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树欲静而风不止
2024-08-11 作者：周郎 来源：周郎作品集 点击：
自榆林到居延海，横亘着千余里的戈壁、沙漠，全是荒凉的无人地带，不带上足够的水和干粮，纵有通天的本领，也只有一个死。
殷朝歌更急：“那更得去追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是不是……”
第五名恶声恶气地道：“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昨晚上你痛痛快快答应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司马乔道：“据庄内的暗桩说，昨夜曾看见木姑娘悄悄往这边来过一趟。”
殷朝歌脸都白了：“这么说……这么说咱们的话她都……都听见了？”
司马乔慢慢点了点头。
殷朝歌只觉得当头撞了一闷棍似的，两眼发黑，两腿发软，喉咙里干得连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秋水道：“知道着急了吧？着急的事儿多着呢，够你忙活一阵子的！”
殷朝歌直愣愣看着他，就像根本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似地。
秋水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纸条是徽帮北京分舵主马宏志和白袍会留在北京的人
联名发来的飞鸽传书。
“近日江湖上传言日盛，都说上方山云水洞内有大批宝藏，各路帮派已渐汇集于上方山下，形势十分紧张。上方寺悟生大师力请两位帮主助他护寺，以免千年古刹，毁于江湖霄小之手。更有传闻说及多嘴和尚其人，云此人近日会在上方山现身，并透露宝藏的确切消息。”
殷朝歌本已发白的脸更变得惨白。
他捏着纸条的手忍不住轻轻抖动起来，而那张纸条竟然在瞬间就化做了无数细细的纸屑。
第五名、秋水、司马乔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内功达到这种程度，即使对于他们这样超一流的大高手来说，也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超尘拔俗，通玄入微，所有这一类的词语都已经说不清楚殷朝歌内功火候了。这不是人力。
这已经是人力所不能达到的境界。
殷朝歌很快镇定下来，平静地道：“两位帮主，你们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第五名道：“还能怎么办？咱们一起杀奔上方山，将那些王八羔子都赶走不就完了。”
殷朝歌想了想，摇头道：“只怕不妥。”
秋水道：“我也觉得不妥，咱们这几百号人马一齐杀去，别人更以为上方山确实有宝，结果只怕更坏。”
第五名道：“那你说怎么办？”
秋水慢吞吞地道：“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要安置好一个人。”
第五名反应很快：“小鸽儿？”
秋水点点头，道：“殷老弟，小鸽儿是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
殷朝歌道：“是。”
秋水道：“你自然不会带着她去上方山，对吧？”
殷朝歌道：“是。”
秋水道：“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第五名的医术虽说不怎么样，可眼光还是比较准的……尊夫人可是有身孕的人了。”
殷朝歌的表情虽说还是很镇定，可激动和惊喜已经清清楚楚地写在了他的目光里。
他紧盯着第五名，像是生怕漏掉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第五名咧开嘴笑道：“嘿嘿，你小子还挺能干，恭喜呀！老子也是昨儿才从尊夫人的气色中看出来的。”
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又是一件麻烦事。
秋水缓缓地道：“我的意思，殷老弟和司马先行赶去上方山，见机行事，第五名和老子护着小鸽儿一路缓行，就让小鸽儿在北京休养，好不好？”
当然好了！
殷朝歌长揖到地，道：“谢二位帮主。”
秋水、第五名连连摇手，笑道：“谢什么谢什么，应该的么。”
殷朝歌满脸喜气还未褪去，眉头就已皱了起来，疑惑
地道：“这个多嘴和尚是个什么人？”
秋水苦笑道：“多嘴和尚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江湖上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不知有多少人，可他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谁都拿他没办法。”
司马乔道：“我听说过这人。”
秋水道:“哦？”
第五名道：“你知道他的底细？”
司马乔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听说过有关他两次多嘴事件的传闻而已。”
殷朝歌奇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们也一直没提起过这个人嘛。”
