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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陷身魔窟
2025-05-3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杨松道:“办法是固然好,这件事叫人最着急的是我们始终不能深入天妃宫。王老师,你是个江湖上很有经验的人,公门中办这种案子,本是有种种方法,可是唯独对于这个天妃宫,完全用不上。我也曾想法子打入天妃宫,能够搁上卧底的人,可是漫说是天妃宫你无法进去,就连尼山附近,你想在那里落脚住下来都不成。现在在尼山天妃宫附近,不论是任何人,在那里都无法住下去,除了在那一带居住已久的穷庄稼人外,只有减少,不能加多。乍一到这里时,我也曾想叫我这个大徒弟萧铭作为流落外乡的人,在山边破土房子里待下去,可是才在那里住了一夜,几乎送了命,并且附近的人,也不容外人在那里落脚,他们说天妃宫圣母降临之后,沿山一带是一片净土,除非是真心皈依到天妃宫圣母座下,具有信心的弟子,还得蒙圣母的允许,才许在那一带住下去,倘若有那心意不诚、信念不定,不是佛门中弟子,天妃宫护法诸神必定要立时把你驱逐走,这样一来,探查越发困难。你既然已归入一心道,又是齐寿山的老朋友,这个人我知道,附近各镇的乡长,我们已有名单。此后你形迹上越发要谨慎,不要轻举妄动。最近我要想一个办法破坏天妃宫。事情急迫极了,时日太多,只有不择手段地对付他们。我非把他手下这班恶党们诱出来不可,你等待着,会有一天我请你帮忙的,因为你的本领很好。到时候,我会叫萧铭秦玉给你送信。老朋友,你能以坚定不移的信念来为地方上人民造福,自身可要十分谨慎,处处严防,不要大意。”

  接着,这天龙八掌杨松凑到王太冲的耳边,低声说道:“咱们只凭这一席话以及我的目力赌命运,你我双方不论谁走了眼,全是死无葬身之地。老朋友,你记住了,你要得到非常的信息,在夜间,你到鼓楼上面自能找到我们。我们没落店。还有一处是南关外一座小土地庙,那里也是我们寄身之所。咱们就这么办了,我杨松把一切事完全说与你,毫没隐瞒,老朋友,你也要知道天龙八掌杨松不是为升官,不是为发财,不是为得赏,更不是为创万扬名,咱们共同努力,把这件事做好。我们应该分手了,不要从来路走,从后面坟地出去,顺着树林中窜入庄稼地中,奔正南,不要再穿城而过,绕着南关外走,再回仁和镇。”

  王太冲紧握着杨松的手道:“杨老爷,咱就这么办了。”杨松道:“我们可称得起一见如故,往后不断有见面的时候,不要再称杨老爷,我没心思当这份八班大头。彼此都是练武的人,你招呼我一声杨师傅好了。”王太冲点头答应。王太冲这时把包裹杆棒全拾起,背好了包裹,围上杆棒。杨松道:“王老师,你先请,我们也得散开走。”王太冲说了声:“杨老师,咱们再见,有什么信息,打发人送信,我本身和我的表侄陆蛟,还有齐寿山的儿子齐振业是很可托的人,他不会泄露。”王太冲说到这,又仔细地把陆蛟、齐振业的面貌年岁,全告诉了天龙八掌杨松。因为在这里耽搁的时候已久,立刻分手,照着杨松的指示,从这片坟地的后面退出来,一直地穿着庄稼地,一路紧走,离开坟地。

  从野地里径奔南关外,这一段路又多走了三四里,赶转到曲阜县城的西关外,天色可就不早了,太阳已经沉下来,庄稼地里边的人,也全从野地里回村。到了西山口附近,已经是黄昏时候,王太冲本想躲避着奔天妃宫的那个横山口,但是因为天已经黑暗下来,何必再多走几里路,就一直地从这个大山口进来。往西,这一段山道好几里长,到天妃宫那个横山口,往北去的山口也相隔着有二里多地,走出里许来,天已经黑下来,道路也不过尚可依稀辨别。

