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面怪客
2025-06-09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这时,蔡家麟已将接待宾客之事推开,由他兄长前去周旋,独自漫步上山,到了往日阅书之处,席地而坐,习起运气行功之术.
  气运数周以后,舒畅无比,精神焕发,精力十分充沛,遂待起身一试身手,看看三日来功力有何进步。
  不料正值此际,忽闻近处发出两声娇笑。
  蔡家麟微觉一愕,急向笑声来处看去,只见石后走出两个绝色少女,正是适才未见的易氏姊妹。
  于是他急忙起身,拱手为礼道:“原来是两位姐姐——”
  他大概看易氏姊妹较自己年纪稍长,所以称呼对方“姐姐”,岂知两个少女一听,即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蔡家麟大窘,以为自己失言,连忙道:“两位姐姐笑些什么?”
  易玉兰秀目流转,轻启朱唇,露出编贝皓齿,娇声答道:“少庄主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叫得我们怪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们的年纪并不见得比少庄主大哩。”
  蔡家麟这才明白她们为何发笑,于是陪笑道:“小弟冒昧,不知二位——”
  “姐姐”两字尚未出口,立即改口道:“不知二位姑娘芳龄几许,小弟才好称呼,免得失礼。”
  易玉兰含笑不答,却反问道:“少庄主多大,能否先告诉我们?”
  蔡家麟坦然答道:“小弟今年刚满十五岁。”
  易玉兰喜形于色地道:“那少庄主还比我大呢,我到秋末满十五岁,不过梅姐正好比少庄主大一岁。”
  蔡家麟闻言笑道:“如此说来,对于易大姑娘,我的姐姐称呼,并没有错,但对于易二姑娘,却不便以姐姐相称的了。”
  易玉兰笑道:“少庄主以后就叫我名字玉兰好了。”
  蔡家麟喃喃念道:“玉兰——这名字好极了,玉为诸石之珍,兰为百花之冠,既雅且美,真是好极了!”
  易玉兰听他赞不绝口,不禁娇羞万状,赧然道:“少庄主满腹诗文,出口成章可把我们弄胡涂啦。”
  蔡家麟微微一笑,易玉梅已娇声说道:“少庄主,令尊与令堂武功盖世,名满天下,深得武林敬仰,被江湖人物奉为武林盟主,少庄主为何偏爱文墨,若能弃文习武,将来岂不可继承老庄主衣钵,为武林放一异采。”
  蔡家麟不欲让人知道他已习武功,因为传他武功的乃是父亲仇家,若是被人知悉,岂不成为笑柄,是以他生涩地笑道:“小弟资质太差,不是习武之材——”
  话犹来了,易玉兰已抢着道:“少庄主别骗人了,适才你独自在此地打坐,分明是运气行功,怎说不会武功?我才不相信哩!”
  蔡家麟急辩道:“适长我是因爬上山来太吃力了,所以坐在地上休息,哪里是什么运气行功。”
  易玉兰那里肯信,连连摇头道:“我不信,少庄主分明是深藏不露——”
  正说之间,“飕”地一声,石后陡地掠出一人,身高体壮,全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只留两孔射出凌厉目光。
  黑衣蒙面人突如其来,三人均大吃一惊,尤其是蔡家麟,惊得往后一退,急问:“你是谁?”
  黑衣蒙面人声如洪钟,厉喝道:“你不必多问,快将那秃驴交你之物献出,或可饶你一命!”
  蔡家麟一愕,下意识地急将手向怀中一摸,这才猛地记起,祥云和尚适才交与他的那只竹筒尚在身上,只因贾福与关东二杰发生冲突,接着又是贺客来到,忙得他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若非这黑衣蒙面人如今加以强索,一时他还真想不起来。
  但他岂会轻易就范,乖乖把竹筒交出,只见他神色自若,昂然道:“说得好简单,不过要看你有何本事,能令我把它献将出来!”
  黑衣蒙面人见他毫无惧意,不由狂笑道:“好大的口气,对付你这书呆子,只需两个指头,就能把你捏成肉浆!”说时,已向这少年大步逼来。
  易氏姊姊知道这位少庄主不会武功,不禁芳心暗急,既然她们在此,那能眼看蔡家麟受人欺侮而置身事外,于是,两姊妹相互一递眼色,双双拔剑在手,娇躯一晃,已然拦在那少年前面。
  黑衣蒙面人并未止步,依然一步步逼近,厉声喝道:“你们可是找死!”
