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2023-03-1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原来他冒雪出门，乃是上衙门找程百里问问他的这个案子进行得如何了。
　　程捕头那有机会为钱大夫办案，他忙得已经几夜未曾好好的睡觉了。
　　武小郎今天办事特别顺心，他冒雪在城中街上走，迎面出现一个人，这人也发现武小郎了。
　　“是你呀，武小郎。”
　　武小郎道：“天太冷了，刘押司，我来打酒的。”
　　不错，正是那个冒牌的刘押司走过来了。
　　武小郎举举手上酒壶，又道：“除了沽酒，另外便是想找刘押司。”
　　刘押司已站在武小郎面前，雪花在落，北风在吼，刘押司道：“你想见我？什么事？”
　　武小郎道：“是关于凶宅中的事。”
　　刘押司双目一亮，道：“你发现什么了？”
　　武小郎道：“刘押司，邪门呀！”
　　刘押司指着那家酒馆，道：“走，我今请你吃酒。”
　　武小郎道：“好哇，这么冷的天，吃酒暖身嘛！”
　　两个人走进酒馆中，只一掀起布帘儿，好一股暖味自里面飘来．酒香令武小郎乐了。
　　刘押司与武小郎二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刘押司要了一盘豆于拌水花生，另外一碟牛杂碎，高粱酒半打，他笑对武小郎，道：“说—说，你发现了什么了。”
　　武小郎愉快地喝着酒，花生米他一连叨吃十几粒，这才把声音放低，．神秘兮兮地道：“刘押司，王员外的宅中有宝呀！”
　　刘押司心中一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武小郎道：“半夜子时忽有宝光冲天而起呀！”
　　刘押司一把扣住武小郎，低声道：“什么宝光，你别是他娘的被什么鬼怪吓的胡说八道吧！”
　　武小郎道：“我乃胆大心细百邪不侵的人，我会怕什么鬼怪呀，我以为那道光芒是宝气现世。”
　　他更神秘的左右瞧瞧，又道：“常听人说外来的掘宝的人就是凭着宝物的光气灵性才找到宝物的，难道刘押司没听人说过？”
　　刘押司微微一笑，道：“这事你只对我一人说，你未曾再向别人提过？”
　　武小郎道：“嗨，我是刘押司雇我看守凶宅大门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当然只向刘押司你一人说呀！”
　　刘押司点点头，道：“好，太好了。”
　　他忽然对伙计吩咐，“黄河鲤鱼挑肥的糖醋一条快快送上来。”
　　那伙计忙应是，道：“一大早刚送来十几条，还是活蹦乱跳的。”
　　武小郎笑笑，道：“刘押司，破费了。”
　　刘押司道：“也是对你工作上的表现一种补偿。”
　　刘押司说完再看附近的人，见没人注意他二人，便再问武小郎，道：“什么样的光芒？”
　　“绿忽忽好像翡翠色光亮。”
　　刘押司急问：“光焰长吗？”
　　“直上雪端，一闪而没。”
　　刘押司再问：“你看清楚了？”
　　“绝对错不了。”
　　“什么地方？”
　　武小郎却举起酒杯冲着刘押司一晃，道：“小子我先敬押司一杯。”
　　刘押司迫不急待地把酒喝干，道：“武小郎，你说说，我听听，那宝光在什么地方出现的？”
　　武小郎道：“刘押司呀，这是关键一句话，我想嘛！”他用力地搓着双手不开口。
　　刘押司道：“我今不但请你吃酒，也请你吃黄河肥鲤鱼了，你还想再吃什么？”
　　他把手一招，又对附近的小二，道：“伙计，五香羊肉切一盘。”
　　伙计不看刘押司，他看向武小郎，急急忙忙切了一盘五香羊肉片送上桌。
　　武小郎也不客气，这比豆干花生高级多了，他举筷就是几大口送入嘴巴嚼起来。
　　不旋踵间，好一盘黄河肥鲤红净净香喷喷的也送上桌面来了。
　　“吃，吃，押司。”
　　刘押司却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不吃了，他看武小郎吃得愉快，也急了。
　　“武小郎，我好像发觉你小子在骗吃骗喝了。”
　　武小郎一瞪眼，道：“押司，你说我骗吃喝？”
　　刘押司道：“你怎么不说呀！”
