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怕人间两面刀

2023-03-1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他走出门又回头，发觉二女还在向他挥手呐，武小郎自觉自己是个人物了，这不是两个女人都爱上他一人吗？这世上有多少男人．呐，一辈子没见一个女人爱他的，甚至娶了个女人竞吵架。
　　他不同，瞧瞧，两个女人一个刚一个柔，刚柔并济一张床，武小郎快乐死了。
　　武小郎走进泰山城的时候天早就黑了，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又来到那家酒馆中，这时候许多客人已走了。
　　武小郎对酒馆伙计，道：“你们这后院有房间，我今天要住在你们这酒店。”
　　那伙计笑道；“怎么了，你不去与鬼同住了？”
　　武小郎并不生气，道：“鬼都埋到地下了，所以我孤单了呀！”
　　伙计也开玩笑的道：“哟，你好象同鬼一家了。”
　　武小郎也不是省油灯，道：“人人最后都变鬼，你们家也不例外。”
　　“操，呸，呸，呸！”
　　这伙计连三“呸”之后道：“娘的，楣气！”
　　武小郎道：“伙计，同你开玩笑，别当真，人嘛，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你说对不对？”
　　伙计木然的道：“别说鬼了，你要什么样的房间？”
　　武小郎道：“小房间，大被套，弄盆炭火床边烤，黄酒两壶煨火边，另外，唉，夜壶你就倒一倒。”
　　伙计指着后院道：“后院刚住了五个外来的人，你想要大间也没有了，院左边角上有一间小房间，你去凑和着住一宿，酒与火盆马上送过去。”
　　武小郎先是一块银子塞过去，笑笑道：“小费。”
　　那伙计一瞧又笑了，见钱眼开是小人物嘛！
　　武小郎根本不用去瞧那五个人他就知道是什么人，房间里他先睡一觉，直到三更天他醒过来，这时外面是一片白，西北风刮得真厉害却也未落雪。
　　似这种鬼天气，人们都在炕上拥被而眠，谁还会出门去喝西北风，如果说真的有，呶，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了。
　　武小郎在房中看得清，正是沧洲落雁堡来的司马不败几个人，这其中于小二与于小七二人已不再身穿捕快鬼衣了，他们的打扮真利落，一身短扎腰悬黑皮包，各自又在腰带上插了两把光光的刀，那风帽下边有黑带，薄底快靴套在裤腿上。
　　另外两个虬髯大汉不得了，他们的砍刀带弯的，紧紧扎在背后那刀把上还带着红丝白漂带。
　　再看那个司马不败，他也一样的一身短棉袄，两把刀子反插在背后，好象这些人都得听他的，只见司马不败四周看一遍手一招，当先跃过院墙不见了。
　　于是，后面四人也一个一个的跳出墙外，果然这些人的轻功好，武小郎就未听到步履声。
　　武小郎匆匆地也跟出去了，雪地上他发觉五个人直往城北的王觉大宅院奔去，令武小郎奇怪的，乃是带路的不是于家兄弟，带路的竟然是那两个虬髯大汉。
　　五条人影绕到城北后街巷，从一片竹林中到了王家大宅附近五个人不走了。
　　也不知五个入围在一起商量些什么，只见一人慢悠悠地往大宅门前走去，这人不是别人，乃司马不败是也。
　　司马不败走到大门口，他准备去拍门呐，斜刺里闪出两个捕役出来。
　　“干什么的？”
　　这一声吼，还真吓了司马不败一跳，他故意期期艾艾地道：“我是王员外远房亲戚，来探望亲戚的。”
　　“这时候？”
　　“是呀！路上耽搁了，怎么，你们是……”‘那捕役看看司马不败，道：“王员外遭了灭门惨祸，一家八口全完了，你别探望了，你回头吧！”
　　司马不败会做作，他摇晃上身似要昏倒地道：“是……是谁下的毒手？”
　　“别问了，官家正在到处访查，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另一捕役又道：“早来几天你也许还可以看看死人的面，如今死人也人土为安了。”
　　司马不败道：“我是前来投靠的，这一下我完了。”
　　那捕快道：“回去吧！这儿别来了。”
　　忽听附近传来吼声，道：“你们同什么人啰嗦呀！看好了别叫外人闯进来。”
　　原来是院中的捕役听了外面的话才叫人小心看守。
　　门外又过来一个捕快，这光景司马不败左右看，他知道这儿防守得严，于是，他似是无奈何地走了。
