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盟主之令
2025-06-09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斯时天色已明,虽然经过一夜的惊乱,死伤数人,但今日为蔡老庄主寿辰吉日,庄上一早就开始忙碌了。
  总管贾福不知何去,负责指挥的竟是少庄主蔡家仁!
  庄门才开,便见个仪态端庄的老和尚,风尘仆仆地,飞步而来。
  庄丁们认得这僧人便是三年前护送老庄主等返来,少林派的掌门天一大师,个个肃然起敬,慌忙恭迎入庄。
  经过昨夜一场大乱,接着又发生几条人命,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虽是夜间未再发生事端,但人心惶恐,尽如惊弓之鸟。
  整夜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几乎无一人能安心入眠,天才一亮,便齐都出了屋子,三五成群,聚在一堆,私自议论起来。
  天一大师一到,大多数人均识得,纷纷上前见礼,更有些好事的,立即争着把祥云和尚死亡之事相告。
  老和尚惊闻噩耗,心中大恸,沮然长叹道:“唉!匹夫无罪,师弟呀,是师兄害了你——”
  怪手书生童君仆闻讯赶来,拱手道:“掌门人一路辛苦,且到屋里歇歇如何?”
  说时,暗向和尚施个眼色。
  天一大师立即会意,微一颔首,便随怪手书生童君仆步入屋内。
  方一落坐,便向童君仆诧然问道:“童檀越有何赐教?”
  怪手书生童君仆语气沉重地道:“掌门人可知,祥云大法师所携‘灵鹤残篇’已丢。”
  天一大师不由一怔,似乎在奇怪,对方怎知祥云法师带了‘灵鹤残篇’来此?但他很快接口道:“这已早在老衲意料之中,不过……使老衲痛心的是老衲一念之差,害了祥云师弟,唉!这莫非是天数?”
  言下似对“灵鹤残篇”之失,并未表示关切与过份焦急。
  怪手书生童君仆甚觉诧异道:“掌门人之言,颇使童某莫测高深。”
  天一大师犹豫一下,始道:“老衲言出肺腑,尚祈能赐守秘——”
  怪手书生童君仆笑道:“童某无意探人隐讳,掌门人若觉无此必要,就不必……”
  天一大师肃然道:“童檀越切勿误会,老衲只是表示慎重而已,此番老衲已有预兆,故遣祥云师弟,携带那竹筒先行,以防万一途中生变,其实,此举旨在转移的目标——”
  未待和尚说完,怪手书生童君仆诧异道:“如此说来,‘灵鹤残篇’并未藏在那竹筒之内?”
  天一大师颔首:“不错,祥云师弟所携竹筒,只有老衲亲笔之函,向老庄主说明为求慎重,‘灵鹤残篇’将由老衲亲自带来。”
  怪手书生童君仆莞尔笑道:“掌门人果有先见,但掌门人可曾想到,尚然途中遭遇觊觎之人,若是夺得那竹筒,岂不就知道‘灵鹤残篇’在掌门人身上,反而以露了真正目标?”
  天一大师苦笑道:“所以说老衲是一念之差,未虑及此,但老衲此举,原是怕途中出甚意外,却不想祥云师弟,在蔡家庄中遭人毒手,岂不令老衲痛心!”
  怪手书生童君仆心知庄内迭生事变,必有武功极高之人潜伏庄内,且关键就在那“灵鹤残篇”上,因而急切问道:“掌门人今将如何处理此事?”
  天一大师脸色陡沉,斩钉截铁地道:“全力查凶,为祥云师弟报仇。”
  怪手书生童君仆点头,又道:“那‘灵鹤残篇’——”
  天一大师郑重道:“蔡老庄主既以敝派信物相召,老衲只有将其送来,不过——”
  他把最后“不过”两字屠音拖得很长,似在腹中措辞,以免出语不当,有失掌门人身份,终于以一种茫然神色说道:“蔡老庄主索此残缺不全之物,用意何在呢?”
  怪手书生童君仆沉思一下,忽道:“以童某看来,可能九篇,均在庄内,只是不知于何人手中罢了。”
  天一大师惊诧道:“果如童檀越所言,则将老庄主必然已经知悉?”
