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东山复出
2025-06-09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长发老妪虽缺双臂,但她拂袖急卷的那股狂风,竟是威力奇大,何异狂飕怒卷!
  蔡家麟忽然一惊,急将身形倒纵开去,未敢贸然还手。
  怪笑声中,长发老妪身形突进,如影随形而至,“呼”地一声,那片衣袖真似一把利刃,斜斜削向蔡家麟的中盘。
  其实蔡家麟并非不敢出手,而是因为霹雳手文羽,对这长发老妪如此敬畏,心知对方身份极高,且因为老妪适才一番独具慧心之见,使他颇生敬意。
  既知外祖父惨遭毒手,并非衡山派所为,而他衡山弟子伤亡不少,若再意气用事,误会岂不更深了。
  有此两种顾意,是以他不欲再起事端,长发老妪攻来,他只好又将身形一退。
  长发老妪见他一退再退,于是不再进逼,怪声喝道:“娃儿,你是不敢出手,还是怕我老妪不敌?”
  蔡家麟不亢不卑地答道:“晚辈不敢越礼。”
  长发老妪大笑道:“好个知礼的读书人!哈哈——”
  笑声陡然一歇,向那两个素衣少女吩咐道:“今夜难得有如此高手,你们的‘比翼双飞”,练有数载,何不施展出来,看看可有进境。”
  老妪这几句话,无异命令她们出手,两个素衣少女立时恭身从命,双双抱拳,向蔡家麟道:“婢女现丑了,请少庄主手下留情。”
  二女言完,娇躯如巧燕掠空,飘身而至,两人齐向那少年攻去。
  蔡家麟从未与女子交过手,见状窘急交迫,连忙摇手道:“男女授受不亲,二位姑娘……”
  二女闻言,冷峻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心想:“这真是个书呆子,拳足之下,那还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笑归笑,攻势并未稍缓,双双冲去,身形忽地一分,已从两侧夹攻而至。
  蔡家麟明知只消以一招“开天劈地”施出,必可击退二女,他如今功力极深,只一出手,二女不死即伤,他素日宅心仁厚,又因对方是女流之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忍心出这绝招。
  无奈他的全部家当,只会那“天三绝”、“地四绝”七招,每招均是武林罕见的杀手,动转之间,即可致人于死,他那敢轻易出手。
  唯有退避一途,二女堪堪攻到,只见他立刻全身暴退,又已退出两丈。
  二个少女得理不饶人,“比翼双飞”一经展开,但见人影翻飞,真似两只巧燕,展翼齐飞,身法轻盈已极。
  瞬眼之间,玉掌连翻,已然攻出七八掌之多!
  蔡家麟本来就及不上二女,一阵快攻,直逼得他手忙脚乱,几次险些被二女玉掌击中。
  情急之下,蔡家麟只得大声叫道:“在下要失礼了——”
  两个素衣少女听他这样一叫,嫣然一笑,身法忽地一变,攻势更复加紧,宛如一片狂风骤雨,自四面八方压来。
  蔡家麟若是再不出手,眼看必被二女所伤,只得把心一狠,随手一招“开天劈地”施出,功力仅只用上了三成左右。
  在他以为这一招虽是发出三成功力,两个素衣少女也必难敌。
  岂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二女竟然不顾厉害,双双出掌相接,一脸不在乎的神气。
  三方面轰来的掌力,同时碰在一起,蔡家麟所发无坚不摧的刚阳之力,竟被二女的阴力一冲,刚柔互消,立化无形!
  蔡家麟暗吃一惊,想到那衡山总监卧虎居士诸葛彤,尚且不堪力敌他这一招,眼前这二位少女,身为婢女,居然身怀如此绝学,那么长发老妪的武功,岂不更出神入化?
  惊疑未定,两个素衣少女早又欺身而至,发招无声无息,却是迅速无比,施展的正是独步武林的“无形飞花掌”,配合“比翼双飞”身法,颇得红花绿叶之妙。
  这阵紧攻,更见威力,若二女要伤蔡家麟,恐怕他早已伤在二女掌之下。
  蔡家麟忍无可忍,一招“落英缤纷”施出,一连九式,顿逼得二女一跄踉,连退了数步。
  二女这才知道,人家原来是深藏不露,她们这“无形飞花掌”,配合“比翼双飞”的身法,派中除了霹雳手文羽尚无一人能撑得住十招,不料被这少年一招“落英缤纷”施出,便立时有些相形见绌!
