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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英雌卧底 耽误战机
2024-09-01  作者:朱羽  来源:朱羽作品集  点击:

  铁君石长臂一伸就抓住了岳清座骑的笼头,厉声喝问:“岳清!你在搞什么鬼?”
  “苏锦华!苏锦华!”岳清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她混到歹徒队伍裡去了,她……她叫我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走远了再围打……”
  铁君石一挥手,三人三骑立刻就向西侧绕过去,这时,那一列长长的队伍已经走得很远,在昏黄的星光射映下,隻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影子。
  西侧栅门仍然敞开着,铁君石带头衝了进去;照双方的协议,他没有去攻击歹徒撤离的队伍就不算违约。
  他一进曹家堡就翻身下了他那匹“雪裡拖枪”,向大厅窜去。
  那些炸药条虽然安置在大厅的四周,却像埋藏在他心头一样,使他透不过气来。
  炸药条是真是假一时还弄不明白,那些引线倒是一点就燃,这显然是歹徒盘据曹家堡时就设下的吓阻性措施;他们经过一番严密的搜查之后,并没有发现关家燕所说的人,她在临行前玩了一手诈炮。
  高霸似乎一直在等待铁君石的指示。
  铁君石将那些连接炸药条的引线扯断之后,沉吟片刻,才向高霸打了一个手势,高霸将姆指与食指圈起,塞进嘴裡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突然,在一望无垠的荒野中冒出十几个人出来。他们散列成两行,从曹家堡西侧像一把剪刀般伸展出去。
  岳清心裡明白,如果方才他不是快速地将信息传给铁君石,一场血战已经开始,说不定也已经结束了。
  高霸清点曹家堡的人质,除了曹堡主被带走之外,其馀的人都还安然无恙;
  钱镜如也被留了下来,他大骂那位老爷子不守信用,因为到最后从他银楼劫掠来的黄金还是被他们带走了。
  “铁头儿!”高霸说:“我立刻吩咐弟兄回城准备长途远征装备、口粮、饮水——”
  “干什么?”铁君石冷冷地问。
  “长程追踪呀!”
  “哼!小高,你竟然和苏锦华同样的天真,若不是该死的苏锦华,那帮歹徒除了躺下的之外,就全都落入我的手中了。”铁君石忿忿地说。
  “铁大哥!”岳清搭上了腔:“那样的话,毛总队长、曹堡主,还有魏姑娘也躺下了。”
  “三条命换二十三个匪徒有什么不合算的?小高,你以为苏锦华混在他们队伍裡就可以一路上留下痕迹让我们好追踪吗?哼!”
  铁君石打从鼻孔裡喷出一股冷气。“没那么简单!在沙漠地带打算长途跋涉,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口粮和饮水。一到天明,他们分发食物和饮水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多出来一个人,到那个时候,苏锦华的死期也就到了。”
  高霸和岳清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且最糟糕的是,对方还以为是故意耍诈,派苏锦华混进去的,这样就影响到另外三个人质的安全了。现在,我们隻有一个办法,在天亮前追上他们。”说到这裡,铁君石蹲了下来,用一块石子在地上画着。
  “你们来看,他们奔西北方,这是我指定的方向,并非他们听我的指示,而是我早就料到了这是他们唯一的去向,……
  “那位老爷子的手下有许多‘土默特旗’的标悍战士,从此地再过去二十裡地就是‘土默特旗’的活动区域,我们在那个区域内毫无活动的能力。
  “老爷子算计很准,他们隻要向西北方向前进二十裡地就安全了。”
  高霸焦急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其实,我早就把他们未来的去向算计好了。他们不可能去武川县,那裡有我们一个大队驻扎着。
  “他们一定是过毛头井、小庙子、裡老、哈拉沟,这段路程刚好使他们分别放回三个人质,然后他们就分赃,化整为零,各奔前程。”
