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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逃离樊笼 四方追杀
2019-11-19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只见三骑马由远而近,年纪看来都不大,但日光下看得分明,此三人脸上都经过易容,令余青玉不知来者之身份,不敢妄动,静观其动静。
  那三人见地上只余一大堆瓦砖,都是一怔,只听一人道:“大哥,你瞧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另一个声音较尖细的道:“好像被火烧毁的。”
  年纪最大那人道:“也许是盖天帮干的好事a”
  尖细声音的失声叫了起来,道:“这如何是好了?”
  年纪大的跳下马车,道:“咱们且在此找一找,也许他有线索留下来。二弟,你注意四周,说不定还有人。”尖细声音的亦跳下马车,随他在瓦砾中翻动。
  余青玉心中忖道:“这三人看来不是盖天帮的人,莫非他们有亲人在寺内出家,与我一般来此找寻答案?”他心中想着,不由自主地拱起了背,谁知却给那位二弟发现,悄悄绕到他背后。
  与此同时,余青玉长身而起,那人立即喝道:“站住!”余青玉一惊,下意识地抽出长剑,那人更快,抽刀向余青玉后背砍去。
  余青玉未及转身,只好向前掠去,同时脚跟一踢,几块瓦砖向对方射去,再趁此良机转过身去:“背后偷袭,岂是好汉的作为!”
  那人道:“你是谁?快报上名来。”
  余青玉经过几番风雨,怎肯贸贸然亮号,反问:“阁下要问人姓名,理该先报上姓名才对。”
  那人不待他说毕,抽刀便攻,余青玉因对方共有三人,只宜速战速决,是以出手又急又密,不料那人的刀法比他更快又疾。
  忽然余青玉往后跳开,道:“且慢!你可是郝二哥?”话音一落,另外两个人已上前将他围住,余青玉忙道:“我是余青玉,只因脸上化了装,所以二哥认不得。”
  那人果然是郝虎威,回心想想他的刀法,果然不错,那个声音尖细的,突然跑了过来,叫道:“三弟,愚姐还以为你……你遭盖天帮杀害了。”
  余青玉惊喜地道:“你是姐姐!你怎会来这里?又怎会与郝二哥在一起?咦,这位便是郝大哥吧?”
  郝龙威道:“在下正是郝龙威,久闻三公子大名,惜缘悭一面。”
  余青秀道:“大哥,你们待会儿再叙情,待我先问问他。三弟,娘亲与云开不知去了何处,你可有他们的消息?”
  “好敎姐姐高兴,娘与云堂主都平安,如今在巢县,小弟刚与她分别来此找寻师父的,只是到时只剩下这一堆败瓦,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知是否平安!”
  余青秀拍手大叫:“娘平安,愚姐就放心了,我一听你在这里便赶来了。”
  余青玉也问道:“姐姐与娘被冲散,娘事后也担心得很,如果她知道,也一定很高兴,对啦!姐姐还未吿诉小弟怎会与郝大哥和郝二哥在一起。”
  “愚姐本与娘一道的,谁知临出镇时,遇到一大队盖天帮的人,愚姐与娘被冲散,待出了重围,黑夜之中,不辨东西南北,只顾逃生,随后更找不到娘,后来愚姐四处找寻娘的下落,结果遇到郝大哥。”
  郝不灭以前曾遣媒人来提亲,欲与余修竹结成亲家,谁知被余修竹所拒,之后两家再无来来,想不到这次余青秀居然巧遇郝龙威,再看他们的态度,似双方都有意思,余青玉亦为姐姐高兴。
  郝龙威接道:“家父派二弟到风雷镇打探消息,随后又放心不下,派在下来协助,无意中遇到令姐,其后又再遇舍弟,后令姐闻三公子在启光寺,急不及待来找你,愚兄弟恐其有失,遂陪她同来,今日能与三公子相会,实感荣幸。”
  余青玉亦连忙谦虚一番,当下四人在瓦砾堆中再仔细找寻线索,却毫无所得。余青秀见弟弟一脸担忧之色,忙开解他:“三弟,令师机智过人,料能逃出魔掌,咱们还是去巢县见娘吧!日后有令师的消息,再去找他。”
  郝龙威道:“愚兄弟身上无急事,便随你俩到巢县一行,顺道拜会一下令堂。”余青秀尚未开腔,余青玉已抢着表示欢迎了。
  当下四人重新上马,折向东北方,路上余青玉将巧遇母亲的经过吿诉乃姐,余青秀道:“愚姐却担心爹爹和两位兄长的安全。”
  余青玉道:“这事小弟倒不担心。”
  余青秀微微一怔,问道:“莫非弟弟有爹爹之确实消息么?”
