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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帅魔称霸 各派自危
2019-11-19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三九严寒,天上飘着鹅毛雪,极目望去都是一片白茫茫。地上之积雪已经盈尺,郊野里,草木枯黄,即使是参天大树,亦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只有几株腊梅,在寒风中盛开,带来几分生气。
  提起梅花,不由人不想起座落桐柏山下的梅花庄来。梅花庄不但是武林中之“一帮二敎三门四寨五庄”之一,而且主人嗜爱梅花,一座庄院,前后左右共植了二千株各种梅花,故以梅花为庄名。
  梅花本以江南最多,但梅花庄主人梅飞雪自其祖父起即研究江北种植梅花之道,经数十年之培植,得以成功,而且品种繁多,不但有常见的红、白两色花朶,还杂交成功出淡红色、深红色,尚有一种绿色的,则天下只有梅花庄方可一见。
  梅花一般在立春之后才开放,只有腊梅在腊月开,故称之腊梅,但今日是梅飞雪六十大寿,为了让宾客能一睹千梅盛开的情况,一早已令庄丁用烟薰法催促,如今一座庄院已掩没在花海中。
  梅花庄虽是武林五大庄院之一,但与其他四庄不同之处,历年较少参与武林大事,主人都好恬静,故此于今风雨飘零之际,梅花庄仍不受影响,话虽如此,梅飞雪的一手梅花剑法和落英掌法,独步武林,连昔年的武林绝顶高手“潇湘子”凌水云,在看过之后赞誉有加。有人说凌水云所创的“千树落英掌”是在看了梅家的落英掌之后,才触动灵机的,不管如何,梅飞雪此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不过武林中,知道其真正实力者,并不多见。
  由昨日起,已有不少宾客络绎于途,今日到贺之宾客就更加源源不绝,梅飞雪喜气洋洋,整日周旋于宾客间,忽然管家梅飞雨高声道“河北赵家庄庄主驾到!”
  梅飞雪听了堂弟的通报之后,立即携子傲华、女儿傲霜、女婿龙家楼出门迎接。河北赵家庄亦为武林五庄之一,只是梅飞雪为人澹泊,赵北坤却为人刚烈,性不同而少来往,不过今日是梅飞雪六十大寿,赵北坤大驾光临,梅飞雪仍然深感荣幸。
  只见赵北坤带了好些人来,他年过五旬,但身材魁梧,声如宏钟,龙行虎步,与梅飞雪之飘逸,异然相反:“赵庄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恕梅某不知,未克远迎。”
  赵北坤哈哈笑道:“庄主宝刀未老,身子硬朗更胜七年前洛河之会,赵某好生欣羡。嘿,赵某没有来迟吧?”
  梅飞雪忙道:“赵庄主此话当如夫子自道,比起七年前,益发健壮,梅某疏于练功,这几年身子已大不如前!庄主来得正好,离吉时尚有一个时辰!请进内用茶再叙!”两人寒暄了一阵,携手进庄。
  大厅内的群豪,认识赵北坤的不少,慕名的就更多了,梅飞雪首先为大家介绍了赵氏父子三人:赵北坤、赵长烈、赵长雄。赵北坤又为大家介绍他带来的人:郝虎威、郝彪威以及荀先慧。
  一个脸目消瘦的老者长身问道:“荀贤侄,你还认得老朽否?”
  荀先慧定睛一望,道:“前辈可是蒋白涛蒋老英雄?”
  “正是老朽!”蒋白涛叹了一口气,道;“老朽闻说贵庄被盖天帮……咳咳,令尊一生英雄想不到落至此地步,盼贤侄早日报却大仇。”原来荀先慧是江南杏花庄庄主荀卓君之幼子,三年前盖天帮攻破杏花庄,荀卓君与四个儿子全战死,只走脱了一个幼子。
  当下荀先慧脸上立即现出悲愤之色,道:“盖天帮杀我父母兄长,仇比天高,只是此仇恐怕难报了!”