  岳清一脸茫然,他对塞上的地形根本就不熟悉。而高霸却是凝神细听,心中也暗暗佩服他的“头头”判断如此精确。
  铁君石以手中的石块在他所画的一个圈圈上用力一戳,沉声说:“这是他们天明前的头一站,毛头井。我们隻有一个机会,超前到达,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这裡去毛头井七十裡路。”高霸轻声说。
  “错了!”铁君石将手中的石块用力一甩。“是一百二十裡。小高,你是照笔直的路线算计的。而我们要绕过‘土默特旗’的区域,要多加上五十裡的路程。”
  岳清问道:“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高霸看着天上的星星,缓缓地说:“还有两个时辰,以西洋时间的算法,就是四个钟头。”
  四个小时快骑赶上一百二十裡路不算是很高的速度,问题是:夜裡风劲,此去又是逆风方向,而且沙地鬆软,马匹不便快步狂奔,这不是一段轻鬆的路程。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吩咐弟兄,不许带水,不许带口粮,儘量减轻牲口的装载。岳清带十个弟兄先向东,再折向西北;小高带十个弟兄先向西再折向西北,你们两支队伍在毛头井会合。有一点你们要格外注意,一定要在天亮前到达。”
  高霸连连点头,似乎充满了信心。
  岳清仍是一脸茫然,他对地理环境以及铁石支队的弟兄完全不了解。
  铁君石又接着说:“我单骑穿过‘土默特旗’区域,吸引他们的注意。他们隻以为追兵在后,没想到你们已经先一步埋伏在毛头井,奇袭一定奏效。”
  高霸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要等到你会齐了才动手吗?”
  “不,”铁君石斩钉截铁地说:“一逮到机会就动手,不要有任何顾虑。”
  “铁头儿,跟了你两年多,你给我任何命令我都没含糊过,这一次我却觉得心头上的压力太重。”
  高霸忧心忡忡地说,“因为,有三条宝贵的人命在歹徒的手裡。万一歹徒用人质作要挟,我该怎么办?”
  “小高,不要有任何顾忌。”铁君石的口气仍然毫不犹豫。
  “如果毛总队长不幸遇难,也算是因公殉职,应该是死而无憾;曹堡主不幸被害可说是咎由自取,他一向都对匪徒妥协,这就是妥协的下场;
  “隻有魏姑娘是无辜的,就算她是为我而死好了,我会终生记住她的。
  “隻有一个人务必要让他活着,就是那位老爷子。”
  高霸颇不服气地问道:“难道他的生命反而比别人更有价值吗?”
  “不,我要留他的活口隻是想要弄明白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而且也要他接受法律的製裁,明正典刑,以免又引起许多困人的传说——
  “好了!你们可以分头出发了。”说到这裡,铁君石一隻手搭上了岳清的肩膀。“好兄弟,这一次你是代表警骑队出击,不许公报私仇。”
  “我知道。”岳清的声音很响亮。
  兵分二路,高霸和岳清分头出发了;转瞬间这两支队伍就消失在浩瀚无垠的旷野中。
  铁君石也策马向西北方向奔去。
  儘管在习惯上警骑队一向对蒙旗的区域不加打扰,但是“土默特旗”的区域仍是在他的管辖之下。
  这个区域的骑士、战士均以慓悍著称,但是对警骑队仍持着敬畏之心。
  不过今天晚上铁君石单骑闯过“土默特旗”的决定却是大胆的。一方面由于他已被毛子云革除了警骑队长的职务;另一方面是月黑风高,杀了他黄砂掩盖,谁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铁君石胯下那匹“雪裡拖枪”已经奔驰了一天,仍然十分勇健,三十多裡地一口气就下来了。
  当铁君石发现以石块堆积的地界记号时,他才一鬆缰索,使牲口的脚步缓慢下来。
  就像一位伟大的魔术师展现了神奇高明的手法,本来是一望无垠的旷野黄砂,却突然多了一列快马,共有九骑,一字排开,将铁君石的去路挡住了。
  其中有四个手持长矛的盾牌武士,另外五个则是右手按腰,毫无疑问,他们都带了新式的匣枪。
  在相距约莫十五个马身的地方,对方有人发话,用的是纯正的汉语:“是归化城来的铁队长吗?”
  这一声“铁队长”使得铁君石紧绷的心弦放鬆下来,这表示对方很尊重他;对方一见那匹罕见的宝马就知道马上人是谁了。
  “是的,我就是铁君石。”
  “是有公务吗?”
