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采参剑锋谷 斗群凶一战成功
2025-05-3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说话间,他这对双环上下翻飞,碧天一鹤晏翼掌中的龙头鞭也尽量地施展开,可是一边动着手,一边却在招呼:“晏老二你就不认得此人,这就是横行江南那个恶魔,江南燕骆松龄。我这个老对头,居然也套上了,这倒好!临死别欠来世债。”

  他们这两对动手的情形,真是江湖中所少见的对手,全是各具一身过人的本领。两下一搭上手,已经是二十余招,辽东二老此时全把一身所学尽量施为出来,可是动招工夫稍微一大,碧天一鹤晏翼已然觉出情形不对,先前这江南燕骆松龄还是破死命地进招,时时想着下毒手,可是两下连拆到十余招后,他竟把自己的门户闭住,只用射、拦、格、架、闪、展、腾、挪竟自不肯还招,明显出故意有缠战之意。晏大侠醒悟了,这两个硬对手分明是想把我们弟兄绊住,叫我们两下不能兼顾,他另分羽党到参苗出现之地去动手。心中转念之间,可是手底下应付这种劲敌,丝毫不敢迟缓,耳中听得树林那边竟自连连地响起口哨,这种声音辨别得很清楚,正是金刀陆建侯发出来呼援之声。碧天一鹤晏翼在情急之下,虚点了一鞭,竟自翻身飞纵而起,向那树林这边扑来,那江南燕骆松龄哈哈一笑道:“老朋友,你认了吧!可惜你英雄一世,也有今夜这场失败,你还想得取那仙参,可惜你晚了。”

  这江南燕语含讥诮地喊着,已经追了过来,碧天一鹤晏翼,只做没听见,尽量地施展开轻身提纵术,扑进了树林,身形才往树隙间一落时,树后边发出一声冷笑道:“你才来。”

  晏大侠一听这种语声,知是敌人,身往后倒翻,晏大侠这种进退灵活,一支梭子镖,随着自己往后纵的身形打过来。碧天一鹤晏翼,脚尖一沾地,伸手把这支梭子镖接住,这时从树后面纵出一人,身形起落如飞鸟凌空、饥鹰捕兔,往树林前一落时,碧天一鹤晏翼,辨别出是那铁爪神猕夏九洲。碧天一鹤晏翼哈哈一笑道:“这才是死冤家活对头,走到那儿也合得上,一见面儿叫你费心,我原帖璧谢吧。”

  一抖手那梭子镖竟反打回来,离着夏九洲还有尺许远,他往右一晃身,用左手仍把梭子镖接去。可是晏大侠见他阻挡着,树林里边定还有羽党,怒叱了声:“夏九洲,晏老大在老林也曾对你十分客气,你还敢跟着那索云彤任意作恶,晏老大再难容你。”

  夏九洲冷笑一声道:“晏翼,你倚老卖老,把绿林道的朋友看得一文不值,这次我们倒要看看你们这两个老儿究有多大的本领。”

  夏九洲一晃锯齿刀,猱身而进,刀头猛奔碧天一鹤晏翼的胸膛便点。晏大侠闪往左一上步,抖掌中软鞭,向他锯齿刀的刀背上便砸。这种兵刃,两下只要一卷,就不易再分开,晏大侠也是承心要和他一拼了,竟自一撒手递招,往他兵刃上便缠时,铁爪神弥夏九洲,锯齿刀往下一沉,身形也往地上一扑,竟自一展腕,这口锯齿刀向晏大侠的双足斩来。碧天一鹤晏翼腾身纵起,斜着往左一落,已经闪出六七尺,掌中的软鞭,盘旋着从右往左一旋身,竟向夏九洲左肋上横鞭过来,夏九洲不往外撤身换步,鞭头已到,反往里一转身,掌中这口刀带着风声,竟向晏大侠的项上劈来。夏九洲这种递招的情形,颇有安心拼命之意,碧天一鹤晏翼,口中却喊了声:“好猴儿崽子,想跟晏大侠并骨。”