  这个时候,这条山道上很清静,没有什么行人了。王太冲一边走着路,一边低头想着所遇到的事,真是离奇,今天的事很险,跟这天龙八掌杨松相遇,凭自己的一番话,就能够叫他相信,这很难得,公门中办案,从来是不许人说话,这要是被他们收拾了就毁了。此时打定了主意,要尽个人的力量,助着天龙八掌把这件案子揭穿破获。离着奔天妃宫的山口已近,相隔着只有一箭多地,自己原本是在北边道边上走,因为天妃宫是在北山这边,这条道很宽,横向有好几丈,王太冲横穿着大路躲向南边,贴着道边走,耳中忽然听得背后有脚步的声音。这人走路脚下很沉重,好像背着什么东西。王太冲一回头,因为这人相隔得不远,也就是一两丈,他也是从北边横穿过来,王太冲看得很清楚,可是这人很快地竟向路旁树后转去。

  王太冲一咬牙,心说好东西,又是你。因为这人分明是自己来时在山道边和野地里,两次被自己发觉,全行隐去的那个人。王太冲见四下里没有人,自己不禁拿定主意,脚下不停,赶紧往前走,心说你只要过了奔天妃宫的横山再跟着我,我找地方收拾你,趁着天黑,我把这个人交给杨松,从他身上取口供。王太冲打定主意,脚下加紧,耳中可留着神。也真叫人可恨,这个人在身后竟是跟踪不舍。王太冲心想不会错,一阵紧走,已经越过奔天妃宫的那个山口。这一带还有一二十户人家,全是贴着山边住。王太冲恐怕惊动了人,故作不理会,又向前走了一箭多地,自己又从南边横穿大道,奔了北边,在斜着身躯时,眼中留意,耳中细听,这小子真个的跟过来,相隔着一两丈远。王太冲突然一转身,那人竟很快地向山坡上窜去。

  王太冲喝声:“你哪里走!”一纵身往山坡上追去,口中更呵斥着:“你还不给我站住,你往哪里跑!”这个人顺着山坡一路紧跑,王太冲看出他脚底下似乎不会纵跃,不过是惯走山路,腿脚上利落。这一来王太冲更放了心,往前一纵身,窜了过去,用手向山坡上一指道:“你还不给我站住,我可要对不起你了。”这个人竟一转身,相隔着两三丈,开口就骂道:“你这混账东西,各走各的路,你凭什么叫我站住,你是什么东西,这尼山一带可有你这种野杂种发威的地方么?还不给我滚下去,我拿石头砸你了。”王太冲道:“你这小子是干什么的,从白天屡次跟踪我,你当我看不见你,我就专管你这种不法之徒,你趁早给我下来,别让我费事。”这个人一俯身,抓了一个石块,照着王太冲身上砸下来道:“你这老杂种,跑这里来寻死,滚下去吧!”石块打了过来。王太冲一晃身闪开,呵斥道:“你还敢动手,我收拾你吧。”俯身向上猛蹿。可是这个人拨头便往上跑,这一段山坡并没有正式山道,他一边跑着,一边口中还是胡骂:“好你个野杂种,我今天非教训你一顿不可。”他越骂,王太冲追得越紧,更因为他虽然骂,并不高声向附近呼唤,更认定他不是好人了。王太冲身形紧纵往上扑过来,很快地转过一片小山头,此时前面那人却把身形一停,向王太冲呵斥道:“你这老家伙,你无故地追我,你是活腻了,天妃宫从来不许恶人妄走一步,你还不给我滚出去!”王太冲道:“任凭你胡言乱语,你反正不是好人,我有地方交代你。”说话间,王太冲往前一纵身,向这人身上猛扑,想把他抓住。

