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千里追踪 险蹈陷阱
2025-08-19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一行人上得船来,不由同时在心中称赞,敢情这只巨帆中舱陈设之雅,大大出人意外!除了两侧居室之外,每一处舱壁之上,都挂满了唐宋名家的字画,琳琅满目,使人心胸为之一旷!
  船中正面,悬了一幅“溪山渔隐图”,两侧却各自挂了一张瑶琴,和一把宝剑。
  八张太师椅,分别摆在靠着给壁之处,每两张之间,放了一只楠木茶几。
  通往后舱的门户,被一面长可丈许的朱帘遮住,身入此舱却是丝毫感觉不到人在船上。
  罗布衣脱口赞好,慕容高也连连点头。
  麦长庚分别请五人落坐,巨舫船身一震,似是已然离岸了。
  皇甫青望着窗外的景色,发现舟行之连,简直可比奔马,自信生平之中,乘坐的船只,不下千次,但能走得这等快法,真还是头一遭遇上。
  最使皇甫青奇怪的,却是江中舟楫远在数十丈外,眼见这巨舫驶来,便自先行开航道,是以驾驶这巨舫之人,根本不用担心那碰上他船的危险。
  皇甫青又那里知道,五湖帮主的座舟,在驶移码头之后,已然插上了一面小小的黄旗,就瞧着这面旗帜,凡在三江五湖行走的船只都得让路。
  江上行舟,虽然无聊,仁他们却因谈论及倚天剑的来龙去脉,是以并不显得寂寞,何况麦长庚准备的酒菜,又特别丰盛,故而大伙们都十分满意。这一日黄昏时分,巨舫已然到了安庆江边。
  一路行来,大船并未靠过岸,但麦长庚此刻忽然要操舟子弟,将大船在安庆的江边靠了岸。
  雷震涛笑道:“麦兄,咱们可是要上岸一游么?”
  麦长庚笑道:“雷兄如是有兴,倒是可以上岸,不过,倘是那红尘修士未离去,也许咱们便可省却再去那金陵了!”
  罗布衣大感兴趣,笑道:“这倒好!麦兄忽然靠岸,莫非已知红尘修士正在安庆么?”
  麦长庚道:“不错!兄弟已接获属下报告,那红尘修士的快艇,已在此间靠岸!”
  慕容高忍不住笑道:“麦兄身在江上,怎会知晓那红尘修士的行踪呢?兄弟根本不曾见到什么人上船来报信啊!”
  皇甫青也正在寻思,麦长庚怎会知道了那红尘修士的行踪呢?慕容高这一问,可正是问得恰到好处!
  麦长庚笑道:“兄弟虽然身在船上,但本帮另有传讯之法……”
  金二娘突然笑道:“麦帮主,老身听过有人传说,贵帮有一种传讯之法,叫做水上传书,麦帮主知晓了红尘修士的行踪,想必是贵帮属下利用了水上传书之法,告知于你的了!”
  麦长庚笑道:“雷大嫂料得不错,兄弟的属下,果然是用的水上传书之法……”说话间已自袖中掏出一支竹管,打那竹管之中,取出一张纸笺,接道:“据他们说,那红尘修士已在半个时辰之前抵达,并且在上岸之后,便去了迎江寺,看来今夜他是不会离开了!”
  雷震涛道:“如此甚好,迎江寺的镇风塔,素有万塔之王的称谓,兄弟正想上去瞧上一瞧,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咱们这就上岸去吧!”
  麦长庚道:“船已靠岸,几位请啊!”
  雷震涛领先踏上岸去。
  罗布衣笑道:“迎江寺方丈白慈大师,兄弟与他有过数面之雅,咱们何不直接去找他呢?”
  雷震涛道:“那就有劳表哥上前通名求见了!”
  一行人穿过长街,转向右边的迎江寺。
  那迎江寺的庙宇并不算大,但却因了镇风塔之故,十分出名,罗布衣来到山门,便取出一张大红名帖,递给了当值接待的僧侣。
  那和尚一看罗布衣三字,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堆下笑容道:“老施主快请到客堂小坐,贫僧这就去禀报方丈大师……”
  引着七人,来到一间十分雅致的精舍落坐后,便迅速的退了出去。
  小沙弥刚自送上了热茶,只见先前那名僧人已然走了回来。双手合十向众人道:“方丈有请……”
  罗布衣道:“带路!”
