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4-14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于怀先这一式情急拔身，宛如闪电奔雷，一掠而前，竟达十丈左右，超过了慕容婉婷姑娘。伸手拦住姑娘恳声说道：“既已说明事实真象，姑娘何苦如此匆匆离去，徒让小生于心难安。姑娘小生既为通家之谊，又原同道相谋之人，何不联袂同行，遍访仇家？”
慕容婉婷一见于怀先一掠而前，像是一只大鸟，从空扑趋而下，这份轻功，真是骇人听闻。姑娘自出师门，自忖一身功力，可以傲视群伦。可是今日乍见于怀先一掠十丈有余，才觉得恩师叮嘱之言“天外有天”，斯言果然不谬，至少于怀先的轻功，是自己所还不如。
姑娘一时感慨万端，站在那里点头说道：“十数年来我恨金雕铁掌令祖于老前辈之心，至今才知出自误会。但是，十数年泣血啮心的誓言，听你一席话之后，便雪融冰消，心中毫无芥蒂，那是不近情理之谈。我要寻找证明，使我心能有所安。”
于怀先叹气说道：“萍水相逢，姑娘你能信我若是，我已感之无尽，何敢再要求姑娘坚信不移呢？所以，要寻找证明之事，我无由相阴。其实，我目前也不知仇人为谁，一旦找到，姑娘仇人同为有了下落，你我分途进行吧！”
慕容婉婷点点头，姗姗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来问道：“于相公！你这次远来西峰吆，是凭吊故居，还是另有要事？”
于怀先说道：“奉师命前来西峰吆深谷探寻一件宝物，不料巧遇姑娘，姑娘前来，妄想在先祖失踪之地寻找一丝可资证的物事，唉！”
于怀先说道：“休要心优，只要你我矢志不渝，对先祖夺玦伤命之仇，我们终究报雪有日。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生不敢久留，姑娘先请。”
慕容婉婷此时已经收剑入鞘，素裳如雪，停立在渐形西坠的阳光之下，蠔首微指，飘抬，翘望云天，怅然若有所思。良久，素裳微指，飘然起处，直向西峰鸣乡道上奔去。
于怀先拱手站在那里，目送姑娘飘然离去，心中若有所失。默默无限怅望，长叹一声，正待转身再向深谷进口处走去，忽然，一阵蹄声震地，一骑白马疾驰而至，慕容婉婷从马背上一拔而下，又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于怀先一见急忙赶过来，问道：“姑娘！还有何事需要向小生交代的么？”
慕容婉婷秀眉微扬，晶眼凝神，说道：“你还要到谷里去么？谷口的八阵图你进得去么？”
于怀先没想到姑娘策马回来，竟是为了这件事。一时既感觉意外，又是惭愧，不由地脸上飞红，低声说道：“普通九宫八卦之类，尚能略知皮毛，若有变化，则束手无能。不过师命难违，这是不得已的事。”
慕容婉婷噗嗤一笑，说道：“谷口的八阵是厉害，乃为天下第一。我耳濡目染，多少也明白一些。深谷进入阵我已经深得其中奥秘，你要硬闯，只怕徒劳无功，不妨另觅途径。”
于怀先感于她的关切，只有唯唯称是。转而又想道：“你既然熟谙此阵，何不引我入阵，助我此行。”
但是，慕容姑娘不说，于怀先如何好开口。？
慕容婉婷小停了一会，便走向白马身旁，低声说道：“我走了！”
于怀先一见姑娘端程赶回，就为了这件事，当下也不便挽留，只好拱手称谢。
慕容婉婷玉手挽住丝缰，牵着马，走了几步，忽然又站住身形，回头而望。于怀先大喜，展身一扑，落到姑娘面前问道：“姑娘！你……是否尚有何事要交代的么？”
慕容婉婷一见于怀先情急如是，不觉嫣然的微微一笑，而娇靥上也泛上薄薄的浅红。说道：“你我分头寻访仇人，一有所得，各了心。每隔半年我们见一次面，彼此互道所获。你道好么？”
于怀先起先有一丝失望之意，立即他又庄重地点头说道：“姑娘所虑极是，只是半年相会的地点？……”
慕容婉婷沉思了一会，仰头说道：“半年后，不管是否各有着落，来西峰凹一会，不见不荼，先到先等。”
说着话，这回却是点足了跃，落于马上，白马长嘶撒蹄，疾如狂风一卷而去。
于怀先遥望着那飘飘的衣裾，隐去背影，暗身想着这次回到西峰鸣的巧遇，，否则这慕容榛的孙女，仍旧是以为“南拳”是伤在“北掌”阴谋之下。如此一段武林公案，又不知道何日才能了结。
如此看来，世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于怀先独自嗟叹一会，转身再向深谷走去。来到谷口，眼见着那几堆乱石，杂乱无章地摆在荒草之间，料不到却有如此惊人的制力。于怀先已有前车之鉴，不敢擅自从谷口进去，按照慕容婉婷的意见，绕过谷口，向右回旋，迳上山峰，准备从峰侧另觅荒径，下达谷中。
