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竖美人幡　妙勾痴鬼魂

2024-08-04  作者：高庸  来源：高庸作品集  点击：

　　这一晚上，阁楼上静悄悄毫无声色，三手婆婆母女俩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整整一夜没法入睡，直到窗外透过了曙色，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
　　刚眯着，就被一阵拍门声吵醒。
　　“喂！屋里有人在吗？”
　　小兰一翻身跳起来，急忙拉开窗子向外张望。
　　三手婆婆问：“是谁？”
　　小兰皱着眉头道：“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年轻公子，另外一个，好像是书童。”
　　“哦？很眼生？”
　　“从来没见过。”
　　“或许是问路的，出去瞧瞧，打发他们走了算了。”
　　小兰答应着开门出来，向阁楼上一望，钱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三手婆婆急于想再度检查那口木箱，自己先取了百合锁匙在堂屋内等候，催促小兰快去应门。
　　小兰匆匆走至竹篱门，外面果然站着主仆模样两个人，那少年公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身锦衣，手里摇着折扇，旁边一个小书童，大约有十五六岁，衣饰也颇华丽，手里拿着一张红纸条。
　　主仆两个人见了小兰，脸上都挂着满脸笑容，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个人的笑，总使人有一种邪门的感觉。
　　小兰暗暗皱眉，不得不陪笑招呼道：“你们找谁呀？”
　　那主仆两个没有回答，四只眼睛却在小兰身上骨碌碌直转，瞅着她吃吃而笑。
　　小兰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热，顿时沉下脸来，不耐烦地问道：“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得了笑病是不是？”
　　那少年公子摇着折扇，吃吃低笑道：“想不到啊，在这陋巷茅屋中，居然有如此可人儿，嘻嘻嘻……”
　　书童接口道：“公子整日为花忙，见到如此花朵般的人儿，怎能不笑？又怎能不病呢！”
　　少年公子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为卿病相思，为卿病痴狂，若得与卿共衾枕，纵然病死又何妨！”
　　说完，仰面大笑不止。
　　小兰虽然没念过多少书，这点轻薄语句还是听得懂的，又羞又气，扭头就走。
　　“喂！小姑娘，别走呀！”
　　那主仆两人本来站在竹篱外，不知何时竟到了竹篱里面，少年公子的折扇一伸，拦在了小兰胸前。
　　小兰急忙缩身退步，大怒道：“光天化日，你们要造反啦？”
　　少年公子涎着脸道：“造反，咱们没有那么大胆子，咱们有话要跟姑娘说，话还没说完，姑娘怎么就走了呢？”
　　小兰道：“你们要说什么就快说，我没工夫跟你们闲扯。”
　　少年公子笑道：“姑娘，你大约还不知道咱们是什么身份，才会说出这种失礼的话，告诉你吧，天下美女，不知有多少要跟本公子这样闲扯谈话，还求不到机会哩。”
　　小兰冷笑道：“这么说，你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少年公子傲然道：“金哥，把本公子的名号说给她听听。”
　　“是。”那书童连声应诺，接着，便摇头晃脑念道：“风月场中魁首，众香国里君王，少年英俊复多金，潇洒风流倜然，世居百花之宫，人称玉面萧郎，世间第一美男子，天下谁不景仰？”