  那名僧侣倒是十分听话,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转身引导七人直向寺后而去。
  穿过了两重殿宇,到了一处小小的庭园之中,只见一排三间禅房,掩映在花木假山之间,显得甚为幽静。
  禅房的飞檐之下,挂着一方金匾,篆着“方丈”两个斗大的朱字。
  那僧人尚未走进方丈,只见一个白发和尚已然出现在那金匾之下。
  皇甫青暗暗忖道:“莫非此僧便是方丈百慈大师么……”
  寻思之间,那白发老僧已双手合十,向罗布衣朗声道:“老施主仙踪莅止,贫僧失迎了!”
  罗布衣呵呵大笑道:“大师,老朽来得匆忙,冒失得很啊!”
  那老和尚道:“不敢,施主快和这几位高朋贵友入内……”
  罗布衣道:“正要入内一叙!”
  几人在老和尚邀请下,进了那间方丈室。
  罗布衣容得各人均已坐定,这才分别介绍双方相识,果然这位老和尚正是迎江寺的方丈白慈大师。
  白慈大师对于这些武林高人忽然出现,显然大感预料之外,神情甚为紧张起来。
  雷震涛目光在白慈大师身上转动不停,突然大笑道:“方丈大师,贵寺镇风塔,素有塔王之称,区区有意瞻仰一番,不知何时可以上去?”
  白慈大师笑道:“镇风塔平日只是白日开放,但雷施主要去,自然随时可去了!”
  雷震涛笑道:“大师倒优待得很了!”
  白慈大师道:“施主乃是武林高人,本当例外啊!”
  金二娘皱眉道:“夫君,游塔之事,何不等正事办完再讲呢?”
  雷震涛道:“贤妻说得是!”
  白慈大师接口道:“老施主有何事见教!”
  雷震涛道:“正是有事要向大师请教……”语音一顿,道:“柳宏平现在何处。”
  白慈大师脸色大变,但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原状,微微一笑道:“红尘修士柳施主怎会在此?老施主说笑了……”
  罗布衣忽然沉声道:“大师,你与柳宏平可是有着什么特殊关系?”
  白慈大师合十道:“罗施主这般变色,却是何意?”
  罗布衣道:“那柳宏平明明来到迎江寺,方丈却说不在,这叫老夫怎能不怒?”
  麦长庚这时忽然呵呵一笑道:“大师,你在迎江寺当了多久的方丈了?”
  他突地这么相询,而且口气也甚不客气,只把皇甫青听得呆了一呆,暗道:“看来这位麦帮主很狂傲……”
  他念头刚转,只见那白慈大师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哈哈一笑道:“麦帮主,五湖帮虽然在江湖上声势浩大,但迎江寺还不是贵帮的属下,施主说话最好是客气一些才好!”
  麦长庚微微一笑道:“大师说得不错!不过……”他突然一顿话音,不往下说!
  白慈大师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
  麦长庚道:“不过……兄弟之意,是非常奇怪,大师昔年应是与兄弟见过几次面,为何今日竟然装作不识!”
  他话中有话,雷震涛等人那有听不出来?
  雷震涛立即接道:“麦兄,你想必是知道这位方丈的本来身世了?”
  他不说本来面目,乃是给白慈留下一点面子。
  麦长庚道:“不错,如是兄弟记得不错,眼前的白慈大师,应是长白三魔中的‘天煞书生’沈寒松了!”
  雷震不禁一呆,道:“他是沈寒松?”
  慕容高也为之一楞,道:“沈寒松几时落发出家了?这倒是出人意外得很了!”
  罗布衣陡地脸色一沉,道:“沈寒松,三十年前你在中原站不住脚,退出关外,老夫只道你从此隐居长白,不再踏入中原,不料你改头换面,竟当起迎江寺的住持方丈来了!而且……”他语音略停,接道:“十多年来,你与老夫交往多次,都是不会露出丝毫破绽,足见你用心定然不善的了!”
  白慈大师双眉一扬,哈哈大笑道:“罗施主好说,沈寒松乃是贫僧当年姓氏,三十年来,贫僧早已忘却,施主何必再提?但愿各位只把贫僧当作白慈便是!”
  他已承认了自己是那“天煞书生”沈寒松了。
  雷震涛道:“很好!大师既是不愿再提往事,咱们暂时揭过便了!”
  罗布衣却道:“大师,那柳宏平何在?怎地不请他出来一见?”
  白慈大师摇头道:“老衲无此权威了!几位如要见他,恐怕只得亲自前去了!”
  罗布衣道:“他在何处?”
  白慈大师道:“镇风塔内!”
