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严惩首恶 宽恕协从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岑三郎被闲云和尚拉着奔跑,但觉两边树木急速地向后掠,看看离开已远便道:“多谢大师相救,请放下在下,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闲云和尚沉声道:“少说话,尚未离开险境!”他撮唇一哨,只见一匹黑马迎面跑了过来,闲云拉着岑三郎跃上马鞍,那马洒开四蹄向前急驰。
  岑三郎鼻端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体臭,吃惊地道:“你,你是老头子?”
  闲云哈哈笑道:“不错!老夫的易容技术又有进步了吧?连你也瞒过!”原来他根本就是铁罗汉所假扮的!
  岑三郎如陷落万丈深渊,料不到自己还是翻不出铁罗汉的掌心,铁罗汉冷冷地道:“老三,你准备如何报答老夫救命之恩?唉,看来你还是离不开老夫,就像鱼儿离不开水般!”
  岑三郎道:“不管如何,我都不再干杀手了!”铁罗汉忽然一拨马首,驰进一座树林,跳落地上,岑三郎亦慢慢快落地。“上次在黑松林……”
  他话说至一半,忽然止住,原来他想起昨夜刁蝉的一句话:“三哥,让小妹大胆妄猜,假扮蒋肖龙的是……”他心忖刁蝉还认识谁?这刹那,岑三郎一颗心忽然狂跳起来。
  铁罗汉见他脸色不对,问道:“什么事?为何不说下去?”
  岑三郎大叫一声:“不错一定是你!是你假扮蒋肖龙的!我真傻,到如今才勘破!”
  铁罗汉脸色一变,道:“你胡说什么?”
  岑三郎连声音也变了。“难道蒋肖龙才四十余岁竟会自称老夫,难怪他事先会在贴身穿了防针的皮衣,此人不是你还有谁!”
  铁罗汉忽然大笑起来,半晌才道:“天下间上了年纪的人,自称老夫的何只千万,你就凭此认定是老夫假扮的,老夫若要害你,为何刚才又要救你?”
  岑三郎厉声道:“许巧娘一家五口也是你杀的是不是?你有种的便别否认!”
  铁罗汉铁青着脸道:“老三,你越说越离谱了,你我虽非父子,但你却是老夫一手养大的,你竟然用这种态度跟老夫说话,良心何在?”
  岑三郎悲笑一声,道:“良心,你几时有良心?我们自小便接受你的教导,除了天地之外,只有银子!你今日居然讲起良心来,岂不好笑?”
  铁罗汉踏前一步,语气阴森地道:“你还有什么废话未说?”
  岑三郎似乎没将他放在眼内,急道:“我记起了,那次将张五郎吊在树上的也是你,你本想杀他,料不到我会突然出现去救他,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我要求脱离,故此你设计杀我,想不到我命大,遇到贵人,你更想不到我会遇到真正的蒋肖龙!”
  铁罗汉呵呵笑问道:“是真正的蒋肖龙告诉你,假的蒋肖龙是老夫扮的?”
  “他当然不知道,但却证明了一件事,在黑松林出现的那一个是假的!你故意让我在那里等了几天几夜,消耗了我不少体力,然后才出现,你的心好毒!”
  铁罗汉脸上的怒气倏地消失,含笑问道:“杀人总要有动机,老夫为何要杀你这个养子?”
  岑三郎皱眉思索了一阵,结结巴巴地道:“你要永远控制我!”
  “这句话说对了一半!”铁罗汉又踏前一步,道:“让老夫告诉你吧!”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一切,岑三郎虽然已猜到,但听了此话仍然退后两步。“你们都是老夫培养的,亦是一手抚养成人的,换言之,老夫培养了你们,也可以毁灭你们,而且一定要由老夫动手,在老夫心目中,你们死在我手中才是天公地道的!”
  岑三郎身子忽然颤抖起来,他不是怕死,而是恐惧,一种腐心蚀骨的恐惧!岑三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却觉得铁罗汉是个疯子!