　　书童念一句，那少年公子便摇摇折扇点点头，满脸得意之色。
　　小兰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公子欣然色喜，道：“怎么样？姑娘也有同感？”
　　小兰道：“倒不是同感，我只觉得那句‘世间第一美男子’应该改一改。”
　　少年公子道：“好！姑娘若有更恰当的雅句，何妨改一改试试。”
　　小兰道：“我觉得不如改为‘世间第一厚脸皮’更恰当些。”
　　想不到那少年公子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改得好，改得好，人不厚脸皮怎风流，难得姑娘檀口嘉誉我为天下第一厚脸皮，就此一句，足可流芳百世了。”
　　对一个自负脸厚犹沾沾自喜的人，小兰实在拿他没辙，只好又板下脸来，道：“你们如果是吃饱饭没事干，来这儿找骂挨，我可没有这份闲暇，这儿是私宅住户，请你们赶快出去。”
　　那书童道：“姑娘别弄错了，我家公子是有身份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也是有事而来的。”
　　小兰道：“有什么事，就请快说。”
　　书童扬了扬手中红纸条，道：“这纸条是你家贴出去的吧？咱们就是为租房子而来的。”
　　小兰接过红纸条一看，不禁怔住了，那果然是自己亲手贴出的招租纸条。
　　书童又道：“我家公子来此游玩，因为住腻了酒楼客栈，想找个清静些的房子暂住，听说此地有余屋出租，特地来看看房子。”
　　小兰偷眼打量，总觉得这主仆二人有些邪门，便摇头道：“对不起，我家的房间已经租出去了。”
　　书童道：“这个我们也打听了，府上共有两间房要出租，前天租出了一间，还剩下一间，我家公子只要分租一间就够了。”
　　小兰诧道：“你们的消息，倒真灵通呀？”
　　书童笑道：“人有嘴可以打听，我家公子是诚心诚意来租房子，自然得先打听清楚。”
　　小兰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在这儿等一等，我得去问问我娘。”
　　书童道：“姑娘请便，在大娘前面，还望多美言几句，我家公子有的是银子，只要房间合意，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少年公子也含笑长揖道：“但求能与姑娘为邻，房间合意不合意却无所谓，有一席之地，能日近芳泽，虽倾家荡产吾往也。”
　　小兰懒得搭理，冷哼一声，扭头回进茅屋。
　　三手婆婆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低声抱怨道：“丫头，究竟是谁来了，耽误了这么许久？”
　　小兰道：“娘，别急着查看木箱了，又有人找上门来啦。”
　　三手婆婆一怔，道：“是什么人？”
　　小兰道：“是主仆两个，模样儿好邪门，自称是世间第一美男子，还得意的念了一首诗不诗，词不词的玩意儿，说是要分租咱们的房子……”
　　接着，便把少年公子和书童的外貌，形容了一遍，又重复背诵那首诗词。
　　三手婆婆听了，忽然流露出震惊之色，喃喃道：“世居百花之宫……人称玉面萧郎……难道会是百花宫少宫主，玉面郎君萧云……”
　　小兰道：“哼！什么狗屁的玉面郎君，我看他就跟一个吊死鬼没两样，居然自称世上第一美男子，真是恶心死了。”
　　三手婆婆低声道：“丫头，如果真是百花宫的玉面郎君萧云，你可千万不能开罪他……”
　　小兰道：“他有什么了不起？”
　　三手婆婆道：“此人自命风流，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但洛阳百花宫在武林中却颇有势力，尤其萧云的娘，人称金花圣母，平生最护短，谁要是招惹上百花宫门下，金花圣母非跟他拼命不可。”
　　小兰道：“金花圣母的武功很厉害么？”