第五名道：“说起来这个人只是江湖上的一个笑话而已，没事谁说他干吗。多嘴和尚在江湖上扬名快二十年了，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却没几个。”
秋水道：“据说他平时是个非常不爱说话的人，可只要他在某些重要的场合现身，总会说出些让人震惊的隐秘之事来。”
第五名忽然笑道：“说不定这多嘴和尚和秋水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呢！”
秋水沉下脸，道：“胡说八道！”
第五名笑道：“老子怎么胡说了？你白袍会不也是专门揭人短处吗？”
秋水怔一怔，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还真是。唉，也不知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亏得他一年也就多那么一两次嘴，要不然，江湖只怕早就大乱了。”
殷朝歌奇道：“他为的是什么呢？白袍会是为了复仇，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他一个人会跟整个武林都结下了仇？”
秋水道：“谁知道呢？不过大部分江湖人士都认为多嘴和尚是个游戏风尘的异人，也有的人认为他的心智不太正常。”
司马乔淡淡道：“不管怎么说，他的所做所为还是很令人解气的，要不是他多嘴，好多人只怕到现在还顶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哩！”
殷朝歌问：“这么说，他以前那么多次多嘴都有一个‘扬善惩恶’的目的喽？”
秋水道：“也可以这样说吧。也有纯粹是为了看热闹、开玩笑的时候。去年九月十一，他在黄河老船帮帮主张炳然的寿宴上多了一句嘴，结果淮西十三水寨的弟兄差一点就当场跟老船帮拼了起来。”
殷朝歌问：“他说什么了？”
秋水笑道：“淮西十三水寨的总寨主杨暄丢了最宠爱的七夫人，找了一两个月也没找到，其实这事儿是张炳然干的，行动很麻利，没人知道。这多嘴和尚不知怎样就知道了底细，还偏偏赶在张炳然的五十大寿的大宴上说了出来，这不摆明了是要看热闹，看笑话嘛！”
殷朝歌皱起眉，慢慢地道：“这一次他想干什么呢？也仅仅是为了看热闹？”
秋水不笑了，苦着脸道：“你不要问我。我头疼。每次想到多嘴和尚，我的头就疼得厉害。”
第五名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家伙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他们一个个都大叫头疼，殊不知一直都是让别人头疼的多嘴和尚此时自己也正头疼得要命。
多嘴和尚头疼，是因为后悔。
后悔一时嘴快，答应了铁人凤的要求。
多嘴和尚虽说酷爱多嘴，可也有他自己的原则——
所说的事情必须是经他自己调查核实后，认定确有其事。
铁人凤托他的这件事他已查了几个月了，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上方山已故的云水禅师是否真的留下一副藏宝图？
他不知道，也没能查出个结果来。
殷朝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太清楚，只打听到他是个武功颇高的年轻人，曾在上方山和慕容冲天打过一架。
殷朝歌的身上真有藏宝图？
他当然更是查不出也打听不到了。
一点儿确切的情况他都查不到，他怎么能去多这个嘴呢？
他已经一口答应了铁人凤的请求，而铁人凤对他偏偏又有救命之恩，他又怎么能不去多这个嘴呢？！
自己的话在整个武林中，在整个江湖上有什么样的分量，多嘴和尚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只要“藏宝图在殷朝歌手中”这句话一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个名叫殷朝歌的
人立刻就会成为所有江湖人追杀的目标。
莫非铁人凤是想借他这张嘴除掉殷朝歌这个人？
多嘴和尚不信。
因为铁人凤是中原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人物，而整个中原武林和圣火教一直都是水火不能相容的。
殷朝歌既然曾在上方山跟慕容冲天打过一架，那就应该算是中原武林这一派的英雄。
有什么人会跟自己这一方的英雄过不去吗？
多嘴和尚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干”,“不干。”
两种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绞成一团，绞得他整个人都快麻木了。
既然自己查不出个结果来，就只能相信铁人凤的话。
凭铁人凤的声名地位，他又有什么理由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呢？多嘴和尚已经决定克日动身前往上方山。
虽然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中总有些不太对头的地方，可他就是找不出来。找不出来，那就干了再说吧。
“反正这一次多嘴是为了还铁人凤一个人情。”
