娃儿,我们抱来怎样养得活呀,当然得超过十二岁呀!”
  笑和尚接着道:“入门时候得先有武功根基!”
  丑道士笑道:“这都好办,你快说出来是个什么法儿吧?”
  笑和尚道:“你可知咱们中国武学源于何时,兴于何人吗?”
  丑道士笑嚷道:“哎呀呀!和尚师兄,你这考不住我。”
  “那你说出来听听?”
  “南北朝时,达摩禅师一苇渡江,自海路到中国,与梁武帝论道不合,乃转至嵩山少林寺,面壁十年,创“不立文字禅’,留下来‘易筋’、‘洗髓’二经,这个谁不知道,只有你们当和尚的才明白吗?哼!哼,咱当道士的也懂得!……”
  丑道士侃侃而言,笑和尚直摇脑袋,连声说道:“非也!非也!”
  丑道士一翻母狗眼,道:“怎么?非也?你这个和尚要打算叛祖背宗哪……”
  笑和尚摇头道:“我这真是维护祖宗遗产呢!”
  丑道士笑道:“我却要听听你的高论……”
  笑和尚道:“中国在很久以前,武功就已登峰造极了,要不然大禹治水,斩龙除蛟,凭的是什么?我不信会是作法念咒?那得凭仗上乘武功!”
  “今天的人,开口闭口,不是摩剑法,就是达摩心法,岂不知达摩在南北朝时来中国,距今不足五百年,而我中国武技,早在两千年前就有了,所以真正武功,还得讲黄帝心法才对。我想黄帝当年驱蚩尤,战于涿鹿,却不是吹大气,说大话,或者用妖术邪法,把蚩尤打败的!”
  丑道士笑道:“这却是一番新论,我丑哪吒敬佩高见,但是你还未说出来那速成练功的法儿呢?”
  笑和尚闻言,警觉的四下打量了一下,掌柜的和那店小二,早已伏案酣睡,时间已是四更多天啦,除了秋虫鸣声之外,夜深人静。
  但他还是谨慎着悄声的道:“我是当年在北天山天池老师伯那里,听他说过的,在桥陵上苑的藏书阁上,悬着一个铁函,里面封存着一册秘笈,名叫‘万乘真经’,说是一种专讲吐纳练气的奇书,可以脱胎换骨。”
  丑道士道:“专讲吐纳练气的秘笈多的是,我只问怎样才能三年抵得上十年?”
  笑和尚道:“这‘万乘真经’就是此种的练功奇术,可以速成,不过须得一位武功绝顶的人帮助,才能使内气走通全身,如果练得不好,就会吐血不止,中途丧命。”
  丑道士惊讶的道:“有这等事,我却是闻所未闻,那么他们桥陵上苑的人,一定都是武器顶了。”
  笑和尚道:“论说是应该武功不错的,但在江湖上,却未见他们露过面,另外听说练过那真经的人,有很多中道的伤亡,因此桥陵一派的掌门人,就把这真经列为禁籍,封存阁上,不许弟子学习,就这样,封禁了已有千余年,到现在能有人知道那真经名字的,也不多见了。”
  丑道士咧嘴大笑道:“那敢情好,反正现在咱们闲着没事,不如就到桥陵去一趟,得空就盗出来,你看怎样?”
  笑和尚当然是满心高兴,两个人又低声议论了一阵,天也就亮了。
  僧道二人,野店计议盗真经,只以为没人知道,哪知却被一个小孩儿,偷听了个清楚。
  店小二已然醒来,惺松着眼,一见僧道二人仍在饮酒,他微微一怔,就去打开了店门。店门打开了,吹进来一股冷风,笑和尚心中一动,打了个寒,酒意醒了一半,心忖:“夜里所说盗取经卷的秘密,如被人听了去,可就糟了。”
  他一念未已,但听“𠻵”的一声牛叫,跟着就见从店后冲出来一只大牛,牛背上跨着一个小孩。
  那小孩望着僧道二人笑眯眯的挤了挤眼,道:“二位好早呀!莫非一夜没睡吗?也该歇会儿了。”
  他说着,又是一挤眼,一抖手中绳儿,就出了店门。
  笑和尚看那小孩儿,年方十一二岁,一脸稚气,虽然一身牧童的装束,掩不住那股英气,不由看直了眼。
  丑道士笑道:“师兄,怎么你看上这个孩子了……”
  笑和尚道:“这孩子倒是个可造之才,只不知武功根底怎样?”
