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怕人间两面刀

2023-03-1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两个虬髯大汉双双离座，分左右的站在武小郎身边来，其中一人叱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武小郎看看二人，笑笑道：“想听吗？去坐下，我自然会慢慢地说出来。”
　　两个大汉无奈的又坐回椅子上，武小郎指着于氏兄弟二人，道：“他们去盗宝，我就住在凶宅的门房，想一想我自然会知道，而且他们那夜还同官家打起来。”
　　于小七叱道：“好哇，原来你早知道了。”
　　武小郎道：“我虽知道，可也并未坏了你们的大事情，是不是？”
　　司马不败道：“武小郎，你下面的消息打算再敲本少爷多少银子？”
　　武小郎道：“我尊敬的二少堡主呀，说敲太过难听了吧？我这是用最重要的消息换银子呀，当然，我这里姜太公钓鱼，你那里愿者上钩，我并不强逼，这能说我是在敲你吗？”
　　“你他娘的到底是快说呀！”
　　武小郎又是一巴掌伸出来。
　　司马不败大怒，叱道：“你他娘的可恶。”
　　不料两个虬髯汉齐声，道：“给他，给他。”
　　司马不败气咻咻的又把五百两银票抛在武小郎面前，吼道：“拿去买棺材吧！我的儿。”
　　武小郎不为意地把五百两银票又揣入怀中了，他也愉快地吃吃笑了。
　　这时候大伙把目光集在武小郎的身上，司马不败更是忿怒的在咬牙。
　　武小郎淡淡一笑，道：“我这下面的消息是有关那件真宝塔的事，我这里告诉你们，那座真的宝塔呀，哈哈哈……”
　　谁也不开口了，再开口武小郎又是闲话一堆说出来，大伙就等武小郎说下去。
　　武小郎道：“我告诉各位，官家也在找那座宝塔，官家已在王觉的宅子里动了手脚了。”
　　一个虬髯大汉急问：“他们没找到吧？”
　　武小郎道：“当然没找到。”
　　两个虬髯大汉一声大喘气，像是得到了安慰。
　　司马不败道：“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武小郎道：“二少堡主呀，我说过我是靠出卖消息过日子的呀！”
　　顿了一下，武小郎又低声，道：“各位，我送一样小菜，算是搭配，各位，这光景我以为各位如想得到真的宝塔，最好听我一言。”
　　“你有什么馊主意！”
　　“非馊也，好主意呀，各位可以躲在一旁，等到发现官家在王觉的凶宅中把宝找到以后，立刻下手，给那些狗腿子们一个防而不备，夺了就走。”
　　两个虬髯怒汉也点头，他们佳许武小郎出的这主意，面皮也缓和多了。
　　武小郎拾起桌上酒杯，道：“我敬各位！”
　　他一饮即尽，愉快地走了。
　　司马不败冷冷道：“妈的，敢花用我司马不败的银子呀，你小子不想活了！”
　　他忽地站起来，道：“咱们回房去，娘的，可得好好地商议一番了。”
　　于是，五个人遂又转回这家酒馆的后院中去了。
　　武小郎呵呵笑着转往城北的后街来了，王觉的大宅子就在后街近城墙边。
　　武小郎为了挖掘消息，他必须来，因为他自信，他比司马不败五人更能掌握到最真实的消息。
　　消息值不值银子，那得看新不新，奇不奇与怪不怪来决定，如今司马不败在泰山城，这是武小郎以为赚银子的机会来了。
　　现在，武小郎就快走到王家凶宅了，忽见自大门内走出三个人来。
　　这三个人也发现武小郎了。
　　这三人不是别人，乃程百里、甘元与杜大北三人是也。
　　程百里当先大吼：“喂，武小郎，你跑到后街闲晃呀，娘的，又来此地于什么？”
　　武小郎笑嘻嘻的走上前，道：“大人呀，雇我吧，你不雇我我饿的慌。”
　　程百里叱道：“别他娘的在我面前叫穷，我知道你的口袋，娘的皮，你的口袋就是聚宝盆一样，再多的银子也填不满，你会为小钱？”
　　武小郎站住了，他冲着大门里瞧又瞧，道：“怎么啦，门开啦，可以进出了？还是、官家查封的封条不管用了？想那个假押司怀中就写了不少封条，难道你大人也有呀！”
　　程百里叱道：“去，去，少在我面前耍嘴皮，再多口老子揍死你。”
　　武小郎道：“大人，你别揍我了，你们在宅中寻找宝物，你以为我不知道？”