  他们自然不识这种怪异招式的来历,芳心一惊,好胜争强之心顿起,两女一递眼色,娇躯冲天而起,奋身扑了上去。
  蔡家麟两次出手,已被长发老妪看出端倪,一声沉喝道:“住手!”
  二女已扑起,闻声娇躯凌空一翻,一式“鹞子翻身”,身子倒翻过来,落在原地。
  这一手轻功非但漂亮,身法也端的美妙绝伦!
  长发老妪喝止二女,随向那少年沉声道:“你与天地二穷,可是师出一门?”
  由她这句话中,似已把这少年认为是天地二穷的同门,而未想到他那几招旷世绝学,乃是从两个怪乞处学来,可见以长发老妪的判断,这少年的功力并不在天地二穷之下哩。
  蔡家麟这时才明白,长发老妪命二女相攻,原来是逼他出手,好认出他武功的来历。
  老婆子果然厉害,仅只两招,便能识出那少年的武功,但蔡家麟却怎能轻易承认?
  方自为难,忽见霹雳手文羽,偕同一个健壮少年,怒气冲冲地奔上山峰来。
  霹雳手文羽满脸怒容,向金、范二女喝道:“你们这两个无耻逆徒,还不替我自行了断!”
  二女骇得芳容顿时惨变,嚅嗫未敢应声。
  长发老妪愠道:“掌门人好大的火气,她们犯了什么欺师叛逆之罪,致令你要她们自行了断?”
  霹雳手文羽怒愤填膺地道:“您老人家问她们自己好了”!
  长发老妪冷冷哼了一声,回首向二女问道:“你们作了什么?”
  二女顿时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凄然道:“太夫人!”
  长发老妪沉声道:“你们不要怕,照直说来,天大的事由我老婆子作主!”
  二女泣不成声,哪能说出一句话来。
  那健壮少年忽然翻身上前,恭身施礼道:“老人家可是隐世已久的,恨天罗刹秦老前辈?”
  长发老妪微微一怔,盖因这“恨天罗刹”四字,仿佛连她自己的记忆,也已经早就消失了,如今被人忽地一提,真有些陌生之感。
  想到当年,恨天罗刹秦红出现江湖,踩一足,便足使天下武林震撼,如今却落得自己双臂已残,终年蛰居洞府,成了个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老婆子,追昔抚今,焉能不今人不吁苍天之弄人太甚!
  恨天罗刹秦红忽然仰天狂笑,声如狼嗥猿啼,震撼山野,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一凛,个个噤若寒蝉。
  那健壮少年暗向霹雳手文羽一瞥,见他一副若丧的神情,于是鼓足了勇气,呐呐说道:“晚辈袁中轩,乃云领赤面阎罗门下……”
  恨天罗刹秦红乍闻之下,笑声顿歇,诧然道:“哦,礼老鬼还没有死么?”
  袁中轩怫然:“恩师今仍健壮如昔!”
  恨天罗刹秦红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健壮如昔又怎样?老而不死身为贼,礼老贼遣你来此,可是为了滇池老人之事?”
  袁中轩肃然道:“恩师秦老前辈当年相助之情,无时或忘,但秦老前辈为此残臂,却使恩师抱憾终身,今已练成‘五阴透骨手’,堪与滇池老人的‘三阳神指’一争长短,特遣晚辈师兄二人,兼程赶来禀知,倘秦老前辈有意一雪前辱,恩师当恭迎仙驾,莅临云峰,否则,恩师便亲身前往。”
  恨天罗刹秦红忆及往日之事,顿觉血液沸腾,仇焰如炽,恨声道:“看来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婆子,这回是非出去走走不可!”
  袁中轩瞟了霹雳手文羽一眼,正感呐呐难以启口,那位掌门人已忍不住了,上前道:“老人家,您可知玉如和小青这两个丫头,作了何事?”
  恨天罗刹秦红沉声斥道:“你不说,我老婆子怎会知道!”