  王太冲这次可上了当。他始终没看出这人是怎么个路道,遽然下手。他一扑过去,这人一晃身,一个箭步,竟窜了出去。王太冲双手抓空,身形往前晃了一下,背后一股子风扑到,有人喝道:“躺下吧!”王太冲赶紧往左一晃身,一柄手叉子从自己的右肩头扒过来。这一下子很险,正贴着衣服边。才把身形向左转过来,探左掌向腕子上便劈。这一掌才递出去,从右边又过来一个人,只听到旁边的草声一响,人已到了近前,一个饿虎扑食,双掌向王太冲的身上撞来,窜出去的那个竟也扑回来,他手中却抖起一条链子枪,向下就砸。王太冲向下一俯身,向右一个“黑虎伸腰”,脚底下一踹,身形纵出去,自己可就知道中了匪党之计,没诱成人家,反被人家诱进山头,眨眼间就是三个人,这是存心在这里对付自己的,便一伸手把杆棒抖了出来。

  此时先前那个穿紫灰布褂子的,一耸身,跟踪扑到,身形轻快,敢情先前他是故意地那么做作,装成没有什么本领的庄稼人。王太冲这一把杆棒亮出来,这个匪徒的链子枪已然砸下来,王太冲向左一甩肩头,杆棒往外一抖,反向他下盘扫去,这个人一链子枪砸空之下,一个旱地拔葱,身形跃起,斜纵出去,此时那个使手叉子的和一个先前空着手,现在却亮出一口短刀来的,奋力往上扑。王太冲仗着手底下这条杆棒尺寸长得力,此时自己算落了单,不能不下毒手了,可是麻烦的是天黑下来,这几个动手的,手底下非常贼滑,纵跃闪避,全是十分快巧,更兼这一带树木丛杂,乱石起伏,尤其对王太冲不利,他把这条杆棒舞动,上下翻飞,先护住了身。此时内中一个竟往起一蹿,跃上一个五六尺高的石堆,听得他哧的一声,打出一声极轻微的呼哨,声音极低。此时这一口短刀,一条链子枪猛力进攻之下,王太冲一听这个匪徒打呼哨,知道他是呼应同党。眼前这三个人已经够自己料理了,倘若他再召集来党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自己非要毁在这里不可。

  手中的杆棒一个盘龙飞舞,上下盘旋,把这两个匪徒逼退。王太冲左脚用力一点,腾身跃起,猛向上一蹿,掌中杆棒向外一抖,向这高石堆上奋力进击,人没到杆棒到,这个匪徒还真没防备到王太冲这一手,这一下子,这个匪徒啊呀一声,竟从石堆上面被打落下来。王太冲的身形跟着扑上来,自己认定不赶紧退出这个山头,危险太多。那两个匪徒见同党受伤,各自一抖手中兵刃,嗖嗖地全窜过来。王太冲从石堆上面往下一纵,从倒在石堆下的匪徒身上越过来,往南窜,自己想着,只要翻到山道上,索性高声喊嚷,招呼附近的乡人,自己虽是外乡人,在此地有起有落,他们虽是人多,也不敢公然谋杀人命。王太冲虽是这么想,但是事情由不得他了。身形往下一纵,耳中听得背后唰唰地两件暗器打过来。王太冲赶紧往石坡上一扑,叮当两声,两件暗器从头顶上打过去,落在山道上。王太冲往起一长身,趁势一抖手中杆棒,回身迎击。这一转身不要紧,耳中听得嘣的一声,再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右臂上被一支袖箭打中,疼得王太冲一身汗,可是还得咬着牙拼,不然就没有命了。唰啦一下,杆棒仍然甩起,耳中听到身背后哗啦啦地一阵响,叭的一声,背上又是一飞蝗石,跟着是三口刀一对铁拐,全从背后两旁猛扑过来,照着王太冲身上就剁就砸。这个势子,来得可太猛了,一现身就是四个人,全是一声不响。

  王太冲赶紧往前一上步,拼命地把杆棒向后一甩,当啷啷一阵响,把三口刀倒是磕开,可是究竟照顾不到了,从北边追过来的两个匪徒,一条链子枪,已经兜在王太冲的腿上。王太冲身形一晃,脚底下就不是自己的力量了,自己胳膊上的箭伤,背上的石头伤,全很重,踉跄地往前一撞,在最后的一刹那,手中这条杆棒,尚是咬着牙地奋力一挥,一个“渔夫搬罾”,“乌龙卷尾”,往前面一递,已经甩向身后,把前后六个人逼得略略一退。王太冲脚底下用足力向右一窜,一抖手,叭啦地杆棒甩出去,哈哈一笑道:“相好的动手吧,乱刃分尸,老爷子认了命。”把手一背倒坐在山坡上。

