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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暗箭连番 明枪当头
2024-09-01  作者:朱羽  来源:朱羽作品集  点击:

  夕阳将坠之际,岳清吩咐客栈的小伙计去“麦香村”叫了一个羊肉砂锅,几样下酒小菜,外带二斤二锅头。还吩咐将酒菜送到关家父女的房裡。
  他似乎肯定铁君石会在上灯之前给他的回话,而且还是值得杯酒言欢的好消息。然后,他就离开了客栈。说是到附近溜溜腿,活动一下筋骨。
  岳清的判断很正确,刚一上灯,铁君石就来了,紧接着酒菜也送到,岳清也跟着回了客栈。
  铁君石打趣地说:“是给我饯行吗?”
  “铁兄真会说笑,小弟有把握你会接受这笔正义的买卖,”岳清请大家入座,在杯中斟上酒。“来!我们先干一杯。”
  “慢!”铁君石以手掌盖住了面前的酒杯,神情冷峻地说:“在喝下这杯酒之前,我想先把话说清楚。”
  “小弟洗耳恭听。”岳清显得彬彬有礼。
  “我决定暂时留在这儿不走,所以我接受了锦华绸缎庄内掌柜的聘请,当上了绸缎庄的外柜。我跟她有什么约定,希望各位不要过问。今天在这归化城,恐怕也隻有她才能把我留下来,详情也不用我细说……岳先生,”
  说到这裡,铁君石那隻盖着酒杯的手掌才鬆放开来。“至于你跟我谈的事,原则上我愿意帮忙,不过一切要以我的雇主的事为优先……,还有,我不希望你把他们父女俩也拖进来。”
  不待岳清有所表示,关标就开了口:“铁队长……”
  “对不起,关老爷子,我已经不是队长了!”
  “好!我倚老卖老叫你一声老弟吧!关于岳老弟的事不是他有心拖上咱们父女,是咱们父女自愿要卯上的。”
  “对!”关家燕又补充地说:“我爹眼盲心不盲,他自认为‘看’人不会走眼,所以才答应岳大哥助他一臂之力。”
  “那……”铁君石举起面前的酒杯。“我可以放心喝下这一杯酒了。”
  “慢!”岳清却出面阻止了。“我也想在我们喝下这杯酒之前说几句心裡的话。”
  “请讲!”铁君石又把酒杯放了下来。
  “首先我要请问:铁兄答应苏锦华的聘请纯粹是为了要利用她留在归化城呢?还是认真地要为她效命办事?”
  “我利用她?!”铁君石的两道浓眉不禁挑了起来。“我是如此卑鄙的小人吗?”
  “铁兄完全误会小弟的意思了,”岳清连忙委婉解释:“利用她的特殊关系而留下来,并不是什么卑鄙的事,因为……”
  “我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铁君石斩钉截铁般说。
  “那就不妙了!”
  “此话怎讲?”
  “她和毛子云的亲密关系,铁兄非常清楚。还有一个名叫蔡雄的流浪汉也是她花钱雇请的,据小弟在暗中观察,苏锦华和这个蔡雄还有极不寻常的关系。
  “他今天晌午过后死在保安总队的大牢裡。死因是砒霜中毒,大牢裡的狱卒抄把子抄得多么严密,容许犯人把砒霜带到牢房裡去吗?这岂不是杀人灭口?”
  铁君石惊愕之馀,不禁透出了疑惑的口气:“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的!”
  “这没有什么诀窍,我隻是用金钱来收买消息。铁兄,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值得你去信任吗?”
  “你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苏锦华下的毒手。”
  “并不需要任何证据,蔡雄活着,可能透露他和苏锦华之间的秘密,他死了,苏锦华就可以安心,这是很明显的道理。”
  铁君石也没有顾及应有的礼貌,他将酒杯举起来一口气喝干,吁吐出一口长气,然后缓缓地说:“现在我不想多谈苏锦华的事。总之我决定为她做某一件事有我绝对的理由。我和她,以及我和你,是扯不上干系的。”
  “可是我们不能不担心你的安全。”
  “岳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了,你认为我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吗?”也许因为铁君石今天的心情不佳,或者岳清的出现带来过分浓厚的神秘色彩,因此双方显得有点儿话不投机。
  他霍地站了起来。“岳先生,我不想说太多废话,你追查悍匪姚方死活的真相,我愿意相助。我的事情你少管。你有什么决定,有什么行动,随时和我连络。白天我在绸缎庄,晚上 在魏大妈家裡……三位慢用,我失陪了!”