　　三手婆婆道：“那老太婆足可称得上是当今第一暗器高手，头发上插着的十三朵金花，发必中人，从来未失过手。”
　　小兰不屑地撇撇嘴，道：“就算他的娘再厉害，仗着父母的势力在外面逞能，也不是什么英雄人物。”
　　三手婆婆正色道：“小兰，现在王府藏宝的消息已经泄漏，你爹又生死不明，咱们母女两个人手单薄，难以应付，若能搭上百花宫这样的奥援，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丫头，快去请他们进来，千万不准失礼。”
　　小兰道：“可是，那个姓萧的一副色鬼样，不是好东西……”
　　三手婆婆道：“我知道，你让他进来，一切自有做娘的应付。”
　　小兰嘟着嘴，仍然迟迟不想出去。
　　三手婆婆催促道：“傻丫头，放心去吧，这种急色小鬼头，老娘当年见得太多了，绝对不会让他碰到你一根头发，却教他死心塌地替咱们卖命。”
　　小兰很不情愿的出了屋门，一抬头，却见萧云主仆两人已经到了木屋门外。
　　萧云笑道：“姑娘，你怎么一去就不回头了呢？害咱们腿都站废了，口也渴死了，能不能让咱们去屋里喝杯水，歇一歇脚。”
　　小兰板着脸，冷冷道：“我们家又不是茶馆，随便供人喝水歇脚的。”
　　萧云涎脸而笑，道：“姑娘，行个方便吧，就当是可怜咱们……”
　　小兰还想再冲他几句，屋里的三手婆婆已经说话了：“兰丫头，请客人进屋里来说话呀！”
　　小兰哼了一声，道：“听见了没有，我娘叫你们进去。”
　　萧云连忙哈腰赔笑道：“是是是，老太太召唤小生，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口里说着，人已走进了木屋。
　　小兰不想多看他那讨厌的嘴脸，自顾转往屋后去提水，灌菜，整理杂物去了。
　　等她忙完了屋外的琐碎事返回卧房，却见萧云和三手婆婆正谈笑风生，聊得十分愉快。
　　三手婆婆叫住小兰，道：“去把阁楼右边房间整理一下，这位萧公子下午就要搬来了。”
　　小兰道：“阁楼上的房间，不是已经租给钱大叔了么？”
　　三手婆婆道：“他单身一人，住一间足够了，空着的一间就分租给萧公子主仆俩挤一挤吧。”
　　小兰道：“娘，咱们当初招租的是两间房，这件事，得先跟钱大叔商榷一下才行啊。”
　　三手婆婆道：“不要紧，等他回来的时候，娘会跟他商量的，你只管去清理打扫去。”
　　小兰犹在迟疑，萧云却抢着道：“不敢劳动姑娘去打扫，让金哥去就行了。”
　　三手婆婆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总是客人……”
　　萧云道：“老太太请别这样说，今后彼此同住一屋，就是一家人了，千万不要客气。”
　　那金哥倒真勤快，急忙自去寻了扫帚和抹布，登楼打扫起来。
　　小兰冷眼旁观，发现那金哥的身手顿为矫捷，武功不弱，而且，他借口打扫是假，目光始终不离钱堃那口木箱，好几次接近箱子，是因小兰在旁边又忍住了。
　　片刻，打扫完毕，萧云起身告辞，道：“小生还有点简单的行囊，寄放在客栈里，这就去取了来，最迟晚饭以后便搬来居住。”
　　三手婆婆点头道：“好！老身眼睛不便，不送公子了。”
　　小兰也不肯相送，只望着萧云主仆出了篱笆门，便退了回来，低声对三手婆婆道：“娘，你不该这样快就答应他们，这两个人来意不善……”
　　三手婆婆一笑，道：“哦？你看出什么啦？”
　　小兰道：“我看他们并非为了王府藏珍，倒像是特为钱堃那口木箱来的，刚才那书童金哥在阁楼上打扫就一直很注意那口木箱。”
　　三手婆婆却得意地笑道：“这样岂不更好吗？有人代劳，就不必咱们亲自动手了。”
　　小兰道：“可是，钱堃已经警告过不能动他的箱子，如果在咱们屋里出了事，恐怕……”
　　三手婆婆答道：“怕什么？一切都有娘承担，你只要照娘的吩咐行事，对姓萧的稍假辞色，不要这样冷冰冰的就行。”
　　小兰低下头，道：“我一看见那家伙就讨厌嘛。”