  雷震涛大笑道:“那可好,老夫正要逛逛名塔,那红尘修士既在塔中,倒真是省却不少手脚了!”
  麦长庚笑道:“沈兄……大师,有劳你领路一行了!”
  白慈大师忽然苦笑道:“麦帮主,贫僧不便前去!”
  麦长庚一怔道:“为什么?”
  白慈大师道:“贫僧自当派人引导各位前去……至于贫僧不便之处,日后诸位定会明白!”
  罗布衣见他说的甚为诚挚,却也不再坚持,当下道:“如此就有劳大师派人引路也可!”
  白慈大师道:“贫僧已然令人在塔底等侯诸位了!”
  富震祷道:“大师倒似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啊!”
  白慈大师道:“施主夸奖了!贫僧在知晓诸位前来之后,便已想到那柳宏平施主有关,而且,贫僧也深有自知之明,决然无力阻拦各位,是以贫僧才先行派人在塔底相候!”
  麦长庚道:“大师才智过人,这一番安排,果然甚为妥当,至少对双方都不会得罪……”
  白慈大师突然长叹一声,道:“麦帮主不用讽刺贫僧,迎江寺千名僧侣的性命,贫僧不能不为他们设想,帮主易地以处,只怕也要这么做了!”
  麦长庚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七人,在知客僧人引导之下,绕到寺后的镇风塔下。
  宝塔的铁门,此时已然上锁,但仍有两名灰衣僧侣,在铁门之前,打坐诵经。
  引路的僧人,向那二僧低语了几句,其中一僧,便自怀中取出锁匙,将那铁门打开,并且引着几人入内。盘旋而上,到了第三层门外,那名引路的僧人便合十躬身自行离去。
  金二娘低声道:“夫君,这和尚为何不再引路了?”
  雷震涛笑道:“三层以上,如属重地,他们不敢更上一层,那也不足为怪了!”说话之间,当先举步迈入门内。
  镇风塔共有七层,三层塔楼,正是由地至顶各半的高度,几人跨入门内,只见四壁仅有两盏昏暗油灯,看来情景十分凄切。
  罗布衣流目四顾,沉声道:“这一层之中,不见人影,柳宏平八成是在那顶层之上了!”
  雷震涛道:“不错!”他忽然向金二娘道:“贤妻,你和罗表哥等人由下而上,循序上去,愚兄却要抢先一步,由塔外飞登塔顶,咱们来个上下夹击,那柳宏平只要在这塔内,咱们准将他擒下了!”
  金二娘道:“就依夫君……”
  但麦长庚忽然笑道:“雷兄,兄弟陪你由外面攀上塔顶……”
  顿时,分成两批行事。但是,结果大大的出了他们意料之外,双方在第六层塔上会合之后,却是不曾发现一丝人影!
  皇甫青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了白慈方丈没有说实话,那柳宏平根本不在此塔之中。
  他正要说出这等疑虑之际,慕容高已然敞声大笑道:“各位,咱们上了当了!”
  麦长庚沉声道:“不错,那沈寒松果然奸诈不改……”
  罗布衣脸色大,怒道:“咱们这就去找他算帐,看他还有什么花样可出!”话音未落,人已打窗口向塔外飞跃而去。
  雷震涛、麦长庚等人也紧随着罗布衣跳了下来。
  迎江寺的灯火,此刻竟已全部熄去,除了三座大殿之内,各自留下一盏明灯,其余的僧舍,竟然一片为黑,半点声息皆无。
  罗布衣一马当先,闯进那方丈禅室。
  这栋精舍倒是还亮着灯,那白慈大师也还端坐在禅床之上,与他们适才离去时的光景,并没有什么不同。
  罗布衣等闯了进来,尚未开口,白慈大师已高宣佛号道:“诸位和佛祖有知,请恕贫僧打了一次诳语之罪!”这可好的很,他先发制人,自己认了说谎一事!
  顿时,罗布衣一腔怒气,仿佛找不到可出之处,连雷震涛诸人,也不由得为之大大一楞。
  麦长庚移步上前,冷笑道:“沈兄,你说得倒是轻松啊!那柳宏平眼下只怕已然不在迎江寺中了吧!”
  白慈大师皱眉道:“不错!他已离去了!”
  罗布衣只气得脸色泛白,大喝道:“你为何帮他哄骗老夫?”
  白慈大师长长一叹道:“贫僧迫于无奈,倘若当时不将诸位哄离方丈室,迎江寺数百名僧人性命,必将在十日之内失去!”