　　武小郎道：“我他娘的只有一张嘴，总得吃了才能说，说了就不能吃，呶，冷天吃热的，凉了倒胃口。”
　　刘押司无奈的道：“真是泼皮呀！”
　　武小郎尽挑好的吃，一条鱼他吃了一大半才微微笑地道：“不错，味道真不错。”
　　刘押司道：“怎么样，可以说了吧？”
　　武小郎道：“说？说什么呀！”
　　刘押司一瞪跟：“咧，宝光在什么地方出现呀！”
　　“噢，说这个呀．行，只不过我把地点说出来，说不定你刘押司会发大财，我图个什么呀！”
　　刘押司道：“小子，我请你吃的还不够呀！”
　　吃的一笑，武小郎道：“就这么一些酒菜呀，刘押司，你别请我了，你请回去衙门吧，这点酒菜我还有银子付帐，今天算我请你了。”
　　刘押司一怔，道：“好小子，你打算怎样才能对我说明白呀！”
　　武小郎吃吃笑了，他搓着手，道：“真是不好意思，娘的，我太厚面皮了咧！”
　　刘押司道：“你还会不好意思？”
　　武小郎道：“是呀，原是说定了的，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要向押司报告呀！”
　　“哼，你还记得我的交待嘛！”
　　武小郎道：“记是记得，但这件事不一样，听说王员外家宅有宝价值连城呀，你想想，一旦你押司发了财，你三辈子吃香喝辣用之不尽呀，我他娘的拿什么好处了？我不还是泰山县的一个小小混混呀，操，想来想去想到了我的于爹武大郎，这就叫牛吃草鸭吃谷，命呀！”
　　刘押司似乎要生气了。
　　“武小郎，你倒是快快说呀，你想怎么样？”
　　武小郎不客气的把手一伸，道：“银子。”
　　刘押司道：“好大胆呀，敲竹杠敲到我的身上来了，你小子弄清我是什么人呀！”
　　武小郎心中冷笑，但面皮却又无奈地道：“你是泰山县正堂的押司呀！”
　　冷冷一笑，刘押司道：“阎王不与野鬼闻，皇帝老子养太监，呶，五两银子你收下吧！”
　　武小郎摇摇头，道：“哟，押司呀．你花小钱发大财呀，这点银子我还未放眼里，你回回手吧！”
　　刘押司大怒，叱道：“小子啊，你也太不够光棍了，你就不怕我整治你？”
　　武小郎淡淡一笑，道：“你整我什么呀，我武小郎又不犯法，谁能拿我怎么样？刘押司，你若在我面前摇谱，呶，你请走，我不强留。”
　　刘押司把声音放低，道：“小子你打算要多少你才会松松口说出来？”
　　武小郎道：“刘押司，这才像双方均愉快的话。”
　　他再举杯，又道：“来，我再敬押司一杯。”
　　刘押司不举杯，他冷冷地道：“武小郎，说吧！”
　　笑笑，武小郎道：“银子五百两，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我也固执自己的决定，刘押司……你……怎么了？”
　　刘押司满面泛白带灰色，如是换个地方，不定他已出掌打人了。
　　刘押司猛吸几口气，道：“操你娘的，你好大的口气呀，出口就是五百两银子呀，你他娘的是不是穷疯了？”
　　笑笑，武小郎道：“刘押司呀．生意不成仁义在，你别生气又骂人嘛，何必呢？气坏身子划不来呀！”
　　刘押司道：“小子，我不是什么财神爷，我也是张口啃天吃地讨生活的人物，我哪儿来的五百两银子送人呀！”
　　武小郎道：“听你之言，好像比我还不如呀，嗨，今天这一顿算我请你，吃过了我回王家凶宅去。”
　　刘押司恨得牙痒痒的却拿这武小郎没办法。
　　“武小郎，你能不能降低价码，我也好琢磨一下为你凑足银子？”
　　武小郎摇头，道：“常言一道得好，机会来了别错过，今生机会有几何？”
　　刘押司道：“你他娘的嘴巴抹墨屁股拉黑，你是黑心黑到底了呀！”
　　武小郎面色一寒，道：“这是什么话，我若是黑心何不自己去找宝，何必再向刘押司你多口呀！”
　　刘押司道：“也罢，算你小子够狠的。”
　　只见他自内衣袋中摸了大半天猛一抖，Ⅱ蔓，好个充满大小图章红蓝相间的银票送到武小郎的面前，他冷兮兮地道：“小子，你看过这么大的一张银票吗？”
　　武小郎道：“我现在不就已经见过了？”
　　他还真的不客气，小心翼翼地把这么大一张银票揣人怀中了。
　　用力地把手按在口袋上，武小郎非常满意地笑了。
　　刘押司不笑，他等着武小郎快说出王家凶宅中什么地方冒出宝光来。
　　武小郎三口两口把吃的喝的全送人肚子里，他对刘押司道：“换个地方我对你说。”