  怪手书生童君仆正色道:“蔡老庄主生平为人,正大光明,武林有口皆碑,似乎不屑觊觎这‘灵鹤残篇’,倘童某不幸言中,幕后阴谋夸者,必然另有其人!”
  天一大师何等沉着,闻言也不禁变色,愕然道:“童檀越见识卓越,言必有因,请道其详。”
  怪手书生童君仆只得把昨夜之事,从头至尾,大略述说一遍,表示自己的假定,绝非毫无根据。
  尤其强调一点,蔡老庄主若知“灵鹤残篇”将由天一大师亲自携来,实无向祥云和尚下手之理。
  很显然的,必是那黑衣蒙面人,夺得竹筒之内,必觉“灵鹤残篇”不在其中,才向祥云和尚下手泄愤。
  但有两个疑问,却是苦思不得其解,第一,是火眼苍龙侯一平之死,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一人看到来人形貌,身手之高,武功之强,固已不可思议,但更令人困惑的,却是此举动机何在?
  是故意炫耀武功,给群雄来个下马威?
  是否火眼苍龙侯一平身上,也怀有一篇“灵鹤残篇”?
  或是他与蔡老庄主昔日旧隙未了,此番挟仇而来,蔡老庄主知其来意不善,故而先下为强?
  种种推测,均有可能,又均是不可能,倒是天一大师一语道出,认为系黑衣蒙面人故布疑阵,造成杯弓蛇影的气氛,以利于从中施展阴谋。
  第二个疑点,则是那神秘总管贾福,若说他就是黑衣蒙面人,那么大厅烛灯齐灭,火眼苍龙侯一平在眨眼之间遭人毒手之际,贾福也在现场,且被人点穴制住,显然此事不是他所为了。
  由于清真子的被骗往雅室,又有人证明蔡家仁并未离开大厅,再加上后山峰上,双龙剑施俊面上,被入罩上贾福的面具,使怪手书生童君仆想到,在这蔡家庄内,蔡家仁既有两个,贾福自然也可能不止一个,也许……
  然则,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呢?
  这问题只有找出千面怪客徐焰,或能揭开此谜,但昨夜在大厅上匆匆一面,失之交臂,此时纵然仍在庄内,谁又能认得出他来?
  天一大师对这问题未表示意见,因他方到不久,那能了解情况,既然先来的怪手书生童君仆,尚未能揭开此谜,他自然更摸不着边际了。
  就在僧俗二人密谈之时,蔡家麟正在各处寻贾福,但他找遍了庄前庄后,却不知那神秘总管何去。
  易氏姊妹却在忙于与朋友们打交道,因天一大师方到不久,陆续又来了百拨人马。衡山派掌门人霹雳手文羽,亲携男女弟子八人,浩浩荡荡而来。
  其中冲山女弟子,蝴蝶双刀金玉如,鸳鸯双剑范小青,她们与易氏姊妹是打出来的交情,双方在此相遇,自是万分高兴,殷殷话旧,异常亲切,话一谈开就没完没了。
  未几,各派人物差不多都已到齐,有的是单人匹马,有的是阵容浩大,除了九大宗派之外,尽属武林盛名人物,江湖豪杰,总共不下三百余众,委实盛况空前。
  整个蔡家庄内,表面上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但从每个人凝重的脸色上看出,均被一种沉重的气氛笼罩着。
  一场空前的风暴,正在酝酿——
  时间渐渐近中午,每个人的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将近正午,大厅上早已布置就绪,席开百桌以“八”字形摆开,除大厅中央,空出一块以外,几乎已经摆满!
  锣鼓喧天声中,在庄丁们恭请之下,群雄鱼贯涌入寿堂,纷纷落坐,一时人声沸腾,只听得整个大厅内,“嗡嗡”之声不绝,交织成一片乱哄哄的声流,此起彼落,直如赶集市场那般噪杂紊乱!
  天一大师、霹雳手文羽、怪手书生童君仆,以及几位武林中身份极高的人物,均被请上首席,以示恭敬。
  群雄均已坐定,仅只首席上空着两个座头,那是留给寿公寿婆的。
  忽而,正在群雄议论纷纷之际,一个庄丁朗声报道:“老庄主到!”