  金二娘冷哼道:“怎么会?谁能要了你等性命?”
  白慈大师道:“柳宏平便有这等能耐……”
  雷震涛沉吟道:“这么说,那是柳宏平在暗中迫你作出此事的了?”
  白慈大师道:“可不?各位施主突然驾临本寺,而且来得十分快捷,柳宏平便逼令贫僧设法将诸位施主调离方丈室,好让他有机会脱身……”
  罗布衣怒道:“你为何答应了?”
  白慈大师长叹一声道:“罗施主,贫僧昔年也是魔道出身之人,对于魔道朋友的心肠,贫僧尚知一二,倘是贫僧不应允于他,除非诸位能够立即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否则,贫僧个人也许不怕他伤害,但全寺僧侣,恐怕就要无一幸见了!”
  金二娘忽然冷笑道:“你就不怕我们报复么?”
  白慈讪讪一笑,道:“贫僧深知诸位的为人,即使此时甚为恼怒,但怪也会怪在贫僧一人身上,决不会迁怒到寺中子弟……”
  雷震涛摇头长叹道:“这真叫做君子可欺以其方了……”
  慕容高却是大声接道:“大师,那柳宏平他去了何处?”
  白慈大师道:“诸位刚自到了寺后,柳施主便飞身出了方丈室,他究竟去住何处,贫僧是真正的不知道了?”
  罗布衣气得连连顿足道:“和尚,你误了我们的大事了!”
  金二娘道:“表哥,此时多埋怨也没有用了!咱们还是赶快去寻找那个柳宏平吧!”
  罗布衣似是怒极了,脱口道:“那里去找?安庆城这么大,咱们还能挨家清查么?”
  金二娘笑道:“表哥,有着慕容堂主和麦帮主在此,老身相信,必能找得到他!”
  罗布衣怔了怔,回头看了麦长庚和慕容高一眼,大喝一声道:“不错,看只有偏劳两位了!”
  麦长庚道:“老朽本当效劳……”
  一行人带失望的心情出了迎江寺山门。
  回到巨舫之上,麦长庚便立即命令随舟属下之人,上岸打探消息,慕容高则独自一人跑去,直到三更过后,方始回到船上。
  罗布衣甚是焦急,慕容高尚未坐定,他便大声道:“你查问得怎么样了?”
  慕容高道:“本教属下之人,并未发现红尘修士,但是,他们却发现了另外一人!”
  罗布衣道:“什么人?莫非与柳宏平有关?”
  慕容高:“正是有关!”
  麦长庚突然笑道:“慕容兄,可是那青虚老人也在安庆城中露面了么?”
  慕容高道:“不错!”他略一沉吟,又道:“据兄弟接获报告,那青虚老人乃和皇甫剑神的二公子,以及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豪客,今日黄昏过后抵达!”
  皇甫青笑道:“那是舍弟同来此间了……”
  金二娘道:“那另外的少年又是什么人呢?青虚老人的弟子么?”
  慕容高拾头道:“不是……”
  麦长庚突然笑道:“那位少年豪客,兄弟倒是认得!”
  雷震道:“麦兄快讲!”
  麦长庚道:“此人姓祝名梦扬……”
  皇甫青道:“九华三圣的传人么?”
  麦长庚道:“大世兄认得祝老弟么?”
  皇甫青竟是现出了敌意的摇头道:“不认得!”
  麦长庚笑道:“这位老弟既然来了,以他那一身武功,柳宏平决非是他的对手了!”
  皇甫青听得脸色微变,但罗布衣却呵呵大笑道:“麦兄见过这孩子么?”
  麦长庚笑道:“不但见过,还相处甚久时间,而且……”他忽然长长一叹,道:“兄弟与他还动过一次手!”
  雷震涛大笑道:“麦兄忽然叹息,只怕动手之际,你吃了败仗了!”
  慕容高显得甚是留心倾听,这时却道:“那位祝公子怎能强过五湖帮的帮主啊!雷兄恐是料错了!”
  麦长庚大笑道:“慕容兄,祝老弟已得三圣真传,兄弟不会占光,那也算不得丢人了!”他笑声一顿,又道:“除了兄弟不说,连那青虚老人在初次见到这位老弟之时,也吃了瘪,算起来,兄弟却也无所谓了!”
  经他这么一说,几位老人都不禁为之发呆。慕容高则更在暗地里皱眉。
  皇甫青只觉得有些不安,他担心寻剑之事,又将另生波折了!
  皆因那祝梦扬果真武功如此高明,则他如是有了夺剑之心,自己决然无法保存此剑了!