  “小弟只知他投降了盖天帮。”
  余青秀白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不知道爹是恐手下为他所累?盖天帮势大,要与帅英杰周旋,绝不能逞匹夫之勇,愚姐一直认为爹爹投降是为了找机会刺杀帅英杰。”
  余青玉哈哈笑道:“帅英杰若能让人刺杀得手,他便不是帅英杰。总之,爹的事小弟不担心,不过我绝不会放过帅英杰。”
  郝龙威道:“何止三公子不欲放过他,咱们快刀门的亦无人不想生噬其肉,寝其皮,最近咱们在路上听人传说,半枫庄在其大军迫境之下,亦投降了。”
  郝虎威接道:“五毒敎素来与盖天帮来往甚密,细数下来,一帮二敎三门四寨五庄只剩下仙女敎和全阳门比较有实力可与盖天帮周旋了。”
  余青玉叹了一口气,道:“除非他们肯捐弃旧怨,联合起来,否则绝对抗不了盖天帮之全力一击,盖天帮内的一位副堂主,放到二敎三门里去,便起码可当堂主了,至于四寨五庄的就更不用说了。”
  郝虎威道:“仙女敎与全阳门结怨已久,要他们捐弃旧怨,岂是易事?”
  说至此,四人都觉武林前景一片黯淡,心头都如压了一块大石般,一时间再无人说话,幸而这四人都同属天涯沦落人,路上相处颇为融洽,至第三天上午,便到了巢县城。
  余青玉道:“郝大哥,小弟去后未知城内情况是否有变,不如请两位兄长先到客栈歇脚,
  郝虎威双眼一瞪,道:“贤弟,你忘记咱们结义的事么?当日誓言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岂有见外之理?”
  “如此请随小弟来!”余青玉引他们到贺胜家去,不料大门竟有“铁将军”把锁,他吃了一惊,回头往张照松家闯去,幸好张家上下都认得他,当下请了张照松出来,余青玉急不及待地问道:“张翁,家母尚在府上否?”
  张照松道:“贤侄莫急,昨日贺侄子认为令堂留在城内,终究危险,因此带他们去巢湖躲避去了。”
  余青玉又急:“贺大哥带家母去巢湖何处?”
  张照松道:“昔日平南寨总舵。”
  余青玉顿足道:“贺大哥真糊涂,平南寨岂还去得!”
  余青秀道:“弟弟莫担忧,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盖天帮刚灭了平南寨,断不会料到娘会在此时去那里躲避,看似危险,实则反而安全。”
  张照松喜道:“这位姑娘见识不凡,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贺侄子也作如是看法,何况云堂主亦赞成,贤侄无须担心,再说贺家全家出动’令堂和云堂主夹杂在里面,无人怀疑!”余青玉这才放心,又方省起一事来,忙替他们介绍。
  张照松连声久仰,余青玉又问道:“张翁,晚辈恨不得立即带家姐去见家母,不知此去平南寨该如何走?”
