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双掌斗双姝

2025-04-15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霜娥这一招递空之下，她把天罡日月鞭猛然向回一带，从自己的右胯旁向身后甩出去，可是身躯向下一矮，这条日月鞭从后再翻起来，霜娥又是人和鞭起，二次纵起来，口中在喊着：“你还往哪里走？”身躯飞纵起来，鞭也是往上甩起，鞭翻过头顶，人已经蹿过来，人往下落鞭往下落。这个老头子他仰身倒在乱石堆上，那情形好像是已经跌伤，挣扎着往右一翻身，霜娥这条日月鞭可已经砸下来。这条鞭眼看着已经到了他背上，这座乱石堆唰啦的一声爆响，上面的大小石块被他翻起一大片，人可是跟着向左蹿出去。

　　霜娥这条日月鞭叭啦地砸下来，自己可是脚底下用足了力量一踹，更努着力地一甩头，向后斜纵。还仗着慧可一连两次全跟霜娥是不差先后，这次她却慢着一点，仗着她这口青钢剑赶紧地往起一翻，一个剑花，呛啷啷一阵爆响，火星四溅，把上面的许多石块用青钢剑绊飞。就这样，两腿后胯被石块打中了好几处，虽则没有重伤，可是打中地方也火辣辣的，疼彻肺腑。这个老头子他竟在刹那间，身形纵出去，仍然向东逃走。慧可也是十分愤怒。这个人好厉害的功夫，他是赤手空拳，师兄弟二人，饶没追上他，她倒险些被他掌击石块打伤，慧可已经腾身猛扑过去，霜娥更是咬牙切齿地痛恨这个老贼，翻身向东猛扑。这师兄弟两人，绝不肯再放他走开了。

　　可是这个老头子脚底下那么轻快，这么形势险峻的乱山头，他好像轻车熟路，身形是倏起倏落，纵跃的功夫是真快。这个慧可她这些年来，始终随着涵真大师没离开过高山大岭，她这种轻身术，火候是真到了，可是今夜竟遇上这种劲敌，身形比她轻，比她快，眨眼间已经到了东边一个积水的高峰前。这一带可是个绝地了，除非是往山峰高岭上逃，从东边再往南转，就是小天台最险峻的地方，想往双狮谷逃，那是妄想，任凭你有多好的轻功，你也不能像鸟展开翅膀子往下落。

　　这一来慧可、霜娥知道这个老贼自趋死路，走向绝地。他身形不停，已经越过霜娥每天取水的那道断崖，飞纵过山沟去，他真个没有别的路好走，一直地向峰腰猛蹿上去。慧可、霜娥全是跟迹赶到，霜娥口中在厉声招呼：“老贼，你趁早站住了，束手就擒，落个全尸，你再往上逃，把老贼的骨头全得摔碎了，你下来吧。”霜娥也是恨极了他，身形飞纵过来。

　　这个老贼此时往上已经翻上去有七八丈高，霜娥是脚底下用足了力量，提着日月鞭，往上紧纵身，相隔还有三四丈，霜娥猛往前一耸身，日月鞭抖出去，照着这个老贼的背上砸去。可是这一鞭砸过去，这个老贼竟自一晃身，顺着峰腰的一片斜坡，横着蹿出去一丈多远。霜娥这一鞭砸在山石上，可是突然听得这个老贼喊了个“打”字，一块石块照着霜娥的面门打到，霜娥一低头，石块落在身后的山壁上，叭啦的一声爆响，他打出来的石块完全撞碎了，碎石反击回来，霜娥的脊背上又挨了两下。并且慧可提着剑也跟踪往上扑，这个老贼又在一声呵斥：“你也下去。”叭的一下，又是一石块，照着慧可也打到。

　　慧可左肩头向下一沉，掌中剑往外一摔，把石块打下峰腰。山峰上面是没有碎石，这个老贼分明是从下面带上来的。霜娥此时真是火上浇油，自己落了好几处伤，这真有些不把他砸下峰头，绝不能罢手，顺着峰腰的斜坡仍往他这边追过来，再往上走，就不易着足了，并且前面就是那道水源。此时，那道泉眼水非常涌，一个劲地往外蹿着，顺着峰腰，蜿蜒地向下流去。这个老贼，他往上蹿出丈余高，一回身就是两石块，就这四五丈高的地方，他连续就打十几块石头来，就不明白他怎么带这么多石块逃上来？