  他脚下倒踩七星步,斜往左一转,让开刀锋,又往右侧斜着一抢步,猛然一个翻身,脚下这三次移动,竟是三个方向,掌中鞭已然从自己的身左侧猛翻起来,向右砸下来乌龙搅水式,鞭身已到了夏九洲的顶梁上。夏九洲只微闪上半身,脚下是原旧地步眼不动,把鞭头让过,锯齿刀往起一翻,从软鞭的当腰用刀向上一穿,往外一展,刀刃子滑着软鞭向鞭头削出去,呛的一声,带起二尺多长的火星来。晏大侠觉得自己这条软鞭还吃得住他这一刀,竟在这兵刃一合之时,腕子上猛一坐力,身形斜转,把软鞭带回来,向夏九洲拦腰便缠,这种式子换得也出乎夏九洲意料之外,可是两下里虽然连递了数招,不过一刹之间,碧天一鹤晏翼这一纵撤出来,铁爪神猕夏九洲,他没往起纵身,身形反往下一矮,他的锯齿刀尖向上一穿,正接着晏大侠的软鞭,“哗联”软鞭把刀头下缠住,晏大侠往外一坐力时,眼中忽看到一条黑影,往树林的左侧一落时,身形跟着又拔起来,竟自落到树顶子上,晏大侠隐约地看出正有那江南燕骆松龄,他这么一声不响,飞扑向林中,就知道匪党们已知道树林里两人的力量单薄,要趁着把自己弟兄二人绊住,他们及时下手。晏大侠在情急之下,那夏九洲更把锯齿刀上的力量贯足,两下里各自往外一夺兵刃,碧天一鹤晏翼猛然往外一送软鞭,腕子上暗暗一用力,夏九洲这次他可算上了晏大侠的当,力用得过猛了,身躯随着他锯齿刀往前一撞,左手一按地,锯齿刀的刀头,也扎进泥草间,晏大侠已经腾身而起,也飞纵上树顶子,望着那江南燕骆松龄的影子,紧扑过去。那铁爪神猕夏九洲,总算是当场输招,栽在晏大侠手内,可是他竟望着树顶子上狂笑着,招呼道:“晏老大,最后的胜败,那才算今夜的结局,我看老儿你有什么脸面再落到剑锋谷。”

  夏九洲跟着竟从北面绕进树林。这时碧天一鹤晏翼已然连跃过两排树顶子,那江南燕骆松龄在前面似已觉察,他竟自猛然一翻身,反扑过来,向碧天一鹤晏翼,招呼了声:“晏老大,你要找你刨好的那个坑,却没在这里,有胆量随你骆老爷这里来,我送你入土。”

  他脚下一踏树下的横枝,竟扑奔了这树林子西边一排矮树上,稍一垫步,已经落到树林子外。碧天一鹤晏翼抽冷子,连吹了两声呼哨,呼应里面。金刀陆建侯和马师吕燕雄因为望到天空的星斗,认为子时已到,到了动手的时候,跟着里面却回了一声呼哨,可是耳中已听到里面一片喝骂和兵刃相撞的声音,碧天一鹤虽是担心着里面的情形,可是自己这里这种厉害的敌人步步逼紧,无法撤身,只有飞追出树林。那江南燕骆松龄已经蓄势以待,晏大侠此时也真对眼前的事认为到了最后关头,再不肯说那些无味的闲话,猛地向江南燕身旁一纵,一抖软鞭向骆松龄斜肩带臂砸了过去。那骆松龄往左一拧身,业已闪开,掌中那对金环一分,揉身而进,从晏大侠左侧扑过来,左手金环向前一点,右手金环却在右臂猛一撤时从下向上斜翻出,向晏大侠的左肩头劈过去,两下里搭上手。碧天一鹤把软鞭上的功夫施展出来,这条软鞭上下翻飞,只向江南燕骆松龄致命处下手,这江南燕也是提着十二分的力量,和晏大侠缠战。这时忽然听到树林里呼哨连响了三声,分明是陆建侯和吕燕雄情势危急,极待救援,可是自己的身形撤不出去。忽然天马行空晏鸿远远招呼:“兄长咱们不要中了猴儿崽子们诱敌之计,树林中恐有闪失了。”

  在天马行空发喊声中,已到近前,晏翼一面动手,却猛喝喊了声:“晏老二你为什么把索云彤放了?”