  张照松道:“诸位先吃过东西,老汉再着人引你们去,不过他们藏在什么地方,尚不知道,你们到那里再找一找!”余青玉连忙谢了。俄顷,酒菜已送上来,张照松请了一位中年汉同席,道:“这位耿殷是寒舍的护院,他对巢湖一带的人和事十分熟悉,也曾在贺寨主手下办过事,由他带路,最适合不过了。”
  那耿殷一脸精明,余青玉问道:“殷兄为何会离开平南寨?难道贺寨主待你不好?”
  耿殷道:“那是张翁向寨主要人,是寨主令在下来的。张翁对平南寨向来暗中支持,与贺寨主感情极佳。”
  张照松道:“老汉见平南寨与一般绿林全然不同,常为湖上的渔民出头,把那些渔讶子、恶湖霸收服得贴贴服服,就连城内的一般恶霸也收敛恶行,所以……”
  余青玉抱拳道:“张翁胸襟过人,晚辈佩服之至!”当下耿殷引他们出城直趋湖边。在湖上讨生活的,认识他的似乎不少,他一到,便有人与他打招呼。
  耿殷一一对他们点头,然后带他们跳落一艘比较大的船,道:“这几位朋友想钓鱼!老丈,烦你一下。”
  船伕将船开了出去,到没人处耿殷才道:“老应,去寨里看看!”原来这船伕也是平南寨的人。
  当下老应道:“你要去找贺胜?”
  “不错,这几位朋友是自己人,湖上有没有奸细?”
  “表面上没有,暗藏的可就难说。”船伕边升起帆,边道:“不过近日来,那些湖霸又蠢蠢欲动啦!”
  “这是难免的了。”耿殷道:“请弟兄们小心。”
  平南寨在湖中一座小岛处,稍靠东南,故此船行了一阵便见到了。平南寨因为人数少,故此挤不进四寨五庄之列,原因乃平南岛小,而贺同安夫妇成立此寨只欲使湖上的渔民安居乐业,而无在武林争雄之心。
  平南岛十分峻峭,如在湖上矗立一座山峯,下面是石,上面才有泥土,树木甚稀。船泊在岸边,须由小径爬上去。余青玉看后深觉此处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但不知平南寨因何会在一夕之间被盖天帮所破!
  到山顶,只见地上一片灰烬,看遗址便知平南寨规模并不大,而一眼望去,并无可藏身之所,却不见有人,余青玉惊问道:“耿护院,怎不见有人?”
  耿殷微微一笑,道:“莫急!”他走到一块大石之前,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用力在大石上敲打,先敲三记重的,再敲三记轻的。未几大石之内竟亦有敲击声传出,是两记沉重的,耿殷又回以三记轻的,俄顷,那块大石忽然“轰轰”地响着,紧接着向旁一移,地面露出一个可容两人的洞口来。
  余青玉失声道:“原来如此!”
  只见洞里跳出一个人来,可不正是贺胜:“余公子来了,令堂在下面休息,请下去!”
  余青玉急不及待,首先钻了下去,余青秀紧紧随后,只见下面有一道石梯,半天然半人工凿成,深达二丈余,方至一平地,墙上插了两根火把,光线甚好,却不见人影,地道之内十分阴凉。
  余青玉道:“贺兄,家母在何处?”,
  贺胜笑道:“不用急,且随小弟来。”他走到一堵石壁之前,轻轻一推,一块高逾六丈,宽二尺余的石板便滑开,又露出一个洞门来。再顺手抽起一根火把,高举着走进去,里面又别有洞天。
  地道斜斜下伸,又走了几丈,方成平地,两旁都是石壁,贺胜道:“这两边各有三间石室,可住人!“再进去才是一个约莫二十来丈见方的“厅堂”’厅内放了好些石椅石几,坐了不少妇孺。余青玉一眼便望见母亲坐在那里,尚未上前,余青秀已在他身旁跑上前,扑入母亲怀中,喊了一声娘,母女俩抱头痛哭。
  余青玉走前,低声对母亲道:“娘,快刀门的郝大公子和郝二公子也来了!”崔翠连忙推开女儿,举袖拭泪,余青玉为郝氏兄弟引见母亲:“娘,孩儿先前曾与郝二哥结义为兄弟,请恕不曾先征求你同意。”
  崔翠白了他一眼,道:“郝公子侠骨丹心,似这种朋友去何处找寻?你能与他结为兄弟,实乃你之荣幸,何须禀吿。二公子,犬子年纪轻,又自小好玩,不识大体,将来还须贤侄多加敎导!”