  整个大厅立时静肃无声,便见厅内侧门帏幔掀处,紫面天神蔡飞云被人扶着,缓步而出。
  扶着老庄主的并不是别人,竟是那神秘总管贾福!
  蔡家麟顿时一怔,血液沸腾,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却被首席上的怪手书生童君仆发觉,急以眼色制止,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短短三年,这位被武林敬为盟主的蔡老庄主,已是老态龙钟,鬓发苍白,脸容瘦癯,尤其眼眶下的爪痕犹在,使人想起三年前幡冢旧事,不禁肃然起敬。
  随在蔡老庄主的身后的,就是盛映霞,她也显得苍老许多,手扶铁拐,一步一拐地进入了大厅。
  紫面天神蔡飞云终于露了脸,由贾福扶至首席,但他并不坐下,眨了眨那空洞洞的眼皮,声音却仍如洪钟般响亮地道:“老夫贱寿,辱承诸位大侠莅临,蓬壁生辉,老夫无以为敬,先敬诸位水酒一杯。”
  贾福立即递上酒盅,老庄主接在手里,先干为敬。
  群雄只好勉强举杯一饮而尽,却无一说上一句祝贺之辞。
  盛映霞冷冷地扫了一眼,脸上立时若罩寒霜,微露忿然之色。
  蔡老庄主盖不能视,但却觉得这静肃无声的气氛,那像是在贺寿?
  于是,他沉声道:“老夫近日抱病在身,招待不周之处,尚望诸位多多包涵!”
  此言甫毕,便见飞天玄狐狄子龙起身道:“蔡大侠可已闻悉昨夜之事?”
  那知蔡老庄主闻言之下,竟然冷声斥道:“阁下急什么?老夫还有比这芝麻小事更重要大事,尚未向大家宣布哩!”
  飞天玄狐狄子龙碰了大钉子,只得悻然坐下。
  群雄听说尚有更重要之事宣布,均露出了茫然之色,个个凝神屏气,数百双眼睛,一齐集中在蔡老庄主身上。
  静肃中,蔡老庄主朗声道:“今日难得天下武林会聚一堂,老夫承诸位抬爱,以德浅才薄之身,忝为武林盟主,实感是滥竽充数,愧对天下,是以终日寝食难安,屡思有所建树,始不辜负诸位情——”
  说到这里,缓了一口气,始继续道:“老夫双目已残,不克廖膺重寄,但却愿以此残生,为天下武林消弭一场空前浩劫——诸位切莫以为老夫是在危言耸听,请想昨晚发生之事,便足证老夫之言不虚,诸位是否知道,清真子、祥云大法师、火眼苍龙侯一平、双龙剑施俊,他们相继遭人毒手,就是为了那‘灵鹤九篇’。”
  此言一出,无不惊愕,盖因昨夜之事,他们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直到此时,方始知道与那武林至宝有关。
  昨夜群雄尚认为老庄主对庄内发生之事浑然无知,此时听老庄主之言,非但早已获悉,且知事由“灵鹤九篇”而起,个个均面露疑色,相顾愕然!
  天一大师正欲发话,见怪手书生童君仆施以眼色,这才未动声色,保持冷静。
  这时蔡老庄主如洪钟地道:“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灵鹤九篇’虽属武林至宝,人人欲得,但此九篇早已分散,纵然执有其中一篇,何异废纸一卷,尚且易遭杀身之祸,更掀起腥风血雨,是以老夫今日宣布,凡执有‘灵鹤九篇’者……”
  未等他把话说完,群雄已是哗然,起了一阵骚动。
  “立即送来敝庄……”蔡老庄主一声大喝,始将喧哗之声压住,沉声道:“诸位切勿误会,老夫绝无据为己有之心,诸位送来之后,老夫便即焚毁,此举虽嫌暴殄天物,但为避免生灵涂炭,也无可厚非……”
  飞天玄狐狄子龙霍然起身,大笑道:“蔡大侠一番言论,可谓冠冕堂皇,仁义道德无一不备,但在座的岂是无知幼儿,恕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话,只怕蔡大侠是别有居心吧?”