这个理由对多嘴和尚的职业道德来说，多少起了一点安慰的作用。
殷朝歌更急：“那更得去追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是不是……”
第五名恶声恶气地道：“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昨晚上你痛痛快快答应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司马乔道：“据庄内的暗桩说，昨夜曾看见木姑娘悄悄往这边来过一趟。”
殷朝歌脸都白了：“这么说……这么说咱们的话她都……都听见了？”
司马乔慢慢点了点头。
殷朝歌只觉得当头撞了一闷棍似的，两眼发黑，两腿发软，喉咙里干得连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秋水道：“知道着急了吧？着急的事儿多着呢，够你忙活一阵子的！”
殷朝歌直愣愣看着他，就像根本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似地。
秋水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纸条是徽帮北京分舵主马宏志和白袍会留在北京的人
联名发来的飞鸽传书。
“近日江湖上传言日盛，都说上方山云水洞内有大批宝藏，各路帮派已渐汇集于上方山下，形势十分紧张。上方寺悟生大师力请两位帮主助他护寺，以免千年古刹，毁于江湖霄小之手。更有传闻说及多嘴和尚其人，云此人近日会在上方山现身，并透露宝藏的确切消息。”
殷朝歌本已发白的脸更变得惨白。
他捏着纸条的手忍不住轻轻抖动起来，而那张纸条竟然在瞬间就化做了无数细细的纸屑。
第五名、秋水、司马乔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内功达到这种程度，即使对于他们这样超一流的大高手来说，也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超尘拔俗，通玄入微，所有这一类的词语都已经说不清楚殷朝歌内功火候了。这不是人力。
这已经是人力所不能达到的境界。
殷朝歌很快镇定下来，平静地道：“两位帮主，你们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第五名道：“还能怎么办？咱们一起杀奔上方山，将那些王八羔子都赶走不就完了。”
殷朝歌想了想，摇头道：“只怕不妥。”
秋水道：“我也觉得不妥，咱们这几百号人马一齐杀去，别人更以为上方山确实有宝，结果只怕更坏。”
第五名道：“那你说怎么办？”
秋水慢吞吞地道：“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要安置好一个人。”
第五名反应很快：“小鸽儿？”
秋水点点头，道：“殷老弟，小鸽儿是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
殷朝歌道：“是。”
秋水道：“你自然不会带着她去上方山，对吧？”
殷朝歌道：“是。”
秋水道：“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第五名的医术虽说不怎么样，可眼光还是比较准的……尊夫人可是有身孕的人了。”
殷朝歌的表情虽说还是很镇定，可激动和惊喜已经清清楚楚地写在了他的目光里。
他紧盯着第五名，像是生怕漏掉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第五名咧开嘴笑道：“嘿嘿，你小子还挺能干，恭喜呀！老子也是昨儿才从尊夫人的气色中看出来的。”
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又是一件麻烦事。
秋水缓缓地道：“我的意思，殷老弟和司马先行赶去上方山，见机行事，第五名和老子护着小鸽儿一路缓行，就让小鸽儿在北京休养，好不好？”
当然好了！
殷朝歌长揖到地，道：“谢二位帮主。”
秋水、第五名连连摇手，笑道：“谢什么谢什么，应该的么。”
殷朝歌满脸喜气还未褪去，眉头就已皱了起来，疑惑
地道：“这个多嘴和尚是个什么人？”
秋水苦笑道：“多嘴和尚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江湖上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不知有多少人，可他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谁都拿他没办法。”
司马乔道：“我听说过这人。”
秋水道:“哦？”
第五名道：“你知道他的底细？”
司马乔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听说过有关他两次多嘴事件的传闻而已。”
殷朝歌奇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们也一直没提起过这个人嘛。”
第五名道：“说起来这个人只是江湖上的一个笑话而已，没事谁说他干吗。多嘴和尚在江湖上扬名快二十年了，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却没几个。”