  郝虎威道声不敢:“伯母这样说,可真要折杀小侄了,事实上,贤弟比小侄能干得多了。”
  郝龙威接道:“三公子,舍弟能与你结为兄弟,实乃其荣幸,他脾气一向躁急,将来三公子还需不时从旁提点。”
  余青玉谦逊了一番,道:“娘,这次多亏郝大公子护送姐姐回来……”
  崔翠忙道:“瞧老身一高兴,连应有之仪也忘记了。”言毕连忙行礼,彼此扰攘一番之后,崔翠又问:“令尊及令堂均好?未知如今落脚何处?”
  “家父与家母托赖,总算粗安,如今他们去河北赵家庄落脚,小侄须赶去与他老人家相会。”郝虎威问道:“伯母准备在此安身?”
  崔翠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这情势,有这样的一个安身之所,已不容易!”说着里面走出一对中年夫妇来,崔翠忙替他们介绍:“这便是贺寨主伉俪!”
  众人都是一怔,贺同安哈哈笑道:“诸位公子都以为贺某有通天之能,可以死而复生么?”贺妻戚淑英悲痛地道:“说起来,咱们夫妇心头也不好受,若非手下有个好兄弟,执意要代愚夫妇受死,今日恐怕不能跟诸位见面了。”
  贺胜的父亲贺彤道:“这也是寨主夫妇平日以诚待人,在此巢湖救了不少渔民兄弟,活人无数,否则怎有人肯代死?”
  贺同安道:“愚夫妇苟且偷生,都是为了报仇,只是如今势孤力单,难以从事,这一天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这一说牵动众人之悲痛仇恨,大厅里突然间寂静如死。
  半晌,戚淑英才道:“大哥你只顾发牢骚,也忘记招呼嘉宾,请诸位随愚夫妇到里面去。”
  众人随贺同安夫妇到里面一间石室,那似是内厅,石几上放了许多水果茶点。贺同安道:“敝居没什么好东西招呼,尚请见谅。”
  众人坐定喝茶,郝龙威道:“如今盖天帮声势浩大,任何一派都不足与之周旋,除非大家能联合起来,未知贺寨主有何计划?”
  贺同安道:“贺某至今尚未有计划,只求先储备力量,伺机而动,令尊是武林巨擘,若由他主持联盟之事,事半功倍。”
  郝龙威立即脸现难色,原来郝不灭刚愎自用,在武林中不得人缘,由他联络各派联合对付盖天帮,实非好人选。当下郝龙威道:“这个晚辈不敢作主,待见了家父之后,再与他商量,不过无论如何咱们必与帅英杰周旋到底。”
  双方闲话一番,郝氏兄弟长身吿辞,崔翠和贺同安夫妇极力挽留,郝氏兄弟却不允,崔翠只好道:“大公子,待过一段日子安全下来之后,老身必派人到赵家庄拜访令尊!”郝龙威知她已改变初衷,肯将女儿许配与自己,脸上发热,偷眼望一望余青秀,只见她亦正红着脸斜看自己,又惊又喜之下,忙将目光挪开,一时间竟忘了答话。
  郝虎威在旁轻轻拉一拉乃兄衣袖,郝龙威才瞿然而醒,道:“贵我两门,往日交情不浅,理该保持联系。”贺同安又请耿殷送他们回城,崔翠率子女亲自送他们下舟,又叮咛了一番方吿别。
  余青玉回地道,贺同安亲自带他到各处参观,此处原来规模并不大,如今正在进行扩建工程,余青玉想起昔日鲁义在鄱阳湖的居所,便建议凿一条暗道直通湖面,可容小舟出入。贺同安听后大喜,连忙令妻子设计,原来戚淑英其父善于机关暗道之制造,有个外号叫“鬼斧神工”,她家学渊源,颇得真传。
  余青玉在地道内住了几天,每日除了与母亲闲谈之外,便是听云开说些武林掌故,晚上则自己练武,凌水云的许多武功他都未曾学过,即使连“无为萧”亦未学全,颇觉遗憾,不期然又想起师父来。遂去云开卧室请辞。
  谁知云开已先开口:“三公子有何打算?”