然而，于怀先没有料到，这座深谷生得特别，除了从谷口有进路之处，两侧山峰都是陡险如削，寸草不生。而且雾气特浓，虽在晌秆阳光，也无法透视谷底情形。饶是于怀先两眼神光充足，也只能下瞰十丈，馀下仍是迷蒙一片，莫测高深。而且细心凝神听来，淅沥水声，不绝如缕。
于怀先站在右侧山峰，打量良久，依然找不到万全之策。若是如此冒然下落，中途毫无攀援气之处，数十丈深直线下坠，谁能有此能耐，能保不伤。
但是，师命难违，恩师命自己来深谷探宝，中途畏缩而回，如何回复师命？
于怀先想到情急处，不由地跺足长叹。就在他这一跺脚之间，腰间““哗啦啦”一阵乱乡，忽然触动灵感，暗自忖道：“我何不用身上的钢丸，投掷谷底，以探得究竟？”
想着，立即掏出两颗钢丸，一抖手照着雾气迷蒙的谷底掷去。
这颗钢丸脱手而出，劲若疾矢，只听得“嗖”地一声，顷刻“叮哟”地一声响，清脆地传入耳内。于怀先一听，不由地心里一喜欢，听这钢丸落地回声，这谷深不过二十余丈，即使中途毫无攀援之处，也不致落地伤损。
豪气一生，于怀先立即吸气凝神，正待飘身下落之际，忽然，谷底传来一阵苍老的喝声：“上面何人？胆敢在这西峰吆无人谷内生事。”
声音苍劲有力，字字铿锵有声，听在于怀先耳里，竟然震得嗡嗡直响。
于怀先一惊之下，立即收住身形，暗自想道：“这人能在二十余丈深谷之内，话音震耳，这是何等功力？难道这深谷居有高人，恩师竟毫无所知么？”
就在于怀先这一错愕之际，谷下那人又发话传声：“钢丸着地，劲道非凡，看来上面的朋友，不失为武林高手。无人谷为老朽潜修之处，与人无争，尊驾如无要事，就请离去。无人谷素不接待外人，尊驾请勿扰乱这谷仙的规律。”
于怀先此时已经定下心神，立即朗声答道：“晚辈系奉师命，前来西峰幽深谷内，寻找一件重要物件。谷中老前辈，可否破例容晚辈入谷察看一遍，即行离去，绝不有扰老前辈清修。”
谷中那人突然沉寂无声，半晌没有回答。
于怀先一听无人回答，又朗声说道：“晚辈不远千里而来，望谷中老前辈不要拒人太甚。”
谷中那人冰冰地“哼”了一声，倏又厉声说道：“你要到谷中寻找何物？无人谷十数年从未有人波折足其间，你休要在此故意生事惹非。再不离去，你将后悔无穷。”
谷中人如此厉声一喝，反而激起于怀先豪气倍生，依然朗声说道：“无人谷既非老前辈私有，何必绝人太甚。”
于怀先以为如此语言一顶，定然要激起谷中人的怒火，只要他愤怒露面出手，就不难看到谷中究竟是何样人物，隐居于穷乡僻壤，无人深谷之内。然后，再凭自己武功，先求自保，再设法深入谷中。
没有料到谷中人竟不以于怀先语言顶撞为忤，却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听你口音，不过是年未及冠的年轻人，你是独身来到此处，能不为谷口禁制所困，且有此胆量，为老朽所仅见。也罢！你说出所寻之物为何，老配不妨代你寻找一遍，让你在你师父面前，有所交代。”
于怀先自己也不知道恩师要寻找之宝物为何，又不能胡言乱说，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师命交代，晚辈歉难将所寻之物名称相告。况且晚辈亦不敢有劳老前辈代为寻找，但望老前辈破例容许，以免晚辈无礼撞入。”
于怀先言犹未了，只听得谷中人叱喝道：“好个无知的小贼，果然是有意寻道而来。你道是老夫不知道你所为何来么？老夫若不念你年幼无知，受挟于人，早就让你碎身谷内。你还不与我快滚！”
这一顿好骂，骂得于怀先莫知所以。心里想道：“听你说话，年岁不小，如何说话没有分寸，开口就伤人？即使你不容许深入谷中，亦无须如此破口相向。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为何来，你何从知道所为何来？这不是活见鬼的事么？”
于怀先想到气愤处，也不禁厉声喝道：“双方未谋一面，何心开口伤人？告诉你，今天我要到谷底内仔细察看是去定了，看你其奈我何？”
谷中人冷笑说道：“我且问你，你到底奉何人所命？”
于怀先亦冷笑道：“与你无干，你管我不着。”
这“走”字刚出口，只听得蓬”地一震，一股强烈无比的劲风直从谷底，撞将了上来。”
于怀先正站在峰侧深谷边缘，上身微伸，前探而望。突然间，一股罡风直撞下上来。于怀先有意一缩上身，右手微伸，只觉得劲风如涌，力道千钧。不由心里一惊，挫肘收掌，脚种着力，倏地一个倒纵，霍然让开八尺。心里暗自忖道：“这人果功力不凡，谷深二十余丈，空发一招，力道到顶不衰，这份内力已自惊人。”
人都是这样，愈是碰上对手强劲，愈是要拚斗一番，以较高低。况且于怀先有师命在身，这深谷势非进去一趟不可，更何况于怀先自从在岳麓峰得授“星序步”与“鹰爪擒拿”以后，还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豪气一生，于怀先大喝一说道：“出手伤人，太过狂妄，我倒要见见你究竟是何等人物？”