  铁罗汉桀桀地笑道:“如今你都明白了没有?”
  岑三郎道:“八妹也是你杀的?”
  “不是,所以老夫十分遣憾,也因此设计杀老五,谁知让你破坏了,你说你该不该死?”
  岑三郎骂道:“你简直是畜生!”
  “老夫是畜生,你却是畜生养的!”铁罗汉毫不生气地道:“你准备好了没有,老夫要动手了!”
  岑三郎一手将刀拔了出来,道:“你还要遗憾一次!”他自知不敌,又不想让铁罗汉得逞,因此居然举刀自刎,铁罗汉料不到他有此一着,要阻挡已不及!
  眼看岑三郎即将溅血断气,冷不防一柄飞刀自后飞来,射在刀刃上,“当”的一声,钢刀跌开,耳畔又闻到一个煞气的声音:“三哥,小妹来了!”
  岑三郎转头一望,见刁蝉如乳燕般投林飞来,大喜过望,环臂轻拥她的小蛮腰,“蝉妹,你怎会来此?”
  刁蝉轻轻推开他,道:“先对付了强敌再说,你怎会这般傻,居然要自刎!”
  铁罗汉笑道:“对呀!男子汉大丈夫举刀自刎成何体统?来来,让老夫成全你俩,做对同命鸳鸯!”
  岑三郎精神陡增,道:“蝉妹,不管今日是胜是负,愚兄已再无遗憾!”
  刁蝉道:“不许你说丧气的话,今日若败在这老匹夫手中,那就要遗憾终生!”
  铁罗汉怒道:“不知死活的丫头,既然没有遗言,老夫便不客气了!”他抽出刀来,首先向刁蝉砍去,刀到中途,见岑三郎飞来,突然翻腕改劈岑三郎。
  岑三郎及时沉刀挡架,但铁罗汉一振腕,又攻了三招,一刀比一刀快,迫得岑三郎手忙脚乱,刁蝉见状挥剑刺铁罗汉后背!
  铁罗汉也厉害,半转身让过长剑,左掌暴长,急印刁蝉胁下要害,手中宝刀仍将岑三郎迫得喘不过气来。
  岑三郎越斗越是心惊,怒道:“原来你以前故意对咱们隐瞒了实力,真是可耻!”
  铁罗汉哈哈笑道:“傻子,老夫若不预留几手,岂可安枕无忧?你认命吧!哼,想跟老夫斗法,你还是差得远呢!”
  岑三郎猛吸一口气,不再哼声,咬牙急攻,他立定主意,就算今晚死在此处,也得在铁罗汉身上砍一刀,才能瞑目。
  刁蝉爱郎心切,亦豁了命死斗,铁罗汉输了气势,双方的形势才比较平均。
  三人斗了百多回合,铁罗汉越来越稳,而岑三郎与刁蝉气力稍衰,又让对方占了上风。
  就在此刻,忽然树后走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来,冷冷地道:“澹台雕,你一把年纪还欺侮两个小辈,算得什么好汉?”
  铁罗汉身子一抖,脱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管不着,你不停手,姑奶奶便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如何?老夫还在乎多你一个人么?”
  话音刚落,蒙面黑衣人已抽出长剑来,加入战圈,铁罗汉首先挥刀向她攻去,蒙面黑衣人长剑守时缜密,攻时诡异多变,铁罗汉一连七招都被她封住,如此一来,岑三郎和刁蝉一刀一剑立即突围而出,再不受铁罗汉牵制,一个攻铁罗汉之侧,一个攻其背后,饶得铁罗汉功夫了得,此时也陷于险境。
  铁罗汉忽然大喝一声:“停手!”黑衣人跳后一步,岑三郎和刁蝉亦同时收势。黑衣人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铁罗汉道:“你是晓君?”
  黑衣人身子无风自动,叱道:“你既然知道,还有脸问我?澹台雕,今日姑奶奶非杀了你这负心郎不可!”言毕又猱身扑上,长剑如毒蛇吐信,急刺铁罗汉胸膛!