　　刘押司见酒馆中人越来越多，他点点头。
　　于是，两个人走出酒馆来，嚄，地上积雪快盈尺了。
　　这年头啊，别管他什么撞骗拐诱，唬吓邪逗，只要能把对方腰包的银子弄到手就是本事。
　　武小郎就是个中高手，他把刘押司的袋中银子弄到手，心中还在直叫后悔。
　　武小郎心中想：“自已太小儿科了，如果开价一千两，武小郎照样会掏出来，唉，白白损失五百两银子。”
　　武小郎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也不怕撑死。
　　刘押司心中就在想：“个小混混，你敢敲你家甘大爷的银子呀，等着瞧，甘大爷早晚会收拾你。”
　　两个人的心中各有所思．各有所想，无非是想着如何的整对方。
　　表面上就不是那模样．表面上武小郎冲着刘押司一副尊敬的模样，他带着刘押司走到一处墙角挡风处前后左右看一遍，刘押司已急问，道：“四下无人，你小子总该说出那宝气在什么地方出现了吧！”
　　武小郎道：“我是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
　　他十分神秘地又道：“前夜吧，快四更天的时候，我憋不住要出恭，大门后我才蹲下地，嚄，从凉亭顶上冒出一股翡翠光焰一冲上天，我以为有鬼怪要出现，立刻缩着头躲面门房中，娘的，吓了我一跳，到后来我一想，那不正是人们说的宝气冲天人寿丰年吗？”
　　刘押司道：“嗯，后院当中是有一座凉亭，那亭名叫‘浩然亭’，唔，好，是出人意料。”
　　武小郎道：“什么出人意料？”
　　刘押司冷沉沉地道：“你别问那么多，五百两银子你省着花用吧！”
　　武小郎道：“我一个钱当两个钱花用。”
　　刘押司道：“你快回去王家大院，我可再一次地警告你，黑夜里别叫闲人走进去。”
　　武小郎道：“刘押司，我只守紧大门，别的地方我不去就是了。”
　　刘押司道：“你去吧，这事不可对别人说。”
　　武小郎道：“我在这泰山县城中人人见我躲得远，怕我这一身阴气传给他们，见了我便闪躲，谁还会再听我乱七八糟地胡诌呀！”
　　“胡诌？”
　　武小郎一笑，道：“对别人是胡诌，对你刘押司那可以实话半句也不假。”
　　刘押司口角阴阴地一撩，双手放在袖管中走了．他好像急事在等他似的，踏雪而去。
　　武小郎吃吃笑，他心中乐淘淘，口中喃喃道：“快了，快了，一场搏杀就快上演了，哈……”
　　只见他提了酒壶迈开大步往北城后街走去，武小郎这一回是满载而归呀！
　　他怀中不只是弄了五百两银子，而且还装着半斤老山人参，再看手上提的两大包冬补五神五味养元药，任谁也会乐得笑起来。
　　武小郎在门房里有个小铜锅，他先把火升起来，小铜锅煨在炭火上便开始炖那四神汤，武小郎为的是棺材中躺着的卢小玉。
　　大白天这儿是不会来人的，武小郎把补药熬成汤，再把老山人参加进去，高高兴兴地端了一大碗便奔向后院中来了。
　　武小郎推开门低声的呼叫：“卢姑娘．你睡醒没有？”
　　立刻间传来沙沙响，棺材盖子错开了，只见卢小玉缓缓地坐起来。
　　“是武大哥吗？”
　　武小郎紧走几步到了卢小玉身边，道：“怎么样了？”
　　“我睡得暖，身子已好多了。”
　　武小郎道：“那就好，来，快把这一碗大补汤喝下去，我渗了老山人参在里面。”
　　卢小玉道：“武大哥，你真好。”
　　武小郎道：“咱们是一家人呐，我二叔同你爹，当年梁山聚义多么的轰轰烈烈呀，到如今咱们当小辈的无法再发扬光大，看你又如此凄惨，心中真的痛苦。”
　　他把大碗补汤递过去，卢小玉便呱嘟呱嘟地喝下肚，当他把空碗递给武小郎的时候，便低声地问：“武大哥，有关那宝物之事……”
　　“哈……”武小郎笑了。
　　卢小玉道：“必是事情已办成了。”
　　武小郎道：“不错，不但把事情办妥，而且还弄到一笔可观的外快。”
　　“什么外快？说给我听听。”
　　武小郎拍着口袋，道：“五百两银子已入了我的口袋中了，哈……”
　　卢小玉笑的凄凉，道：“我们王家就是少你这么一位人才，我那个木头似的丈夫啊！”
　　“你丈夫！”
　　“他叫王天来，那边第二口棺材中死的。”
　　武小郎不好再问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