  “没错,我要在天亮前赶到毛头井。”
  “铁队长,我们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在‘土默特旗’的区域内我们不希望有厮杀的情况发生,铁队长是在追缉歹徒,如果歹徒中有本旗的战士,请交给本旗处理。”
  “可以。”铁君石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当然立刻答应。“如果歹徒有活口被缉捕,其中有贵旗战士的话,一定交贵旗处置。”
  那九骑立刻左右一分,中间让出了去路。
  铁君石纵马徐徐向前,扬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前面有一队人马是从这裡过去的吗?”
  “铁队长应该明白,本旗对骑士、战士一向约束很严,但是良莠不齐,也很难管束,同时为了避免无事者遭到杀戮,本旗也有难言的苦衷。铁队长方才问到的问题我们实在不便回答……顺风!”
  “谢啦!”铁君石猛一拉缰,马儿前蹄掀起,就像人类打躬作揖似的。
  经过这一阵子耽搁之后,铁君石再也没有遇上任何阻碍,但他也没有发现敌踪。他不禁暗暗觉得奇怪,他虽然落后出发,以他胯下神驹的速度应该可以赶上了。
  如果说对方改变了方向,也应该和左右包抄的两支队伍遇上了。
  前面,又有两堆堆积的石块;立刻就要越过“土默特旗”的区域了。
  就在他刚刚穿越作为地界标记的石堆时,黄砂中突然窜起两条黑影,是两个赤着上身的壮汉,他们都拿着大弯刀,一个人执刀砍向马腿,另一个挥刀向铁君石拦腰砍来。
  这两个偷袭者躺卧在黄砂中,铁君石丝毫没有发现,一旦变起仓促,顷刻决生死,而铁君石却面临了一个选择:是先护人,还是先护马?
  如果人受伤,马儿无恙,那么人还有存活的希望;如果马匹伤亡,人无恙,在这黄砂滚滚的荒原中,存活的希望反倒非常渺茫了。
  因此,在塞上荒漠中活动的人平时就养成了爱惜牲口甚过爱惜自己的习惯。
  铁君石也正是如此,他根本就没有去回避堪堪扫到腰际的弯刀,而是双腕猛力一提缰索,使马儿前蹄竖起。
  猛砍马腿的偷袭者一扑落空,后脑正好被马蹄踢个正着,身子往前一扑,摔到黄砂上再也没有动过。
  然而铁君石的腰部却挨了一刀,所幸隻是被刀尖带过,约莫隻是一道血口子而已。
  几乎是瞬间事,过程却是複杂而又紧凑。在弯刀划过腰部的那一瞬间,铁君石已经翻身滚下,他和偷袭者同时落地,胜负立分,偷袭者被他按住了。
  “说!”铁君石猛力将对方的头部侧按在砂地上。“是谁叫你偷袭的?”
  偷袭者的嘴巴张开着,铁君石看见了半截舌头,蒙旗处罚奸淫妇女的歹徒多半采取割舌的酷刑。
  现在,他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被割掉舌头的人还能回答他什么问题呢?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不需要回答的。
  他放鬆偷袭者,重又跃上马鞍,再度向前奔去。同时在腰际的血口上敷上伤药,再撕下一幅衣襟将伤口扎住。
  曙光渐落,铁君石突然发现那一支以一辆大车领头的队伍就在前面一箭之地。那支队伍并没有继续前进,已经停下来了。
  铁君石也就停了下来,保持了安全距离。
  这时,对方一匹快马奔了过来。铁君石看得很清楚,对方将马枪枪口朝下斜背在背上,表示他是传话送信的使者。再细看,来者竟然是阿禄查。
  “铁头儿!”来到面前,阿禄查喘吁吁地说:“老爷子说你违反了约定。”
  “我料定了他会违反约定我才跟了来的,他到现在还没有依照约定放回第一个人质。”
  “老爷子也料定了有此一说,他说,天黑怕魏姑娘迷路,所以打算等天亮之后才放她走回头路。”
  “阿禄查,我们俩的约定还有效吗?”
  “当然有效,旗人是很守信用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命令队伍停下来呢?”
  “他发现你跟了上来,路上设了埋伏却没有算计到你。而且,他也知道毛头井有了伏兵。铁头儿,告诉我一句实话,我们还有生路吗?”