  当铁君石急急然大步走出去的时候,岳清惊楞不知所措,盲眼老人竟然像看得见似地做了一个“不要强留”的手势。
  这一天可说是浑浑噩噩的,当料峭的夜风扑面吹来时,铁君石非但没有头脑清醒的感觉,反倒更迷糊了。
  为什么要毒杀蔡雄?这是没有必要的。隻要毛子云存心袒护苏锦华,任何人都没法子在蔡雄口中逼问出什么秘密来。
  这究竟是苏锦华的授意?还是毛子云自作主张?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毒杀蔡雄灭口的必要啊!
  “你今天的火气格外大!”一个柔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回头看,铁君石才发现关家燕已经跟了他好长一段路了。
  “关姑娘,”铁君石颇有歉意地说:“我刚才太失礼了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没想到关家燕倒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以我看,姓岳的倒不是什么坏人。不过,他稍稍傲了一点,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也过分自以为是,杀杀他的威风也好。”
  关家燕这番话倒使得铁君石对她刮目相看了;她不但懂得观察人,还精于分析人的心理状况。
  “我也不是存心要杀他的威风,我隻是讨厌他那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关姑娘,你不知道,苏锦华很可怜,她有过让人听了会毛骨悚然的遭遇。”
  “我们现在不要谈她好吗?”
  “好!如果你不喜欢谈她,我们就不谈。”
  “我们现在谈谈另外一个人。”关家燕突然将声音压低了:“这个人的身材比你稍矮,穿了一套皂色的短装,头戴羊皮毛,这种天气就戴毡毛好像太早了一点。帽子压得很低,好像故意要遮住他半张面孔。
  “他的行动很灵巧,正沿着簷下的暗影中贴壁行走……别回头看,他距离你大约十五步左右。”
  一开始铁君石是一头雾水,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关家燕发现了可疑的跟踪者。
  “你确定他一直跟着我们吗?”铁君石轻声问。
  “是的,你一出客栈他就暗暗跟踪你了。”
  “关姑娘,我要行动了——”铁君石蓦然转身。
  他似乎想来个措手不及地堵住对方,却不料对方几乎和他在同时展开了行动——一把亮闪闪的短刀朝铁君石掷了过来。
  如果对方的刺杀行动早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知道后果如何了,偏偏他慢了那么一点点,铁君石身子一旋,就闪开了,然后飞快地扑了上去。
  关家燕的观察的确不错,对方的行动的确非常灵巧,一击未成,拔腿就跑。铁君石当然不肯放鬆,力追不舍。眼看那人闪进了一条黑巷,他也不顾一切地追了进去。
  突地一道黑影闪到面前,铁君石的铁拳猛地挥出。
  “是我!”一声娇叱,迎面而来的竟是关家燕。
  “好快!”铁君石吁吐了一口长气。
  的确是太快了,在两人合力包抄的情况下对方是应该跑不掉的,可是对方依然无踪无影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枪?”关家燕性急地说。
  “我无枪好动啊!”铁君石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我现在是平民,那有资格带枪?”
  “不带枪对你来说是太危险了,没法子弄一枝枪吗?”
  铁君石没有想弄到一枝枪的问题,他隻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会有人想置他于死地?那个人是谁?
  “唉!”关家燕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真为你的处境担忧。”
  “关姑娘,你请回吧!”
  “怎么?嫌我话多吗?”
