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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025-03-29  作者:阳朔  来源:阳朔作品集  点击: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啊?”新月秀眉紧蹙,焦急地问道。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瞒着你,没有跟你说,我怕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马如龙神色凝重地说。
  “真的很重要吗?非马上说不可吗?”新月急于趁无人时溜出去,好进入秘道里。
  “顶顶重要的事,非马上说不可。
  “其实我也不想说,本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再说,可是我怕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马如龙加重了语气说。
  “那就快说啊!少啰嗦,且慢……”新月忽然想到一事,吓得脸都白了,“你不会是他们的人吧?”
  “当然不是,我永远是你们的人,尽管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就快说吧,求你了。
  “新月急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好,那我就说了。”马如龙停顿一下,才附在新月耳边说,“我以前没有跟你说过,但现在要对你说:我爱你!”
  新月立时如中雷击一般,整个人变成了石雕木塑,什么表情也没有,脑子中只是回荡着这三个字,却不明白它的含义。
  有顷,新月才醒过神来,身子却又软瘫在马如龙怀里,喜极而泣道:“死人,你为什么要现在说?在这个鬼地方?
  “你就不会选个好的时候,好的地点对我说吗?
  “就不会在花前月下对我说吗?”
  马如龙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肃穆,甚至有些沉重,叹道:“我也想,如果有这种可能,我只是不想等到在阴曹地府里才对你说这话。”
  “什么时候说都不晚。”新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依然陶醉在狂喜中,全然忘了身处何地。
  “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不爱我吗?还笑我自作多情?”
  “我并没有说不爱你,只是说以前我没有说过我爱你。”马如龙笑道。
  “坏蛋,那还不是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没说过不等于不爱你。”
  “那说了哪?会不会也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并不爱?”
  “你怎么这么多疑?我已经说了,你还不相信吗?”马如龙笑了起来。
  “不是我多疑,而是怕你真的不爱。”新月叹了口气。
  “为什么?”
  “因为我又刁蛮、又任性,又专做没道理的事,还总是对你呼来喝去的。
  “你怎会爱我?更何况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是啊,听你这样说,我是没道理爱上你,会不会是和你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也染上你的毛病了,也专做起没道理的事了?”
  “有可能。”新月笑了。“你以后就兼具我们两人之长了,既专做不可能的事,又专做没道理的事,可惜这世上既不可能、又没道理的事可能实在不多。”
  “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总能找到这样的事做。”
  “那你以后是想和我在一起了?”
  “由此可能吧,当然也要先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才行。”
  “你又想套我的身世吗?”新月从马如龙的怀中挣脱出来,看着他说。
  “这怎么是套?如果我们经常在一起,当然要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了?”
  “如果你不知道呢?如果很长时间内你都不会知道我的身世,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吗?”
  “我就纳闷,你的身世究竟有什么可保密的?
  “其实知道还是不知道也没什么,我现在也还不知道,不是一样跟你上了这条能要人命的海盗船,而且还是要和你继续去做这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就是了,那你又何必执意要知道?”新月说,“况且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祖籍哪里、父母何人、师承何门,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你就这么怕我知道你的身世吗?”马如龙不解地说。
  “是有些怕。”新月叹道,“因为我怕你知道后会掉头离去,从此不再理我。”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我只是心里怕而已。
  “那你现在是真心爱我吗?”
  “是的。”
  “以后也还会真心爱我吗?不管我是什么人。”
  “这……”马如龙犹豫了好半天,竟然无法开口,不是爱还是不爱的问题,而是他想不出她究竟有可能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令他不再去爱她。
  而或许只有他知道,尽管新月刁蛮任性、又爱做没道理的事,但实际上是多么可爱的女孩。
  “怎么了?不敢确定是吗?”新月有些失望了。
  “不,我是在想别的事。
  “我再说一遍,我爱你,以后也同样真心爱你。
  “而且不管你是什么人,那怕你是钦犯、是女飞贼、是狐狸精变的、是……”马如龙尽力想着、并说着各种可能。
  “停,停,我没你说的那么多变化。”新月倒笑了起来,身子又软了,靠在马如龙的怀里。
  “就是啊,你顶多也就有个没道理的身世,那又有什么,我已经领教的够多的了。”马如龙笑道。
  “胡说,这世上有没道理的事,可没有没道理的身世。”
  “那也就没什么东西能影响我爱你或不爱你了。”
  “但愿吧。”新月在心里说道,又暗暗叹了口气。
  “你知道那条秘道在何处吗?我怎么没发现?”马如龙探出头四处打量,却未发现有机关消息的痕迹。
  “我倒忘了,得先看一下图纸,进入秘道的机关就在这间屋子里。”新月说着,急忙展开那份草图,两人头挨着头,仔细查看着。
  “在这里了。”马如龙用手指点了两下纸上的两个黑圆点。
  “这是什么地方呢?”新月探出头去,却没发现那两个圆点代表的位置,“为什么有两处,难道有两个入口?”