  “当然有生路,看你要不要走。”
  “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你教我如何向老爷子回话呢?”
  “简简单单地告诉他,跟我玩硬的我不在乎。我们有三个人在他手裡是没错,但是你们却有二十三条命,拚起来是我合算。
  “最好能够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教他派关姑娘放马过来跟我谈谈。”
  “好!我回去照话回。铁头儿,咱们的约定你可不能忘记。不幸我要是蹬了腿,你得用咱们旗俗为我安葬。
  “顺便告诉你一个情况:关家燕那妮子对老爷子恭顺得过分,她是肯为老爷子拚命的。”
  铁君石抓住了话尾,问道:“这么说,别人就不肯为老爷子拚命了?”
  “我就不愿为他拚命,隻因为咱们拚命干活儿还没分到钱,所以大伙儿还得忍着。”
  “你们要到了什么地方才分钱?”
  “百灵庙。”阿禄查一兜马头,走了。
  百灵庙?这个地方以身在归化城的人来说,真是太遥远了。那么,老爷子岂非早就有了长程的远征计划。
  铁君石立刻提高了警觉,这非得速战速决不可。拖延下去,歹徒的队伍愈走愈远,自己这方面的给养成了问题;还有辖区的问题也是很困扰人的。
  相隔一箭之地,快马来去隻是瞬间事。这边铁君石思念未了,那边关家燕已经来到面前了。
  关家燕劈头就说:“铁大哥,你的行动惹火了老爷子,他很生气。”
  “请代我解释:我判断你们很可能要借道‘土默特旗’,这一‘旗’是很强悍的。我怕双方发生衝突,危害到人质的生命,所以我暗暗跟了上来,并没有恶意。”
  铁君石在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关家燕的马枪横放在鞍子上;这是具有敌意的,表示关家燕并不信任他。
  关家燕冷冷地开了口:“解释得很好,那,毛头井方面的埋伏又作何解释呢?”
  铁君石不禁暗暗喊了一声“糟”,他似乎太看轻对方了。这一支亡命队伍是临时凑合的,然而率领队伍的主帅就是一个正统出身的老公门啊!
  “铁大哥,我在等你的解释啊!”
  “彼此有了误会之后,解释就很难令人信服了。”
  “你说来听听看,也许我会儘量去相信你的说法。”
  “说实话,我不希望你们从毛头井这条路线出塞。”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毛子云那条命。如果你们不遵守约定释放人质,从毛头井方向出塞,我们既不能追,又无法拦截。
  “所以我们故意在毛头井设下埋伏,逼你们偏向,改奔武川县出塞。如果你们不遵守约定,我们还可以拍电报连络武川方面的保安队截击。”
  “铁大哥,你的解释说得通,而我们却无法接受,因为我们早就算计到武川方面的拦截,非得走毛头井这边出塞不可……
  “铁大哥,本来情况是相当严重的,是我死劝活劝把老爷子的火气劝了下来。老爷子很给你面子,先放回魏姑娘;
  “你也要立刻把埋伏在毛头井的人撤走,以后绝对不能再有这种情形发生。另外两名人质每过百裡再放回来一个。”
  “如果我不接受呢?”
  “我们隻有硬衝,衝出几个算几个。”
  铁君石一时没有说话,但他深深明白“穷寇莫追”这句话的道理,困兽之斗是非常可怕的。
  “好!”他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
  “铁大哥,你回答得好快!”
  “我们双方都应该干脆利落,实在不能再发生任何误会了,……关姑娘,请你们将魏姑娘留在这裡,我先去毛头井撤兵,回头时再来带她。彼此信赖是很重要的。”
  “铁大哥,您放心,我们绝对守约。”
  “我要去毛头井,请你先回去知会老爷子一声。我经过你们盘车的地方会稍稍绕道,避免彼此提心吊胆。”
  关家燕回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铁君石也策马向毛头井方向奔去。
  绝不是因为听说魏小兰被释放,铁君石就不管另外两个人的死活了,而是他已另外有了打算。
  拚杀一场的结果就算歹徒全被歼灭好了,铁君石也不会感到满意,他最终的目标是要将那位老爷子送上法场。
  铁君石策骑狂奔,半个时辰不到,就赶到了毛头井。还没有进市镇,高霸就一马当先地迎了上来。
  “铁头儿,怎么回事?”