  铁罗汉一刀将剑架住,道:“晓君,有话好说!”
  “你我之间的恩义十八年前已一笔勾销!嘿嘿,你那头狐狸精呢?她不是与你夫唱妇随么?”
  铁罗汉涩声道:“老夫早已跟她分手了!”
  黑衣人怪笑一声,道:“当年你不是说,不能没有她么?不是说一日没有她,你也活不成么?为何你到如今还未死?”这几句话说明他们不但是旧相识,而且有一段恩怨。岑三郎惊讶之极!
  只听刁蝉惊呼是声:“娘,他到底是谁?”
  “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铁罗汉身子又是一抖,涩声问道:“晓君,她唤你娘,她到底是……”黑衣人便是刁蝉的母亲,她一手扯下蒙面巾,喝道:“咱母女与你无关!”
  “她、她可是老夫的骨肉?”
  刁蝉与母亲余晓君娇躯齐颤。余晓君道:“姑奶奶这张脸孔不会找不到男人!”
  澹台雕(铁罗汉)转头问刁蝉。“姑娘,你贵姓名,今年贵庚?”
  余晓君厉声道:“蝉儿,不许你答一句腔!”
  澹台雕长笑道:“如此说来她是老夫的骨肉了!晓君,多谢你!”
  刁蝉呸了一声:“你胡说!我那有这种狠心狗肺的父亲!”
  余晓君怪笑道:“骂得好,骂得好!”稍顿又道:“你那狐狸精‘花容蛇心’韩明是著名的杀手,敢情她是被人杀死的!想不到你竟然继承其衣钵!”
  澹台雕道:“她未死老夫便开始训练一批杀手!这位便是老夫的得意弟子!”言毕伸手指一指岑三郎。
  余晓君问道:“是谁杀死她的?姑奶奶倒该谢谢他!”
  “她是死在她手下手中的,老夫已替她报了仇,用不着你动手!”
  余晓君听得妒火中烧,怒道:“好恩爱呀!蝉儿,咱母女今夜便杀了他!”
  刁蝉不由有点犹疑,结结巴巴地道:“娘……您……他到底是谁?”
  “娘早已说过,他是位披着人皮的野兽!”余晓君道:“娘为何不让你洗手?就是要你助娘杀死他!”
  刁蝉道:“那也犯不着要女儿当杀手!”
  澹台雕讶道:“晓君,你要女儿当杀手?你疯了么?这是什么原因?”
  “不但她是杀手,姑奶奶也是!”余晓君狂笑起来。“做杀手有何不好?不但可以赚钱,还可以抢人家的丈夫!姑奶奶还要做得比韩明那狐狸精更加出色!”
  到此,岑三郎已将他俩的关系料到几分。澹台雕与余晓君若无夫妻之名,亦有夫妻之实,而刁蝉便是他俩的女儿,大概十八年前,澹台雕另外结识了一名叫韩明的女杀手,因而抛妻弃女,移情别恋。
  澹台雕忽然大笑起来,久久不止。余晓君冷冷地道:“你可知道姑奶奶找你务少年么?想不到我女儿遇到你徒弟,姑奶奶由你徒弟的刀法上看出蹊跷,因此暗中跟踪他,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有!”澹台雕笑容一敛,正容地道:“晓君,咱们年纪都已不少,不如重修旧好吧?”
  这次轮到余晓君大笑。“姑奶奶的心,十八年前便已死了,何况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寝你的皮,你少做梦吧!”
  “老夫知道你还爱我的,因为你还在呷醋!”澹台雕柔声道:“晓君,你何苦让女儿没有父亲?你到如今还不肯原谅我?”
  余晓君怒道:“她父亲早巳死了,看剑!”她不想再说,以免泄底,是以标前几步,长剑展开急攻,同时道:“蝉儿,你站在那里作甚?”