  余青玉一怔,懵然问道:“云叔叔指那一方面?”
  云开道:“愚意认为此处十分隐蔽,可以从长计议,作为一个秘密巢穴,召集一些志同道合之士,准备日后与盖天帮周旋。”
  余青玉想了一下,道:“此处虽然秘密,却只宜藏身,要招兵买马,不够气派,亦看不出咱们的决心,无以招揽人材,小侄认为须慢慢进行,先到各处联络志士,时机成熟方举义旗,否则根基未稳,便有被扑灭之忧!”
  云开想了一下,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意见?”
  余青玉反问:“云叔叔反对么?”
  云开哈哈道:“云某是故意试探你的,事实上凭你如今之武功尚未足以与与帅英杰争雄,幸好你如今已长大了,各方面都能考虑周详,云某替令尊卖力不少年,就再替你卖几年力吧!待云某伤势痊愈,便与你到各处走走,联络一些人!”
  “云叔叔请安心养伤,日后的事慢慢再计议,小侄想向你吿辞,去找寻师父。”
  云开正容道:“路上凡事小心,不能轻举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复兴流星门的重担已落在你身上,珍重珍重!”
  余青玉辞了云开又向母亲辞行,崔翠道:“玉儿,为娘已着人去准备婚礼诸事,你再出去万一误了佳期……”
  余青玉忙表示半个月之内必回来,崔翠方允他上岸。

×      ×      ×

  余青玉到张家换衣取马,又去桐城,他恐凌水云避过风头之后,重回桐城等他,一个人上路,甚为寂寥,余青玉放马急行,次日黄昏便到达启光寺遗址,又在那里找了一阵,入黑之后才进城。
  连日吃干粮,余青玉嗅到酒楼里的菜香,更加饥肠辘辘,余青玉找了一家比较似样的酒楼,吩咐小二照料马匹,便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便听见一个小二对食客道:“客官,你一个人点这么多菜,这个……”
  那食客道:“什么?你是怕我吃不下,还是怕大爷没钱付账?老子已三天没吃过东西,再多也吃得下!”说着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以示不是来白吃的?
  那小二连忙哈腰道:“对不起客官,小的这就去替您准备!”余青玉见那食客头上戴着冠,虽只能见到其背,但闻声耳熟,便绕了过去一看,原来竟是卓成双。
  卓成双一见到他,也是一愕,随即惊喜地道:“三公子,某正四处找你,请坐下……嗯,你的银子,某还没办法还……不过这算我的,小二,再添一壶酒!”
  余青玉在他对面坐下,道:“银子的事,小弟已忘记了,你亦不用放在心上。你来此地已经很多天了?”
  “三天,喂,你说的那家和尚庙,已经变成一堆……咳咳……你知道不?”
  余青玉压低声音道:“轻声一点,你住在何处?”
  卓成双红着脸道:“反正天气热,某每天晚上就躺在人家屋顶上睡觉。”余青玉暗觉好笑,但回心一想,知道他是怕花光银子,又得想办法白吃,觉得此人品量颇有可取之处,当下又取出一锭银子来,表示要做东。
  卓成双红着脸道:'“三公子,你这是看不起某?”