  “不是的,我隻是要静静地想一些事情。也许,我还要去会见一些朋友。如果你们睡得晚的话,我可能再去打扰你们。”
  “好!一言为定,我们等你。”关家燕向他挥着手告别,还不忘叮咛一句:“小心背后。”
  所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她这句“小心背后”真是意味深长。
  等关家燕走远了,铁君石又回到方才遇险的地方,他打算去拾起那把短刀,那最少也可以给他一点儿线索。
  那把刀不见了!在料峭的夜风中,铁君石猛古丁打了一个冷颤。
  掷刀的人不可能再回过头来捡拾他的刀,那是另一个呼应的人将他同伴的刀带走了。
  现在,他有两个以上的敌人,或者是一伙人。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决定去警骑队找高霸,他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我需要一枝枪。”
  高霸也毫不掩饰地说:“我本来不想干这个鸟队长,是你非教我干。我要干就得听长官的命令,傍晚,毛总队长召集我们全体队员训话,教我们远离你,连说一句话都不可以。”
  “对!”铁君石拍拍高霸的肩头。“是应该听长官的话,我不怪你。”
  “铁头儿,你的确是需要一枝枪。”高霸关心地说。
  “我会另外想办法。”
  “葛七的尸首还挺在那儿,午夜的时候我会想法子将看守尸体的兄弟调开一会儿,如果你不忌讳,他那枝转轮倒是挺管用的。”
  “谢了!”铁君石一拳擂在高霸的肩头上。“对了!你现在是警骑队长,我该向你备个案,刚才有人想杀我。”
  “哦?什么样的人?”
  “没看清楚,在背后向我掷刀,然后跑得飞快。我真不明白我活着会碍着谁的事?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铁头儿,我看你还是先到别处去散散心,过一阵子再回来……”
  “放心,高霸,我是铁打的,刀枪不入。我走了,免得别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又打你的小报告。”
  “铁头儿,”高霸有些激动地说:“让我跟着你,也好保护你。”
  “高霸,听我的话,你当警骑队队长也许更能保护我,也能保护更多的善良老百姓。”

×      ×      ×

  梆鼓敲打着三更。铁君石毫无睡意,他和衣躺在床上,玩弄着从尸首手中拿来的转轮枪。高霸真是有点子,为他弄到一样防身利器。
  枪管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金手炼,一个三角形的金牌,上面雕刻着一头展翅的苍鹰。那好像是葛七手上戴着的饰物。
  当时他取枪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回到住处他才发现手炼缠绕在枪管上。那是属于死者的财物,不应该剽窃,他掂掂份量,总共可能不超过五钱。
  一股古怪的念头使他决定把这条手炼留下来。
  手炼的环结打造得十分精细,尤其是三角金牌上那头苍鹰雕刻得威猛生动。在禽类中,铁君石一向就欣赏苍鹰的威猛。
  他想:这条手炼没有为葛七带来好运,但经此一劫,兆头应该有所改变。我既然用了葛七遗留下来的枪,也同时接收这小小的饰物吧!
  一声轻微的响声突地传到耳鼓,那彷佛是人从高庭跳落地面的声音,也像是有人动手挪动窗栅栏的声音。
  铁君石拱起身子,贴向床的一角,手中的转轮枪也轻轻地扳起了机头。
  “铁队长!”一声轻轻的呼唤从窗外响起。
  “是谁?”
  “我是老哈!”
  其实,一听那声呼唤铁君石就听出来人是老哈,但他无法相信老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前来找他,
  ——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莫非老哈受製于人?莫非这又是一着诡计、一个陷阱?
  “老哈!还有别人吗?”
  “就隻有我一个人呀!”
  “你是怎么进来的?”
  “怕惊吵别人,翻牆头进来的——铁队长,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铁君石先从窗栅的缝隙间观察了小院落的情况,的确隻有老哈一个人,但他并不直截了当地开门出去;他已经感觉到潜在的危机。
  如果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他是绝不甘心的。
  他闪出卧房,打算从后院出去,把大门外的情况也观察清楚。
  老哈不可能出卖他,如果老哈受人威胁、逼迫,那就很难说了。
  睡在后进房中的魏小兰已经闻声披衣起来察看,发现铁君石提枪在手,不禁大吃一惊。幸亏铁君石立刻以食指竖在唇间示意她禁声,要不然她一定叫出声来。
  “铁——铁大哥!”她迎上来,轻声而又紧张地问:“怎……怎么了?”