　　慧可此时也真急了，霜娥是毫不迟疑地往上追。这个老贼，他竟自一耸身，从一片水花上面蹿过去，往泉眼旁一落。慧可知道霜娥再往上扑可太危险了，因为她始终没到过上面，自己也知道这里奇险万分，她却猛喊声：“师弟，别动，我照顾这老贼吧！”慧可是安心要把他伤在剑下，逼下峰腰，掌中剑往胸前一摆，剑尖向前平托在面前，口中却喝喊声：“老贼，这是你自己找死，你接剑吧。”慧可是要连用轻功绝技在这种险峻的地方。知道那泉眼旁停身的地方没有多大，这次要用“乌鹊夺巢”的式子，身形蹿起，猛往老贼停身处落，这口剑要随着身形往前落的式子，一个剑花，自己落下去，面前三四尺内，没有他停身的余地，他不往下翻，就得被剑斩伤。慧可喊出口，身躯往下一矮，刚要作势腾身跃起，那老贼却喊声：“小师父，逼人太甚，喝一口吧。”他猛然一抖掌，向那水花上一击，哧地一条水箭，向慧可打来。慧可一个“鹞子倒翻身”，她把往前扑的式子趁势地全身往后一仰，连掌中的剑，也向后一甩，身躯倒翻起，往高处蹿起有丈余，往后也退出丈余来，这才往下一落，仍然面向层崖这边。

　　老贼这一掌水箭，虽则击空了，往这段高岗上一落时，唰啦的一个清脆响声，绝不像水往地上落的声音。这一来，慧可可吓得惊疑却步，因为江湖道中寄身绿林的一般人物，南北各省真有出类拔萃功夫的，也就是一两人。尤其近十年来，已经没有这种出奇的人物。这种劈水箭的功夫，完全是内力，双掌上没有内家劈空掌力，打不出这种水箭来，即或有这种功夫的也只能打出七八尺远，再远了就没有力量，不能伤人。这个老贼虽则在层崖的半腰，居高临下，但是他这一掌水箭打出来，足有两三丈远，就是师父、师祖也没有这种功夫。慧可这时见邓霜娥也在猱升前面这段峭壁，也想横扑过去。

　　慧可知道只要一扑上去，非吃亏不可，赶忙发声阻止：“师弟，不要动。”可是自己跟着往前一耸身，蹿过丈余来，右手的剑往面前一横，左手向层崖上一指道：“老头子，你手底下有这种内家的掌力，劈水箭的功夫，你绝不是江湖上碌碌之辈。贫僧和你无仇无怨，何必相逼太甚？我们碧霞庵有什么冒犯之处，你何妨讲个明白？”可是上面这个老头子他是安心要和苦行庵的门下试试身手，这一劈水箭打出之后，哈哈一声狂笑中，竟自从上面一个“燕子掠波”式，一甩肩头，头朝下脚朝上，向下面高岗上落下来，离着高岗尚有七八尺，一个“空鲤翻身”，身躯形成了元宝形，轻飘飘落在了高岗上。

　　此时，慧可在这么问，邓霜娥也在听到师兄的告诫，顺着层崖往下纵身。慧可是仍在希望他答话，所以身形停住不肯往前进攻。可是这个老头子往高岗上一落时，仍带着轻狂的语气，冷笑着说道：“小师父，有本领施展，咱们是胜者王侯败者贼，老头子又不和你们拜盟兄弟，叙的哪门子家谱，我们要领教领教沙门三六式，有什么奥妙？不动手，老头子不陪了。”他一斜身，就往外纵，这里往南转，往西转全没有路，慧可、邓霜娥全因为这个老贼口头上太以轻狂，慧可先前一口一个老贼，在他劈水箭打出，慧可因为这绝不是当时一般绿林中所能有的人物，自己口头就存了顾忌，恐怕伤了同道，发生误会。可是自己那么好言地问，依然招出他这种轻狂讥笑来。

　　慧可愤怒之下，厉声呵斥道：“老东西，你真认为贫僧不是你的对手么？我要见识见识你的劈空掌力，绵掌内的功夫，哪里去？接剑。”人随声起，往前一耸身，一个“龙形一式”，向这个老贼的背后猛扑过来。邓霜娥此时也真急了，认为这个老贼故意地侮辱苦行庵的门下，他连这一派人全没有看在眼中，此时不再管师兄的告诫，口中也在喊着：“好狂的老贼！”原本就是蓄着式子，此时见师兄发动，也在喊声中一个“燕子穿林”式，身形纵起，掌中可是扣好了铁菩提，猛往这边一扑过来，一扬手，五粒铁菩提，掌打满天星，向这个老贼的背后打到。这种东西最痛苦。就是颗粒多，只要打出来就难躲避。邓霜娥身形往前扑，比师兄慧可略慢一刹那，慧可身形已经扑过去，掌中剑一个“白蛇吐信”，正往这老贼的背上刺。可是这一剑递到，老贼一个“黄龙倒转身”，从左往后翻，口中在喊着：“好家伙。”他竟自双臂在斜身半转之下，猛往起一抖，这个老贼递招全出奇，他竟敢往这种锋利的剑上用一双肉掌来崩。