  霹雳手文羽即向那健壮少年道:“袁老弟,你自己说吧。”
  袁中轩颔了颔首道:“晚辈奉恩师之命,与师弟二人兼程赶来,因天色已晚,便在山下白菜镇投宿,本待天明时,登山求见秦老前辈,不料二更时分,师弟房中忽被两个女子侵入,强迫他……”说到这里,似乎难以往下说了。
  恨天罗刹秦红冷声道:“你说到那两个女子,就是玉如和小青两个丫头?”
  袁中轩把头一抬,霹雳手文羽已怒声道:“人家执意不从,这两个无耻丫头,强迫不遂,竟恼羞成怒,把人家杀了,如此逆徒,败坏本派的威誉,岂不该死!”
  恨天罗刹秦红淡淡一笑,忽然沉声向他问道:“你可曾亲眼所见?”
  袁中轩似有难言之隐,呐呐地道:“当时晚辈在隔室听见,但未及赶去……”
  恨天罗刹秦红厉声道:“为何不及赶去?”
  袁中轩顿时脸上一红,吞吞吐吐道:“当时晚辈……当时晚辈正在——”
  未等他说出,恨天罗刹秦红已叱道:“正在干那荒唐之事,是不是?”
  他不由满面通红,哑口无言。
  恨天罗刹秦红忽然冷笑道:“天底下的事就这么不公平,男人可以荒唐,美其名为风流,女人就不可以……”
  霹雳手文羽闻言,心知老婆存心有意袒护那两个丫头,但他身为掌门,若不按派规严惩,将来无以服众尚在其次,传扬出去,派中的名誉,岂不毁于一旦。
  因而,他不得不神色郑重说道:“两个无耻的丫头,伤风败俗,有失本门清誉,委实罪不可恕,请老人家交于弟子……”
  恨天罗刹秦红道:“交给你?难道我老婆子还作不了主!想当年为那礼老贼,我老婆子被那滇池老人废了双臂,连眉都未皱一下,如今慢说是杀了他一个徒弟,就是杀了十个八个,看那老贼可敢找我老婆子说话!”
  这番话虽说强词夺理,倒也真是实事,今夜纵然赤面阎罗在,也难为他的徒弟出头。
  霹雳手文羽满腔怒火,可是,敢怒而不敢言。
  袁中轩只怪自己不该寻欢作乐,背着师弟在隔室狎妓,才使师弟无端受这杀身之祸,万一老婆子发横起来,自己更难应付。于是,他只好无可奈何地保持缄默。
  这时蔡家麟才知道,他一路追赶,在山中失踪的两个少女,竟就是金玉如和范小青!
  此事与他无关,他当然不便干与。
  随即恨天罗刹秦红,向那两个跪地低泣的少女喊道:“鬼丫头,还哭个什么劲儿,有我在,看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
  二女才连忙地起身,齐声道:“谢谢太夫人不罪之恩。”
  恨天罗刹怪声笑道:“鬼丫头不必和我来这一套,我们说走就走,你们跟我老婆子同往川西一行吧。”
  二女欣然应道:“是,太夫人。”
  霹雳手文羽忙道:“老人家……”
  恨天罗刹秦红理也不理,向两个素衣少女吩咐道:“你们速去山下备车伺候!”
  二女应命而去,恨天罗刹秦红也领了金、范二女,从容不迫地走过霹雳手文羽,袁中轩、蔡家麟三人的面前,向山峰下掠去。
  霹雳手文羽徒然气愤,可是未敢发作,直到他们落下山峰,逐渐去远了,才沮丧一声长叹,愤然道:“袁老弟,老夫这个掌门人,实乃徒有虚名——”
  袁中轩连忙婉言道:“掌门人不必介意,秦老前辈于恩师交情颇深,此事既有秦老前辈承当,恩师必无二话可说,今夜多有相扰,在下即需赶回云峰复命,就此告辞了。”
  霹雳手文羽把手一拱,怅然若丧道:“礼老前辈面前,尚望老弟说得婉转些,恕老夫不远送了。”
  他拱手一揖,身形随起,向峰下驰去。
  蔡家麟当然也走,但他身形方动,忽闻霹雳手文羽大声喊道:“姓蔡的,你且慢去!”
  蔡家麟只好停身,岿然道:“掌门人尚有何赐教?”
  霹雳手文羽脸色铁青,怫然道:“阁下难道就一走了之?”