　　程百里一听，一把抓住武小郎衣领口，叱道：“娘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呀！”
　　“凭什么猜我们在寻宝？”
　　武小郎道：“上一回刘押司他们也是你们这样，我在门房中早就知道了，可是我也以为他们是官家，我不便多口，后来不是把消息送你了？这一回你们这样，我就猜，你们也是为了宝。”
　　程百看看甘元与杜大北二人，对武小郎猛一推，差一点把武小郎推了个母鸡喂窝。
　　程百里走过去，他出腿就想踢，武小郎就地闪，左闪右闪的令程百里七腿均落空。
　　“噫！”程百里不信邪，道：“娘的，你躲得真妙，我他娘的不信踢不到。”
　　他扑上去又要踢，武小郎一弹而闪在两丈外，这动作便甘元也吃一惊，甘元就以为武小郎的这一闪他就做不到，那么，这小泼皮不是水沟里的甲鱼。
　　程百里双目一瞪，吼叱道：“你给老子站住！”
　　武小郎道：“站住你好踢我呀！”
　　程百里道：“我要踢你屁股，站好！”
　　武小郎道：“为什么？”
　　程百里道：“叫你这小子以后少来这儿，娘的，你这小泼皮不是好东西，你夹在中间讨便宜。”
　　武小郎道：“我讨便宜犯法了？”
　　“你没犯法。”
　　“我既没犯法你为什么要踢我？”
　　“我所以才只踢你屁股呀！”
　　原来那地方的人，大人逗小孩子的时候总是叫小孩子翘起屁股，大人就用脚往小孩屁股上踢去，名日：“踢个响沟蹦一蹦”。踢得听话有糖吃，也就成了游戏的一种了。
　　武小郎一听嘿嘿笑，道：“大人，你逗小孩呀，我可不是娃儿。”
　　程百里道：“娘的皮，我可告诉你，你在大门外不犯法，你如果进去我抓你。”
　　武小郎道：“我不进去，因为我知道这儿在闹鬼。”
　　程百里大怒：“放你娘的屁，哪儿来的鬼？”
　　一笑，武小郎道：“大人呀，我可告诉你，我在门房住了十多天，天天夜里有声响，大人呀，那声音是女的，呜呜呜的比西北风还大。”
　　甘元一边道：“你怕不怕？”
　　武小郎道：“我怕个鸟，我是个了无牵挂的穷小子，一人吃饱全家饱，天冷缩脖找墙角靠，阎王见我捏鼻子，小鬼见我回头跑，无他，怕我这一身穷相染了他，你想我还怕的什么鬼呀？”
　　程百里叱道：“个小子，穷嘴刮搭舌的玩起嘴皮呀！”
　　武小郎道：“所以我还开过房门往后院看，想看看鬼是什么样？”
　　“你看到鬼了？”
　　“我没看到鬼，倒是看到人了。”
　　程百里又想伸手抓，道：“谁？”
　　“别急呀，话到此处我当然还要往下说。”
　　一边的杜大北道：“小子，你挑要紧的说。”
　　武小郎道：“都要紧，常言道得好，红花也要绿叶衬，唱戏的少不了龙套，我只说出人名字，不把他们在干什么说出来，你们三位大人听得懂吗？”
　　甘元已半带急的道：“那你小子就快说吧！”
　　武小郎道：“我见过那个假的刘押司，他与另外三人都来过。”
　　甘元呐道：“娘的，咱们早就知道了，而且也同他们交过手，用你来多口呀！”
　　一笑，武小郎道：“我还知道他们在挖宝，就在后大院的大亭找呀！”
　　甘元冷冷道：“他们弄走的是假货。”
　　武小郎道：“我也知道你们已经知道是假货了。”
　　这件事乃是由沧洲传来的，因为官家派有人在司马亮的身边作情报，但武小郎知道的乃是由司马不败他们在十字坡客店说出来的，所以…
　　所以程百里又要抓牢武小郎：“奶奶的，你连这件事也知道了。”
　　武小郎又闪过程百里的一把抓，道：“怎么不知道？我知道的还多呐！”
　　程百里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武小郎道：“大人呀，你们也在找宝呀！”
　　程百里怒叱道：“你胡说。”
　　武小郎道：“我没有胡说，那座浩然亭不是已经遭了殃？大人，我还知道你们没有找到宝。”
　　甘元看看程百里，那杜大北却笑对武小郎道：“好小子，你是知道的不少，可是都不是关键话。”
　　武小郎道：“什么才是关键话？”
　　甘元道：“你能说出如何才能找到宝物的话，那才是关键话。”
　　武小郎道：“我如果知道什么地方有藏有宝，我早就下手了。”
　　程百里叱骂：“娘的，说了半天是放屁。”
　　武小郎道：“大人，别火呀，等我得到消息，你们县衙也有了预算，我一定不会令大人失望。”
　　程百里道：“又在打如意算盘不是？老子以为上辈子穷光蛋，这一辈子只想多多弄些钱。”
　　武小郎道：“谁不是想多弄些钱呀！操！”