  晏鸿却答道:“猴儿崽子们居心险恶,胜负未分之下,忽然逃走。”

  这时晏翼掌中软鞭一连就是连环四式,身躯忽然猛纵出去,口中却在嚷着,“晏老二别叫姓骆的走脱”,话声中身形已然向树林中闯去。天马行空晏鸿遂赶忙纵身过来,抖软鞭和江南燕拼斗在一处。那碧天一鹤晏翼蹿入树林中,真是心慌意乱,就在他身形才进来离着树林当中还有三四丈远,耳中突然听得一声怪异之声,晏翼暗说不好,紧自往里分扑过来,离着林中空地越近听得更真了,一片噼啪砸地之声,夹着呼呼的风声,鼻中还嗅得一股子腥气,碧天一鹤晏翼再一纵身,贴近了林中,那片旷地的树木后,赶到一看时,不觉惊心动魄。只见里边这片草地上偏着东南这边,正有一条两丈多长的怪蟒,和那鬼影子索云彤正在死拼着,腥血满地,那索云彤已经发着喘,现出力尽筋疲之色。这条毒蟒似已被他所伤,可是凶猛十分,那种威力丝毫不减,所有那怪蟒经过之处,地上的青草连根拔起,那索云彤身手那么快,可是这条怪蟒竟能把他绊住,使他无法脱身。鬼影子纵跃如飞,想要避开怪蟒穿入树林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索云彤每一纵身而起,那怪蟒口中发着嘶嘶的叫声,非常刺耳,它那身形也越发地快,那么长的身躯,一伸一缩能够飞纵出三四丈去,并且最厉害的是它前半身贴地,后半身能够甩起,连着索云彤两次往外蹿,全被那怪蟒后半截尾端截回,他一条蛇骨鞭不断地挥动着。晏大侠在看到了怪蟒和索云彤这一刹那,索云彤的蛇骨鞭两次打在蟒身上,竟自未能收拾那怪蟒,反倒激怒起来,越发向索云彤攻击得紧了。那怪蟒的叫声尤其是能够叫人把勇气减去一半,说不出地叫人心惊胆战。碧天一鹤晏翼正在伏身看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阵草叶子暴响之声,晏大侠深知这种地方怪蟒只要一出现,还会有许多形体较小的好似应援一般,成群赶到,晏大侠一耸身往上拔起,抓住一根树杈子,把身形悬住,再低头一看时,果不出自己所料,又是一条丈许长的白蟒,穿着地上的乱草,嗖的一声已经蹿入树林当中。晏大侠心说,好险,自己赶紧翻往上面把身形遮蔽住,向里张望着,那条怪蟒又添了这么个助它的伙伴,立刻越发地拼命向鬼影子索云彤扑缠猛噬,这一来,索云彤受到前后夹攻,越发脱身不得。