  死”字才一出口,陡见他出手如电,轰然一掌劈出。这掌势猛力沉,锐不可挡,威力岂可小觑——
  易氏姊妹何等见识,一见对方来的奇猛,便知不可力敌,若以她们矫捷的身手,不难加以避退,那黑衣蒙面人还真不容易伤得了她们,但她们若是就此躲开,那股掌力定必直轰蔡家麟而去。
  她们可不知道蔡家麟并未把这样一掌放在心上,只知道他既不会武功,那堪此雷霆万钧的一击,性急之下,易玉兰返身牵蔡家麟衣袖,急向斜刺里纵出丈许以外。
  易玉梅斜身欺近,玉腕一斜,挺剑直刺对方。
  黑衣蒙面人一掌击空,反被易玉梅的钢剑近来,不由勃然大怒,嘿然一声冷笑,出手如电,竟以“空手入白刃”绝技,硬夺对方来剑。
  易玉梅仗着身子矫捷,变招奇快,玉腕一挫,剑招反撩,已朝那人手腕削去。
  黑衣蒙面人倒也不防这姑娘变招如此神速,手腕险被削中,但他自恃武功盖世,右掌急收,左掌奇兵突出,快逾电光石火般,朝这姑娘胸前推来。
  双方距离太近,举手可及,黑衣蒙面人这一掌劈来,快得令人防不胜防,仅差分毫已触玉峰。
  女人胸前乃是禁地,一般人与妇女交手均忌相犯,故而黑衣蒙面人这一手未免太近下流,不得不使这姑娘羞愤交迸,激怒之下,娇躯急闪,让过一掌,紧跟着“刷”地一剑横扫而出。
  易玉兰将蔡家麟牵开,避过了黑衣蒙面人一掌,回头瞥见就在这眨眼之间,易玉梅已然跟那人动上了手,她姐姊情深,那能让姐姐独力迎战,娇喝一声,人随剑走,已从侧面攻去。
  两个少女几乎同时攻到,一左一右,双剑齐挺,来势极为凌厉!
  黑衣蒙面人怪声大叫道:“来得好!”双掌陡地一分,劈向来剑。
  “铮,铮!”两声,掌劈双剑,发出两声脆响,“嗡嗡”余音不绝,竟将二女震得虎口一麻,钢剑几乎脱手,但那衣蒙面人的双掌,竟然不伤分毫。
  易氏姊妹大惊失色,万想不到那人双掌竟然不畏刀剑,如此看来,凭她们二人,根本无法力敌!
  惊魂未定,黑衣蒙面人狂叫一声:“要命的快点闪开!”轰轰两掌迫退二女,人却直扑蔡家麟而去。
  蔡家麟如同置身事外似的,神色自若,站在那里,袖手旁观,眼见那人迫退二女,人却直扑自己而来,依然无动于衷,稳如泰山地面带微笑。
  这可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二女见他从容不迫的神气,芳心大惊,还以为蔡家麟是被吓呆了,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二女那能忍心看蔡家麟惨遭毒手,双双身形一惊,两柄钢剑齐向那人身后攻去。
  黑衣蒙面人惊觉身后被袭,迫得回身迎敌,只见他看一旋身,双掌齐发,两般狂飙怒卷而起,威力好不骇人!
  二女攻势一顿,身却未退,想互一施眼色,心照不宣,似乎已有默契。
  黑衣蒙面人被二女缠住,气得目眦欲裂,怒声叫道:“你们两个丫头,当真不要命了?”
  易玉兰秀目一翻,状至不屑地道:“你欺人不会武艺,算得了什么英雄,有我姊妹二人在此,就决容不得你逞凶!”
  黑衣蒙面人双目凶光毕露,显然已动杀机,嘿然冷笑道:“既然你们活得不耐烦,我就先成全了你们,再收拾那书呆子不迟。”
  话声甫落,身已扑到,双掌发如春雷,势极凌厉!