  此人果然名非浪得,一生敢作敢为,这几句正是群雄心中,想说而不敢说的,经过他这一说出,真是人心大快,无不暗自喝彩。
  蔡老庄主闻言,并未动怒,反而冷冷笑道:“阁下之言,老夫无需置辩,反正老夫心意已决,言出必行,纵被天下人唾骂,老夫也绝难收回成命!”
  飞天玄狐狄子龙不屑道:“蔡大侠未免太自信,纵或‘灵鹤九篇’均在,蔡大侠就有把握让人交出来么?”
  蔡老庄主断然道:“老夫大胆说句放肆的话,‘灵鹤九篇’若是缺少一篇,在场诸位就决无一人能够离去!”
  此话不仅说得狂妄,更犯了众怒,顿时人声大哗。
  飞天玄狐狄子龙大声道:“看来蔡大侠是志在必得?”
  蔡老庄主斩钉截铁地道:“老夫从无戏言!”
  飞天玄狐狄子龙不由纵声大笑道:“好呀,狐狸尾巴到底是露出来了,狄某身上就有一篇,我倒要看看,蔡大侠有什么手段,能叫狄某交出!”
  蔡老庄主轻蔑地道:“阁下还不配有!不过阁下既然要看看老夫的手段,老夫倒不能让阁下失望……贾总管!”
  贾福恭敬应道:“庄主有何吩咐?”
  “给那位英雄一点手段看看!”
  飞天玄狐狄子龙勃然大怒,盛怒之下,冲到蔡老庄主前,怒喝道:“蔡大侠何不亲自动手,狄某再不济事,自信还能接得下蔡大侠几招!”
  蔡老庄主然冷笑,状至不屑,那贾福已挺身而去,出手快逾闪电,双掌一错,攻了个措手不及。
  那飞天玄狐狄子龙岂是弱者,足下一步斜跨,轻蔑说道:“好一个偷袭的贾大总管!”抡掌痛翻,卷起股凌厉掌风,硬朝来势迎去。
  贾福原是虚张声势,掌发即攻,身子向右一闪,竟由左面切入,抢入中宫,快逾电光石火地一掌推来,势猛力沉,直逼对方华盖部位。
  这一掌乃是硬碰硬的功夫,掌力所及,力足穿云碎石,威力端的惊人!
  飞天玄狐狄子龙见状,虽知对方这一手是狠毒绝招,但他功力深厚,对这一名总管,尚不放在心上。
  就在他出掌硬封之际,陡觉对方压力如山,心中顿时大骇,此时要待撤掌暴退,已然不及,只得一咬牙关,以其毕生功力所聚,变封为推,翻掌疾出。
  双方掌心印个正着,顿时如胶似漆地合在一起,分不开来。
  飞天玄狐狄子龙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无论武学修为,内功基础,均已深得个中三味,岂知掌心才一接触对方,竟如按了一块灼铁一般,灼得他痛彻心肺,差点没有失声呼出来。
  贾福却是若无其事,从他那刻板的脸上,旁人是永远无法察觉他心情有何变化的。
  整个寿堂上鸦雀无声,在座的均是行家,看出双方正以内力相拼,这种场面,较之剧烈打斗更为惊险,无论那一方支持不住,便足立判生死。
  不消片刻,飞天玄狐狄子龙已是脸色通红,满头汗如雨下,渐呈不支之象。
  群雄见状,无不暗自心惊,替那飞天玄狐狄子龙捏了一把冷汗。
  就当群雄按捺不下,蠢蠢欲动之际,忽听盛映霞沉声道:“贾总管,今日是老庄主寿辰,需图个吉利,饶他一死吧!”
  贾福闻言,回头朝蔡老庄主一瞥,见他微微颔首示可,这才喝了一声。
  “去!”双臂一振,飞天玄狐狄子龙的身子,顿时飞起摔出了两丈之外,“叭”地一声跌在地上,瘫痪不动。
  群雄大哗,纷纷离席而起,就在一片骚动中,蔡老庄主朗声发话道:“诸位稍安勿燥,老夫尚有话说!”