  另一位满面红光的壮汉道:“那又未必,从来邪不胜正,即使邪魔能得一时之利,终须会被扑灭,问题是大家是否有与之周旋到底的决心。”
  赵北坤道:“盖天帮欠下累累血债,谁不想与之周旋,只是如今他将席卷天下,势力之强,一时无二,武林中独善其身者又多,要与之周旋,谈何容易。”
  蒋白涛道:“从长远来看,盖天帮越凶残,距离灭亡之期便越短。他如今只对付二敎三门四寨五庄之人,日后要对付的人范围越来越广,届时人人均知不能独善其身,自然会联合起来,依老朽之愚见,不管盖天帮势力如何强盛,终不能与天下人作对。”
  荀先慧又叹了一声,道:“话虽如此,却不知要等到何时何日!”
  另一穿文士服的道:“据区区所知,盖天帮能人颇多,他们懂得树敌太多,即为自掘坟墓之理,因此目前只求对付二敎三门等势力,对于个人完全不管,所以……”
  满面红光壮汉截口道:“所以他便不会灭亡?”
  文士服的忙道:“邹兄误会了,区区是说盖天帮用硬软两套手法,对他们极之有利,白道这方要想消灭他,就困难得多了。”
  赵北坤喟然道:“正是如此!起初赵某还充满信心,可以拉拢同道联合反抗,但到底除了受害人外,世人均显得十分冷淡。”
  文士服的冷笑道:“说不定人家见二敎三门四寨五庄被……咳咳,心中还暗暗高兴哩!”
  一个头颅半秃,胡子花白的忙道:“今日是梅庄主的六十大寿,这种听了使人丧气的话,还是少说为佳!”此言一出,众人都脸现赧色,梅飞雪忙表示不打紧。
  此刻到贺的宾客已渐稀,梅飞雨走过来低声道:“大哥,吉时将至。”
  “吩咐奏乐!”梅飞雪长身向正中那张太师椅走去。
  梅飞雨高声唱道:“吉时至,奏乐!”礼乐声中,首先由梅傲华向父亲拜寿,接着是梅傲霜偕夫婿龙家楼上前。就在此刻,庄外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啸声,梅飞云脸色一变,忙向堂弟打了一个眼色,梅飞雨急忙率了几位庄丁出门察看,厅内群豪脸上亦都变色,未知来者是敌是友。
  梅飞雨大步流星走出庄门,那道啸声仍未止,但见庄外梅林落英纷纷,显然是为内家真气所激,来人内功之深,由此可见一斑。梅飞雨险色大变,沉声道:“谁来梅花庄放肆,何不现身亮号?”
  话音刚落,但闻梅林内有个声音传出:“梅花庄接令。”
  梅飞雨道:“本庄与世无争,任何令也不接。阁下若是来贺寿的,欢迎进庄喝杯水酒,若是另怀目的者,则请速去,否则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好一句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嘿,原来今天是梅庄主的寿辰么?请恕本第不知,未有带贺礼来,嘿,且慢,本帮贺礼即透至。”
  说着梅飞雪在庄内听见,亦赶了出来,急忙道:“阁下既然光临,因何缘悭一见,教梅某好生失望!”可是梅林内人声已渺,梅飞雪向堂弟打了个眼色,两人分左右向梅林走去。梅傲华恐老父有失,也忙跟上去。
  梅林内并无其他人,只见花瓣落了一地,铺在白皑皑的积雪上,好看煞人,正合了卢梅坡“雪梅”之诗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雪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脚印与脚印之间,相距两丈七八,梅飞雪脸色不由再变,须知若在实地上,一跃能达两丈七八,对梅飞雪这等高手来说,并非难处,但在雪地上只留下如此浅的脚印,又能跃出这个距离,则此人之内功以及轻功,都非臻炉火纯青之境不可,起码梅飞雪便认出庄内宾主无一人有此功力。
  梅飞雨道:“大哥,待小弟去看看!”他一口气驰出梅林,极目望去,都不见有人影,只好颓然回去。梅飞雪不想让宾客久候,急道:“回去再说。”
  梅飞雨道:“大哥,只怕是盖天帮的人,你看要不要先准备一下?”梅飞雪道:“不可大惊小怪,今日庄内有这许多好手,料盖天帮
  不敢下手,待宾客散了之后再说。”
  他俩返回大殿,群豪都问:“庄主,是谁来?”