晏大侠这时仔细看查,陆建侯和吕燕雄怎会一个不见,难道全落在索云彤的手内或是为这怪蟒所噬,自己悄悄地从树上往这东南角一排树顶子上轻蹬巧纵,身形隐着,俯看下面这两条蟒不时把草根子下泥土子打卷起,甩向半天,再往下落,这种声音连续不断,晏大侠脚下总然有些声息,也不致被下面觉察了。圈到东南角这里,自己心头腾腾跳个不住,就在东山壁下一片绿草的当中,堆起许多浮土,分明是这里才经人刨出什么了,这定是那支仙参已被采取下来,可不知准落在何人手内。索云彤为这怪蟒所困,难道这件东西就在他身上?急切间毫无办法,忽然发现在停身处的第三棵树下,蜷卧着一人,碧天一鹤晏翼惊得一身冷汗,认定了不是陆建侯便是吕燕雄,一飘身落倒树根下,赶到一凑近了才发觉这人并没死,不过伤痕已重,不能动转,更昏迷过去,正是那草上飞甘亮。晏大侠伸手向他身上摸了摸,决不像他带着那支仙参,因为吕燕雄说过,这种仙参在未采下来前,不得用手去摸,采下来后,也得经过七天才能用手沾它,不至于把仙参糟蹋了。一个处理不当,就把这千百年不易见的东西白废了。可是他两人难道已把仙参采得先行逃出去?不过早已约定,他必须用口哨打招呼。那金刀陆建侯更是极有经验的人,他焉能做那种莽撞事。晏大侠正在迟疑思索之间,突然听得那边怪蟒的叫声,越发惨厉,地上如同起了烟尘一样,那两条怪蟒竟自把索云彤圈住,无法脱身。突然这时从林外如飞地扑进一人,正是那铁爪神猕夏九洲,他这一撞到里边,看到索云彤被困的情形,他把那口刀施展开,也和那怪蟒拼斗上。他这一给鬼影子索云彤增援,索云彤连打了两声呼哨,身形已退到树林子西北角,那条白蟒从背后扑过去,那夏九洲一翻身,一支钢镖打出来,正打入那白蟒的眼中,正在致命处。不过这种东西气命长,不会立时就死,越发地像疯狂了一样,向夏九洲扑去,那条黑色的怪蟒也正追了索云彤去,就见索云彤猛然往起一纵身,蹿起两丈多高来,往一棵斜横的树子上一落。不知什么时候,竟被他捞着一块巨石。那条怪蟒身躯往前一缩,猛然前半身向上耸起,那情形只要挨上了,索云彤他就别想逃开。可是索云彤却等到那怪蟒的头已到了树杈子相齐,猛然把巨石向怪蟒头上砸了下来,这一下子砸个正着,那怪蟒嘶嘶地连叫了数声,身躯却在那草地上左右一阵翻腾。这东西是真厉害,头骨已碎,它下半身依然甩起来,尾端正卷到索云彤停身的树杈子,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杈子折断下来,索云彤虽然拼命地一蹿,可是也力在尽筋疲之下,倒在地上。那条大蟒身躯尚在蠕动着,可是不能挣扎了。