顿时欺身直前，右手掏出三枚仅有的钢丸，扬掌吐劲，劲道十成，三颗钢丸宛如流星三点，嘶嘶破空，从削壁悬岩之上，向谷内射去。
这三颗钢丸刚一出手，于怀先不稍怠慢，双手指袖平身，式化“雁落湖滨”，随着三颗钢丸后面，闪电流星之势，竟从二十丈的高空，直下去。
于怀先此举确是有些冒险。二十余丈高，其间雾气迷蒙，若不是谷中人遽发掌风激起于怀先的豪敢，他也不会如此身下落。
于怀先如此穿云排雾，遽然而下，二十余丈的悬岩，何消片刻？转瞬眼前一亮，但见脚下一片乱石，夹杂着一片矮树古滕。于先心机一动，伸手一按，掌风脱手而出，弹在古滕之上，借势斜地里横飘一丈，安然落地。
刚一站稳身形，于怀先立即敛气凝神，抱元守一，先求功走全身，以免遽遭袭击。然后再身周围一打量，但见这深谷狭隘天生，横宽不及五丈，除了那一块矮树古滕之外，遍是怪石牙，交错其间。谷深则弯曲不知胡底，脚下有细泉潺潺作响，不知源于何处。
再向前看去，迎面八尺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衣衫褴褛不堪，须发满脸满头，披肩垂腹，却是雪白如银。在这一片银白的须发当中，只看到精光迸射，慑人心魄的一双眼睛，利如刃剑，盯视着于怀先。
突然，这位衣衫破烂，须发银白的老人，仰首当空，张嘴捧腹呵呵大笑。笑声里含着一股撼人心弦的内力，只震得这横宽不到五丈的狭谷，两侧削壁上的地石细土，纷纷下落，顶上的浓雾白云，为之一阵狂涌。
于怀先知道这位怪老人功力精湛，自己抱定主意，不到要紧关头，决不轻易出手。任凭他如何狂笑，自己守护住心神，沉桩敛气，来一个不闻不问。
这怪老人一阵仰天大笑之后，两道眼神，厉如利剑地在于怀先身上一扫。于怀先心里一凛，暗自忖道：“好吧！看你来吧！”
这怪老人注视良久，忽然声如洪钟地说道：“无人谷老夫在此十数年，从无人敢来深入。纵使有二三武林人等，试图闯进，都被谷口禁制所阻。少年人！你是继老夫之后，进入这无人谷的第一人。”
怪老人一口气说到此处，稍稍停了一下。听来他口气不似方才那样凶狠，没有一点恶意。于怀先仍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怪老人接着说道：“少年人！你方才胆敢从削壁之上，纵身下落，不仅功力极好，而且胆气可嘉！你有何事，只要说来不背天理，不悖人情，老夫念你是进入无人谷的第一人，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情况遽变，急转而下，大出于怀先意料之外。于怀先眼望着这个怪老人的眼神，也不似方才那样凌厉可怕，精光中，还透一丝慈祥之意。
于怀先此时也立即抱拳当胸，一躬到地，说道：“晚辈一时情急，开罪于老前辈之处，尚请宽恕。”
怪老人一摆手，摇头说道：“老夫深居此间，与世无争，已经忘却世谷礼数。你尽管说你的事，只要老夫能助你一臂之力，决不食言，此地也不容你久留，你快说。”
于怀先拱手说道：“老前辈如此海量容人，晚辈感之不尽。晚辈系奉师命前来此谷，寻求一件稀世宝物。老前辈久居此谷，可知有何宝物在此谷内？”
怪老人一听于怀先前来寻求宝物，不由脸上颜色遽变，两眼神光顿时又起，口里不住地喃喃说道：“宝物！宝物！”
于怀先点头说道：“老前辈世外高人，世谷宝物，当是视若泥沙，当不在意晚辈前来寻求宝物，可否请老前辈给邓一丝明示？”
怪老人鼻孔哼了一声，说道：“晚辈恩师并未说明宝物名称，但说西峰凶深谷之内，有一项宝物，命晚辈前来寻取。”
怪老人哼了一声，沉思半晌，仰头无语。
于怀先追着问道：“老前辈记忆所及，这深谷之中，是否有何宝物？”
怪老人突然须发合作张，呵呵大笑，厉声说道：“娃娃！你胆敢在江边卖水，你掉的什么花枪？什么你不知道所寻的宝物为何，分明是想寻找阴玦罢了！你说，你说你是不是鹰爪王那老鬼的徒弟？”
于怀先遽然而惊，叫出声来说道：“什么！阴玦？”
怪老人惨笑道：“是啊！没有阴玦，阳玦徒有无用。娃娃！休怪老夫下手狠，只怨你那老鬼师父心肠太毒，你死在黄泉，怨你师你去吧！”
于怀先正待说明什么，突然只见怪老人右手一抖，右臂遽伸，疾如闪电的即劈空打来一拳。
双方相隔不过八尺，这一拳打来又是如此出人不意，于怀先要躲闪也来不及，顿时一股强烈绝伦的劲道，狂袭而至。
于怀先大惊，仓促间，双掌当胸，尽全力平推出手，顿时只听得一阵轰天震地的响声，激得狭谷之内，砂石齐飞，泉水四溅。于怀先在这一震之下，只觉得心头一阵翻腾，双眼金星乱迸，脚下一个跄踉，拿桩不住，蹬、蹬、蹬一连退后三步，才勉力把身形稳住。