  丑道士笑道:“我看没有错,从他的眼锋上看,不但根基扎得很好,而且功夫也不会差……”
  他话没说完,笑和尚蓦的喊出了一声:“不好!”
  丑道士翻了翻母狗眼,迷惘的问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呀?”
  笑和尚道:“你可是看出来他会武功?”
  丑道士道:“我这一双眼,从来都不含糊!”
  笑和尚道:“那就不好了,夜里的话都被他听去了,难保他不会先我们动手呢?”
  丑道士闻言,也着了慌,道:“那可真的糟了,他如能有本领去到桥陵,却还不妨,设若把咱们的话,传到江湖上去,可是一场大祸事。”
  “走!咱们追上去!”
  笑和尚说着身形就先晃,纵出店去,丑道士慌不迭从怀中掏出来一锭银子丢下,跟着也追了下去。
  以二人的脚程,又是发足了力,何等快速,转眼间已追出来有两三里路。
  远远的就看见那骑牛的童儿,正然伏身牛背,慢慢朝前去。
  奇怪的是那条牛,乍看去慢步挪移,走的并不很快,但在这两位武林高手紧追下,竟然不容易追得上。
  又是四五里路追过去,那小孩突的一勒牛绳,那牛打了一个旋转,停站在路当中。
  小孩儿就在牛背上,将身一纵,拔起一丈多高,人在空间,身形连移,“呼”的一声落地,正拦在僧道二人面前,道:“咦!是你们呀,跑这么快,有什么事吗?”
  笑和尚看这孩子的功夫,乃是练“踏步游空”的初步功夫,如果练成,可在空中移动出去两丈,不由心中大为诧异,小孩儿已到了二人面前。
  就见他瞪着一双圆溜溜,光亮亮的大眼,瞅着僧道两个人,等着回话。
  笑和尚哈哈笑道:“你是问我们吗?我们是追一只滑兔儿……”
  “秃和尚你放屁!”
  小孩还骂了一声,纵起身形来,呼的就是一掌打到。这当儿,那丑道士却忍不住气,身形闪处,迎着那小孩儿的来势,打算硬接一掌。
  正是说时迟,那时快,丑道士身形方动,小孩儿的掌已打到,劲风飒飒,还是真的凌厉。
  丑道士有心试一试小孩儿的功力,故意的不闪不避,双掌一翻,一式“天狗吞日”迎了上去。
  心忖:“只要小孩儿被他的掌风触到,立时就得被摔掷出去。”
  丑道士打主意要摔那骑牛小孩,哪知,竟成了七十岁老娘倒绷了婴儿。
  没想到小孩儿功夫确是出色,竟然能够在空中停身,且还能移动身形。
  就在他双掌方一递出,忽然间背后生风,“砰砰”两声响处,倏觉一阵逆血上涌,背后脊髓中部“灵台”、“魂门”两处要穴,竟吃小孩儿打中。
  他这两下挨得可是真冤枉,就凭他却是成了名的人物,连人家怎样发掌都没有看清楚,竟挨上了。
  也亏他功夫高深,还能撑得了,换个功力稍差的人,必定当场晕倒。
  须知这两处穴道,“灵台”直透脑门,“魂门”掌管五官知觉,全都是致命大穴,小孩儿也真狠,一出手就这样的毒辣。
  这一来,却激怒了丑道士,立即运气一冲,借内劲打开了穴道,高喊了一声:“好厉害的小东西!”
  喊声中,电光石火般,贯注真劲,劈空打出两掌,一股劲风卷起,轰隆连声。
  劲气回荡中,把那个小孩儿的身形,震出去五七丈远去。
  “𠻵!”那条牛,突的仰首长鸣了一声。
  僧道二人乍闻牛鸣,方一转头,倏觉一股劲风袭到。
  原来丑道士全力的两掌,并没有把小孩儿震倒,他反而就势纵落,探手入怀,抽出一柄短剑来,晶莹发亮,怒喝一声:“秃和尚看剑!”