  那头白蟒尚在和夏九洲恶斗着,被夏九洲拦腰一刀砍中,竟把它斩成两段,就这样这条白蟒身躯断开,一段头一段尾,仍然挣扎一阵,被夏九洲又连赏了它两刀,斩为数段。这两条毒蟒,到此才算除掉。可是那索云彤好像死人一样,直挺挺躺在那儿,不能动转了。夏九洲连着撮唇打呼哨,晏大侠索性暂时隐住身躯,看他做何举动。正要暗中听听他们是否已把仙参得去,或者是还未得手,跟着外面已经扑进来的是那江南燕骆松龄,还有一名满颊浓髯的绿林汉子。此人始终没有见过面。这两人一进了树林中,晏大侠心想,今夜的事,可真怪了,晏老二难道已毁在他们手中么?有他对付着江南燕,怎会叫他脱身进来?这两人一闯进树林,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直扑到夏九洲面前。江南燕招呼道:“夏老师,怎么索五爷竟遇了危险了?”

  夏九洲道:“今夜的事,我们算是完全毁了,索五爷的生死尚不能保,这两条怪蟒幸被歼除,只是他现在是中了蟒毒,还有那位甘老师也被一个敌党所伤,那件东西倘若能够侥幸地带走了,我们还稍解心头之恨,现在没有工夫细讲了,那辽东二老大约这就可以翻回来,我们先把这两个受伤的弄出剑锋谷,有什么事再说。”

  碧天一鹤晏翼听到这种情形,事情已是全盘失败,这仙参也被他们得去,索云彤已中蟒毒,虽不能活,可是于自己的事毫无益处,若容他们全走开,难道真个就回到盛京认头做那犯法图逃的事么?还不如好歹先捉两个拿他们投案,先搪一下子。碧天一鹤晏翼一声喝道:“夏九洲你还想把这猴儿崽子弄出剑锋谷就算完么?他是正点儿,趁早跟老子们到案打官司。”

  晏翼已经飞纵出来,这次夏九洲和江南燕以及那满颊浓髯的盗徒,各自一摆兵刃,齐扑过来。靠东面的树顶子上,更有一人高喝道:“猴儿崽子们手段狡猾,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再逃出剑锋谷。”

  这时正是天马行空晏鸿已经飞纵下来,落在了树林的当中。原来这晏二侠对敌这江南燕时,他这对日月双环实在是招数惊人,手法非常的高妙,晏二侠一时间不能取胜,他忽然虚点双环,撤身逃走,扑向剑锋谷的东面悬崖峭壁间,往上面飞纵去,赶到晏二侠追近了,上面竟有三四件暗器同时打下来,在那峭壁上的藤萝蔓草中,全潜伏着盗党,这一阻拦间,那江南燕已经从容翻上剑锋谷,晏二侠虽是被暗器袭击,但是焉肯就这么任他逃出手去,二次从斜刺里飞扑上去,连避开两支袖箭,竟是闯了上来,可是江南燕已逃得无影无踪。晏二侠忽然醒悟,这是诱自己离开剑锋谷。就在这时身旁不远,忽然冷笑一声,有人说道:“可惜辽东双侠竟自处处走了空招,季万方死无葬身之地了。”

  晏二侠忙一回身,喝问:“什么人!”

  蓦然见三四丈外拔起这条黑影,竟向剑锋谷底悬崖峭壁间倏起倏落,那身形的快法,晏二侠惊异十分,遂追着他的后影,从东北角仍然翻下谷底,这人的踪迹又失,只看着一点影子,他是从东北角这里扑奔了谷底当中。晏二侠遂紧追过来,才越过一段枯草地,忽然听得那道旁的草堆中有微微呻吟之声,晏二侠拨着草搜寻查看,竟自发现了金刀陆建侯和马师吕燕雄全在被绑,那吕燕雄身上更带着两处伤痕,陆建侯也是昏昏迷迷,晏二侠赶忙把他们绑绳解开,可是陆建侯依然昏沉不醒,马师吕燕雄看到晏二侠到来,瞎了一声道:“晏老师,我们的事完全一败涂地了。”

  晏鸿此时真是心似刀割,遂匆匆回道:“你们何致全受这么重伤?竟自不报警叫援,全落在人家手内。”

  吕燕雄道:“现在还讲什么,索云彤这次他竟带来不少党羽,四下潜伏,我们竟事前没察觉,以致动手后才落个孤寡不敌,我们被他四下盗党包围,由那李玉崐领率那其余动手的人,也全是绿林中的扎手人物,动手时不容我缓手呼援,我已被获遭擒。可是陆老师拼死地和盗党们动手,还想脱身退出林中,谁想到仙参竟在此时出现,有一条极大的怪蟒,也正在这时到来,陆老师一边跟这怪蟒格斗,一方面还受盗党的袭击,终于被怪蟒毒气所伤,我们全倒在林中,被他们伏守的党羽们把我们背到这里。捆绑之后,他们仍然飞扑入林中,那只仙参或许落在他们手中也未可知。”

  晏二侠听到吕燕雄的话,咬牙切齿道:“吕师傅现在你们二位生死安危,晏老二实在顾不了,好歹我也到找到索云彤和他弄个同归于尽,朋友咱们来世再会了。”