  此时这六个人齐往前一扑,兵刃可全到了王太冲的身上,胸口肩头被刀尖子扎上。王太冲此时没什么说的,一闭眼,知道自己算送了命。此时突听得一人用沉着的声音低声呵斥:“先别动他,捆!”立刻王太冲的左肩头挨了一脚,被踹得滚在石头堆上。在这沉沉黑影中,被他们捆了个结实,嘴也被堵上,脸也被蒙上,自己觉得被他们搭起来,脚底下只听到一片唰啦唰啦的脚踏乱石之声,一个说话的也没有,只有脚步声。王太冲伤口又疼,脸被蒙着,也辨别不出究竟是往哪里了。很大的工夫,突然觉得被人砰的一声,抛在地上,摔得疼痛难忍。王太冲始终听不到他们说话。渐渐地人声寂静,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王太冲已经一连两次晕过去。

  忽然听得身旁一阵脚步声,有人似乎在说:“把他带进去吧,脚底下放轻些,现在已经清查全山,再没有这种邪魔歪道了。”王太冲觉得身形又被人搭起,耳中仔细辨别,一阵阵似乎在草地和树林子以及山道上紧走,走的工夫又很大,似乎道路很远,自己虽则身上带伤,疼痛难忍,急怒交加,一切事辨别得不十分清楚,可是大致也还能想到两次把自己的身形移动,走得太远了,不知是把自己弄到什么地方。经过很大的工夫,耳中听得两旁搭自己的人,似乎他们的身躯不时地撞到什么,来回地晃。他们晃一下,自己身上疼一下,又走了一阵,这才又被摔了一下抛在地上。身边的人,渐渐地少了,可是仍然身被捆,脸被蒙着,一切漆黑。又过了些时候,才觉得有人把自己头上蒙的东西揭去,四肢捆的绑绳也被解开。乍被松开之下,王太冲经过这么一大阵折腾,哪里还动得了?可是赶到缓了一刻,略微地好些,仔细辨别,眼前真是可怪的景象,身形倒的地方,完全是石头地,并且地上也不平整,再往四下望,地方不大,也就是一丈多,完全是一个石洞。

  这石洞内,靠着左边石壁上,凿着一个石槽,里面燃着油膏一类东西,冒着烟火,光亮也是昏黄不明,更夹着黑烟,靠前面却有一个四尺多高三尺多宽的石门,也没有门扇,可是外面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并且也没有什么声息。王太冲自己慢慢地坐起,摸了摸右臂上,两件短衫全被血浸透了,这个袖箭伤很重,身上连被他们捆,更经他们搭着走了那么远的路,浑身酸疼,但是现在他们把自己放开,究竟是什么意思?王太冲此时可不做那种傻事,明是看着那个迎面黑洞洞的石门没有人,可知道只要往外走,那叫自找苦吃,没有那么容易事。在这个石洞里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好倚在石壁上昏昏沉沉地歇着。

  忽然听得这个洞门外黑影中有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从石洞外走进两个人。只见这两个人,全是和天妃宫所见的道姑一般装束。石洞中昏昏沉沉,也辨不出来是哪个。这两个道姑,每人提着一口利剑,走到里面,内中一个说道:“恶徒,还不站起来随我们走么!”王太冲慢吞吞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这两个道姑面目很生,不像先前所见的那四个。王太冲自己挣扎了一下,咬着牙,也不肯啊呀出来,向这两个道姑问道:“你们叫我到哪里去?”靠左边的一个把剑往王太冲的面门上一晃,说道:“孽障,不用你问,赶紧跟我们走,只告诉你,这是你入地狱升天堂的一刹那,看你个人的命运吧,快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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