  “我明白了。”马如龙两手一用力,已从床下直射出来。他先冲到左侧那一排木桨处,握住第三个木桨划动三次,然后又冲到右侧第九个木桨处,划动了九次。
  只听得“刷”的一声,前面墙壁处一块半人高的墙壁向外弹开,现出里面狭窄的楼梯。
  “跟我来,快。”马如龙说着,身如电闪,已冲了进去。
  新月早已从床下钻了出来,速度也不慢,紧随他身后冲了进去。
  里面墙壁上有一个扳手大的小木桨,马如龙快速扳动六次,弹开的墙壁又合拢回来,里面立时漆黑一片。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机关的开法?”新月疑窦又生,警觉起来。
  “机关消息和武学一样,变化虽多,却也万变不离其宗。”马如龙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我恰好也学过一点,没有被难倒而已。”
  “你是不是什么都只学了一点点?
  “武功、赌博、机关消息,甚至勾引女人,却都能做得最好?”新月被他握住手,心中又柔情大动,整个身子偎依上来。
  “勾引女人?我可一点都没学过。”
  “你干净就是个扯谎精,”新月嘴贴在他耳边,咬牙说,“可我就是无法不相信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来帮我做这件事吗?”
  “因为我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除了我,没人会稀里糊涂地跟你上海盗船,又稀里糊涂地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马如龙说着,心里也充满了柔情。
  半年前,马如龙在一株盛开的桃花树下见到了比桃花还艳丽的新月。
  他还记得新月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马如龙想也不想,回答说:“能。”
  新月又问:“你都能做什么事?”
  马如龙反问:“你想做什么事?”
  新月说:“是一件世人看来不可能的事。”
  马如龙冲口而出:“我就是专做不可能的事的人。”
  新月嫣然道:“那很好,就是你了。”
  马如龙又问:“你是什么人?”
  新月昂然道:“专做没道理的事的人。”
  两个陌生的人便如磁吸石一般粘在一起了。
  半年来,新月让马如龙帮她做了七件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而且不许他问原因。
  马如龙知道他是在考验自己,也都做到了。
  所以当新月让他上海盗船,又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也没有问,只是按她吩咐的去做。
  新月同时也回想着这些事,说道:“其实那天在桃花树下我就是在等你,我曾仔细查过你的底细,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你武功已可列入当世十大高手之内,却在武林中无籍籍名,你赌博的技艺也堪称赌界王者,可在赌界中以前却没有你的记录,至于你精通机关消息,我倒是现在才知道。”
  “你把我说的跟隐形人似的,那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马如龙没想到新月真的查过自己,颇感惊奇。
  “我查过你好几年了,最后才确定你比那些声名显赫的人更有用。
  “因为你默默无闻,走到哪里也不会有人注意,而我要做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好了,你把我骗的够惨的了。
  “不过也先别得意,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船上还有人和你的仇家作对,咱们得快点了。
  “否则不等你动手,他的脑袋早被人拿走了。”
  马如龙说着,取出一个火折子晃燃,照亮了向上的阶梯。


  苦禅一掌拍出,又是一股罡风从袖底涌出。
  “大力金刚掌”凌峰悚然叫道,忙双掌齐出,抵御这号称天下至猛至刚的掌力。
  从后面冲上的四人顿感呼吸为之一窒,俱都忙不迭出掌相抵。
  凌峰虽然接住了大部分金刚掌力,其余四人依然被迫得退后一步。
  “苦禅方丈,这条船已经封闭了,你们休想逃得出去,你就算能守住这楼梯,又能守住几时?苦苦撑持何益?”
  “谁说我们要逃?”苦禅冷冷说道,“就算我们要葬身此处,也要拉上你们这些人陪葬。”
  凌峰身后的三人趁苦禅说话的间隙闪身冲上,欲施偷袭。
  四道凌厉的掌风分袭苦禅上中下三路。
  苦禅笑容顿敛,面色庄严,却不出掌,四道掌风结结实实击在他胸膛、腹下丹田和两腿膝盖处,苦禅身形不动,坦然受之,直如清风拂体,浑若无事。
  “金刚不坏体!”凌峰倒吸一口冷气,“恭喜方丈练成这等不世神功。”
  冲上去的四人蓦然止步,人人如遇鬼魅,原拟发出的第二招竟不敢发出。
  苦禅并不趁机出招,呵呵一笑道:“你们退下吧,我并不是托大,只是想告诉你们,想过我这一关,仅凭你们几人还不够,非出动四万禁军不可。”
  四人含羞退下,均知以自己的功力,想击败天下武学之冠的金刚不坏禅功,绝无可能。
  凌峰心中念如电闪,他自忖一身功力已至崆峒派武学中登峰造极之境,如果只是与苦禅交手过招,千招之内,也未必落败,但也无法击破金刚不坏禅功。
  遇到这等神功,任何奇妙精巧的招法俱属无用。
  平台上一人探下头来喊道:“苦禅大师,李相请您上来,不用阻拦他们。”
  苦禅听得出说话的人正是前兵部尚书李英武,便知道平台上已经清除干净,转身拾阶而上,步态舒缓悠闲。
  凌峰不敢紧追,从后步步跟进,刚上到一半,忽听得外面一阵如暴风骤雨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一齐向这里席卷而来。
  “这是什么声音?”陆士龙只感脚底的木板在微微颤动,“外面是起了龙卷风还是发了大水?”