  梅飞雪淡淡地道:“大概是什麽大煞风景的跳梁小丑吧!不必管他,二弟吩咐摆宴。”
  蒋白涛忙道:“请慢,庄主请上座,咱们尚未向你祝寿。”众人不由分说,将梅飞雪按在太师椅上,依次上前祝寿,只乐得梅飞雪哈哈大笑,不断回礼,忘了刚才不偷快的事。
  梅飞雨道:“外面雪已霁,不如将宴会设在后院,一边饮酒,一边赏梅如何?”众皆曰善,当下梅飞雨吩咐下人将酒席摆到后院,共开二十余席。若非时值非常,只恐要加倍不可。
  俄顷,梅飞雪引众宾客到后院,但见千梅盛放,惹来一片赞叹声,群豪依次入席,梅飞雨连忙吩咐先上酒,不料庄丁道:“刚才方找到摆酒的地方,尚未温好。”
  梅飞雪沉声道:“岂有此理,连酒放在何处也不知道,是谁负责的?”
  庄丁道:“是糜二哥负责的。”
  糜二是梅飞雪的内侄,早几天说家里有事,吿假离庄,梅飞雪没奈何,只好着庄丁尽速准备,就在此刻,庄外忽传来了一道宏亮的声音:“盖天帮贺礼到!”
  声音宏亮,直达后院,群豪心头均是一跳。想不到盖天帮经三年多的经营,已在江南打稳基础,开始侵吞江北地盘,更不知今日有什么手段!梅飞雪脸色一变,随即镇定下来,道:“本庄与盖天帮素无来往,今日来送礼,料没安好心,稍候若势色不对,诸位请由后头走吧!”
  那穿文士服的,外号“金扇书生”名俞秀,当下道:“庄主此言差矣!咱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盖天帮若敢不利于贵庄,咱们必与贵庄共进退。”当下席上大部分人表示赞同。
  梅飞雪知道这些人之中,有一部份只是激于一时之义愤,一部分可能因脸子关系,不得不表示一下,真正厮杀起来,这些人未必肯卖命,当下连忙婉拒。
  谁知那个宏亮的声音又传来:“盖天帮好意送礼,难道偌大的梅花庄竟无一人敢接?”
  梅飞雪气纳丹田,亦使出“千里传音”之术,高声道:“阁下来得不合时,请稍候!”言毕向群豪拱拱手,快步而去,梅飞雨及梅飞雪子女亦都随后而去。
  赵北坤道:“际此时节,彼此应该守望相助,俞金扇,咱们一同随去看看如何?”
  俞秀“刷”地一声,张开描金折扇,轻搧一下,道:“区区正有此意,有何不可?”当下又有七八人随他们去前堂。
  梅飞雪到前院,只见庄外立着一位青袍客,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开閤之间,精光四射,年纪虽大,但腰板比枪杆还直。梅飞雪心头登时一沉,那青袍客未待梅飞雪开腔,己先道:“阁下便是梅庄主?东郭某仅代表敝帮上下,恭祝庄主寿比南山。”
  梅飞雪暗道:“原来此人便是东郭西城,难怪有此功力!”当下道:“多谢东郭先生好意,敝庄与贵帮素无来往,不敢当之至。”
  东郭西城长笑一声,道:“凡事皆有第一次,梅庄主无须奇怪,且同属武林一脉,庄主六十大寿,敝帮遣东郭某来祝寿,亦属应份。”
  梅飞雨冷笑道:“只怕阁下今日不是来拜寿的吧!有什么手段赶快使出!”
  东郭西城也不生气,抬头望一望天,道:“此是贵庄待客之道?”
  梅傲华道:“你不说清楚来意,休想咱们会招呼你。”
  “哈哈,梅花庄上下一共一百三十四人,外加众宾客,难道还会害怕东郭某一个人?”
  梅飞雪一拂袖,沉声道:“请进!”
  东郭西城又哈哈一笑,转头对外扬声道:“副帮主、牛鼻子,老朽早说过,梅庄主是位好客的人,断不会让老朽在外面喝西北风,你们偏不信,如今无话可说了吧!”
  但闻梅林内一声轻笑:“算你臝了,今晚便由本座作个东。”
  梅飞雪抱拳纳气道:“梅林内的朋友,若有雅兴,何不同进庄喝杯水酒!”