　　司马不败走进竹林，他木然地道：“回去！”
　　他当先往来路走，一边还低声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王家大宅中至少有十个以上的捕役在把守，他们内外都警戒，很难下手。”
　　于小二道：“如是这样就难找了。”
　　有个虬髯大汉沉声道：“就算一举杀了这些狗腿子，你兄弟在一夜之间能把宝塔找到吗？”
　　于小二道：“我兄弟上次已把力气使尽了，到后来还是听了那个小泼皮说那大亭有宝气出现才找到那个假的宝塔来。”
　　虬髯大汉又要说什么，司马不败道：“咱们回去再仔细地打商量。”
　　五个人前面疾往酒馆后面奔，武小郎跟在后面冷冷笑，这光景要想在他们之间弄银子，好象得想个妙策才能达到目的。
　　这一夜武小郎就没有睡好觉，因为他仍然未想出好的办法来。
　　二天午时，武小郎故意地守在酒馆中，他独自斟酒吃，一边在等候院中的人，因为他想妥了个不算高明的计谋，他要先会一会于家二兄弟。
　　武小郎已吃第二壶酒了，二门处闪出五个人，武小郎不等五人到桌边，他已吃吃笑着迎上去了。
　　“嗯哈，是你二位呀！”
　　于氏兄弟猛一怔，于小二道：“你是……”于小二故意不承认他们认识武小郎。
　　武小郎指着自己鼻尖，道：“怎么，贵人多忘事呀，前些时二位是捕役，跟在刘押司身边办事情，我是刘押司雇的看守门房的人，二位忘了？”
　　他的声音大，似乎要酒馆中的人都听到似的。
　　于小二兄弟可急了，他伸手猛一推武小郎，叱道：“去去，疯子呀！”
　　武小郎道：“疯子？我是疯子？操！”
　　于小七却冲着武小郎笑笑，道：“别说了，既然你识得咱们，来，大家一齐吃几杯。”
　　武小郎道：“这还差不多！”他走过去坐在于氏兄弟身边，司马不败却一直怒视着武小郎。
　　武小郎又对于小二点点头，笑道：“你好。”
　　于小二冷冷道：“我好？我好个大鸟，娘的，老子已经灰头土脸了，还好呢？”
　　一瞪眼，武小郎道：“是不是不干公差了？”
　　于小二道：“你小子忘了有那一回事吧！”他指着桌面又道：“想混吃一顿不是？呶，你吃了快滚。”
　　武小郎道：“别这样好不好，老实说，我是来给各位一个信息的。”
　　他“信息”二字出口，便是司马不败也把目光落在武小郎的身上了。
　　于小二道：“你有什么信息？”
　　武小郎道：“我的信息说出来绝对令各位吃一惊。”’
　　司马不败道：“喂，什么样的消息？”
　　武小郎一笑，道：“嗨，消息很重要的。”
　　“说！”
　　武小郎道：“你这位大少爷是……”
　　司马不败冷沉的叱道：“罗嗦。”
　　武小郎也不含糊，他回敬一句：“什么玩意儿，我为什么对你说？我是靠你吃饭的混混呀，你一个月给我几个钱，娘的，少人五人六的在这大众前唬吼，操！”
　　司马不败气的面皮也紧紧，他正要发作，于小二已沉声对武小郎，道：“小子，你是有眼无珠不是？这位少爷乃沧洲落雁堡少堡主司马二公子呀，个小泼皮！”
　　武小郎忙着站起来，他深施一礼，道：“真是罪过，罪过呀！小子不识是司马二少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好撑船，呶，小子武小郎给二少赔礼了。”
　　司马不败一声冷笑，道：“把你的消息说出来吧！”
　　武小郎又坐下去，他笑笑反而不说话了。
　　大伙吃过一杯酒，司马不败又道：“武小郎，你可以把什么消息说出来了吧？”
　　武小郎道：“唉，这消息对各位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呀！”
　　于小二叱道：“说呀，操！”
　　武小郎道：“像我知道的这种消息，你们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两个虬髯怒汉也毛燥了，其中一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妈拉巴子的，你在吊什么人胃口呀？”
　　呵，这是女真骂，这人是关外来的没有错。
　　武小郎头一抬，道：“别发火呀！”
　　另一虬髯怒汉道：“再要罗嗦揍你。”
　　武小郎站起身来一抱拳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各位，我去那面吃我自己的。”
　　一边的于小七忙拉住，其实武小郎是不会走的，目的未达怎么走？