  “没事,快去睡。”
  “铁大哥,你千万要小心啊!”她那双透露惊惧之色的眼睛裡又包含了万千情意。
  铁君石最怕见到这种眼光。他并非鲁男子,而是他自觉一身孑然,飘泊不定,根本不配接受她的柔情。
  因此,他连忙将头转开,冷冷地说:“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快去睡吧!”
  他一边说一边已擦过小兰的身边向后院走去。
  突然,魏小兰从他背后用双手拦腰将他抱住了。
  “我……我怕……”她的脸颊紧紧贴在铁君石坚实的背上。“我不是怕别的,我怕你再受到伤害,铁大哥,让我帮你,让我替你死!”
  铁君石不禁浑身一震,魏小兰在这顷刻之间已经将她隐藏许久的爱意表露无遗。
  这是铁君石一直所担心的事,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来应付,但他谨慎地告诉自己:不管如何,都不能伤她的心。
  他不轻不重地拉下她围绕在腰际的手,以极为轻鬆的语气说:“小兰,别说傻话!你的铁大哥是铁打的,不会受到伤害,听我的话,快去睡。”
  魏小兰的两颊血红,方才那股子勇气似乎在突然之间消退,也可能是她不敢接受铁君石的目光,她猛地一转头,钻进了房裡。
  后院的院牆较矮,而且还有缺口,铁君石轻巧地出了后院,绕到前门仔细一看,不禁暗笑自己太紧张了。
  他轻拍门板,低声唤道:“老哈,我在外面,你还是翻牆出来吧!”
  老哈又从院牆翻了出来,诧异地说:“您刚才不是明明在房裡么?怎么……?”
  “别问这些,”铁君石不想说太多无关紧要的话。“快告诉我,是什么人要找我?”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我好像见过他,也许是您队上的人。我睡在楼下店堂裡,他轻轻敲门把我叫醒,叫我上这儿来找您,说什么有生死相关的事要告诉您。”
  “哦?”铁君石琢磨着。
  “他还说,他不能上这儿来见您,我问他为什么呢?他说不便说,——以我看,他的态度倒是很诚恳的。”
  “就他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老哈接着有点儿自夸地说:“铁队长,我老哈可也不笨,出门之后,我围着饭庄子前前后后看了一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这一路上我也小心翼翼地留神着,并没有人跟着。”
  铁君石已经盘算好了,他拍拍老哈的肩头:“老哈,真难为你深更半夜跑这么一趟,麻烦你回去告诉那位朋友,饭庄子也不是方便谈话的地方,目前我也怕惹事,如果真有诚意,赶明儿约个时间、地点……”
  “铁队长,您还怕他不成?”老哈气呼呼地说:“我去厨房摸把菜刀,他要是敢怎么样我就把他宰了!”
  “他当然不会怎么样,快去吧!照我的话告诉他。”
  “那——明儿见啦!”老哈走了。
  其实,铁君石隻不过用了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老把戏。老哈前脚走,他在后面跟。
  他还是决定要见见那位神秘客人,当然他不会莽撞地掉进陷阱裡去。
  有句俗话:人算不如天算。这句俗话正应了目前的情况。铁君石可说是算无遗策,但是别人还更有算计;的确是一个陷阱,而这个陷阱却不是设在“麦香村”,而是设在途中。
  铁君石刚刚走到街角,攻击突然而至。
  先是两个人一左一右地从两旁街簷下闪现,他们手裡各执一把锋利的牧刀,刀锋在星光下闪耀着。对方显然不想动枪,隻打算把他无声无息地干掉。
  攻击来得太快,铁君石隻有飞快闪躲,情急之下,他竟然忘记腰中还有一枝转轮枪。
  等他飞身前衝,闪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敌人又多了两个,其中一个手裡甩动着长达十尺的链子索,另一个像铁匠舖伙计似的左手拿了好几把短杈子,似扇形般散开,另一把短杈子刀尖捏在右手三指之间,蓄势待发。
  铁君石心头不禁一寒,这个掷短杈子的家伙是太可怕了,隻要他的视线一转移,那把短杈子就会以飞快的速度投掷过来,那是绝对无法躲避的。