　　杜大北道：“好，你只管去打探，有了消息送过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武小郎愉快的道：“这才是一句令人赏心悦耳的话，我最爱听了。”
　　程百里叱道：“滚！”
　　武小郎道：“我滚你会后悔的。”
　　程百里道：“你滚开我的耳根才清静。”
　　武小郎道：“那么，我的最主要的一句话，也是关键的一句话就别说了，我滚！”
　　他转身就走，杜大北急叫：“站住！”
　　武小郎不回头的道：“站住我找挨打呀！”
　　甘元与程百里分从左右拦住武小郎，程百里道：“他娘的，你想拿翘呀！”
　　武小郎吃吃一笑，道：“你不揍我了？”
　　“拿官家唬小老百姓呀！”
　　程百里道：“说出你的关键话，你便可以大摇大摆心安理得地走了。”
　　武小郎把手一伸，道：“大人，这个……”
　　他把指头搓的“砰砰”响，又道：“维生丸呀！”
　　“什么维生丸？”
　　“当然是银子啦！”
　　程百里一听大怒，叱道：“他娘的，你小子把咱们引到你的陷坑中，然后敲竹杠不是？”
　　“很关键的，大人，听不听？”
　　程百里道：“老子抓你去衙门，先叫你尝一顿皮鞭打，我看你说不说？”
　　武小郎忿怒地道：“说什么？你大人叫我说什么？”
　　程百里道：“说出你那关键性的话呀！”
　　武小郎道：“什么样的关键一句话？你大人想知道什么话，又怎知我说什么呀！”
　　他在三人一怔间，又道：“操，你想知道什么，就别拿官家唬我，我武小郎不是被人唬大的，敢在老虎嘴巴上拔须，我自然不怕虎咬，娘的，见了面不是想出拳脚便是骂的我血淋头，娘的，这种银子赚的真辛苦啊，我的老天爷啊！”
　　他说了半天还是想的银子，程百里啼笑皆非了。
　　甘元道：“你仍然想着银子呀！”
　　武小郎道：“你大人包涵，我天天想银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的发财。”
　　甘元道：“你打算要多少？”
　　武小郎道：“我心中明白，此时此地我要的多，你们拿不出来的。”
　　程百里道：“你小子弄清楚，咱们是来干啥的？”
　　武小郎道：“所以啦，这一回我想自己同自己赌一赌！”
　　程百里道：“什么意思？”
　　武小郎道：“程大人呀，你尽有口袋的银子全部取出来，如果你只有几两银子我认了，如果你有上千两银子，你倒楣，全数都给我。”
　　“如果老子一纹不名呢？”
　　“我说过，我认了。”
　　武小郎把手伸出来了，程百里立刻在口袋中掏，他果然空手伸出来，道：“你小子倒楣，我今没带钱。”
　　他把身子一挺，又道：“你可以搜！”
　　武小郎笑了。
　　“大人，我不搜，只一句叫我搜就值很多银子。”
　　“怎么说？”
　　“大人是官呐，我武小郎算老几，我却可以搜大人的身，虽不搜也觉光荣呀，哈……”
　　“你娘的老皮，可以说了吧！”
　　武小郎用力清清喉咙，然后又拧了一把清鼻涕甩在雪地上，道：“我可要告诉你们，王宅掘宝要小心。”
　　程百里三人睁大了眼睛听。
　　武小郎十分得意的又道：“我知道沧洲已来了杀手，所以你们挖宝要多小心，别叫宝塔被人突然下手抢去。”
　　程百里道：“你知道这些杀手什么样？他们住什么地方？”
　　武小郎摇摇头，道：“眼前不知道，不过早晚我会知道的，只不过……”
　　他又伸手搓响了指头。
　　程百里叱道：“又是银子。”
　　武小郎道：“大人，你们有月俸，我靠什么生活呀！”
　　杜大北道：“好，你多多留意，有了眉目，咱们少不了你的好处。”
　　“哈……”武小郎愉快的笑了。
　　看着武小郎大步走向大街上，程百里哈哈的道：“个小王八蛋，他活的不耐烦了。”
　　杜大北道：“程捕头，这种小人咱们用得着……”
　　甘元道：“就知道沧州必有杀手前来。”
　　程百里道：“别管那么多，今天我带领人马挨家挨户的去搜。”
　　杜大北道：“不，咱们何必打草惊蛇？咱们叫他们自投罗网！”
　　程百里道：“杜押司，你明示。”
　　杜大北道：“今夜多埋伏，沧州来的人必会潜来查看，咱们来一个引蛇出洞。”
　　甘元道：“押司总是计出高明。”
　　杜大北道：“走，回去好生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