  刁蝉转头望向岑三郎,只见他浑浑噩噩,不知心里想些什么,便走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三哥,娘要小妹下场,你呢?”她希望岑三郎能助拳,搏取母亲的好感,换取自由。
  岑三郎呐呐地道:“他到底是我养父……蝉妹,他亦可能是你爹爹……”
  语未说毕,已听余晓君骂道:“臭小子,你们师徒同出一辙,你胡说什么?蝉儿,你不来,以后便别认我作娘!”
  澹台雕边抵挡边道:“晓君,你何必迫她上演骨肉相残?老三,你劝住蝉儿,老夫与你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岑三郎十分矛盾,痛苦地道:“你俩的恩怨何必连累到下一代?一个为了得到女人的欢心,不惜当杀手,一个为了与另一个女人争长短,亦不惜当杀手,不知要用多少条人命作陪葬品!你们两个都不是人!”
  刁蝉吃惊地道:“三哥,你、你连我娘也骂上了!”
  “蝉妹,愚兄只说实话,事实上令堂根本不值得你尊敬,更不值得你孝顺,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她只将你当作工具,一件争夺爱情的工具!你父亲更是丧心病狂,连无拳无勇的许巧娘一家五口都杀了!许巧娘犯着他什么?”
  澹台雕大声道:“若非那婆娘从中作梗,你又怎会萌退隐之念?老夫为何杀不得她?”
  “蝉妹,你已听到了!你动手助母亲杀父亲,固然不合,站在这里观戏,又不能见谅于母亲,不如咱们离开吧!我宁愿与你藉藉无闻过一生,只要能永远平安快乐,夫复何求!”
  他说得十分诚恳,刁蝉十分感动,紧紧抓住岑三郎的手,道:“三哥,说得是,咱们走吧!娘,请恕女儿不孝,不能伺候你了!”
  “蝉儿!”余晓君嘶声道:“岑老三,你勾引我女儿,姑奶奶不将你碎尸万段,怎能甘心!”岑三郎与刁蝉此刻心目中只有对方,余晓君说什么根本听不进耳,携手出林而去。

×      ×      ×

  两人刚走到树林边缘,黑暗中忽然“毕啪”一声响,一道长鞭由树上抽了下来,岑三郎反应较快,一把拉着刁蝉向后跳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树上跳下几个人来,为首那个正是公孙隐!岑三郎怒道:“公孙隐,你冤魂不散地缠着咱们作甚?”
  公孙隐沉声道:“莫忘记,你们在南阳暗杀老夫,难道便不许老夫报仇?”
  岑三郎道:“蝉妹刺了你一剑,你已在咱们身上抽了几鞭,还有什么仇恨?”
  公孙隐道:“像你们这种人还配说这种话?”
  慕容鉴冷笑道:“公孙兄说得是,这种毫无人性的凉血杀手,人人得而诛之,何须讲条件?”
  白松道人道:“先将他们迫回去,与澹台雕一并处理!”
  旁边一位头发和须子都灰白的长者道:“小伙子你俩不可用强,先回林内再作理会!”
  语音刚落,便听余晓君道:“谁人敢欺侮我女儿?”言毕只见她与澹台雕携手出来。
  澹台雕故作惊奇地道:“咦,公孙先生因何来此?喔喔,这位不是‘不老神’么?”
  灰白须子的老者道:“不老神三字只是江湖朋友的错爱,老朽王布衣,阁下高姓大名?”
  澹台雕哈哈笑道:“你连我也不认识,当真令人遗憾!”
  白松道:“澹台雕,彼此是明白人,何必再装模作样!”
  澹台雕讪讪笑道:“牛鼻子真是个明白人!”
  慕容鉴道:“江湖上人人均谓大名鼎鼎的‘玉面刀神’澹台雕已死,谁知他不但未死,而且还自甘堕落,当了杀手头子!嘿嘿,佩服佩服!”与王布衣同来的还有三四个人,当下已悄悄绕路过去,截住澹台雕等人的退路,将其围在核心。
  澹台雕怒道:“老夫当杀手头子也强过你姓慕的,靠祖上留下来的田产过日子!”
  公孙隐一扬手中鞭,道:“少废话,今日你休想离开此处一步!”