  罗布衣这是却道:“慕容兄,他们现时停身何处?”
  慕容高道:“据本教属下子弟相告,他们在大观楼用过酒菜,便出了集贤门,似是往集贤关方向去了!”
  罗布衣沉吟道:“莫非那柳宏平已然差人通知了青虚老人了?”
  雷震涛接道:“甚有可能……咱们何不去那集贤关查看一番?”
  白慈大师这时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失声道:“雷施主料想得不错,那柳施主果然提到过集贤关三字……”
  雷震涛笑道:“反正此去不远,以咱们几人的脚程,顿饭之间,便可往返,便是去看一看,那也无妨!”
  麦长庚击掌道:“兄弟正有此意!”
  慕容高看了白慈大师一眼,道:“大师不去么?”
  白慈大师摇头道:“贫僧发誓再不涉入江湖恩怨,恕我不好奉陪了!”
  这时,罗布衣已然抢先出了方丈室。(前文已经离开迎江寺返回五湖帮巨船,话锋一转,又在迎江寺了……)
  雷震涛、金二娘紧紧相随在后,宛小芬则走在最后。
  出了山门,麦长庚突然向雷震低语两句话,闪身向一旁黑暗的巷道中窜去。
  慕容高看得呆了一呆,脱口道:“麦帮主不去么?”
  雷震涛笑道:“当然要去!不过,麦帮主先去代咱们约两名帮手!”
  慕容高沉吟了一会,却是不曾再问什么。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一行人已打北门出了城关。
  奔行了约中十里左右,只见麦长庚健步如飞,由后面追了上来。
  慕容高一见他仅是独自一人赶来,心中便已料到雷震涛说的不是真话,不过他依然忍不住问道:“麦兄约请的帮手,怎的不会同来?”
  麦长庚微微一笑道:“他们随后便到……”
  一阵疾奔,不到半刻之间,已然抵达集贤岭下。
  雷震涛仰头一望,夜色中只见山上的关阴,一片乌黑,久已颓圯的码楼,在几月之下,愿得甚是凄凉!
  这时,罗布衣已飞身直向山上行去。
  集贤岭不足百丈之高,那消眨眼时光,大伙儿业已上了关头。七人的身影刚自在那破败的关门之后闪现,突然间,四周灯火暴亮,照得那关门内的仅有二十丈不到的荒石地面,有如白昼一般!
  皇甫青利那间大大的吃了一惊!心想,这怎地好像是有人在此等着我们呢?
  但雷震涛等人却是显得甚为镇定,灯光一亮,他竟然首先仰天发出一阵长笑,道:“柳兄,看来你
  倒是煞费苦心了!”
  一缕冷冷的笑声,打灯光后面黑暗中传了过来,道:“你们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柳某心狠手辣了!”一个人影,缓缓的在灯光前出现!
  皇甫青凝目望去,只见这人不是别人,赫然竟是那位慈眉善目的白慈大师!顿时,皇甫青呆了!
  但雷震涛和罗布衣并无什么惊奇的神色,只听得罗布衣冷冷一笑道:“柳宏平,你的花样已经耍得很够了,一掌之仇,盗剑之恨,罗某即将讨回,不过,在动手之前,老夫还要向你先说几句话!”
  那白慈大师伸手在脸上一抹,立即变成了一位而目阴沉,脸色苍黄的中年人!
  皇甫青暗道:“想不到这个魔头这等年轻!”
  耳中却听到柳宏平冷冷一笑道:“罗布衣,柳某手下留情,未曾取你性命,你可知为了什么?”
  本是罗布衣有话向他说,此刻却反倒变成了他反问罗布衣了!
  罗布衣眉道:“为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柳宏平冷冷一笑道:“老夫不过是看在你那师弟‘剑毒’归雷的面子上而已!”
  罗布衣一怔,道:“归贤弟与你有什么关系?”
  柳宏平笑道:“柳某的师弟!”他语音一顿,接道:“老夫一生杀人无数,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却也并不在乎,不过,老夫昔日在归师弟与你们结拜之后,也会亲口应允过他,对于你们各给一次贷命的机会……”
  罗布衣冷笑道:“你口气忒大啊!”
  柳宏平大笑道:“老夫口气很大么?罗布衣,你当知道,错非老夫手下留情,你那里还能站在此处讲话?”
  罗布衣大怒道:“柳安平,老夫恨不得立即跟你拚上一次你死我活……不过,那迎江寺数百名僧的性命,老夫还不能无动于衷,你最好快将解药取出来,咱们就好早些做个了断!”