  天马行空晏鸿愤怒填胸,已然连连飞纵起,翻回树林中,正是晏大侠已经预备和那林中的盗党一决最后生死,晏二侠也飞坠草地上,那夏九洲和江南燕、浓髯盗党也全扑过来,双方才一交手时,突然在对面树顶上有人高声喝喊:“你们两家趁早给我住手,就让你们弄个同归于尽,又有什么用处?夏九洲你还痴心妄想,那枝旷世奇珍的参王,已落到你们手中。不要妄想了,我叫你落个劳而无功,索云彤再过一个时辰休想活下去,不想活着也先等一等。”

  众人往回一缩步,从那树顶子上捷如飞鸟地下来一人,众人全是惊异十分,只见这人年纪总有七八十岁,很长的胡须,穿着绸子长衫,白布高腰袜子,粉底便履,背上背着一个小箱子,手中也没有兵刃,只是这种身手不凡,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出现,双方倒全要看看此人是何来路。这人往近前扑过几步来,向辽东二老道:“老弟兄难道不认识我这卖野药的先生了么?”

  碧天一鹤晏翼看到他面貌,听到他说话,惊问道:“尊驾莫非活药王卢九先生么?”

  这老者哈哈一笑道:“正是老朽。”

  这时夏九洲等也全惊疑却步,此人在关东三省实是不能招惹的人物,他久走边荒一带,一身本领,在关东一带就没遇见过敌手。此人今夜出头,他又向辽东二老打招呼,若果然与他们为敌,恐怕一个休想逃出手去了。夏九洲道:“这位老前辈,我们今夜的事与老前辈毫不相干,何必多管我们闲事。”

  活药王卢九先生冷笑道:“夏九洲你先住口,我卢九管了三十年的闲事了,不能因为你就把我的行为改变了,夏九洲你也是关东道上绿林中铁铮铮的汉子,你已往的行为尚还能顾全着江湖道义,唯独这次和索云彤办的这件事,实为智者所不为,你跟他弄个一败涂地,自己就这么把不容易闯出来的“万儿”扔了,未免可惜。现在你应该明白索云彤害人不成,反害自身,眼见得他就要死在蟒毒之下,夏九洲你还挣扎什么?”

  夏九洲道:“索老五虽则自己送了命,仇总算报了,姓夏的为朋友舍命,虽死犹荣,我有什么可惜。”

  活药王卢九先生道:“夏九洲你还在梦中,你认为那枝仙参已落在你们同党手内,被那李玉崐带走,哪知道我这卖野药的已把他留下了。李玉崐他敢和我老头子为难,我已惩治了他。我卢九愿为你两家解冤释怨,夏九洲,我认为你还是江湖中的好朋友,你把那恶念收起,趁早把索云彤搭过来,我给他把蟒毒治好,保全他的性命,倘若因循自误,可就后悔无及了。不过夏九洲你可得答应老夫,索云彤和季万方从此新仇旧怨一笔勾销,夏九洲你可肯担承么?”

  夏九洲尚没答话,那半鬓胡子的匪徒却冷笑一声道:“卢九你不要用这种生意经来骗我们,我就不信那仙参会到了你手中,我要亲眼得见才算哩。”

  卢九先生哈哈一笑道:“我还忘了领教你的“万儿”,我老头子对于成名的人物认识得太少,看着朋友你有些眼生。”

  这匪徒带着怒气说道:“你哪会认识我这无名小卒,我姓尚名玉龙。”

  铁爪神猕夏九洲道:“飞镖尚玉龙也是我们风子帮中的同道,久走辽河一带,倒还是绿林中的一条好汉。”

  卢九先生道:“久仰久仰,既然是尚老兄要个证据,这还不容易么。”

  说着话把胸前的十字扣解开,把药箱解了下来,包裹打开,掀开药箱的盖儿,上面有夹板,揭开了,从里面取出一个红绸子的扁包,把绸子解开,用手把这包儿端起,里面是一个八寸大的药盘,上面垫着黄绫子托着一枝仙参,肢体如完整人形,色作乳白,在黑月之下透着一股子莹润。活药王卢九先生才说了声:“尚老兄你看不假么?”