  余青玉连忙表示不是,正在推让间,两条汉子匆匆走进店里,正好与取酒来的小二撞了个汉怀,酒壶落地,虽然铜壶不会碎,但酒却泼了一地。
  余青玉和卓成双不由自主转头望过来,猛见那两条汉子正是“罗汉双义”林枫红和关学祖!余青玉喜道:“两位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请入席同膳!
  卓成双一见他俩,立即跳了起来,余青玉一把将他拉住,道:“两位兄台已答允既往不咎,坐下坐下!”林枫红和关学祖相继入席,林枫红倒也没什么,关学祖却狠狠地瞪了卓成双一眼。
  卓成双道:“三公子,这次你就不用跟我争了,这一顿算向两位大侠赔罪,小二再来几个可口的小菜!”
  余青玉一笑应允,道:“不打不相识,待小弟来做个调停人。”他替他们介绍完毕又道:“林兄不是要去扬州么?怎地又折回来!”
  林枫红道:“咱们折回来正想找你,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待到客栈之后再详谈。”余青玉心头焦急,却也不便再问,幸而小二已将酒菜送上来,卓成双消了与“罗汉双义”之间的嫌隙,最是高兴,酒到杯干,四人喝了几斤酒,饱餐之后,方结账去找客栈。
  桐城只有两间像样一点的客栈,四人随便找了一家,入店开两间房,掌柜道:“客官来得巧,如今小店就只剩下两间空房,小石子,快引客官进房。”一个小二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走廊上有人在偷窥,四人只顾谈笑,毫无所觉。小二引林枫红、关学祖进房,再引余青玉和卓成雄双到后堂去。
  四人进房洗脸、烫脚、更衣,余青玉起林枫红的话,正要去请他过来,谁知房门已被敲响,原来林、关先来找他了,余青玉引他们进内,便忙不迭地问道:“林大侠刚才说特意来此找小弟,未知是为了何事?”
  林枫红道:“咱俩去扬州探亲,只知敝亲一家被盖天帮的人杀光了,后来想北上河北,谁知却听到一个有关令尊的消息……”说至此忽然顿住,似乎有点难言之隐。
  余青玉涩声问道:“未知大侠听到什么有关家父的消息?”
  关学祖问道:“难道三公子不知道令尊要续弦?”
  余青玉霍地站了起来,高声道:“胡说!家母尚健在,家父续什么弦?”
  关学祖道:“但咱们听了不少人说过,而且盖天帮已发了请帖,为令尊再婚之喜而大宴群雄,且新娘更是……帅英杰的小星……”
  余青玉脱口道:“是星星?”
  林枫红颔首道:“正是!”
  关学祖摇头喃喃地道:“令尊真不是东西,这父子同科,算是什么玩意呢?”
  余青主一张脸胀得通红,正容道:“余三要郑重声明,余三与星星并无任何瓜葛,关二侠的话袁在过份,其实这乃是帅英杰的一项阴谋,帅英杰你心肠好歹毒呀!”他恐他们不信,又将帅英杰巧施移花接木之计的阴谋仔细说了一遍。
  林枫红失声道:“好一个帅英杰,果然厉害!”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人拍响,林枫红道:“大爷没事吩咐,别来打扰!”
  外面有人道:“咱不是小二,是一位故友来找三公子。”
  余青玉暗吃一惊,心想自己易容来此,有谁认得,更想不到有什么故友在附近,当下道:“阁下找错了,这里没有什么三公子四公子的。”
  外面那人又道:“是余三公子,请别担心,在下确是故人,速速开门!”余青玉沉吟一下,向房内诸人打个眼色,示意他们小心戒备,然后方去开门。只见外面那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甚是清秀,头上戴冠,一时间认不出那人是谁,正想喝问,那人已一闪而进。
  关学祖扑前一步,一刀架在他脖子上,喝道:“你不说清楚,老子便一刀送你上西天。”
  那人悲声道:“三公子,你认不出贫僧了么?”言毕摘下头上之冠,露出一颗光秀秃的脑袋来。
  余青玉又惊又喜地道:“你是一鸣!”稍顿又接问:“你怎会在此?令师与家师如今安在?”