当时再向前看去，那位白发怪老人显然也在于怀先方才那双掌尽力抵挡之下，没有占到便宜。此时，心头起伏不定，双手握拳，眼眦俱裂，后退在七八步以上。
于怀先逢知得到恩师“元阳宝血”之后，双掌齐发，何止千斤，这怪老人以一拳之力，不仅承受得住，竟将自己震退三步，落得血气翻腾，这人的功务不在自己之下。
那怪老人自行调息一回，厉声叫道：“好啊！老夫苦练十数年，你娃娃居然能硬接一拳，除了你是鹰爪王的徒弟，谁能如此。娃娃！你再接老夫一拳试试！”
话一说罢，左拳当胸，沉腰挫腿，“呼”地又是一拳。
于怀先不愿意如此硬拚硬接，肢下立演“星序步”、星河万变，左右一幌，贴着削壁，让开这一拳，口中叫道：“老前辈！你如此不问青红皂白，遽下杀手，岂不有失武林前辈风范？”
怪老人一拳落空，越发气愤，一边环臂行功，一边说道：“鹰爪王与我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仇，你是他的徒弟，又来相谋于我，老夫不杀你，是无天理。”
于怀先此时心里思潮如涌，理不出头绪，一时又说不清道理。对面怪老人已经鹅行跚步，慢慢地移步向前。于怀先知道此时已经无法说清楚，只有先求自保
就在这时候，怪老人右左双拳齐发，两股劲风挟持而至。五丈宽的狭谷，于怀先要躲闪也躲闪不了，顿时激得性起，大喝一声：“来得好！”
脚下疾演“星序步”，一式“西坠金星”，闪电向左一偏，左手掌心劲十成，斜地里硬迎怪老人击来的右拳劲道。
右掌刚发，脚下随式又化“流星赶月”，倏地腾空而起，右掌适于此时，推出一招“鹰爪擒拿”中的绝学，“凌波掠食”，五指如钩，连拍带抓，像流光闪电一样，向怪老人迎头抓去。
这样手脚并起，一连四招，连对带攻，快得如同一瞬。而且，劲道之强，何异于排山倒海。此为于怀先初试所学，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星序步”法和“鹰爪擒拿”，会在他运用如此自如。
怪老人双拳并出之际，一见于怀先连闪带封，双方掌拳一碰，震声未了，于怀先已经宛如凌空大鹰，挟着厉绝伦的掌力爪风，迎头抓住。大惊叫道：“果然是鹰爪王的门人，老夫打得不错！”
人虽然如此说话，却自慌不迭地收回右拳，疾演“一柱惊天”迎空直捣。左拳内圈，直翻而起，“呼”地又是一拳劲劈而至。
于怀先发掌攻击之初，知道对方拳式奇特，劲道强劲，那里轻敌大意。一招“凌空掠食”本是“鹰爪擒拿”中的精绝之学，虚实兼具，指风所向，本是抓向“肩井”琵琶骨。但是，于怀先立意不在硬拚，招式不走老。一见怪老人左拳硬迎，右拳趁虚抢攻。立即吸气挺腰，双腿一并，“嗖”地一声，对方拳风未到，于怀先已自抢得一招机先，从头上凌空而过，落在怪老人身后。
落地扑身大旋回，耸身作势，双手平抬，又是一抬“鹰爪擒拿”中的绝学，式走“饿鹰伸爪”，脚下疾化“星序步”中的“星随平野”，飘风一闪，贴身抓到。
两手虽然平行抓出，所抓之处，前后不同，前取左肋，后色“笑腰”，手式步法，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最令人惊为观止的就是一个“快”字。
怪老人双拳再度走空，已是惊诧未已，一见于怀先凌空掠过，心知不妙，拄地疾旋，收肘摆拳，凝神一看，于怀先的一式“饿鹰伸爪”，已自贴身递到。
怪老人一见这一式双臂平抬，前探而抓的招式，不禁浑身微微一颤，十几年前的往事，遽上心头。收拳不攻，平身后倒，一招救命“铁板桥”，硬让这疾如闪电的一抓，贴地不到一寸，双脚交错一旋，斜地又让开八尺，正好落到古滕矮树附近。右手一带滕根，像是一只大鹰，扑地而起。霍地双袖一抖，鼓起一阵狂飚，拔起五六丈高，向深谷后面劲射而去。
这怪老人避招不接，闪身而走，走得太突然，突然得完全出乎于怀先意料之外。而且临走身法，高明已极，不仅轻盈美妙，而且快得只一瞬间，已经越过于怀先远达十数丈之遥了。
等到于怀先转身相望，怪老人已经站在一堵岩石之上。极其悲愤的说道：“老夫隐居十数年，但求苦练所学，再会鹰爪王以报当年之恨。谁知十灵敏年后的今天，仍然无法胜得鹰爪王的徒弟。看来此仇洗雪无日，悲乎！”
言罢反身一闪，立即隐于岩古石背后，杳然不见。
于怀先本无相拚之意只是因为怪老人一再相逼，有话说不清，才出手相搏。及待怪老人遁身脱走，于怀先更没有追赶之意。可是一听到怪老人连说两次“十数年”，而且言下之意，十数年前，这怪老人与恩师鹰爪王有似海深仇，再又顿时想到“阴玦”二字。三点相结，于怀先如发现异宝，心里霍然而通，立即大叫道：“慕容老前辈！您老是慕容老前辈！晚辈于怀先，是金雕铁掌于高煊的孙儿，请老前辈相见，一释误会。”
于怀先喊声未了，拧身一扑，落身到那一堵石头之前，但见面前又是错综复杂堆石头，其间烟雾迷漫，隐隐有风雷之声，那怪老人已经杳无人踪。