  “我怎么听着是马蹄的声音?”皇上颤声道,他心里已罩上不祥的阴影。
  “皇上,是宫中的禁军来接驾了吧?”陆士龙忽然又狂喜。
  “不会,没有我的亲笔御旨,他们不会擅离京城来到这里的。”皇上摇头说,随即心一横,“管他如何,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虽五大护卫之后登上了平台,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他向四周望去,不禁惊得呆若木鸡。
  无数火把照耀下,但见海盗船周围八个方向上立定了八支军马,每支队伍的前面都立有一个黄锦缎子伞盖,伞盖下都立着一匹毛色纯白的宝马,马上人顶盔贯甲,头戴王冠。
  “皇上,是九大亲王。”陆士龙看到这幅景象,两腿都软了。
  “是八大亲王,还有一位可能去长安篡位登基去了。
  “我们真的上了李实这奸贼的当了。”皇上只感头晕目眩,险些跌倒,凌峰在旁忙扶住他。
  “殿下,你大势已去,束手就擒吧。
  “你不管怎样都是皇室血胤,皇上不会杀你的。”对面的李实高声喊道。
  “这怎么可能?玉符还在洛阳城里,八大亲王怎会率兵到了这里?”皇上喃喃道,随即又向外高声喊道:“裕亲王,你手握重兵,驻扎边塞,居然敢不见玉符,就擅自率兵到此,这是何道理?”
  伞盖下的八人闻言一齐举起右手,手中握有一块已合在一起的玉符,正反两面均用朱笔写着血红的“敕”字。
  “奕琛。”正面的裕亲王高声喊道,“你的皇位已被废黜,明日就会昭告天下,连同你的大逆罪行,本王奉皇上手诏,带你入京面圣,听候发落。
  “你是自己走下船来,还是等本王率兵攻上船去?”
  “玉符已经合符了?这怎么可能?”奕琛并未听清裕亲王在说什么,只是想不明白:玉符是怎样送到九大亲王府中。
  “李实,你赢了。”奕琛对几丈远外的李实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自己是怎样败的,望你能如实相告。”
  “你是不明白玉符的事吗?”李实站在中间,两旁是那些手持刀剑、英气逼人的舞女。
  苦禅站在他左侧,用身体遮护住他的半身,以防他被冷箭射中。
  而原来那些看客们已被请到后面了。
  “玉符的事是你一开始就想错了。”李实说道,“你以为玉符被我拿走,私藏起来,所以这八年来你处处派人监视我的行动,连我在家里卧室的下面都被你挖空,安排人偷听,所以这八年来我大多住在船上,不是为了寻欢作乐,只是想求个清静。
  “你总算网开一面,还给我留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玉符不在你身上?难道一开始就已送到他们手里?”奕琛用手一指外面的八大亲王,“他们合符后就静等太后御旨?难怪他们八年来不肯入京见我。”
  “你又想错了。”李实说道,“没有御旨,谁人敢发出兵符?那是谋反大逆的行为,如果是那样,九大亲王非但不肯合符,而且会立刻擒获使者,送交朝廷严惩。”
  “玉符既不在你身上,又不在九大亲王处,这八年来究竟在什么地方,总不会是在马太后寝宫里吧?”
  李实尚未回答,船外的裕亲王大喊道:“李相,奕琛为人凶狠歹毒,反复无常。
  “皇上特命小王第一要保护您的安全,第二才是捉拿逆贼奕琛。还是让小王派人上船把您接到军中吧。”
  “不必。”李实高声回答,“看在他八年来没有灭我满门,也没有赐我一死的份上,我会让他死个明白的。”他转头又对奕琛说,“你总认为玉符一定是在我的身上,因为我不会让国家的符令落到别人手里。
  “这并没有错,但你却没有更深的去想,我为什么要私藏玉符?
  “玉符乃天子调兵发兵之物,我纵然是宰相,也无法使用。
  “况且我也并非私藏,而是奉皇上之命保管国家最重要的符令,这也是宰相的职责。”
  “我可从未给你下过这样的命令。”奕琛冷哼道。
  “你当然没有,因为你并不是天子。
  “而我虽不才,却待罪宰相之职,只会听从天子的命令。”
  “天子?我就是天子,先皇元子,上天之子,除我之外,哪里还有天子?”奕琛暴跳起来。
  “有,当然有,就是已做了二十年江山的太平天子。”李实拱手向长安方向,正色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奕琛闻言之下,直如五雷轰顶。
  “是的,谜底也应该揭开了。”李实微微一笑,“皇上,也就是你和九大亲王的父皇,并没有死,现今已前往长安,明日就会在大明宫勤政殿上复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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