　　三手婆婆笑道：“傻丫头，讨厌他是一回事，利用他又是一回事，娘只让你在态度上稍为和缓一些，又没叫你嫁给他，那样紧张干什么？”
　　小兰也被逗笑了，撒娇地扭了扭身子，低声叫道：“娘，瞧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三手婆婆道：“好……不说，不说，去弄早饭吧，娘的肚子早就饿啦。”
　　小兰低声问道：“还要不要开那只木箱？”
　　三手婆婆道：“暂时不用动它，等姓萧的来了以后再说。”
　　她们已胸有成竹，小兰也乐得不再去动那口箱子，老实说，小兰对那口箱子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倒不是因为箱子里是一具尸首，而是对箱子本身和箱子主人的莫名恐惧。
　　究竟恐惧什么？小兰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只是从心底里觉到，钱堃和那口大木箱，必然蕴藏着某种可怕的图谋，含孕着无穷杀机。


　　萧云主仆真是急性人，说好晚饭以后搬来的，才申牌时候就迁来“新居”了。
　　金哥背着一个又重又长的行囊，里面的东西不问可知，除了金钱，必是兵刃。
　　另外，还有一名饭馆子的伙计，挑着一只食盒和一大坛子酒。
　　萧云一脸巴结的笑，见了三手婆婆，满口赶着叫伯母，亲热地道：“你们还没吃饭吧？小生从东兴酒楼路过，顺便叫来一桌饭菜，大伙儿一块吃饭热闹些。”
　　三手婆婆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公子远来是客，理应由我们母女替公子接风才对。”
　　萧云道：“伯母，你这就太见外了，从今天起，咱们是一家人了，千万别再这么客气。”
　　伙计放下食盒，金哥便忙着抹桌子，摆酒菜，真的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小兰一肚子不高兴，碍于三手婆婆的叮嘱，只好帮忙安排桌椅，脸上却挂着一脸寒冰。
　　酒菜摆好，打发走了饭馆伙计，萧云忙请三手婆婆上坐，又请小兰坐在对面，自己却打横相陪，俨然一副“女婿宴请丈母娘”的样子。
　　金哥替三人斟满了酒，萧云举杯道：“伯母，兰姑娘，我敬你们一杯，从今往后，希望你们别再拿我当客人看待了。来！我干杯，你们随意。”
　　说完，仰头喝了个满杯。
　　小兰只用酒杯碰碰嘴唇，既没喝酒，也没说话，更没有丝毫表情。
　　三手婆婆倒浅尝了一口，微笑道：“公子本来就是客人，咱们不拿公子当客人看待，应该如何看待才好呢？”
　　萧云道：“伯母若不嫌弃，我就拜在你老人家膝下，认你老人家做干娘！……”
　　三手婆婆忙道：“啊！这可万万不敢当！”
　　萧云的脸皮真厚，说拜就拜，当时离席就磕了三个头，慌得三手婆婆拉也不好，不拉也不好。
　　小兰冷眼旁观，满脸不屑。
　　萧云可不管这些，立刻就改了口，一口一声“干娘”，又跟小兰见礼，一个劲儿直叫“兰妹妹”。
　　所谓，人不要脸，百事可为，三手婆婆虽然是个老江湖，却比不上萧云的脸皮那么厚，几声“干娘”，叫得她眉开眼笑，竟多喝了两杯，渐渐有些醉意了。
　　萧云又命金哥取出一副金镯子，一支玉簪，送给干娘做礼物，又将玉佩一枚，珍珠步摇一支送给小兰，作为见面礼。
　　三手婆婆是“神手门”出身，什么样的珍贵珠宝没见过？可是，她好像竟被那两件金镯玉簪迷住了心窍，显得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大声发笑，大口喝酒，不多久，便“真正”醉倒了。
　　“小兰呀！你陪萧公子多喝两杯吧，娘醉了，先去睡啦！”
　　小兰忙站起来，道：“娘，我不会喝酒，我扶你老人家一块儿去休息吧……”
　　三手婆婆连连摇手道：“不用扶，娘自己还能走得动，萧公子是咱们家的贵客，你们又是义兄妹，理当陪陪人家。”