  蔡家麟知道对方对他闯山之事,山上弟子伤亡不少,必不会轻易甘休,泰然地道:“掌门人但有吩咐,晚辈无不从命。”
  谁知霹雳手文羽沉思一下,忽道:“今夜之事,念在你出于误会,且孝心可嘉,老夫姑且破例暂不追究,但阁下必须随同老夫,同赴川西一行。若是令尊果系受了那番狗劫持,自当别论,否则——”
  蔡家麟闻言,毅然道:“倘若家父确是倒行逆施,干违天和之事,晚辈自愿负荆请罪!”
  霹雳手文羽把头一点,立即领了蔡家麟,奔下山峰,直趋“衡山武苑”。
  当晚就在练武厅上,选了几名得力弟子,加上卧虎居士诸葛彤,一行十人浩浩荡荡出发,直奔川西而去。
  翌晨,在那入川的大道上,出现了一乘驷马快车。
  由两个素衣少女驾着,风驰电掣般飞奔着。
  虽在凌晨,这条路上已是人马空匆,忽见冲来这么一辆华丽绝伦的马车,均不由地为之侧目,纷纷让道。
  疾奔中,道上迎面奔来四匹骠悍飞骑,横列一排,似乎无意让路。
  马上四个黑衣大汉,飞马冲来,眨眼已近那辆马车。
  双方均不让道,眼看就要撞在一堆,势必人仰马翻车倒,千钧一发之际,陡见那两个素衣少女,玉腕疾扬,长鞭在空中“啪啪”连响。
  紧接着几声惨叫,但见人仰马翻,滚倒路旁,马车却直冲过去,大声笑中,扬起一片漫天尘烟。
  待那四个黑衣大汉,从道旁爬起身来,那辆驷马快车早已去远,气得一个个咆哮如雷,把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驷马快车奔行如飞,将近雪峰山麓,驾车的两个素衣少女,忽见前面道上,由四个红衣女童,抬了一乘精致软轿,上面端坐着一个面罩薄纱的白衣少女,迎面飞步而来。
  坐在左座的素衣少女道:“春姐,你看来者是何路道?”
  右边的少女笑道:“管她什么路道,不让路,就给她颜色瞧瞧!”
  说罢,手中长鞭一挥,“啪”地抽在马背上,车如疾风而去。
  迎面而来的软轿,眼见飞车迎面而来,却并不让道,双方距离接近到三丈之内,陡见那端坐的白衣少女,玉掌当胸一推,已然推出一股无形柔力。
  疾奔如飞的四匹骏马,猛受迎面一股柔力一阻,竟然奔势顿阻,四马齐将前蹄竖起,哀声长嘶。
  马车猛地一个大震,两个素衣少女几乎掉下车座!
  变生突然,驾车的两个少女既惊又怒,喝道:“你们敢情是找死么?”
  喝声中,长鞭疾挥,已朝前的两个红衣少女抽去。
  鞭声未到,那乘软轿已暴退开去。
  若是只身躲让,并不足为奇,这四个红衣女童合抬一乘软轿,若欲闪避,非但必须身法矫捷,而且行动一致,否则绝难办到,由此可见,来者绝非凡俗之辈了!
  两个素衣少女见状,心中不由一凛,暗惊今日可能遇上了对手,双双一递眼色,身躯一掠而起,已然落在那两女面前。
  身形方落,忽觉一股无形柔力卷到,二女急将娇躯一拧,飘了开去。
  正值此际,车中飘出了沙哑的声音,喝问道:“秋儿,春儿,你们在捣什么鬼。”
  两素衣少女闻声,狠狠地瞪了软轿少女一眼,始肃然答道:“回禀太夫人,道中有人拦阻。”
  敢情驷马快车所坐的,竟是恨天罗刹秦红!
  车中冷冷地喝道:“难道你们打发不了?”
  春儿,秋儿齐声道:“婢女领命!”
  随将手中长鞭一挥,已向白衣少女疾卷而去。
  四个红衣女童不待吩咐,早已巧妙地让开。
  白衣少女顿时怒从心起,喝道:“替我拿下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贱婢!”
  四个红衣少女齐声恭应,便见红影连翻,两人一组,疾身向两个素衣少女攻到。
  春儿,秋儿勃然大怒,未等对方近身,长鞭疾抡,但见漫天鞭影,劲风骤起,声势好不骇人!