  王布衣道:“公孙先生且慢。”他转头向余晓君。“这位莫非是澹台雕夫人余氏晓君,夫人当年艳满武林,不想廿年以后,朱颜犹未改,实乃可贺之事!廿年来未闻夫人消息,未悉……”
  余晓君截口道:“老匹夫不必多言,今日要杀要剐,但凭本领,放马过来吧!”王布衣摇头叹息道:“贤伉俪执迷不悟,老朽亦无话可说!”
  公孙隐冷哼一声:“王兄佛口慈心对着这种人,犹如对牛弹琴,根本就不值得多说,并肩上!”
  余晓君道:“蝉儿,你过来!”
  岑三郎一把将刁蝉拉住,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女儿作陪葬品!你良心何在?简直枉为人母!”
  余晓君忽然一剑向岑三郎刺去,一面向澹台雕骂道:“老没良心的,你是如何教徒弟的?”
  岑三郎一手抽刀抵挡,另一手仍然紧紧抓住刁蝉的手不放。刁蝉急道:“娘,千万莫杀三哥,女儿已决定与他生死与共!”
  “放屁,男人都不是东西,怎值得你如此为他牺牲,快击其肋下!”
  王布衣忽然滑步标前,双袖一卷。击余晓君颜面,一击卷其剑。澹台雕唱道:“老匹夫休伤吾妻!”挥刀侧击其后背,不料斜刺里伸来一把松纹古剑,将其刀挡开,正是白松!
  澹台雕双眼通红,叫道:“好呀,你们一齐上吧!”
  公孙隐以长盐回答他,与白松双双斗澹台雕,慕容鉴手中一对判官笔,拦住岑三郎和刁蝉,另一名叫傅振名的汉子使一条钢鞭,亦由侧攻上来,王布衣独斗余晓君绰绰有余,几个人分成三组鏖战,余下的三名汉子,各为一组押阵。
  澹台雕武功虽然了得,但力斗两名高,亦力有未逮,所幸他深谙一夫拚命,万夫难当之理,舍命相搏,居然让他争得不少攻势,不过余晓君则万万不是王布衣的对手。
  岑三郎与刁蝉合斗慕容鉴和傅振名,亦稍逊一筹,幸好两人深爱对方,每逢对方有危险时,都能舍命相救,是以尚能抵挡。但不管如何,失败的终是杀手!剃人眼眉者,人亦剃之,杀人者人亦杀之,此乃天公地道之事,何况双方人数悬殊,虽未分出胜负,但结果已人人知道。
  树林里,叮叮当当的兵刃声响个不绝,加上掌风拳风,呼呼作响,好不热闹。激烈中,忽闻余晓君惊呼一声,左臂回收稍慢,前臂被王布衣衣袖拂中,五指一麻,长剑已脱手飞出!
  王布衣右袖得手,左袖顺势向余晓君腰侧扫去!余晓君轻功了得,一偏身,堪堪让过,不料王布衣右臂已至,手掌穿袖而出,五指如钩,向其肩膊抓去。
  余晓君未及换气,又再闪身,但王布衣一袖一手始终不离其左右,余晓君连换几种身法,都未能摆脱得开,忽然叫道:“停手,我有话说!”
  公孙隐在旁闻得,急道:“王兄千万莫信,这婆娘狡猾得很!”
  王布衣将攻势稍为放缓,道:“夫人有话请快说!”
  余晓君道:“你放过他们两个吧!他俩是被咱们逼的!”
  王布衣沉吟道:“但那两个孩子已杀过不少无妄的人,放了他俩只怕难平众怒!”
  余晓君道:“救人不如教人,教好一个人,他还可以为大众办事,将功赎罪,不是更好么?你老人家没有发现他俩早有改过自新之意?”
  王布衣看了岑三郎和刁蝉一眼,终于点头道:“好吧,老夫答应你留下他们的生命!”
  “不行,还得留下他们的身体和武功!要不你老人家故意看走眼,让人砍下他俩四肢,或者废了武功,可不是‘功德无量’?”