  群雄闻言,只得暂时按撩住激动的情绪,但愤怒之火已是一触即发。
  蔡老庄主待骚动稍静下来,始道:“贾总管,少林掌门人可已到了?”
  天一大师立即起身道:“老衲今晨方到——”
  蔡老庄主“嗯”了一声,遂道:“少林一派向执武林牛耳,当起领导作用,就请掌人先将‘灵鹤残篇’交与老夫吧!”
  天一大师不禁迟疑道:“这——”
  蔡老庄主冷笑道:“掌门人言出如山,当不致反侮吧?”
  天一大师目光向群雄一扫,见数百双眼睛,都在期待他的答复,自然,他的决定是举足轻重的,从各人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在场诸人,无不寄望于他的决定,只要他一翻脸,群雄必然出手支援。
  但是,这位一代宗师的决定,竟使群雄大为泄气,只听他郑重地道:“老衲生平一言九鼎,‘灵鹤残篇’在此,就请贵总管来收下吧。”
  说时,已从怀中取出个颜黄簿册,只等对方来接。
  贾福似乎想不到老和尚居然如此爽快,其中莫非有什么诡计?
  天一大师见他趑趄不前,不由大笑道:“贾总管莫非不肯收下?”
  贾福被和尚一激,再看蔡老庄主颔首示意,当下便毫不犹豫,大剌剌地迈步过来。
  天一大师双手将“灵鹤残篇”递去,就当贾福伸手欲接之际,陡然出手如电,左手持册,右手已向贾福脸上面具抓去。
  变起肘腋,和尚的出手已是快得无法形容,但那贾福居然比他更快,手接簿册,颈头一偏,接着一个倒纵,三下动作,竟在同时完成。
  待天一大师一抓落空,贾福已然到了蔡老庄主身旁,非但未被对方出其不意,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灵鹤残篇”亦垂手易得。
  这一连串动作,仅只是眨眼之间的一瞬,看得群雄瞪目咋舌,暗自心惊不已,顿时噤若寒蝉。
  贾福冷冷一笑,得意忘形地道:“谢谢掌门人!”
  天一大师为之气结,但他身为一派掌门人之尊,岂能意气用事,只好忿声道:“贾总管的身手,使老讷衷心拜服!”
  蔡家麟再也无法容忍,离席而起,直趋父亲席前,厉声斥道:“贾福,你敢对掌门人无理!”
  贾福昂然不理,盛映篾却已怒喝道:“麟儿你勿多事!”
  蔡家麟大义凛然地道:“娘,并非孩儿多事,想爹一生行侠仗义,素受武林敬重,三年前更公奉为盟主之尊,且爹爹一向对名利淡薄,如今竟然强令掌门人交出‘灵鹤残篇’,岂不令天下人唾弃?”
  盛映霞勃然大怒道:“你这无知畜生,竟敢教训起爹娘来了!”
  蔡家麟心情沉痛已极,双膝一跪,热泪盈眶地道:“孩儿实不愿爹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尚求爹娘三思——”
  盛映霞气得咆哮如雷,怒喝一声:“畜生,我蔡家岂容你这不孝子孙!”
  喝声中,掠身而至,抡起那黑沉沉的铁拐,便向蔡家麟当头打下!
  蔡家麟心痛欲绝,竟然不闪不避,双目一闭,泰之承受。
  群雄无不动容,欲出手相阻,但已阻之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劲风卷来,震开了铁拐下击之势,接着听得一声佛号,天一大师已在蔡家麟身边,向那怒不可遏的盛映霞,肃然说道:“令郎纵有不是,盛女侠岂忍骤下毒手?”
  盛映霞咄咄逼人地冷笑道:“此地并非嵩山少林寺,蔡家自有家法禁事,外人横加干涉,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天一大师素日涵养极深,闻言也不禁大怒道:“盛女侠说话请庄重些,以免贻笑大方!”
  蔡家麟受此刺激,忍无可忍,陡然起身,扭头就往厅外奔去,只听得厅内一片骚动,人声沸腾,他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一口气便冲出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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