  “撤!”铁君石隻说了一个字。
  “往那儿撤?”
  “整队出发,先撤到‘土默特旗’旗主的大寨,我随后就到,详情见面再谈。”
  铁君石没再说什么,又走回头路。来到歹徒刚才盘车的地方,早已不见一个歹徒的影子,魏小兰倒真是留下来了。
  她一见到铁君石,就扑进了他的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我送你找大夫去。”
  魏小兰突然叫了一声:“哎呀!我差点忘了,那位绸缎庄的内掌柜教我给你捎口信——”
  “她?她跟你接头了?”
  “是啊!她打扮成男人的模样,我根本就认不出来。她教我告诉你,绝不要放弃追缉歹徒,她会一直跟下去,如果你放弃了,她就跟到那位老爷子打单的时候把他给带回归化城来。”
  “唉!她太逞强了!”
  回头路是轻鬆的,但是一想到她决心要追缉的歹徒愈走愈远时,铁君石的心头却是无比地沉重。
  他们很快来到“土默特旗”旗主大寨,铁君石和旗主以往多少有点交情。旗主避而不见,却也接纳了他们,还愿意供应他们草药、饮水、粮食和牲口用的干草、麦秸。
  但是有一个条件:在一个钟头之内就必须离开。
  岳清喝了几口水,没有吃那些香喷喷的干酪,隻是把食物放进草袋中,将水袋装满,就要跨马离去。
  “岳清!”铁君石轻声问道:“你要赶回归化城吗?”
  “不!铁大哥,我不是吃粮当差的公人,我是一个靠着追缉、猎杀歹徒的‘猎人’,我不习惯你们的行动。我想自由自在地放单,恢複我过去那种追寻猎物的方式。铁大哥,请你不要勉强我。”
  “我不勉强你,事实上,铁石支队的追缉行动已经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岳清显然不太相信。
  “真的结束了。”铁君石有气无力地说:“岳清,想必你也看得很明白,老爷子和‘土默特旗’似乎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我们如果再度出发追缉,他一定会得到消息……岳清,我隻有个小小的要求,儘可能将活的猎物带回来。”
  “好!一定。”岳清很有信心地答应。
  岳清不再耽搁,立刻上马走了。
  “小高,带队回城了,好好维护城内的治安,毛总队长被歹徒掳走的消息可能已经传扬出去了,那会造成人心惶惶,一回城就立刻带魏姑娘去瞧伤科大夫。”
  “你呢,铁头儿?”高霸看出来铁君石另有动向。
  “小高,这还用问吗?我当然要继续追下去。”
  “就你和岳清两个人?”
  “不!现在的情况是:岳清是岳清,我是我。岳清追的是杀害哥哥的仇人,我追的是那个‘无脸判官’。也可以说我们是各自单骑追敌,也可以说我们一共有三个人。”
  “还有一个苏锦华。”小高明白铁君石的意思。“就算把你们三个人集合在一处,实力也太单薄了。”
  “这是实情,不过情势所逼也非得如此不可。这样不太会受到歹徒的注意,也可能收到奇袭的效果……
  “小高,我们相约五天,如果我们五天不回归化,你就将整个情况用电报向北安报告,同时也可以派出搜索队去寻找我们的尸体了。”
  “铁头儿,让我陪你去——”
  “小高,不要感情用事,你不回城,城裡可能会出大乱子——放心!你的‘头头’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当铁君石跨上那匹“雪裡拖枪”的时候,魏小兰奔了过来,尖声叫道:“铁大哥!你要上那儿去?”
  铁君石留意到有几个旗人武士在注视他,就故意高声说:“我先去曹家堡那边看看,你和高队长先回归化城,教你娘煮一锅小米粥,我要吃它一大锅。”
  “好的,早些回来——”
  铁君石策马直奔曹家堡的方向,一口气奔下来十多裡,直到满眼儘是空旷的荒漠,看不到人烟的时候,他才一兜马头,再奔西北。
  他暗暗算计,歹徒那一支亡命的队伍隻怕已经过了毛头井,如今已远去百裡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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