  敢情这柳宏平果然在迎江寺僧侣身上做了手脚,而这也正是麦长庚为何单独留下的原因之一。
  柳宏平阴阴的一笑,道:“罗布衣,把柳某看成什么人?老夫岂是下毒之人?迎江寺的僧侣,并未中毒,你要那姓沈的方丈放心吧!”
  罗布衣完全有些不信,麦长庚却道:“柳兄,那白慈大师会经暗中查过体内真气情形,确是中了暗算,你说不会下毒,那是什么人做的手脚?”
  柳宏平笑道:“老夫不过在暗中点了沈寒松一处穴脉,十二个时辰之后,便可自解,老夫又那来解药呢?”
  罗布衣道:“尊驾当真不会下毒么?”
  柳宏平道:“老夫自是不屑为之……”
  雷震涛大声道:“柳兄,倚天剑现在何处?”
  柳宏平淡淡一笑道:“你也想要么?”
  雷震涛喝道:“天材地宝,雷某虽然不配占取,但那也不能落在似你这等魔头手中!”
  柳宏平冷哼道:“依你看,什么人才配佩用此剑?”
  雷震涛道:“反正不是你……”
  皇甫青冷眼旁观,却见那四周的灯火,正逐渐向众人立身之处逼近,颇似想把众人四周的空地缩小。
  麦长庚脸色微,低声向站在他身边最近的宛小芬道:“姑娘,快快告诉令师,对方可能想下那毒手,咱们最好分开一些!”
  宛小芬应了一声是,果然走到金二娘身边,两人交谈了几句,便见金二娘迅快的向那身后手执火把之人行去。
  突然柳宏平大喝一声道:“雷大嫂子,你想作什么?老夫劝你千万莫要轻举妄动!”
  金二娘的右手,本已探了出去,柳宏平如此一喝,可就把她惊得又缩了回来。
  罗布衣瞋目大喝道:“柳宏平,宝剑呢?”
  敢情,罗布衣这才发觉,柳宏平身上并未携剑。柳宏平笑道:“罗兄,宝剑不会失落的,只要你们能够活着离开……”听他之意,果然不善了。
  雷震涛怒道:“柳兄,你……你似想一网将老夫等人打尽么?”
  柳宏平冷笑道:“是又如何?”
  雷震涛尚未答话,皇甫青却忍不住大声道:“在下皇甫青,有几句话,想向阁下请教!”
  柳宏平皱眉道:“你就是皇甫嵩的大儿子,是么?”
  皇甫青不置可否,却道:“倚天剑乃是在下镖局接受客人托保之物,阁下巧取豪夺而去,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你?”
  柳宏平笑道:“你不够资格跟老夫说话,最好退开些,否则皇甫嵩可就要尝尝老年丧子之悲了。”
  皇甫青脸色突然一变,拔出肩头长剑,大吼道:“还我剑来!”的一声,举剑直刺而去。
  皇甫青忽然动手,大大出了罗布衣意料,正待出声喝阻,却见柳宏平随手一挥,一股莫大的潜力,山涌而来,皇甫青竟是手中宝剑掌握不牢,脱手飞出丈许之外。
  皇甫青出道以来,兵刃脱手,还是头一遭遇到,刹那间惊出一身冷汗。
  同时,他也明白,柳宏平的武功之高,似乎尚在自己父亲剑神皇甫嵩之上,无怪那罗布衣会吃了大亏!他此刻心中千迥百转,只在寻思,要不要逞那匹夫之勇,再行与对方拚命?
  不等他有所决定,罗布衣已经适时出手了!
  究竟是一代名家,柳宏平虽然功力极高,但罗布衣一轮狂攻,迫得他已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麦长庚突然向慕容高笑道:“慕容兄,那青虚老人等一行,怎地不曾见呢?”
  慕容高微微一笑道:“麦兄,兄弟也正在奇怪,怎的不曾见到他们现身……”
  麦长庚怔了一怔,道:“慕容兄,你那属下之人的报告,可是不大正确么?”
  慕容高答道:“不会吧……”他语音一顿,又道:“不过,此事在只消问那柳宏平一声,便可知道为了什么啦!”
  麦长庚笑道:“不错……”
  他附耳在雷震涛耳边说了几句,雷震涛点头道:“是了,老夫险险忘记这档子事了!”语音一顿,立即大声道:“罗兄,你们暂时住手,兄弟有一句话要向柳兄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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