于怀先有进谷时之经验，不敢莽撞，只有站在石堆之外，爽然若失，凝立良久，不知所以。
慕容婉婷一见于怀先一掠而前，像是一只大鸟，从空扑趋而下，这份轻功，真是骇人听闻。姑娘自出师门，自忖一身功力，可以傲视群伦。可是今日乍见于怀先一掠十丈有余，才觉得恩师叮嘱之言“天外有天”，斯言果然不谬，至少于怀先的轻功，是自己所还不如。
姑娘一时感慨万端，站在那里点头说道：“十数年来我恨金雕铁掌令祖于老前辈之心，至今才知出自误会。但是，十数年泣血啮心的誓言，听你一席话之后，便雪融冰消，心中毫无芥蒂，那是不近情理之谈。我要寻找证明，使我心能有所安。”
于怀先叹气说道：“萍水相逢，姑娘你能信我若是，我已感之无尽，何敢再要求姑娘坚信不移呢？所以，要寻找证明之事，我无由相阴。其实，我目前也不知仇人为谁，一旦找到，姑娘仇人同为有了下落，你我分途进行吧！”
慕容婉婷点点头，姗姗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来问道：“于相公！你这次远来西峰吆，是凭吊故居，还是另有要事？”
于怀先说道：“奉师命前来西峰吆深谷探寻一件宝物，不料巧遇姑娘，姑娘前来，妄想在先祖失踪之地寻找一丝可资证的物事，唉！”
于怀先说道：“休要心优，只要你我矢志不渝，对先祖夺玦伤命之仇，我们终究报雪有日。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生不敢久留，姑娘先请。”
慕容婉婷此时已经收剑入鞘，素裳如雪，停立在渐形西坠的阳光之下，蠔首微指，飘抬，翘望云天，怅然若有所思。良久，素裳微指，飘然起处，直向西峰鸣乡道上奔去。
于怀先拱手站在那里，目送姑娘飘然离去，心中若有所失。默默无限怅望，长叹一声，正待转身再向深谷进口处走去，忽然，一阵蹄声震地，一骑白马疾驰而至，慕容婉婷从马背上一拔而下，又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于怀先一见急忙赶过来，问道：“姑娘！还有何事需要向小生交代的么？”
慕容婉婷秀眉微扬，晶眼凝神，说道：“你还要到谷里去么？谷口的八阵图你进得去么？”
于怀先没想到姑娘策马回来，竟是为了这件事。一时既感觉意外，又是惭愧，不由地脸上飞红，低声说道：“普通九宫八卦之类，尚能略知皮毛，若有变化，则束手无能。不过师命难违，这是不得已的事。”
慕容婉婷噗嗤一笑，说道：“谷口的八阵是厉害，乃为天下第一。我耳濡目染，多少也明白一些。深谷进入阵我已经深得其中奥秘，你要硬闯，只怕徒劳无功，不妨另觅途径。”
于怀先感于她的关切，只有唯唯称是。转而又想道：“你既然熟谙此阵，何不引我入阵，助我此行。”
但是，慕容姑娘不说，于怀先如何好开口。？
慕容婉婷小停了一会，便走向白马身旁，低声说道：“我走了！”
于怀先一见姑娘端程赶回，就为了这件事，当下也不便挽留，只好拱手称谢。
慕容婉婷玉手挽住丝缰，牵着马，走了几步，忽然又站住身形，回头而望。于怀先大喜，展身一扑，落到姑娘面前问道：“姑娘！你……是否尚有何事要交代的么？”
慕容婉婷一见于怀先情急如是，不觉嫣然的微微一笑，而娇靥上也泛上薄薄的浅红。说道：“你我分头寻访仇人，一有所得，各了心。每隔半年我们见一次面，彼此互道所获。你道好么？”
于怀先起先有一丝失望之意，立即他又庄重地点头说道：“姑娘所虑极是，只是半年相会的地点？……”
慕容婉婷沉思了一会，仰头说道：“半年后，不管是否各有着落，来西峰凹一会，不见不荼，先到先等。”
说着话，这回却是点足了跃，落于马上，白马长嘶撒蹄，疾如狂风一卷而去。
于怀先遥望着那飘飘的衣裾，隐去背影，暗身想着这次回到西峰鸣的巧遇，，否则这慕容榛的孙女，仍旧是以为“南拳”是伤在“北掌”阴谋之下。如此一段武林公案，又不知道何日才能了结。
如此看来，世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于怀先独自嗟叹一会，转身再向深谷走去。来到谷口，眼见着那几堆乱石，杂乱无章地摆在荒草之间，料不到却有如此惊人的制力。于怀先已有前车之鉴，不敢擅自从谷口进去，按照慕容婉婷的意见，绕过谷口，向右回旋，迳上山峰，准备从峰侧另觅荒径，下达谷中。
然而，于怀先没有料到，这座深谷生得特别，除了从谷口有进路之处，两侧山峰都是陡险如削，寸草不生。而且雾气特浓，虽在晌秆阳光，也无法透视谷底情形。饶是于怀先两眼神光充足，也只能下瞰十丈，馀下仍是迷蒙一片，莫测高深。而且细心凝神听来，淅沥水声，不绝如缕。
于怀先站在右侧山峰，打量良久，依然找不到万全之策。若是如此冒然下落，中途毫无攀援气之处，数十丈深直线下坠，谁能有此能耐，能保不伤。