  那人长笑道:“只怕本座一出现,你的寿宴便摆不成了。”言毕又是一声长笑,笑声由近而远。
  郝彪威忽然大声道:“小侄认得此人的声音,他便是流星门的余修竹。”
  “郝四侠果然聪明!不过流星门早已在武林中除名。”东郭西城故意跟外面的人打招呼,唬住对方,然后坦然上阶进厅。
  赵北坤向儿子打了个眼色,赵长烈和赵长雄立即向梅林飞去,东郭西城只当作没看见,施施然坐下。梅飞雪沉不住气,问道:“东郭先生今日何事大驾光临?”
  “哎呀!老朽近来记性不好,竟然给忘记了。”东郭西城长身解下背上的包袱,自内取出一只长形的锦盒奉上:“此乃本帮的贺礼,尚盼庄主笑纳。”
  “多谢了,二弟收下。”
  东郭西城又道:“庄主不看看敝帮送的是什么礼?”
  梅飞雪示意堂弟开盒,梅飞雨将盒盖打开,只见盒内有一尊翠绿晶透玉观音,即使是市井之徒亦知此物价值连城,赵北坤等人登时愕然。不料梅飞雪脸色大变,沉声道:“此分明是柴员外的传家之宝,梅某不收贼脏,请东郭先生收回去。”
  东郭西城脸色稍变,即恢复常态,笑道:“老朽来得匆促,只好借花敬佛,且此物本帮已付钱给那姓柴的,是购来之物,不是贼脏。”
  “不管如何都请东郭先生带回去,免梅某被人嫌疑。”
  东郭西城不慌不忙又奉上一只四方形的锦盒:“料此物庄主必会笑纳!”
  “礼无好礼,梅某敬谢不敏了。东郭先生,今日敝庄不设阁下席位,请吧!”梅飞雪怫然下逐客令。
  东郭西城怪笑一声,问道:“庄主可知老夫因何知道贵庄的人数?而且还知道有一条地道通至河边,一个出口在山上岩石后。”
  梅飞雪父子脸色大变,东郭西城得意洋洋地道:“庄主不必诧异,只需打开锦盒,一切谜团自解!”梅飞雪立即示意堂弟打开锦盒,梅飞雨打开盒盖,失声大叫。
  梅飞雪探头望去,只见盒装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依稀是自己内侄糜二的六阳魁首!当下立即勃然变色,正要翻脸,东郭西城已先道:“且慢!庄主,你也许不知道,糜二早存心要夺你这座梅花庄,故此悄悄与敝帮暗通款曲,欲带路引本帮人马由地道攻入,不过敝帮帮主只敬硬骨头的汉子,对这种卖友求荣的小人,不感兴趣,故而杀了他以献庄主,由此可见敝帮对贵庄,并无恶意。”
  梅飞雪修养再好,这时候一张脸亦说不出的难看,梅傲华大声道:“你们盖天帮杀了人,还来反咬一口,这种话只能骗骗小孩。”
  东郭西城哈哈笑道:“老夫早料到你们不会相信了,故此将他写给本帮的信也带来了。少庄主请过目。”他又自怀内取出一封信来,递与梅傲华。
  梅傲华将信交给父亲,梅飞雪打开展阅,信上的字迹果然是糜二的,内容将梅花庄的情况详列,并提出用梅家父子生命,换取一座梅花庄,梅飞雪阅后大怒,一把将信撕个粉碎。
  东郭西城脸不变色,笑道:“敝帮这份礼不小吧?”信被撕掉,有何要紧?梅花庄的内情,他已熟记在胸,落得故作大方。
  梅飞雪沉着脸道:“姓东郭的,梅花庄虽不是作么龙潭虎穴,但假娘你敢在此放肆,梅某拼着玉石倶焚,也不会让你得意。你今日来此,到底有何用意,速速明言,否则莫怪梅某再要下遂客令了。”
  赵北坤接道:“赵家庄与梅花庄共同进退,今自你敢破坏梅庄主寿宴,咱们绝不会坐视!大丈夫敢作敢为,明明怀着鬼胎,又不敢明言,藏头缩尾,算什么人物?”