  四个红衣女童,人小鬼大,仗着身法灵活,竟不畏对方鞭势凌厉,硬从幢幢鞭影中闯入,欺身急进。
  人到掌出,四人八掌,齐向二女两侧劈去。
  要知春儿,秋儿虽是恨天罗刹秦红的婢女,但素日极受老婆子宠爱,所获极多。在派中,实居于一种特殊身份,虽掌门人之尊,也得让她们三分。
  因此之故,二女除了那老婆子,谁也没有放在眼里,岂知今日才一出手,就被四个小鬼所欺,焉能不大为震怒。
  盛怒之下,长鞭一抛,玉掌急翻,便与四个红衣女童战成两堆,各以生半所学,以一对二,展开了独步武林的“无形飞花掌”。
  刹时,掌影翻飞,出手却不带丝毫声息,端的是各门绝学,当然不同凡响!
  这一阵狂风骤雨般快攻,顿使四个红衣女童相形见绌,一阵手忙脚乱,渐呈不支之象。
  但这四个小鬼可真够灵巧,身如灵蛇,忽东忽西,满场只见红影幢幢,直似穿花蝴蝶一般,煞是好看!
  堪堪到三十招上,春儿,秋儿攻势倏地一紧,身如巧燕掠空,玉掌连翻,展开一轮迅猛无比的快攻。
  眼看四个红衣女童已呈败象,无力再撑下去,见一条白影冲天而起,那白衣少女已飘身而至巍然屹立当场!
  四个红衣女童立时跃身退开,秋儿、春儿那肯罢手,方得追击,却被一股阴柔之力一挡,身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大步。
  惊怒交迸之下,却见那白衣少女面若寒霜,冷冰冰道:“你们若想要命,就乘早替我站开,叫那车上的人出来!”
  春儿冷冷一笑叱道:“凭你也配见太夫人!”
  白衣少女一声冷笑,以牙还牙,不屑地道:“你们也不问一问,车上那老鬼可配不配见我!”
  此话甫落,已然怒了车中之人,只见车帘掀处,射出两个少女,正是鸳鸯双剑范小青,蝴蝶双刀金玉如。
  二女身巧如燕,急射而至,便见鸳鸯双剑范小青柳眉倒竖,声如银铃般喝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口气!”
  白衣少女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就判断出,适才在车中发话的,绝非是这两个少女,于是叱道:“你们更不配!”
  鸳鸯双剑范小青冷冷地哼了一声,双双反抄,已将背上交插的双剑亮出,喝道:“贱女休得大言不惭,今日撞在姑娘手中,管叫你作剑下之鬼,看你还能出口狂言。”
  喝声中,双剑猛然刺过去,出手迅急绝仑!
  白衣少女微觉一惊,娇躯忽摇,避开来剑,罗袖起处,玉掌凭空推出一股无形柔力。
  鸳鸯双剑范小青何等见识,一见对方出手无形,发掌无风,便知白衣女大有来历,赶紧撤招换式,拨剑斜走,取了个避重就轻之势。
  岂知双剑堪堪刺向白衣少女纤腰,竟然一股无形柔劲一荡,双剑一齐荡开,直震得她虎口隐隐发木。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脸上一红,剑走轻灵,竟奋身扑去。
  蝴蝶双剑金玉如立时惊觉对方十分难对,来不及拔刀,揉身而进,挥掌加入助阵。
  几乎在同时,春儿、秋儿也不甘寂寞,双双一齐发动。
  白衣少女顿成四面受敌之势,但她面无惧色,屹立如山,直等四女堪堪近身,陡然娇躯冲天而起,凌空身形一拧,飘出数丈。
  她身向驷马快车落下,轰然就是一掌!
  此举大出那四女意料,方自惊怒,车中已发出一股绝强劲风。
  双方掌力一撞,只听得惊天动地一声爆响,白衣少女猛受一惊,娇躯连摇数摇,脸色倏地一变。
  那驷马快车,吃这双方掌力一震,竟拖得那四匹骏马,倒退数步!
  随见车帘掀处,飘出个长发垂地的老妪,正是恨天罗刹秦红!
  白衣少女乍见老妪的怪相,不由吃了一惊,虽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如见了厉鬼恶魅,不禁毛发悚然!
  恨天罗刹秦红怪声笑道:“我老妇数十载未出江湖,想不到武林面目已非,如今尽是些妖魔孽障的天下!”