但是，师命难违，恩师命自己来深谷探宝，中途畏缩而回，如何回复师命？
于怀先想到情急处，不由地跺足长叹。就在他这一跺脚之间，腰间““哗啦啦”一阵乱乡，忽然触动灵感，暗自忖道：“我何不用身上的钢丸，投掷谷底，以探得究竟？”
想着，立即掏出两颗钢丸，一抖手照着雾气迷蒙的谷底掷去。
这颗钢丸脱手而出，劲若疾矢，只听得“嗖”地一声，顷刻“叮哟”地一声响，清脆地传入耳内。于怀先一听，不由地心里一喜欢，听这钢丸落地回声，这谷深不过二十余丈，即使中途毫无攀援之处，也不致落地伤损。
豪气一生，于怀先立即吸气凝神，正待飘身下落之际，忽然，谷底传来一阵苍老的喝声：“上面何人？胆敢在这西峰吆无人谷内生事。”
声音苍劲有力，字字铿锵有声，听在于怀先耳里，竟然震得嗡嗡直响。
于怀先一惊之下，立即收住身形，暗自想道：“这人能在二十余丈深谷之内，话音震耳，这是何等功力？难道这深谷居有高人，恩师竟毫无所知么？”
就在于怀先这一错愕之际，谷下那人又发话传声：“钢丸着地，劲道非凡，看来上面的朋友，不失为武林高手。无人谷为老朽潜修之处，与人无争，尊驾如无要事，就请离去。无人谷素不接待外人，尊驾请勿扰乱这谷仙的规律。”
于怀先此时已经定下心神，立即朗声答道：“晚辈系奉师命，前来西峰幽深谷内，寻找一件重要物件。谷中老前辈，可否破例容晚辈入谷察看一遍，即行离去，绝不有扰老前辈清修。”
谷中那人突然沉寂无声，半晌没有回答。
于怀先一听无人回答，又朗声说道：“晚辈不远千里而来，望谷中老前辈不要拒人太甚。”
谷中那人冰冰地“哼”了一声，倏又厉声说道：“你要到谷中寻找何物？无人谷十数年从未有人波折足其间，你休要在此故意生事惹非。再不离去，你将后悔无穷。”
谷中人如此厉声一喝，反而激起于怀先豪气倍生，依然朗声说道：“无人谷既非老前辈私有，何必绝人太甚。”
于怀先以为如此语言一顶，定然要激起谷中人的怒火，只要他愤怒露面出手，就不难看到谷中究竟是何样人物，隐居于穷乡僻壤，无人深谷之内。然后，再凭自己武功，先求自保，再设法深入谷中。
没有料到谷中人竟不以于怀先语言顶撞为忤，却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听你口音，不过是年未及冠的年轻人，你是独身来到此处，能不为谷口禁制所困，且有此胆量，为老朽所仅见。也罢！你说出所寻之物为何，老配不妨代你寻找一遍，让你在你师父面前，有所交代。”
于怀先自己也不知道恩师要寻找之宝物为何，又不能胡言乱说，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师命交代，晚辈歉难将所寻之物名称相告。况且晚辈亦不敢有劳老前辈代为寻找，但望老前辈破例容许，以免晚辈无礼撞入。”
于怀先言犹未了，只听得谷中人叱喝道：“好个无知的小贼，果然是有意寻道而来。你道是老夫不知道你所为何来么？老夫若不念你年幼无知，受挟于人，早就让你碎身谷内。你还不与我快滚！”
这一顿好骂，骂得于怀先莫知所以。心里想道：“听你说话，年岁不小，如何说话没有分寸，开口就伤人？即使你不容许深入谷中，亦无须如此破口相向。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为何来，你何从知道所为何来？这不是活见鬼的事么？”
于怀先想到气愤处，也不禁厉声喝道：“双方未谋一面，何心开口伤人？告诉你，今天我要到谷底内仔细察看是去定了，看你其奈我何？”
谷中人冷笑说道：“我且问你，你到底奉何人所命？”
于怀先亦冷笑道：“与你无干，你管我不着。”
这“走”字刚出口，只听得蓬”地一震，一股强烈无比的劲风直从谷底，撞将了上来。”
于怀先正站在峰侧深谷边缘，上身微伸，前探而望。突然间，一股罡风直撞下上来。于怀先有意一缩上身，右手微伸，只觉得劲风如涌，力道千钧。不由心里一惊，挫肘收掌，脚种着力，倏地一个倒纵，霍然让开八尺。心里暗自忖道：“这人果功力不凡，谷深二十余丈，空发一招，力道到顶不衰，这份内力已自惊人。”
人都是这样，愈是碰上对手强劲，愈是要拚斗一番，以较高低。况且于怀先有师命在身，这深谷势非进去一趟不可，更何况于怀先自从在岳麓峰得授“星序步”与“鹰爪擒拿”以后，还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豪气一生，于怀先大喝一说道：“出手伤人，太过狂妄，我倒要见见你究竟是何等人物？”
顿时欺身直前，右手掏出三枚仅有的钢丸，扬掌吐劲，劲道十成，三颗钢丸宛如流星三点，嘶嘶破空，从削壁悬岩之上，向谷内射去。
这三颗钢丸刚一出手，于怀先不稍怠慢，双手指袖平身，式化“雁落湖滨”，随着三颗钢丸后面，闪电流星之势，竟从二十丈的高空，直下去。