  二女深知对方掌力厉害,未敢力敌,身躯微晃,身形倏地一分即合,正好让过排出倒海的掌力,未等那人来得及换掌变式,双双依然挺剑攻到。
  易玉兰剑走轻灵,“拨草寻蛇”攻的是敌人中盘,剑分两路,一招二式,分取“七坎”和“期门”两处要穴。
  那易玉梅却是力贯剑锋,纵身发剑,一招“长虹贯日”,以风驰电掣之势,直取咽喉要害。
  二女用的均是义父所授独门剑法,狠猛绝伦,且双剑齐攻,配合得天衣无缝,颇收相辅相成之效。
  黑衣蒙面人似已激起真怒,自恃双掌不畏刀剑,虽觉二女来的凌厉,但他根本未将她们放在眼里。双剑攻到,他竟不避,早将真力运聚双掌,陡地开声吐气,铁掌一沉一挥,直朝同时攻来的两柄钢剑上切去。
  易氏姊妹早防有此一着,当下随机应变,双双一挫玉腕,玉兰招变“风扫落叶”,剑锋斜扫敌人腰际,玉梅则拖剑疾走,反手一招“逆流棹舟”,三尺青锋直指敌人背心。
  二女变招奇快,黑衣蒙面人已成背腹受敌之势,若是换了别人,必感措手不及,但这怪人却是临危不乱,沉着应战,只见他身形猛地往上一拔,凭空升起两丈,一声狂叫,身形凌空倒扑,双掌当头罩下。
  易氏姊妹剑招走空,已知大事不妙,剑还未撤回,已觉一股火灼掌力当头压下,芳心不禁大震。
  此时二女避已不及,只得各聚功力,硬拚一掌,这一掌她们可吃了大亏,以卵击石,那还讨得便宜,轰然巨响起处,直震得二女踉跄连退,胸头血气翻涌,眼前一黑,已是仰身栽倒,昏迷不省人事。
  黑衣蒙面人狂笑声中,人已落地,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抡起巨掌,狠狠劈下,似欲将那二女震毙,方解适才受她们纠缠之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无形柔劲突如其来,顿将两道雷霆万钧的掌力化于无形。
  黑衣蒙面人大吃一惊,定神看时,面前已巍然屹立着一个少年,竟是那书痴子蔡家麟!
  这可把他弄糊涂了,似乎是绝不相信,适才是一股无形柔劲会是这书痴子所发,但此时此地,除了蔡家麟之外,别无他人,尤其看这少年神气,分明是在说:“我这一掌的份量如何?”
  黑衣蒙面人惊诧之下,反而谨慎起来,双掌蓄满真力,却是并未急于出手,只从黑巾小孔中射出两道凶光,狠狠地盯着这少年,沉声问道:“适才那一掌可是你所发出?”
  蔡家麟泰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狞声道:“是与不是,均无多大分别,你若要命的话,就自己识相些,赶快将那秃驴交你之物献出,免得我再动手!”
  蔡家麟跨入武功之门仅只三日,那知此中玄奥,殊不知武功之道,学无止境,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他学得“天地七绝”,今日初试身手,就将那称雄关东的黑脸大汉摔出丈许,自然以为自己是身怀绝技,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此时的蔡家麟那知天高地厚,一派满不在乎的神气,昂然道:“我若不交出来呢?”
  黑衣蒙面人狂笑道:“那就莫怪我心狠手辣!”
  语声才落,人已跨步向前,缓缓伸手欲发,似在等待那少年最后的答复。
  蔡家麟神色自若,暗中已照天地二穷所授的运气行功之法,力贯双臂,屏气凝神,严阵以待。
  黑衣蒙面人这时已迫近到五尺之内,见蔡家麟仍然未改初衷,顿时怒从心起,陡地出手如电,向蔡家麟肩头抓来。
  这位书呆子一点不痴,肩头微低,早已避开来势。
  黑衣蒙面人一抓未逞,不禁一愕,似乎不相信这书痴子能有如此矫捷身手,挥手一撩,已向蔡家麟手臂搭去。
  在他想来,对付这书痴子,凭自己一身武功,还不手到擒来,所以用的只是寻常“小擒拿”手法,并不凝贯多少真力。
  那知蔡家麟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一举一动全是随心所欲,凭着本能的下意识动作,进退自若,发觉对方向自己手臂上搭来,急将身形一闪,随手一招“一柱撑天”递出。
  黑衣蒙面人一招落空,反被书痴子递手直迫面门,一时大惊,幸仗武功盖世,顿将上半身向后一仰,双足一蹬,倒窜数丈之处,始堪未被击中。
  但是这样,这怪人也被惊得一身冷汗,但他仍极不敢相信,书呆子居然会施出这么神奇狠猛的一招杀手。
  蔡家麟适才在庄前,就是以一招“一柱撑天”摔倒那黑衣大汉,现在重施故技,又把那黑衣蒙面人惊退,自是高兴得无以复加,顿觉精神一振,紧跟着身已扑起,再发第二招“开天辟地”。
  这一招更是厉害,双掌齐进,发力无形,两股柔劲到了敌方近前,始变为狂飙怒卷之势。
  由此可见书呆子这一招“开天辟地”掌力端的惊人。
  黑衣蒙面人做梦也未想到,书痴子竟能攻出如此厉害的怪招,凭他的经验阅历,一时竟未能认出这怪招的来龙去脉。
  惊疑之下,哪还敢贸然出手,急将身形一拔而起,凌空猛拧身,飘出了数丈之处。
  值此际,陡闻一个嘶哑如破锣之声喝道:“小子,天地二穷教了你多少?”