  白衣少女怒道:“老鬼妇,你口齿放清楚些,谁是妖魔孽障!”
  恨天罗刹秦红笑声一敛,厉声道:“若非妖魔当道,孽障霸世,岂容得你这黄毛丫头猖獗,如此装模作样,摆的那门子排场!”
  白衣少女那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我这一乘软轿那比得上你老鬼妇的驷马飞车气派!”
  恨天罗刹秦红勃然大怒道:“好个利齿贱婢!你是何人门下?”
  白衣少女不屑地道:“你还不配问!”
  恨天罗刹秦红何等跋扈,生平尚未有人敢对她如此顶撞,闻言之下,怒极大笑,声震四野,随见她长发齐散,根根似松针直竖,露出一张凶恶有如厉鬼的丑脸!
  白衣少女乍见之下,心中一凛,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笑声甫落,恨天罗刹秦红沉声道:“无知贱婢,你还不束手就缚,难道要我老妇动手?”
  白衣少女冷笑道:“老鬼妪,你不妨动手试试,三招之内,我管叫你乖乖地躺下!”
  恨天罗刹秦红就因过于狂妄,才招致了双臂之残,抱恨终身,想不到眼前这白衣少女,居然比她更狂!
  三招之内,要使她乖乖躺下,恐怕普天之下尚无其人,白衣少女竟敢夸下海口,怎不令她气昏了头?
  不由狂笑道:“好个无知狂婢,三招之内,若不叫你横尸当场,我老婆子从此就不姓秦!”
  白衣少女一笑置之,陡地娇躯一晃,欺身而至,双掌齐翻,掌心吐出两股如有似无的无形柔力。
  恨天罗刹秦红杀机已动,霍然怒发齐张,那长可及地的三千烦恼之丝,已然布满真力,就似无数根钢丝,飘散开来。
  白衣少女犹未近身,已觉出那长发上,透出丝丝劲寒之风,真似无数根尖针似的拂面而至。
  她那两掌无形柔力,乃是无坚不摧的内家至上真力,竟被老婆子长发所突破,直遍全身,顿使她芳心大骇,娇躯一飘而开。
  这已是第一个照面!恨天罗刹秦红身形一转,如影随形而至,头部一摆,长发如伞般一张,那丝丝的锐风,如刀刃一般疾射白衣少女周身,两丈方圆之内,均已罩在威力之中。
  白衣少女芳容微变,银牙一咬,双掌齐发。
  需知恨天罗刹秦红双臂虽残,她那毕生功力,均可由长发上发出,白衣少女纵然功力深厚,招式诡异,也万难与之对抗。
  双方真力一触,立时发出“滋滋”声息,宛如水泼灼铁,那白衣少女,脸上微露一丝痛苦之色。但她极倔强,真力悉数贯注,再复硬挺一挺。
  恨天罗刹长发微见散乱,心中不禁暗惊,估不到对方如此年纪,功力已然这般深厚。
  这第二招甫交即分,表面上未分轩轾,实则强弱已判,毕竟姜是老的辣,那白衣少女尚差一筹。
  动手之前,彼此均已夸下海口,这第三招上,自是各尽生平所学,全力孤注一掷。
  其实双方均已有数,就是三十招内,只怕也极难分出胜负,何况是区区三招。
  不过她们已有言在先,一个要对方在三招之内横尸当场,明知绝难办到,此时也成骑虎之势,不能轻易罢手。
  娇喝、怪啸声中,两团人影撞在一起,甫交即分,就在这第三招上,白衣少女奋身扑去,快逾电光石火地轰出一掌,竟然重重地劈中了敌肩,但她也被如针长发划胸而过,衣裂肤露,血箭直射。
  双方退出圈外,虽均负伤,但你也没有乖乖躺下,我也未曾横尸当场!
  恨天罗刹秦红恨恨地哼了一声,一言不发,陡然飞身回到车中,大声喝道:“春儿,秋儿,咱们走!”
  两个素衣少女应了一声,跃登车座,金、范二女也即登上那辆马车,驷马快车便即如飞而去。
  白衣少女眼看快车驰远,始轻轻一纵,坐上软轿,吩咐道:“回山!”
  四个红衣女童恭然应命,抬起软轿,向着雪峰山上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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