　　萧云口里连称“不敢当”，暗地早已喜心翻倒，恨不得三手婆婆赶快回房间里去。
　　但小兰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坚持要扶三手婆婆回房。
　　母女俩才回房门，三手婆婆便低声嘱咐道：“丫头，不许闹别扭，快出去陪陪那小色鬼！”
　　“不！我不要！”
　　“傻丫头，怕什么，放大肚子去喝吧，只要留意别让那小子在酒里下了药，一切都有娘替你作主。”
　　“可是，娘……”
　　“别多说，快去，态度放顺和些，听娘的话准没有错。”
　　小兰被迫无奈，安顿好三手婆婆，只得重又回到外面堂屋。
　　萧云见小兰去而复返，就像一跤跌进滚油锅里，浑身骨头都酥了。
　　小兰的态度虽然还是冷冰冰的，萧云的心里却像烧着一盆烈火，殷勤劝酒，亲切布菜，唯恐不周到。
　　略饮数杯，小兰已薄有醉意，脸蛋儿红红的，眼睛里眩眩的，益发叫人怜爱，萧云暗暗向金哥使了个眼色。
　　金哥会意，趁添酒的时候，偷偷在小兰杯子里洒了一撮药粉。
　　小兰好像一点也没有发觉，不但杯到酒干，反而向萧云敬酒劝饮起来。
　　萧云更加心痒难抓，暗忖：哪个妮子不怀春，敢情这丫头在她娘的面前装模作样，现在春心已经动荡了。
　　想到这里，心内那盆火就越发旺炽得无法按耐，恨不得当时就要……
　　小兰醉眼斜乜，朝着金哥努努嘴儿，轻声道：“公子不要这样嘛，给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萧云一回头，向金哥连挥手道：“去去去，这儿不用你侍候了，快滚去睡觉去！”
　　金哥放下酒壶，低声问：“公子要我到哪儿去睡？”
　　萧云瞪眼道：“哪儿凉快哪儿去，难道还要我先替你铺好床铺？”
　　金哥不敢多问，答应着退了出去。
　　他想，阁楼上的房间，等一会公子要用，当然不能去睡，只有院子外面最“凉快”，说不得，就到院子里去“凉快”阵吧。
　　金哥从厨房后面踅向屋门，前脚才跨出门口，突然被人一掌切在后颈窝上，扶着脖子就硬拖了出去。
　　屋里的萧云一点声音也没听见，既使听见，也不会在意，他的一颗心，只顾在小兰身上打转，早就迫不及待了。
　　小兰推开他的手，羞怯怯地道：“不要嘛，公子你醉了。”
　　萧云涎着脸，笑道：“我醉了吗？小兰妹妹，我是为你醉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小兰嗔道：“别这样，我要回房里去睡了。”
　　萧云急忙一把拉住，道：“嗳，你不能走，不能走……”
　　小兰低叱道：“傻子，快放手，我得去看看娘睡熟没有……”
　　萧云恍然而悟，忙松手道：“那我等你哦！”
　　小兰指指阁楼，道：“你先上楼去，把灯熄了，安静些，别着急，我娘眼睛不好，耳朵可灵着哩。”
　　萧云一面点头，一面又叮嘱：“你一定要来呀……”
　　小兰用指头戳在他额头上，轻笑道：“傻子，就这么大间屋，还怕我飞了吗！”
　　萧云痒在心里，笑在脸上，眼看着小兰轻致窈窕的身子“飘”进了卧房，才连咽了几口饥涎，蹑脚蹑手爬上阁楼，吹灭了灯，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
　　这种鸽子笼似的房间，又窄又热，又臭，这种比石头还硬的床，顶得人浑身骨头直疼，萧云，出身豪门，几时受过这种罪！
　　如是，此刻他睡在鸽子笼里，躺在石头上，想到那不久以后的旖旎风光，对现在这点难受，却感觉甘之如饴。
　　他只知道小兰情窦初开，又被催情药酒所迷，必然会投怀送抱，飞不出手掌心去，却不知道小兰也是“神手门”的传人，而且对他早已有了警惕，岂会轻易喝到他的催情药酒。
　　换杯，调包，只不过神手门的小技。萧云命令金哥掺混的药酒，却吃进了自己的肚皮，所以，他越等越觉得春心荡漾，渐渐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