  王布衣只好道:“若他俩的确有改过自新之心,老朽最多将他俩带在身边!”
  余晓君凄然一笑,道:“有你这句话,姑奶奶便放心了!”言毕忽然倒握长剑,向自己心窝插去!
  澹台雕大叫一声:“晓君!”
  王布衣急道:“请诸位暂停!”
  “娘!”刁蝉与澹台雕一起向余晓君跑去。公孙隐等人仍将他们围住,提防他们乘机溜掉。
  澹台雕握住余晓君的手,问道:“晓君,蝉儿是不是我的女儿!”
  余晓君脸色一变,喘着气道:“没良心的,姑奶奶这一生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男人,你没……”
  澹台雕大喜叫道:“晓君你真好!”转头道:“蝉儿,爹对不起你,希望能用我的血,保留你的生命!”刁蝉已哭得似个泪人。
  澹台雕又大声叫道:“岑三郎,你过来!”岑三郎木无表情地走过去,心头空空荡荡的,双脚虚虚晃晃,摇摆不定地站在澹台雕面前。
  澹台雕厉声道:“三郎,不管你对老大的印象如何,但老夫却要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老夫么?”
  岑三郎似恢复了点精神,急吸一口气问道:“除了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之外,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是不是喜欢我女儿,我要你娶她为妻!”
  岑三郎毫不犹疑地道:“就算你不求我,我也要娶蝉妹为妻!”
  “但你要记住一件事!老夫不许你有第二个女人,老夫和‘蝉她娘’会有今日,就是因为在我俩之间,多了一个人,结果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也许你以前会有许多疑团,但到如今,你已应该明白,希望你以我为鉴!”
  岑三郎猛吸一口气,沉重地道:“我堕入爱河时日并不久,已得尝男女情爱之苦与乐,我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澹台雕微微一笑,道:“在我众多弟子中,老夫一直最看得起你,希望你不会令老夫失望!我不希望你多情,只希望你做个有情人!”他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道:“王兄,这是某家得来之不义之财,希望你代老夫周济给有需要的人。”
  王布衣一手接过,道:“阁下能够幡悟,实在值得恭喜!一个人如果没有牵挂,将是一件快乐的事!”
  澹台雕语气十分平静。“某家亦希望王兄实行诺言!”言毕将余晓君抱紧,低声道:“晓君,你还未去吧?”
  余晓君脸色青白如纸,额声道:“姑奶奶很快乐……你肯跟我在一起么?”
  “肯肯!晓君,这许多年你还不肯叫我的名?”
  “雕哥,我不行了,快快……”话音未落,澹台雕右手腾了出来,快捷无比地抽出插在余晓君胸膛上的长剑,一股鲜血立即溅满了他一身,澹台雕反手将剑插进自己的胸膛,连续几下,叫道:“晓君,你等等我……咱们永远走在一起,你看咱们的血已混在一起……”
  刁蝉被这情景吓住了,岑三耶恐她受不住刺激,双手紧紧抓住刁蝉,只见澹台雕霍地倒下,余晓君突然将他紧紧揽者,生恐他死后还会离开自己般。
  王布衣道:“希望你俩痛改前非,为武林为百姓多做好事,否则也不会有结果!”
  岑三郎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眸子闪闪生辉,语气坚定地道:“在下若不这样做,自己亦难以心安,今生亦无快乐河言,前辈大可放心!”
  公孙隐冷冷地道:“王兄,你说过看住他们俩的,否则他俩若然冥顽不灵,责任该由谁负?”
  岑三郎道:“只要王前辈肯提携,晚辈两人愿附骥尾!”
  王布衣轻叹道:“如此走吧!”
  刁蝉忽然道:“且慢,请领晚辈安葬了父母,然后才走!”奇怪,她语气出奇地平静,身体也不颤抖了,眉宇间的抑郁反而不见了。
  难道她已找专到快乐的泉源?

  (全文完,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怅望祁连 一校于2025.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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