  “诸位与敝帮及老朽误会已深,老夫亦无话好说。”
  梅飞雪道:“既然如此,阁下请便吧!回去请代梅某向帅帮主致谢,就说梅花庄多谢帮主厚赐肥料。”东郭西城昔年纵横江湖时,已不将四寨五庄的人看在眼内,如今贵为盖天帮的总管,气燄更盛,见梅飞雪不留情面,不由脸上变了颜色,正要发作,只听梅飞雪道:“来人,把这盒肥料拿去掩至后庄梅树之下。”
  一个庄丁上前双手接过糜二的首级而去,东郭西城这才知道梅飞雪口中的肥料之意,心中更怒,忽见他彿袖转身,也不见他作势,袖管内飞出一根金澄澄的东西,直奔梅飞雪的脸门,他人则如离弦之矢般射出厅外。
  梅飞雪猝不及防,眼前一花,一根金光闪闪的物件己近身,他不敢贸贸然伸手去接,百忙中使了一招“铁板桥”’那物件贴脸越过,“笃”的一声,钉在墙上,梅飞雪一回头,见一根箭形令牌,射在红幔上的寿字当中。
  赵北坤见东郭西城出去,立即追赶,东郭西城去势不止,几个起落已射进梅林中,他声音却源源不绝送到大厅内:“梅飞雪,今日是你六十寿辰,本帮网开一面,金龙令到处,三日之内如不投降,大军压境,鸡犬不留。如肯投降,本帮决不亏待你。”言毕身影已逝。
  赵北坤见追不上,只好颓然而返,只见梅飞雪脸色十分难看。他低声道:“庄主,只要众贺客肯与贵庄同进退,尚堪与对方一战。”
  梅飞雪忙道:“梅某岂可连累诸好友?此事不提也罢!”
  赵北坤又问:“如此庄主有何打算?”
  梅飞雪强笑道:“三日后之事,如今何须担心?”他提高声音道:“诸位,酒菜已准备好,请大家重新入席。”众人本来都想让东郭西城丢个脸,替梅飞雪挽回一点面子,谁知连个东郭西城也留不住,让人家单枪匹马,来去自如,均觉面上无光,一言不发随梅飞雪到后院。
  群豪入席之后,梅飞雨立即吩咐下人上菜,桌上早已放了几只小火炉,菜捧上来,都放在炉上温着。梅飞雪力持镇定,举杯敬酒,群豪纷纷回敬。就在此刻,一个庄丁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庄主,昔日流星门余三公子与云开到贺,现在庄外。”
  赵北坤一拍桌子,怒道:“他老子刚走,你竟敢来!”
  在场之人都知道昔年“流星门”门主余修竹,当年在盖天帮强攻之下,率子及“流星门”之精锐,投降了盖天帮,开了白道投降之先河。事后,盖天帮帮主立他为副帮主,协助他完成统一武林的野心。
  余修竹两子当时留在风雷镇上,协助父亲主持“流星门”,事发后随父而降;而余修竹三子余青玉,在盖天帮作质子,后来虽然逃出了魔窟,却不在风雷镇,因此免于难。更因为在余修竹降敌之前,父子曾为了投降一事起冲突,以至父子决裂,只是这件事,武林中知道者并不多。
  梅飞雨道:“大哥,这余三公子是否来做说客?”
  郝虎威忙道:“余青玉决不是这种人,当年他跟余修竹已脱离父子关系,原因便是反对余修竹投降,今日又怎会为盏天帮作说客。”
  俞秀道:“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郝少侠又怎知那是不是他父子俩合演的一出好戏,好以此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配搭巧妙极了。”
  郝虎威道:“在下与余青玉有八拜之交,对他为人知之甚详,他是位性情中人,决不是俞秀才所形容的人。”
  俞秀道:“戏云得巧妙,就得边义兄也瞒上了,这才是本事。”
  郝虎威脾气本不好,闻言不由怒道:“阁下口口声声说余青玉此来是为盖天帮做说客的,到底有何凭据?”
  梅飞雪忙道:“是否如此,见面即知,今日不管他来意如何,梅某都须出去接见,免得落人话柄。诸位请多喝几杯,恕梅某失陪片刻。”
  郝虎威道:“晚辈陪庄主走一趟!”
  郝彪威道:“他姐姐是我大嫂,晚辈也得出迎!”当下两人随梅家五人走出大厅,只见院门外站着三个汉子。
  梅飞雪尚未走到门口,门外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汉已抱拳道:“云某来迟,请庄主恕罪!然虽是来迟,礼数难免,恭祝庄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老当益壮!”言毕双手奉上一只锦盒:“些少薄礼,尚请笑纳!”