  笑和尚闻声方一吃惊,一缕光影,已迎面射到。
  小孩儿的身法疾,笑和尚的动作也快。
  但见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微晃,“喇”的一声响,人影忽的分了开来。
  还幸好笑和尚闪得快,就这样,僧袍大袖也被短剑划破了一道口子。
  这一来,笑和尚可就怔了,因为他看出来小孩儿这两招,乃是降魔十二式中的功夫。
  小孩儿两招都占了先,笑嘻嘻的道:“看你们还敢不敢追我。”
  丑道士气得把母狗眼一翻,方要发怒……
  笑和尚摇手止住了他,笑向那小孩道:“小朋友,你真行,竟会打败了我们两人,可敢报上个万儿来吗?那样才叫成名露脸呢!”
  小孩闻言,大眼眨了几下,笑道:“你是问我的姓名呀,对不起,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人家都叫我牛儿,但我师父却唤我牛郎。”
  笑和尚道:“那么你师父是谁呢?”
  小孩道:“师父就是师父嘛!还是谁?”
  笑和尚道:“我是说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你是问我师父的名字呀!”小孩说着,笑容满面,特别显出那两个小酒涡逗人爱怜。
  笑和尚笑道:“是呀!你快说,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牛郎两双大眼,圆溜溜一转,道:“名字呀!我不知道!”
  笑和尚只以为小孩嘴里套实话,没有个问不出来的。
  哪知眼前这小孩滑头得紧,竟然吊起和尚的胃口来了。
  丑道士却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小东西,,我看你是找打!”
  叫声中,呼的一掌推了出去。
  牛郎方待出掌迎挡,“𠻵!”的一声牛鸣,也迅疾闪身纵起,跨上了牛背。
  从牛嘴里喷出来一股白气,劲疾迎上丑道士拍到的一掌。
  丑道士倏觉一股暗劲袭到,竟是灼热难当,不禁大吃一惊,陡的使个身法,斜飞开去。
  但那股白气,在挨身掠过之时,划动空气,刺耳生啸。
  那小牛郎跨在牛背上,见状拍着手唱道:“丑老道,没人要,被我牛儿吓一跳,原来是个大草包丑。”
  道士气得几乎炸了肺,猛的一顿脚,就要扑去。
  笑和尚一把抓住了他,道:“师弟,不可莽撞,你过去还得吃大亏。”
  丑道士迷惘的瞪起眼,眼看着那小牛郎,飞一般驰去,转眼间,消失在山林深处。
  丑道士望着那牛的背影,直摇其头,叹道:“我丑哪吒今天筋斗栽在牛身上,实难令我心甘……”
  笑和尚道:“不甘心也得甘心,小孩和牛,你一样都惹不起!”
  丑道士道:“怎么?你就这样瞧不起我吗?我不信那小孩是红孩儿的化身,那牛就是牛魔王。”
  笑和尚笑道:“要是红孩儿和牛魔王倒好对付,只是这小孩和牛,你却得忍下去。”
  丑道士气得一瞪眼,冷哼了一声,道:“我偏不忍,不忍就是不忍,怎么着。”
  笑和尚笑道:“忍不忍是你的事,怎么朝着我来了?”
  丑道士道:“那你得说出个理由来,为什么他们惹不得?”
  笑和尚道:“我看小孩施展出来的两手功夫,像似降魔十二式,数今天武林人物,能会两手那宗功夫的人,你惹得起吗?”
  丑道士眼睛瞪得更大,气哼哼的道:“我为什么惹不起,只是……只是……不好意思。”
  笑和尚微微一笑,道:“还有那牛?我看出来像似桥陵上苑的那一条!”
  “你是说那戴月使者潘奇的那条牛?它比我活得长远,俺丑哪吒是惹不起。”
  笑和尚道:“除了它以外,只怕天下找不出第二条牛来。”
  僧道二人猜得不错,但他们却还不知,那潘奇目前正在为牛而着急呢?
  桥陵这一派,在武林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也并不出名,可是各派中的一般长老,却无不对之奉若神明。
  据说桥陵派,源出于黄帝七辅中的风后天老二氏,为中原武林的正宗,历史当在两千年左右,传到现在,已是百十一代了。他们这一派的人,宗旨是修为天性,很少在江湖上露面,所以从未卷入武林风波漩涡,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宗派。
  武林中响起了“桥陵派”这三个字,还只是近年中的事,因为门下弟子日多,也就有不少的人争强好胜,于是才慢慢的出了名。
  事有凑巧,一日戴月使者潘奇,忽然心血来潮,动了思乡之念,就向墨稼使者杜文道:“愚兄来到这桥陵上苑,已有二十年了,从未动过乡思,怎么今天会忽然想起家来了?”