　　他知道于氏兄弟会拉他，一笑，武小郎道：“别拉我呀，我留下来挨揍呀！”
　　司马不败道：“你坐下来，快把你的消息说出来，又有谁会揍你？”
　　武小郎坐下来了，他面上露出无奈地道：“二少爷，我这种人无长处，打听消息我第一。”
　　司马不败道：“你还未说出什么消息呀？”
　　武小郎道：“这世上的行业有名的三十六百行，无名的也有三百六十行，只不过我这一行最新鲜，所以不入行，我这是独门的生意。”
　　“生意？”司马不败不悦了。
　　武小郎道：“是呀，我就是靠消息混生活的呀！”
　　司马不败叱道：“这确是不入流的行业，原来你小子拐弯抹角明提暗示，乃是为了银子呀！”
　　武小郎笑笑，道：“我记得我也曾向那位假冒刘押司的刘押司卖过假情报，不知他是否把消息带去沧洲了。”
　　司马不败道：“是关于苟管事四人死在深山中的那件事吗？”
　　苟白与周金山、白大明、高举四人不是死在深山中，他四人受伤住店，不幸住在十字坡张水柔野店中，从此人不见了，人被砍了腌咸肉，而武小郎却找到四人的衣裤送去县衙门领了赏。
　　此刻，武小郎又提起这一桩，无非是表示他的消息最为可靠。
　　果然，司马不败道：“你要银子何不早说？”
　　武小郎道：“我不好意思嘛！”
　　司马不败道：“你的面皮与泰山城墙差不多的厚。”
　　武小郎吃吃笑了。
　　于小二道：“二少堡主叫你开价了。”
　　武小郎道：“我知道，只不过我把话说前面，我赚各位的银子也得卯上自己的性命的。”
　　“怎么说？”于小二边沉叱。
　　武小郎道：“我赚这种银子是一种冒险行业，比方说，二少爷送我银子，我把消息说出来，等我独自一人的时候，二少爷不定会对我下手的，是不是？”
　　司马不败冷冷笑了。
　　武小郎又道：“又比方说，消息对各位说了以后，对方万一知道是我武小郎干的，我的乖，我又将活不成了，是不是？”
　　司马不败道：“你真哕嗦。”
　　武小郎道：“这不是我啰嗦，生意嘛，总得事先说明白，双方都自在，便是二少爷出银子也心甘情愿，各位，你们说对不对？”
　　那对面坐的虬髯大汉低吼，道：“比他妈的一个老太婆还哕嗦。”
　　笑笑，武小郎这才伸出一巴掌，道：“二少爷，我要这个数。”
　　“五两银子？”
　　噗哧一声武小郎笑了：“打发叫花子呀！”
　　“五十两？”
　　“五百两，少一个蹦子我保证叫你们去跳火坑。”
　　这话说的真严重，五个人不由齐吃惊，司马不败道：“娘的，你打秋风不是？”
　　武小郎如今硬梆梆，道：“沧洲来的二少爷，我要的少了是看不起你，要的多了我太狠心，所以我要的这个价码是不多也不少，你琢磨吧！”
　　武小郎猛喝一杯酒，他好像又要走。
　　司马不败冷厉地道：“好，但我可要把话明说，消息我以为不值这个价，你是拿不走这五百两银子的。”
　　武小郎拍着胸口，道：“你二少爷一听绝对的值。”
　　“哗！”司马不败取了一把银票砸在桌面上，道：“武小郎，说吧！”
　　武小郎伸手，道：“拿到手上才算数。”
　　司马不败撩起嘴角，对一边的于小七道：“数出五百两，给他。”
　　于小七取过银票数了五张，他交在武小郎的手中。
　　武小郎有了银子不罗嗦，他开口就指着司马不败，道：“二少爷呀！你的胆子太大了。”
　　他这是先声夺人一句话，果然五人楞住了。
　　武小郎见收到效果，便对司马不败又道：“我问你二少爷，可是为了盗去的宝塔是假的吗？”
　　他此言一出，两个虬髯大汉也站起来了，两个人像铁塔，双手骨节在发声。
　　武小郎道：“坐下坐下，听我说下去呀！”
　　两个大汉木然而忿怒地坐下来了。．武小郎接道：“你们盗走了假的宝塔，官家早就知道了，官家在王觉的凶宅中设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抓你们了，更重要的是，嗨……我不说了。”
　　司马不败叱道：“为什么不说了？”
　　武小郎道：“我已说的消息，值不值五百两？”
　　司马不败道：“我已给你了。”
　　武小郎道：“下面的消息你得另付银子。”
　　司马不败叱道；“他妈的，你穷疯了。”
　　武小郎道：“有钱的人才叫疯子，娘的，他们把天下的银子赚光赚完还嫌少，要那么多银子干吊呀，他们那种人才叫疯子，我武小郎只不过混几个活命钱，这叫疯子吗？”
　　司马不败吼道：“你又想要多少？”
　　武小郎道：“因为这下面一段消息是攸关那件天下至宝翡翠玲珑宝塔之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