秋水道：“据说他平时是个非常不爱说话的人，可只要他在某些重要的场合现身，总会说出些让人震惊的隐秘之事来。”
第五名忽然笑道：“说不定这多嘴和尚和秋水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呢！”
秋水沉下脸，道：“胡说八道！”
第五名笑道：“老子怎么胡说了？你白袍会不也是专门揭人短处吗？”
秋水怔一怔，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还真是。唉，也不知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亏得他一年也就多那么一两次嘴，要不然，江湖只怕早就大乱了。”
殷朝歌奇道：“他为的是什么呢？白袍会是为了复仇，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他一个人会跟整个武林都结下了仇？”
秋水道：“谁知道呢？不过大部分江湖人士都认为多嘴和尚是个游戏风尘的异人，也有的人认为他的心智不太正常。”
司马乔淡淡道：“不管怎么说，他的所做所为还是很令人解气的，要不是他多嘴，好多人只怕到现在还顶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哩！”
殷朝歌问：“这么说，他以前那么多次多嘴都有一个‘扬善惩恶’的目的喽？”
秋水道：“也可以这样说吧。也有纯粹是为了看热闹、开玩笑的时候。去年九月十一，他在黄河老船帮帮主张炳然的寿宴上多了一句嘴，结果淮西十三水寨的弟兄差一点就当场跟老船帮拼了起来。”
殷朝歌问：“他说什么了？”
秋水笑道：“淮西十三水寨的总寨主杨暄丢了最宠爱的七夫人，找了一两个月也没找到，其实这事儿是张炳然干的，行动很麻利，没人知道。这多嘴和尚不知怎样就知道了底细，还偏偏赶在张炳然的五十大寿的大宴上说了出来，这不摆明了是要看热闹，看笑话嘛！”
殷朝歌皱起眉，慢慢地道：“这一次他想干什么呢？也仅仅是为了看热闹？”
秋水不笑了，苦着脸道：“你不要问我。我头疼。每次想到多嘴和尚，我的头就疼得厉害。”
第五名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家伙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他们一个个都大叫头疼，殊不知一直都是让别人头疼的多嘴和尚此时自己也正头疼得要命。
多嘴和尚头疼，是因为后悔。
后悔一时嘴快，答应了铁人凤的要求。
多嘴和尚虽说酷爱多嘴，可也有他自己的原则——
所说的事情必须是经他自己调查核实后，认定确有其事。
铁人凤托他的这件事他已查了几个月了，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上方山已故的云水禅师是否真的留下一副藏宝图？
他不知道，也没能查出个结果来。
殷朝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太清楚，只打听到他是个武功颇高的年轻人，曾在上方山和慕容冲天打过一架。
殷朝歌的身上真有藏宝图？
他当然更是查不出也打听不到了。
一点儿确切的情况他都查不到，他怎么能去多这个嘴呢？
他已经一口答应了铁人凤的请求，而铁人凤对他偏偏又有救命之恩，他又怎么能不去多这个嘴呢？！
自己的话在整个武林中，在整个江湖上有什么样的分量，多嘴和尚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只要“藏宝图在殷朝歌手中”这句话一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个名叫殷朝歌的
人立刻就会成为所有江湖人追杀的目标。
莫非铁人凤是想借他这张嘴除掉殷朝歌这个人？
多嘴和尚不信。
因为铁人凤是中原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人物，而整个中原武林和圣火教一直都是水火不能相容的。
殷朝歌既然曾在上方山跟慕容冲天打过一架，那就应该算是中原武林这一派的英雄。
有什么人会跟自己这一方的英雄过不去吗？
多嘴和尚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干”,“不干。”
两种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绞成一团，绞得他整个人都快麻木了。
既然自己查不出个结果来，就只能相信铁人凤的话。
凭铁人凤的声名地位，他又有什么理由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呢？多嘴和尚已经决定克日动身前往上方山。
虽然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中总有些不太对头的地方，可他就是找不出来。找不出来，那就干了再说吧。
“反正这一次多嘴是为了还铁人凤一个人情。”
这个理由对多嘴和尚的职业道德来说，多少起了一点安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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