  随着喝声,山头上风飘落叶似地飘下一人,也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与先前那怪人一模一样!
  蔡家麟方自得意,陡见喝声中又来一怪人,顿时一愕,尤其惊的是那人竟已道破自己武功来历,焉得不暗自叫苦。
  就在他错愕未定之际,先前那黑衣蒙面人乘机发难,双掌出其不意地急向背后劈来。
  蔡家麟顿成背腹受敌之势,心中一凛,就在他回身迎敌之际,后至的黑衣蒙面人也已出手,动作快逾闪电,蔡家麟犹未及闪让,只觉衣襟一松,那人已是擦身而过,掠出数丈之外。
  那人适才如下毒手,蔡家麟万难躲过,但他目的不在伤人,即已达到目的,不欲久留,急待离去,蔡家麟一摸怀中,才惊觉祥云和尚交托的竹筒已失!
  这一来,不要说蔡家麟惊急,连那先来的黑衣蒙面人也惊急万状,舍下了蔡家麟,身已直扑那后至黑衣蒙面人而去,口里怒声喝道:“狗养的,你居然也来插上一脚!”
  后至的那人把手一扬,竹筒赫然在握,得意地狞笑道:“对不起,在下捷足先得了——”
  言毕,未待黑衣蒙面人扑到身形便一掠而去。
  黑衣蒙面人那肯甘休,急起直追,身如脱弦之矢。
  蔡家麟急得一声大喝,飞身急追,但他那能及得上那二人轻功,追出不远,已落后数十丈距离,眨眼之间,只见两条人影疾走如飞,连翻数峰,便已消失不见。
  至此,他只有长吁一声,自忖再追也是白费,气得他猛顿足,颓然奔回适才交手之处。
  易氏姊妹已清,霍地跳起来,见黑衣人已不知去向,正感惊异,只见蔡家麟喘喘奔来。
  易玉兰一见他垂头丧气的神气,便急问道:“那蒙面人呢?”
  蔡家麟沮丧着脸道:“他们逃远了——”
  易玉兰闻言一惊,惊异道:“他们?不只有那蒙面人一个?”
  蔡家麟简短说道:“后来又来了一个!”
  易玉兰目睁得大大的,好奇地追问道:“后来的是什么人?”
  易玉梅毕竟懂点事儿,向她暗施个眼色,阻止发问,然后向蔡家麟关切地道:“少庄主没有受惊吧?”
  蔡家麟摇摇头,心情异常沉重地道:“可是,祥云大师交我的一件重要的物件,却让后来的那人抢走了——”
  易玉兰一听,着急道:“我们快去追赶。”
  蔡家麟道:“追也无用,他们已去远了。”
  易玉梅立即建议道:“既是祥云大师之物,现已丢失,不如赶快去报与他知道,或能及早设法夺回。”
  蔡家麟顿时大急,呐呐道:“这个——小弟受人之托,未能忠人之事,如今那竹筒已失,小弟怎有面目去见祥云大师,不过,小弟一定设法要夺回原物,否则誓不甘休!”
  “少庄主又有意如此,何必引咎自责,我们一起去见祥云大师,说明当时情形,想那出家人必不会不讲理的。”
  蔡家麟毅然坚拒:“二位姑娘请回庄吧——不过,此事请二位姑娘若能守密,就请暂勿告知祥云大师父,明日以前,小弟必尽全力寻回原物,不知二位姑娘——”
  易玉兰毫不思索地答应道:“好吧,我们一定暂时严守秘密,少庄主若需用得着我姊妹二人,我姐妹也乐于效劳。”
  蔡家麟深受感动,苦笑道:“这才承二位姑娘仗义相助,已使小弟铭感肺腑,岂敢再劳二位姑娘关怀,此事小弟尽力而为,如需二位姑娘相助,必会前来相求,现在就请先回庄去吧!”