　　慧可已经得到涵真大师的亲传，她对于苦行庵沙门三六式，跟师父涵真大师的造诣已在伯仲之间。她就知道今夜遇到了非常人物，他明明知道自己的门户出身，武功剑术，他敢这么递，就是他确有把握，跟慧可的剑招，争毫厘之差的快慢。他这双掌往起抖，要恰好地用掌背往剑身上横崩，只要他这种招数封得略慢，慧可招数不用掣，只把剑柄微往里一翻，凭个人的腕力，把握住了剑柄，等着他崩，不把他双腕斩断，也得带了重伤。慧可知道他厉害了，就不敢轻视，一剑刺空之下，赶紧地右脚往后一落，身躯向后一带，左脚往起一提，掌中剑往起一扬，“举火烧天”，左手的剑诀向前一指。可是老贼的双掌封空，慧可的这口剑已经倒转阴阳，从自己的左肋后圈回来，往外一抖右臂，左手剑诀

　　向后一带，向这个老贼的胸前刺去。

　　这时，邓霜娥的身形扑到，掌中的铁菩提打出来。这个老贼又喊了声：“好家伙。”他这种式子完全出于人意料之外，他是躲得开剑，躲不开铁菩提，只要身形往外纵，不管用什么式子，至少要挨上两颗。可是他在猛喊声中，双臂猛往左一抖，脸也向左偏，式子是甩身疾纵。慧可一剑刺空，赶紧掣招，左脚向后一探，这口剑已经带过来，从自己的左肋旁向上翻，这就是预备邓霜娥的铁菩提打中他，只要略伤着他一点，自己这口剑再翻过来倒发梅花，至少也在他右胯上留个记号。这一下子，慧可险些了当场受辱。

　　敢情他往左甩身，完全是虚式，身躯向左一转，他猛往岗头上一扑，肩头一晃，以退为进，嗖的一下，身形半俯着，双掌向前探，反向慧可的身上猛扑过来。邓霜娥的铁菩提是往西南打，这一来，他是往东向慧可身上以双推手猛扑。铁菩提叭啦啦一阵爆响，完全打在岗头上，内中有两三颗全击起火星。他这一猛扑慧可，慧可还仗着这口剑从自己的左肋旁扬起，现在想甩剑拦截他的式子绝不成，这个老贼他自己连身形全没长起，就纵过来，剑斩不着他，慧可的右肋后背，非被他双掌打中不可。慧可赶紧地左脚尖暗中用力，在山冈上一点，丹田气也运足，全身硬往左翻，这种闪避是很难。

　　凡是翻身疾转，全得借着双臂一晃之力，你把两只胳膊垂下来，再转身，绝没有力量。此时，慧可完全仗着右足，运用力量，向左一转，右脚也就是向身左侧探出去半步，这个老贼的左掌依然把慧可的短僧衣的下角抓了一下。他身形一个倒栽葱，双掌往地上一落，双足往起一翻，嗖地一下，向东蹿出去。赶到慧可身形再转，剑横着往外一递时，这个老贼反蹿在慧可的头里，挺身跃起，又是一声狂笑。这种动手，真如同电光石火一般，虽则连换了三个式子，也不过是刹那之间。慧可险为他所伤，此时真动了肝火。邓霜娥也因为一掌铁菩提完全打空，身形一转，抖掌中天罡日月鞭，向东边猛抖过来，这条日月鞭，照着这个老贼斜肩带臂往下砸。慧可也在这时一斜身，剑诀往前一领，身形往前一纵，这口剑照着这个老贼的左半边砍下来。这师兄弟二人，两件兵器同时往下落，老贼又喊了声：“真招呼。”他身形一晃，嗖地又向东南纵出去，师兄弟二人的兵器又递空。慧可此时在一剑劈空之下，身形可追

　　得疾了，跟着他往外纵的身躯，同时蹿过来，这个老贼脚未落稳，慧可已经追到，一个“柳穿鱼”，身形随着剑式，连人带剑，一块地往这老贼的后背上猛扑过来。这就是你避开剑，左掌也得打上你。邓霜娥也是跟踪往这边扑，看出师兄这一招，追得这么疾，他绝来不及二次腾身。剑是往他背后的右侧斜穿，他只要往旁闪，就得往左退，师兄可以用左掌伤他，自己更趁势往前猛纵身，天罡日月鞭是照着他右半边脸、右肩头往下砸，也是逼他向左退。师兄弟双管齐下，剑和日月鞭全递到了。可是这个老贼脚尖才一沾地，他口中哎哟了声，身形猛往前一扑，这可知道他明是没被剑刺中，他没等着剑尖递到，他身躯已经扑下去。

　　慧可身形到，剑刺出来，霜娥的鞭也砸下来。可是这个老贼也身形往地上一扑，双掌一按，全身竟自猛甩起，向南一翻，原本是俯身脊背朝天，可是他这一甩，双足往西南一转，翻了个，完全是足踵找地。但是这种式子，就是使用地堂拳，也得下半身完全贴地，上半身借着力在地上翻滚，可是他下半身一甩出去，两足踵在这岗头用力一蹬一勾，他的双臂随着从自己的头上从左往右一晃，这个身躯上半身仍然往西南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