  那飞镖尚玉龙猛然一抖手,一支飞镖向活药王卢九先生托的那金盘上打去,这一镖出其不意,眼看着镖已打出,卢九先生一声怒叱,左手往下一沉,右掌轻翻,竟自把飞镖用三个手指钳住,碧天一鹤晏翼、天马行空晏鸿一声怒叱,全是一耸身一起扑过去。那飞镖尚玉龙他本是安心要把仙参打落地上,只要一沾到地上的蟒血,就算没用了,哪知卢九先生的手法惊人,镖被钳去。辽东二老已同时扑到,尚玉龙已经把刀握在手中,向头里扑到的晏二侠劈去,晏二侠一晃身左掌往上一拨,右掌毒蛇寻穴手向飞镖尚玉龙的下腹上劈去。碧天一鹤也同时扑到他背后,单劈掌向他脊骨上猛劈下来。尚玉龙两面受敌之下,往左一拧身,嗖的向左蹿出六七尺来,可是耳中听得活药王卢九先生喊声:“你还想走么!”

  哗啦啦一声响,一只虎撑已打中了华盖穴上,尚玉龙哎哟一声,仰身栽倒了地上,口吐鲜血。这时夏九洲和江南燕,一个亮锯齿刀,一个亮日月双环,就要动手时,活药王卢九先生厉声叱道:“夏九洲和这位骆朋友,要想拼命那也容咱们先讲完理动手不迟。”

  夏九洲道:“现在何必再讲,强存弱死而已。”

  这时活药王含笑说道:“夏九洲,我卢九是安着息事宁人之心,并没有丝毫恶意,这恶魔他竟敢对老夫下这种毒手,我卢九焉能再放他逃出手去!现在你们若想舍命一拼,谅你们也不会再逃出剑锋谷吧!还是纳老夫的忠言,救索云彤不死,教他痛悔前非,两全其美,若是执迷不悟,不过是枉做了谷底游魂,何适何从,但凭尊便。”

  夏九洲把锯齿刀往地上一扔道:“完了,我夏九洲到这时若是再执意动手,反显着我姓夏的不识相了,不过不教我夏九洲落个卖友求荣就是了。”

  碧天一鹤走向夏九洲面前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怎么算是卖友求荣?”

  那江南燕骆松龄竟向卢九先生及辽东二老一拱手道:“我骆松龄栽在朋友们手内,这里没有我姓骆的牵连,咱们改日再会了。”

  夏九洲还在招呼他时,他竟自掉头不顾纵出了树林如飞逃去。碧天一鹤晏翼道:“小辈还是不服,咱们再遇上再说吧。”

  卢九先生却把药箱打开,取出一瓶药来,倒出几粒药丸来递给了夏九洲教他赶紧给索云彤纳入口中,更取出一只水葫芦来,教他把索云彤口中药给水送下去。跟着又教夏九洲把草上飞甘亮也架了过来,告诉夏九洲,甘亮并非中了蟒毒,不过掌伤略重,尚易治疗,这里有六粒药给他服下三粒去,还有三粒可给东南山角下躺着的那个李玉崐服下去,他也可保住性命,“至于尚玉龙这个恶魔伤中要害,不必白糟蹋我的药了,他绝不会再活下去,自作自受,这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卢九无情了。”

  说着,向辽东二老道:“你们随我来,快去找那陆建侯要紧。”

  这位边荒异人拾起那只虎撑向外便走,夏九洲却向辽东二老招呼道:“晏老英雄,我夏九洲有一点小事奉告,信不信由你们,我盼望你们赶回盛京为妙,那里已有人去了,季万方倘若仍落在他们手中,岂不显得我姓夏的不够朋友。”

  天马行空晏鸿哦了声道:“这事倒许有。”

  活药王卢九先生道:“江南燕骆松龄走得颇有可疑,别是再生什么恶念?好,夏九洲咱们再会了。”