  他旁边一位剑眉星目的青年抱拳道:“晚辈余青玉恭祝梅庄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此语听在梅飞雪耳中,别有滋味在心头,脸色登时一变,道:“梅某危在且夕,已用不着余少侠着意‘催促’。”
  云开、余青玉之同伴卓成双,本在关外千里牧场,后来因受寃屈,入关南下避难,得余青玉解难之后,愿跟随左右以报答,是故闻言之后,不由恼怒道:“庄主,咱们三公子好意来祝你因何出言不逊?”
  云开连忙喝止他,道:“咱们因为路上遇到点麻烦,所以来迟了,庄主莫怪!”他以前是流星门外三堂总堂主,曾来过梅花庄,与梅飞雪亦有一面之缘,深知其性格,估计彼此之间必有甚么误会。
  郝虎威在背后闪了出来,道:“二弟,你来得不巧!”
  余青玉那料到梅飞雪对他有误会,见到义兄,喜道:“大哥,你也在此?这倒好了,咱们也有多年不见了。”
  郝虎威急道:“适才东郭西城及……来过。”
  余青玉问道:“那老匹夫来作甚?他害死家师,小弟早想杀他!可惜迟了一步,难怪大哥说小弟来得不巧。”
  郝彪威道:“因为……令尊也来过,所以……所以人家怀疑三哥……这个……是扮演‘红脸’。”这句说来虽然有点没头没脑,但总算道出梅飞雪说那句话的原因,当下云开三人脸色都走一变。
  梅飞雪干咳一声:“敝庄与流星门极少来往,三公子突然驾临,敎本庄上下受宠若惊,梅某德浅才疏,亦不敢受此大礼。”他不接礼,任由云开托着那只锦盒。
  余青玉忙道:“庄主误会了,晚辈今日来拜寿,纯粹是慕庄主之名,别无他意,若存有一点不利梅花庄之心,敎我余青玉天诛地灭!”
  梅飞雨道:“然则阁下以前为何不光临,偏在今日?”
  云开道:“三公子这几年为了要与盖天帮周旋,以报大仇,日夕苦练武功,在巢湖闭关三年,至今略有成就才重出江湖。云某本亦早存拜访之心,亦因自知技艺不精,不得不埋头再苦练,上月闻知庄主大寿,方引三公子来拜候。云某为人如何,料庄主亦有所闻……”
  梅飞雨截口道:“余修竹在盖天帮为副帮主,他儿子还会与盖天帮作对,这话敎人如何人信?”
  云开道:“三公子与余修竹脱离父子关系,早在余修竹降敌之前,且当时三公子刚脱离魔窟,尚未回家,此事见证之人,不下百数。”
  忽然里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且慢!”
  余青玉抬头一望,只见一位硬朗粗豪的老者大踏步而出,颇觉惊讶,耳畔巳闻云开道:“原来赵庄主也来祝寿!赵庄主别来无恙?”
  赵北坤大声道:“总算余三他父亲还未找上寒舍!余青玉,老夫问你一句话,假如令尊在此,你会否与他动手?”
  这句话令人好生难答,余青玉一时之间想不到措词,卓成双道:“三公子与余修竹脱离父子关系,但他们又不是仇人,因何必须动手?
  赵北坤大笑:“老夫早料他们父子俩根本是在演戏!盖天帮野心勃勃,意图席卷武林之心,人人均知,帅英杰是武林公敌,余修竹为盖天帮的副手,当然亦是武林公敌,余青玉既然已和其父脱离父子关系,若是站在武林正义一方看,更该先杀余修竹,自古以来,便有大义灭亲之举,余青玉若想得到同道的拥护,此乃必要之条件。”
  赵北坤所说,并非无理,连云开一时之间亦语塞,拿眼望一望余青玉。余青玉干咳一声,嗫嚅地道:“青玉与帅英杰不共戴天,愿与同道合力歼之,但要青玉亲手杀生身之父,这个……”
  卓成双接道:“这个乃强人所难。如今白道方面风雨飘零,正该团结一致,共谋应变之策,将热心者推开,等于自掘坟墓!”