  一鸣放声哭道:“家师与师叔坚持与寺共存亡,结果……而令师亦不甘受辱而自尽了。”
  余青玉大叫一声:“率人来烧寺的是那一位?”
  “便是东郭西城那魔头!”
  “好一个东郭西城,我余三与你誓不两立!”余青玉一顿又问“未知鲁义又如何?”
  “他实是位忠心的老仆,令师自尽之后,也随他去了,家师及令师不许贫僧留下来枉自送命,也想为本派留一点武功,故此着贫僧带了几位师弟离开,后来贫僧遣散了师弟,以免人多引人注目,便独自来此,想三公子必会来城内打探消息,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余青玉唏嘘了一番,道:“鲁大叔对家师的确忠心耿耿!令师及家师遗体未知葬于何处?”
  “事后敝师兄悄悄折回来,运走家师、令师及鲁施主的遗体火化,再着敝师弟悄悄带回小孤山安葬。三公子,贫僧在此已候你半个多月了。”一鸣说着自怀内取出一本薄册子,道:“这是令师托贫僧交给你的。”
  余青玉接来一看,原来是本武功的口诀要旨,余青玉想起师恩,不觉潜然泪下。
  一鸣又道:“三公子,贫僧知你必要报仇,贫僧决定与你一起,彼此合力铲掉帅英杰为千万人报仇。”
  余青玉握住他的手,道:“一言为定,不杀此獠,誓不为人!”
  不料卓成双、林枫红和关学祖亦同时伸出手来,道:“还有咱们三个。”五只手紧紧握住,如同一条铁链。
  当下五人心头都如通过一道暖流,彼此信心大增,一鸣道:“三公子,如今你在何处安身?要与盖天帮为敌,可不能没有一个根基!”
  余青玉便将平南寨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那里十分隐蔽,不虞被人发现,不过凭咱们如今的力量,实在太单薄,必须再招揽些人材方能成事,因此待云堂主伤好之后,便会与在下到处物色适当的人选,到时机成熟方举起义旗。”
  林枫红道:“林某亦赞成,咱们也有些朋友,明天咱们便分手,待林某与表弟找了人之后,再去平南寨找你,只不知该如何联络?”
  余青玉道:“这个……明天诸位还是先跟在下走一趟吧!招揽人材的事,可稍缓才进行。”
  关学祖素来性急,闻言即道:“天下人无不希望早日除掉盖天帮,三公子为何不着急?”
  余青玉红着险道:“因为小弟不日便要成亲,想请诸位喝几杯喜酒。”
  卓成双首先叫起来:“喝酒的机会,某绝不放过,何况是三公子的喜酒,只是你为何不早说,新娘子是那一位?”
  “便是小红和丽萍,只因去年在下中了帅英杰的毒计,与小红种下孽缘,如今她巳腹大便便,虽非成家立室之时,却也拖延不得。”
  卓成双哈哈笑道:“这帅英杰总算也做了件好事,要不咱们那来的喜酒喝!”这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林枫红道:“既然是三公子的大喜,咱自然要去叨扰几杯。先到那里看看情况,再订计划也好,明早便起程吧!今晚也该歇息了,有话留在路上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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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青玉的婚礼虽然因陋就简,但仍十分隆重,女方请云开做主婚人,男方则请贺同安为证婚人,戚淑英为媒人。余青玉不敢将父亲再婚之事吿诉乃母及姐姐,是故一家人都兴高采烈办喜事。
  虽说小红与丽萍不分大小,但仍分先后,余青玉先到小红房内宿一宵,次日再与丽萍洞房,成亲之后,他便开始与云开、林枫红等人计划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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