于怀先此举确是有些冒险。二十余丈高，其间雾气迷蒙，若不是谷中人遽发掌风激起于怀先的豪敢，他也不会如此身下落。
于怀先如此穿云排雾，遽然而下，二十余丈的悬岩，何消片刻？转瞬眼前一亮，但见脚下一片乱石，夹杂着一片矮树古滕。于先心机一动，伸手一按，掌风脱手而出，弹在古滕之上，借势斜地里横飘一丈，安然落地。
刚一站稳身形，于怀先立即敛气凝神，抱元守一，先求功走全身，以免遽遭袭击。然后再身周围一打量，但见这深谷狭隘天生，横宽不及五丈，除了那一块矮树古滕之外，遍是怪石牙，交错其间。谷深则弯曲不知胡底，脚下有细泉潺潺作响，不知源于何处。
再向前看去，迎面八尺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衣衫褴褛不堪，须发满脸满头，披肩垂腹，却是雪白如银。在这一片银白的须发当中，只看到精光迸射，慑人心魄的一双眼睛，利如刃剑，盯视着于怀先。
突然，这位衣衫破烂，须发银白的老人，仰首当空，张嘴捧腹呵呵大笑。笑声里含着一股撼人心弦的内力，只震得这横宽不到五丈的狭谷，两侧削壁上的地石细土，纷纷下落，顶上的浓雾白云，为之一阵狂涌。
于怀先知道这位怪老人功力精湛，自己抱定主意，不到要紧关头，决不轻易出手。任凭他如何狂笑，自己守护住心神，沉桩敛气，来一个不闻不问。
这怪老人一阵仰天大笑之后，两道眼神，厉如利剑地在于怀先身上一扫。于怀先心里一凛，暗自忖道：“好吧！看你来吧！”
这怪老人注视良久，忽然声如洪钟地说道：“无人谷老夫在此十数年，从无人敢来深入。纵使有二三武林人等，试图闯进，都被谷口禁制所阻。少年人！你是继老夫之后，进入这无人谷的第一人。”
怪老人一口气说到此处，稍稍停了一下。听来他口气不似方才那样凶狠，没有一点恶意。于怀先仍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怪老人接着说道：“少年人！你方才胆敢从削壁之上，纵身下落，不仅功力极好，而且胆气可嘉！你有何事，只要说来不背天理，不悖人情，老夫念你是进入无人谷的第一人，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情况遽变，急转而下，大出于怀先意料之外。于怀先眼望着这个怪老人的眼神，也不似方才那样凌厉可怕，精光中，还透一丝慈祥之意。
于怀先此时也立即抱拳当胸，一躬到地，说道：“晚辈一时情急，开罪于老前辈之处，尚请宽恕。”
怪老人一摆手，摇头说道：“老夫深居此间，与世无争，已经忘却世谷礼数。你尽管说你的事，只要老夫能助你一臂之力，决不食言，此地也不容你久留，你快说。”
于怀先拱手说道：“老前辈如此海量容人，晚辈感之不尽。晚辈系奉师命前来此谷，寻求一件稀世宝物。老前辈久居此谷，可知有何宝物在此谷内？”
怪老人一听于怀先前来寻求宝物，不由脸上颜色遽变，两眼神光顿时又起，口里不住地喃喃说道：“宝物！宝物！”
于怀先点头说道：“老前辈世外高人，世谷宝物，当是视若泥沙，当不在意晚辈前来寻求宝物，可否请老前辈给邓一丝明示？”
怪老人鼻孔哼了一声，说道：“晚辈恩师并未说明宝物名称，但说西峰凶深谷之内，有一项宝物，命晚辈前来寻取。”
怪老人哼了一声，沉思半晌，仰头无语。
于怀先追着问道：“老前辈记忆所及，这深谷之中，是否有何宝物？”
怪老人突然须发合作张，呵呵大笑，厉声说道：“娃娃！你胆敢在江边卖水，你掉的什么花枪？什么你不知道所寻的宝物为何，分明是想寻找阴玦罢了！你说，你说你是不是鹰爪王那老鬼的徒弟？”
于怀先遽然而惊，叫出声来说道：“什么！阴玦？”
怪老人惨笑道：“是啊！没有阴玦，阳玦徒有无用。娃娃！休怪老夫下手狠，只怨你那老鬼师父心肠太毒，你死在黄泉，怨你师你去吧！”
于怀先正待说明什么，突然只见怪老人右手一抖，右臂遽伸，疾如闪电的即劈空打来一拳。
双方相隔不过八尺，这一拳打来又是如此出人不意，于怀先要躲闪也来不及，顿时一股强烈绝伦的劲道，狂袭而至。
于怀先大惊，仓促间，双掌当胸，尽全力平推出手，顿时只听得一阵轰天震地的响声，激得狭谷之内，砂石齐飞，泉水四溅。于怀先在这一震之下，只觉得心头一阵翻腾，双眼金星乱迸，脚下一个跄踉，拿桩不住，蹬、蹬、蹬一连退后三步，才勉力把身形稳住。
当时再向前看去，那位白发怪老人显然也在于怀先方才那双掌尽力抵挡之下，没有占到便宜。此时，心头起伏不定，双手握拳，眼眦俱裂，后退在七八步以上。
于怀先逢知得到恩师“元阳宝血”之后，双掌齐发，何止千斤，这怪老人以一拳之力，不仅承受得住，竟将自己震退三步，落得血气翻腾，这人的功务不在自己之下。