  杜文道:“骨肉之亲乃人之天性,本派讲孝说悌,也正是发扬人伦道德,师兄离家多时,也该回去看看,再说,我们就是练成金丹大道,从古也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何不向掌门人请求下山一行。”
  潘奇轻叹了一声,道:“愚兄久有此意,但因这桥陵上苑,一度封山百年,最近才许俗人来往,所以一向不敢启齿。”
  他话音方落,又来了垂纶使者石先,拨云使者何笠,师兄弟四人商量了一阵。
  第二天,潘奇就向掌门师父璇玑上人,恳求返乡省亲,璇玑笑道:“你入山多年,久违定省,人子之礼,是该归省,为师的焉能阻挡,我给你三月假期,但是却不可故违本派教规,且忌人前炫耀,懂吗?”
  潘奇伏首道:“弟子知道!”
  于是,他又叩别了各院掌院,辞别了各位师兄弟收拾起简单的行装,方走出院门。
  “𠻵”的一声牛鸣,就见青牛花蹄,守在阶前,望着他摇头摆尾,且又张口咬着他的衣襟。
  潘奇诧异道:“花蹄,难道你想要伴我下山吗?”
  青牛闻言,频频点头,更是低鸣不已。
  潘奇方在为难,心忖:“自己下山省亲,怎可带着一条牛去……”
  倏的传来清淑院掌院师叔,通微居士的声音,道:“奇儿,你就带它一同去吧,路上也可替你代步,掌门那里,我替你说一声就是啦!”
  潘奇闻言大喜,高喊一声:“侄儿谢过师叔!”
  出了上苑,跨上牛背,一阵风驰电掣,冲下了子午山。
  这桥陵在陕西邠县境内,一路晓行夜宿,十几天的光景,就回到荆山脚下,台口镇家中。
  这倒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儿童相见不相识”了,老一代的大多凋谢,儿时的同伴,也都已上了三十岁的年纪。
  他们见一个面生之人来此,不由惊疑,后来才认出来是当年童伴阿奇,容貌虽未改,只是长得雄伟了,都忙围着讯问。
  潘奇的父亲潘子敬,一听说失踪多年的儿子回来了,还有不高兴的,拉着他夫人张氏,两步并成一步跑,就冲出门来。
  迎面就碰上潘奇,被几个族人拥着,正然往家里走呢,这一碰上了面,也顾不得礼数啦,父母儿子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哭了一阵,经人劝慰,父母儿子大团圆,这是桩喜事,怎么能哭呢?
  他们闻言,悲后生喜,俱都破啼为笑。
  一日易过,第二日早起,潘奇就又去拜见族中尊长,也不过是尽个礼。
  唯独当他到了他叔父潘子中的家里时,却令他有些不好。
  原来他到潘子中家时,只见着潘子中一个人,叔母贾氏推说有病,并未见着。
  但在他出门走时,忽见外面厢房门口,站着一人,生得猿臂蜂腰,面如傅粉,却是个俊品人物。
  只是他那两目神光闪烁不定,.令人一见,打心眼里就猜知是个诡诈的江湖中人。
  潘奇心中就生了疑,回家和他父亲一说。
  潘子敬叹了一口气道:“奇儿,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随他去吧!”
  潘奇听他父亲这么含糊的一说,心中更是疑惑不定,当时也不便多问,独个儿徘徊沉思。
  恰在这时,不见了神牛,但他知道神牛通灵,寻常人近不了身,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二更时分,他换了衣裳,又带上了一个面罩,他非得要探个水落石出不可。
  两家相距,本没有好远,以他的轻身功夫也就是几个起落就到了。
  一排三间的上房,靠左边就是他叔婶的卧房,但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反而右首一间房中,却有灯光摇曳,隐闻有断续的笑声。
  当即用了一个“风飘落叶”的身法,轻轻纵落下去,从窗缝中往里窥视。
  就见贾氏和那位高亲,和衣拥抱在一起,正在厮缠挣扎,一个要扯另一个人的裤子。
  贾氏紧夹着腿,浪笑道:“你着急什么?等我收拾了不行吗?”
  那人道:“霜妹,我实在等不及了。”
  贾氏探手在那人胯下摸了一把,笑骂道:“死鬼,等会我就来,到天明还有好几个时辰,还不够你受用的吗?”
  潘奇看在眼里,肺都快气炸了,伸手拔剑,就要发作。

相关热词搜索:飞天牛郎

下一章:第二章

上一章: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