  在这一瞬间,他也把对方的身分摸出来了,从他们的穿著打扮以及架势,不难看出他们都是蒙旗战士。
  他和这些人不可能有过节,一定是被某一个人花钱雇来的死士。他们一旦发动攻击不可能半途收手,也不可能在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来。
  四个攻击者所以一时按兵不动,是他们要在行动之先取得默契,一旦再发动,铁君石就再也难以幸存。
  铁君石当然明白这个原因,在这片刻的冷静中,他已经想到了那枝转轮枪,他必须在顷刻之间解决对方三个,然后……
  就在此刻,链索哗啦一响迎面窜了过来,那两个手执牧刀的人也同时欺身而上,隻有那个玩短杈子的家伙原地不动。
  铁君石无可选择,闪电拔枪,第一枪应声而倒的是那个站在原地未动手玩短杈子的家伙。同时他就地滚动闪躲,避过那条沉重的铁链索,砰砰砰……
  枪声划破长夜的寂静,一阵阵犬吠声也在各个黑暗的角落裡响起。
  铁君石原本的盘算是想射杀三个留下一个活口,但是在情急混乱中他实在无法做到,弹槽中的枪弹全部发射完毕,那四个蒙旗战士也全部躺下了。
  铁君石刚刚从地上站起来,一口长气还没有喘出,长街上就传来一阵急遽的马蹄声,那种听起来零落纷乱,实际上却有节奏的蹄声他早就听习惯了
  ——那正是他昔日所领导过的警骑队。
  警骑队为什么来得如此快呢?他现在已经无暇去思索这个问题。他隻想到一件事:立刻脱离现场。四条人命,他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他飞快地从巷道奔回住处,但他已经无法从前门进入,那群马队如同风驰电掣般比他先到了。他看到了高霸,也看到了毛子云。
  毛子云会亲自带队,铁君石立刻感到事态严重。这显然是事先布置好了的一个圈套,现在他隻有飞快地从后院进屋,躺到床上,要不然他会被这个圈套套得牢牢的。
  当他从后院踰牆而过的时候,听到了前门被踢翻的声音。铁君石暗暗喊了一声:糟!他已经来不及回房躺到床上去了。
  他几乎没有考虑,就将转轮枪放进水井上打水的水桶裡,将水桶缒进水井中,然后吸了一口长气,鼓足勇气向前面走去。
  这时,毛子云正从他的房裡出来,和铁君石面面相对。魏大妈也慌慌张张地赶了出来。
  高霸神情紧张地看着他昔日的长官,他似乎想给予铁君石一些暗示,但他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毛子云到了铁君石面前,手中的短马鞭几乎戳在铁君石的鼻尖上,厉声问道:“午夜三更你不在床上睡觉,你跑到那儿去了?”
  铁君石闷不吭声,他一时还没有想到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哼!”毛子云冷笑了一声,手中皮鞭唰唰作响。“我来替你回答好了,方才你杀了人,一口气杀了四个,可惜你的腿太短了,跑得不够快,还来不及躺回床上装成没事的样子……你的枪呢?”
  高霸连忙抢着说:“报告总队长,他没有枪,佩枪已经缴回队上,就连那匹他心爱的马,因为是队上公款买的,他都留下了……”
  “不要你插嘴!”毛子云手裡的皮鞭猛地一挥。“给我搜!”
  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搜铁君石的身子,铁君石认得出来,那不是他带领过的兄弟,是毛子云的贴身护卫。
  搜身搜得很彻底,当然没有搜出枪来,甚至连一颗小石头也没有搜到。
  “好家伙,你的动作倒是挺快的,枪已经藏起来了,可惜你的行踪掩藏不了。老实说,刚才你上那儿去了?”
  “我那儿也没去。”铁君石已经镇定下来。
  “你还要强辩!”毛子云厉声吼道:“深更半夜你不在床上,你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的。你刚才在街上开枪杀了人,匆匆从后院跳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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