那怪老人自行调息一回，厉声叫道：“好啊！老夫苦练十数年，你娃娃居然能硬接一拳，除了你是鹰爪王的徒弟，谁能如此。娃娃！你再接老夫一拳试试！”
话一说罢，左拳当胸，沉腰挫腿，“呼”地又是一拳。
于怀先不愿意如此硬拚硬接，肢下立演“星序步”、星河万变，左右一幌，贴着削壁，让开这一拳，口中叫道：“老前辈！你如此不问青红皂白，遽下杀手，岂不有失武林前辈风范？”
怪老人一拳落空，越发气愤，一边环臂行功，一边说道：“鹰爪王与我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仇，你是他的徒弟，又来相谋于我，老夫不杀你，是无天理。”
于怀先此时心里思潮如涌，理不出头绪，一时又说不清道理。对面怪老人已经鹅行跚步，慢慢地移步向前。于怀先知道此时已经无法说清楚，只有先求自保
就在这时候，怪老人右左双拳齐发，两股劲风挟持而至。五丈宽的狭谷，于怀先要躲闪也躲闪不了，顿时激得性起，大喝一声：“来得好！”
脚下疾演“星序步”，一式“西坠金星”，闪电向左一偏，左手掌心劲十成，斜地里硬迎怪老人击来的右拳劲道。
右掌刚发，脚下随式又化“流星赶月”，倏地腾空而起，右掌适于此时，推出一招“鹰爪擒拿”中的绝学，“凌波掠食”，五指如钩，连拍带抓，像流光闪电一样，向怪老人迎头抓去。
这样手脚并起，一连四招，连对带攻，快得如同一瞬。而且，劲道之强，何异于排山倒海。此为于怀先初试所学，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星序步”法和“鹰爪擒拿”，会在他运用如此自如。
怪老人双拳并出之际，一见于怀先连闪带封，双方掌拳一碰，震声未了，于怀先已经宛如凌空大鹰，挟着厉绝伦的掌力爪风，迎头抓住。大惊叫道：“果然是鹰爪王的门人，老夫打得不错！”
人虽然如此说话，却自慌不迭地收回右拳，疾演“一柱惊天”迎空直捣。左拳内圈，直翻而起，“呼”地又是一拳劲劈而至。
于怀先发掌攻击之初，知道对方拳式奇特，劲道强劲，那里轻敌大意。一招“凌空掠食”本是“鹰爪擒拿”中的精绝之学，虚实兼具，指风所向，本是抓向“肩井”琵琶骨。但是，于怀先立意不在硬拚，招式不走老。一见怪老人左拳硬迎，右拳趁虚抢攻。立即吸气挺腰，双腿一并，“嗖”地一声，对方拳风未到，于怀先已自抢得一招机先，从头上凌空而过，落在怪老人身后。
落地扑身大旋回，耸身作势，双手平抬，又是一抬“鹰爪擒拿”中的绝学，式走“饿鹰伸爪”，脚下疾化“星序步”中的“星随平野”，飘风一闪，贴身抓到。
两手虽然平行抓出，所抓之处，前后不同，前取左肋，后色“笑腰”，手式步法，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最令人惊为观止的就是一个“快”字。
怪老人双拳再度走空，已是惊诧未已，一见于怀先凌空掠过，心知不妙，拄地疾旋，收肘摆拳，凝神一看，于怀先的一式“饿鹰伸爪”，已自贴身递到。
怪老人一见这一式双臂平抬，前探而抓的招式，不禁浑身微微一颤，十几年前的往事，遽上心头。收拳不攻，平身后倒，一招救命“铁板桥”，硬让这疾如闪电的一抓，贴地不到一寸，双脚交错一旋，斜地又让开八尺，正好落到古滕矮树附近。右手一带滕根，像是一只大鹰，扑地而起。霍地双袖一抖，鼓起一阵狂飚，拔起五六丈高，向深谷后面劲射而去。
这怪老人避招不接，闪身而走，走得太突然，突然得完全出乎于怀先意料之外。而且临走身法，高明已极，不仅轻盈美妙，而且快得只一瞬间，已经越过于怀先远达十数丈之遥了。
等到于怀先转身相望，怪老人已经站在一堵岩石之上。极其悲愤的说道：“老夫隐居十数年，但求苦练所学，再会鹰爪王以报当年之恨。谁知十灵敏年后的今天，仍然无法胜得鹰爪王的徒弟。看来此仇洗雪无日，悲乎！”
言罢反身一闪，立即隐于岩古石背后，杳然不见。
于怀先本无相拚之意只是因为怪老人一再相逼，有话说不清，才出手相搏。及待怪老人遁身脱走，于怀先更没有追赶之意。可是一听到怪老人连说两次“十数年”，而且言下之意，十数年前，这怪老人与恩师鹰爪王有似海深仇，再又顿时想到“阴玦”二字。三点相结，于怀先如发现异宝，心里霍然而通，立即大叫道：“慕容老前辈！您老是慕容老前辈！晚辈于怀先，是金雕铁掌于高煊的孙儿，请老前辈相见，一释误会。”
于怀先喊声未了，拧身一扑，落身到那一堵石头之前，但见面前又是错综复杂堆石头，其间烟雾迷漫，隐隐有风雷之声，那怪老人已经杳无人踪。
于怀先有进谷时之经验，不敢莽撞，只有站在石堆之外，爽然若失，凝立良久，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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