  易氏姊妹相顾默然,似乎对这书呆子的遭遇,异常关切,但他婉言拒绝他们的相助,又令二女十分失望,心里不期然有个同样感觉:“这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蔡家麟说完话,就慢慢无言走开一旁,仰望山峰,似在沉思如何寻回失物之策。
  易氏姊妹莫可奈何,只得轻喟一下,急急奔回庄去。
  待他们一离去,蔡家麟便开始行动,向漫山遍野寻找,希望能寻出那黑衣蒙面人匿身之处,或是发现一点头绪,不然,他可真难以着手,简直像大海里捞针,未免太渺茫了。
  但他踩遍了整座山峰,不要说未见那个黑衣蒙面人的影子,就连一丝蛛丝马迹也未发现,不觉大为失望。
  竟日在山上盲目乱寻,结果一无所获,累得他精疲力尽,眼看天色已晚,只好下山,悄悄潜回庄内,生恐被人撞见似的。
  此时庄上已经陆续到了二三十贺客,均是各派高手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真是热闹异常。
  蔡家麟不敢到前面去,悄然溜回书斋,独坐桌前,闷闷不乐地沉思着,心头烦乱已极!
  初更时分,窗外一声轻响,蔡家麟立时发觉,双手一按桌子,腾地射身破窗而出,身一落地,便见前面丈许之外,赫然立着个黑衣蒙面人!
  蔡家麟顿时精神一振,叫道:“好贼子,快还我那竹筒来!”
  喝声未落,人已扑了上去。
  那黑衣蒙面人并不答话,返身就走,蔡家麟在山上寻了一日,未能发现他们,此时居然送上门来,岂能错过机会,当时猛提一口真气,飞身急追。
  蔡家麟居然未习轻功,全凭内力充沛,奋起直追,事实上要追上那黑衣蒙面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但那人却似乎有意诱他追去,一路时快时慢,朝着后山掠去。
  一路追上山峰,来至日间蔡家麟被夺筒之处,那黑衣蒙面人忽然收住奔势,好整以暇地等着那少年奔上山来。
  蔡家麟奔上山头,怒声喝道:“好贼子,今夜不怕你逃上天去,少爷也要把你追到。”
  黑衣蒙面人沉声道:“少庄主苦苦相追,不知所为何来?”
  蔡家麟乍闻那人口音,觉得十分熟悉,但气在头上竟未想出是谁的口音,用手一指,厉声叱道:“好贼子,你还明知故问,快将那竹筒还给我,万事皆休,否则,——”
  黑衣蒙面人冷冷地问道:“否则要怎样?”
  蔡家麟大喝一声:“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声落掌发,又是一招“一柱撑天”攻去。
  黑衣蒙面人未待近身,只将身形一晃,已然不知去向,蔡家麟一招走空,敌踪已失,不由一惊,不料身后已发出一声冷笑:“好一招‘一柱撑天’!”
  蔡家麟惊恐交加,猛一旋身双掌循声疾发!
  黑衣蒙面人再一摇身,不知用什么身法,居然又失其踪。
  蔡家麟吃亏在身法上不够灵活,且从未临敌经验,再度出手,均不知敌人何去,一时把他弄得晕头转向,心中又气又怒,耳际又响起那人的声音道:“这一招大概叫‘开天劈地’吧,可惜出手不够神速,火候也还差得远。哈哈——”言毕,发出一声狂笑,声震四野。
  蔡家麟被讥笑得勃然大怒,不禁脱口斥道:“你再看我这一招‘颠倒乾坤’如何?”声未落,人已朝那发话之处扑去。
  但他人扑到,敌踪早失,只得把掌一收,急向四下找寻敌人所在。
  黑衣蒙面人身形未现,空中却响起他那苍劲的声音,如同长者教训晚辈的口气道:“少庄主不习本门武功,却学那旁门邪道的功夫,尚以此自满自得,岂不怕被人耻笑?”
  蔡家麟闻言不由满面通红,愧羞交迸,如同隐私被人揭穿一般,但他不知对方究竟什么人,居然一语就道破他武功来历,于是他呐呐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噗”地一声,山头飘落下那黑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少庄主可识得这个?”