  梅飞雪沉吟道:“今日为梅某之寿辰,幸得各地好友赏脸,济济一堂……非是梅某不相信诸位,只是若让三位入席,恐怕诸多不便,万一起了什么冲突,梅某就更加为难了,尚请见谅!”
  余青玉忙抱拳道:“青玉来得不合时宜,自怨孟浪,岂敢怪庄主!不过那份薄礼尚盼收下。”
  梅飞雪沉吟了一下,终于收下。云开忽问道:“庄主,东郭西城来贵庄何事?”
  赵北坤插腔道:“阁下何必明知故问?”
  云开不由有怒,但仍以平静的语气道:“赵庄主如欲要与云某叙旧,稍后自当奉陪,如今云某只问梅庄主。”他转头又道:“梅庄主,咱们在路上因救丐帮许长老,故此来迟,实不知内情,尚盼见吿!”
  “东郭西城要敝庄在三日后投降。”余青玉急问:“如此庄主有何打算?”
  梅飞雪长笑道:“梅某已活了一甲子,生死早不放在心上,大不了卖了这几根老骨头罢了!”
  余青玉忙道:“千万不可与盖天帮硬拚!”
  赵北坤忍不住又讥道:“老夫早知你是来当说客的了,果然法眼无差。余青玉看也不看他一眼,正容道:“梅庄主,晚辈这三四年来,虽然一直隐居在巢湖,但假借昔年平南寨之旧部,不断留意盖天帮之内情,获悉该帮不但扫平了大江以南诸地之组织,而且又网罗了不少好手,非晚辈小觑贵庄,论实力实不足与之颃颉,故此上上之策,便是立即化整为零,保存实力,然后与各地之受害者联合起来,汇成一股力量,方可与其周旋。”
  梅飞雪涩声道:“然则三公子是劝老朽做其缩头乌龟?日后老朽尚有何面目见同道?”
  云开道:“庄主此言不外乎受虚名影响而已。咱们的目的是打垮盖天帮,岂可为眼前之虚名而甘堕其奸?兵法上亦有以退为进之策也。”
  梅飞雪抱拳道:“三位之金石良言,梅某将会仔细考虑之,今日宾客盈堂,未暇长谈,异日有机再见。”
  郝虎威见他坚持不请余青玉进庄,大觉颜面受损,当下道:“梅庄主,贱兄弟尚有点事待办,请恕早退,他日再行补过!”
  赵北坤大声道:“郝贤侄,你要跟那小子一齐去?”
  郝虎威道:“庄主向来看得起小姪,小侄感激之至,不过寒舍与余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回庄只恐引起梅庄主不便。”言毕拉着乃弟随余青玉步出梅林。
  余青玉道:“大哥何必为小弟得罪两位庄主?”
  郝虎威道:“梅飞雪情势所迫,心存顾忌尤可说,赵庄主刚愎自用,气量狭窄,愚兄早已忍受久矣!”
  郝彪威接道:“故此家父早两年便少回赵家庄,咱兄弟亦只是以赵家庄为联络站。”
  “伯父如今在何处安身?”
  郝虎威叹了一口气,道:“家父自经变故之后,性情大变,如今四处游荡,寻访隐世高人,盼能说服他们下山,共襄义举,此刻他在何处,愚兄也不知道。”
  郝彪威接问:“余三哥此番重出江湖,有何计划?”
  余青玉道:“贼势如日中天,任何计划均未必可行,故余某此番只想先了解一下各地之情况。”一顿又道:“不过看来唯一可做的大概是招兵买马。”
  郝虎威省起一事,道:“这几年,义弟招揽到什么英才?”
  云开道:“咱们与贺寨主不敢出面,虽然也招揽到些人才,但真正能当大任的人极少,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事,今日在此吃闭门羹,迫得云某须将心中的计划改变一下,便是不能冀求他人合作,必须自己努力,待咱们有了成绩后,也许他们会改变看法,支持咱们也未定。”
  余青玉精神一振,道:“云叔叔说得是,咱们便首先依靠自己的力量。”
  郝虎威道:“愚兄等这几年几乎无所事事,便与贤弟一起吧!嗯,如今咱们去巢湖?”
  云开道:“不,咱们在此附近躲匿几天,看看盖天帮如何对付梅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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