  这位老侠一耸身穿林飞纵,辽东二老也跟踪赶了出来,全扑到那片草地前,幸而这里易于掩蔽形迹,陆建侯二人安然地隐匿在草中。卢九先生如法给二人服下药去,天马行空晏鸿道:“老侠,我想先行一步赶奔盛京去以防万一。”

  卢九先生道:“晏二侠这倒不用你忙了,倘生意外,你赶去也迟了。”

  这时树林那边一阵呼哨声,知道是夏九洲呼应党羽,叫他们好把受伤的弄走。碧天一鹤晏翼见陆建侯渐渐醒转,卢九先生更给他服了几粒丹朱。这时见那偏着谷底的西边,有一行人影援坠猱升逃出剑锋谷,这里也在天色蒙眬发晓中,由辽东二老把陆建侯和吕燕雄背到了谷顶上面。才上得谷顶,卢九先生咦的一声惊呼道:“这是哪里焚起狼烟?”

  吕燕雄惊呼道:“晏老师傅,这可糟了。这定是季莲贞、钟云他二人又遇敌人了,虽有武南生、陆明保护,终恐匪党们势众,若是落在他们手中,那可就毁了。”

  碧天一鹤晏翼道:“老前辈可否暂留,我去察看一下。”

  这时晏二侠把石洞存的包裹等已经取来,卢九先生道:“晏老师,我卢九闲云野鹤惯了的,再不愿做那种无味的应酬,我此来原也为是探这剑锋谷仙参,是否真个出现。在中途得知了鬼影子与季场主的事情,这才赶到这里,恰巧全遇到我手内。索云彤近年来也过嫌狂妄,我这才借着这个机会惩治他一番,他受此重创,谅无能为力了,这枝仙参请你们带去吧,我只是认为这种天产奇珍,终要献纳与富贵人,实不合理,可是现在关系着季万方的生死,我只好不再多事了,改日我们再会吧。”

  这位老侠客遂把仙参交与了吕燕雄,包裹背在身上,老侠客拱手告别,纵起身形,竟从那乱峰起伏间如飞而去。功成身退,二老等十分敬服。晏大侠嘱咐晏鸿照料着陆建侯、吕燕雄,立刻起身。自己要赶到乱草坡南去察看季莲贞与钟云的吉凶祸福,不能等待了。晏鸿道:“大哥你请吧。”

  晏翼遂前去接应,这里大家也收拾好了,扶着陆建侯赶到荒草坡南,还离着一箭地远,只见季莲贞、钟云、武南生、路明全从山道向这边走来,晏大侠在后面跟随,陆建侯这才放了心,聚在一处,这才知道从后半夜剑锋谷逃出几名匪徒,他们无意中撞到这里,内中竟有认识季莲贞的,想把季莲贞掳走,武南生等一面报警,一面拒贼,竟把这几名匪类杀得狼狈逃去,晏大侠赶到时,已经完了事。这时大家由痛苦中带着欣幸之意,出了山口,回店房取了马匹,一同赶回盛京。镖局子中果然有匪党行刺季万方,被老镖头孟遐龄擒获了二名,已交官处治。事情不敢耽搁,当日就令季莲贞随着季万方到将军府献仙参,将军问起采参经过,季莲贞从实述说一遍。将军十分赞叹,传见辽东二老以及孟遐龄、陆建侯、武南生、陆明、吕燕雄、钟云,将军除奖励外,各赠以“义侠可风”匾额。更由将军主持季莲贞、钟云结为连理,季万方含冤被诬,除将牧场发还,更赏银千两,作为与钟云婚嫁之资。季万方死里逃生,重返牧场,在庆贺筵中为女儿和钟云完成佳礼,这一对患难小夫妇,从此结伴行侠,时出现于白山黑水之间,传为佳话。

  (本篇完,感谢古龙武侠论坛“未来”、“怅望祁连”收集、整理、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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