  说时,将手一扬,展出一物,虽在黑夜,依然光耀夺目!
  蔡家麟顿觉一惊,惊的并非那人自山头飘落的出奇的轻功,而是那人抖手展出之物,黑夜中光耀夺目,依稀可见是把金扇,扇面一展,赫然并列七个黑色骷髅,可不正是震惊江湖黑白二道的“夺魂扇”!
  乍见金扇,蔡家麟不禁脱口惊叫道:“童大侠——”他似乎万万没有想到,这黑衣蒙面人会是怪手书生童君仆。
  下面的话尚未出口,怪手书生童君仆已将黑巾拿下,现出庐山真面目来。
  只见他把金扇一折,哂然一笑,神情逸然地叫道:“童某并非有意相戏,尚望少庄主勿加见怪。”
  蔡家麟冷笑一声,轻蔑道:“素仰童大侠乃侠义中人,竟出如此行径,岂非有欠光明磊落!”语气中,甚觉不齿其所为。
  怪手书生童君仆不以为忤,反而泰然笑道:“莫非少庄主疑心那竹筒是被童某所夺,童某也无以为辨,不过,依童某看来,竹筒被夺实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未等他说完,蔡家麟已冷冷哼了一声,愠道:“听童大侠之言,莫非尚有什么大事?”
  怪手书生童君仆神色一正,郑重道:“事虽不大,不过,事态已急,少庄主居然仍然有兴趣对那竹筒忘不了,这份沉着,倒实令童某人感到十分意外!”
  蔡家麟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茫然道:“童大侠此话——”
  怪手书生童君仆肃然道:“此事若非关系到整个武林命运,童某大可不必过问,不过,事情尚未完全明朗之前,童某也不敢妄作断语,少庄主,恕童某冒昧动问一言,你弃本门武功不学,却暗地私拜天地二穷门下,此事到作如何解说?”
  蔡家麟见他故意左右而言他,不由怒道:“童大侠何必把话扯远了,晚辈无暇谈那些题外之语,只请童大侠答复两个问题,第一,竹筒何在,第二,今夜诱我到此,目的何在,若不给晚辈一个交待,恕晚辈就要无礼了!”
  怪手书生莞尔一笑道:“好,既是少庄主对那竹筒大有兴趣,则客随主便,咱们就谈那竹筒便了,请问少庄人,可知筒内所装何物?”
  蔡家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他一时不知所答,呐呐半晌,依然答不上话来,因那竹筒已被密封,祥云大师和尚亦未加说明。
  “这——这——”但他何等聪明,灵机一动,立即反问道:“想必童大侠一定知道吧?”
  怪手书生童君仆不由暗赞一声,遂微微笑道:“少庄主问得好,童某若是不知管内之物,今夜也不会把少庄主引来此地。”
  蔡家麟愈听愈糊涂起来,略微一怔,终于不耐烦地道:“夜已更深,童大侠有话何妨直说——”
  怪手书生童君仆正色道:“好吧,少庄主家学远大,对那‘灵鹤九篇’当不陌生吧?”
  蔡家麟又是一怔,飞快地略一思索,已然记忆起来了。
  “灵鹤九篇”可是二百年前,崆峒派掌门灵鹤上人,以其毕生所学精华,参古研今,融贯各派武功,练成九篇旷世绝学。
  其实所谓“灵鹤九篇”,仅只是九种招式的总称,每一篇详载一招式。
  诡异奇奥,威力无匹,但这九招必须融贯参研,始得其中玄奥,若是断章取义,则如管中窥豹,仅见一斑而已。
  是以历代以来,“灵鹤九篇”真本,均由掌门人亲自掌握,另编九篇副本,每篇仅载一种招式,分由派中九大弟子执管,秘而不宣,除掌门人及执管弟子本人之外,根本无人知道那一篇是在何人手中,如此做法,实为用心良苦,旨在严禁彼此宣泄机密,以防互相交换参研。
  但在百余年前,崆峒派起了内哄,阋墙相争的结果,“灵鹤九篇”因掌门人离奇暴卒,无人能知藏处,不久连九篇副本,也相继失散,陆续流落外人手中。
  从此,崆峒派一蹶不振,声誉一落千丈,更因那“灵鹤九篇”诱力太大,引得天下武林垂涎,搜宝之人屡至崆峒,几乎把崆峒山都翻了过来,却始终不知那部人人欲得的秘笈,究竟藏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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