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仇恩怨　萦绕难分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树林中，江远帆在挖土坑，准备埋葬张菁菁，岑三郎砍下其首级，盛在一个装满了石灰的盒里，拖着其尸体去土坑。
　　江远帆忽道：“岑兄，这婆娘身上也许有钱，咱们何不搜一搜，别白白糟蹋了！”
　　“好吧，江兄请搜！”
　　江远帆毫不客气，伸手到张菁菁怀内摸索，先摸出几锭银子，又摸出一张三两的银票，最后又摸出一封信来，道：“岑兄，看看这信写些什么？”
　　岑三郎忙取出信来展阅，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开头都是些奉承的好词，最后才要求投入双剑庄效力，看到署名，岑三郎猛地狂跳起来，盖签名的三个字十分眼熟，蒋肖龙！
　　耳畔又闻江远帆道：“岑兄，还有一封信。”
　　岑三郎见信封上写着，请苗师弟转呈蒋肖龙。岑三郎连忙撕开信口，将信取了出来阅之。这封信是张菁菁写的，内文是话蒋肖龙安心等候机会，不可妄动，需要之时便以燃放烟花为号，届时请配合云云，并许以重酬。
　　岑三郎将信收进怀里，问道：“江兄可知张菁菁有个姓苗的师弟？”
　　“江某只知梅花姥姥收了三个徒弟，两女一男，这老虔婆是其大弟子，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岑三郎急道：“咱们快去双剑庄找卫稼农问一问！”当下两人立即飞身上马向双剑庄急驰而去。
　　两人到双剑庄外，只听得林内有打斗声，忙进林呼道：“卫稼农！”
　　树后闪出一个女子，正是卫稼农的情人苏霜霜。“岑少侠有什么事？”
　　“卫兄在何处，咱们有事请教他！”
　　苏霜霜道：“他潜进庄内，尚未出来，小妹正在发愁！”
　　岑三郎一手拉着她，道：“快进去找他！”
　　苏霜霜大喜，道：“请跟小妹来，他们为了财物正在自相残杀！卫大哥只想拿点，以免日后生活成问题！”她带他俩绕路到庄后，道：“快由此进去！”三人跃墙而入，穿过后花园，里面又传来打斗声，苏霜霜大急，叫道：“卫大哥，岑少侠来找你啦！”
　　穿过一座小院，便见卫稼农一手抱着一只箱子，一手握刀，与一男一女恶斗，形势正在吃紧，苏霜霜立即抽剑加入战团。
　　岑三郎向江远帆打了个眼色，双双取出兵刃助卫稼农，那一男一女见状，知道讨不到便宜，悻悻然向外堂跑去，卫稼农忙向岑三郎道谢。
　　岑三郎问道：“你可知道张菁菁的师弟是谁么？”
　　“只知有此人，不知其名，听说他以前追求过夫人，庄主表示，不许他们来往。”
　　“你可知道有个蒋肖龙？”
　　“略知一二，好像他要来做什么总管，不过夫人没立即答应。”
　　岑三郎急不及待地再问：“他如今在何处，你可知道？”
　　卫稼农摇头道：“这个人我曾在庄外见过，庄主失踪后，由姓苗的引来的，夫人在林中跟他俩见面，当时小弟恰在林里当值，不过隔得远，看不清楚。”
　　岑三郎跺足道：“当真可惜！”
　　卫稼农反问：“少侠与他有仇？”
　　岑三郎尚未回答，便见，便见一名双剑庄的剑婢跑了进来，花容失色地道：“不好啦，周家寨的人马攻到前林了。”
　　卫稼农道：“少侠与周家寨热么？可否请他们停止攻击，咱们大部份都是被迫的。”
　　江远帆道：“不过你们兄弟杀了不少周家寨的子弟，这梁子不容易化解！”话音刚落，便闻哨子声，此起彼落。
　　卫稼农道：“咱们退守庄内，周家寨要想攻进来，极不容易，起码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江远帆道：“好吧，江某去劝劝表弟！”卫稼农陪他出庄，岑三郎不想再见到周怀信和夏师傅，便留下来。
　　苏霜霜道：“岑大哥，小妹带你到前厅。”
　　岑三郎道：“在下杀了你们庄主夫妇，只怕……”
　　苏霜霜笑道：“强敌在外，料不会有人敢对你不利，再说真要有事发生，小妹也有办法保你！”岑三郎这才跟她到前厅。只见听里已坐了许多男男女女，乱哄哄的，各自争执不休。
　　岑三郎大喝一声：“强敌当前，你们还吵什么？大不了是些财物而已，何须争执？大家商量一下办法摊分，还有什么麻烦？”
　　一个青年反问：“你是什么人？敢在此穷嚷嚷？”
　　苏霜霜道：“他是唯一可以帮咱们退兵的人，姓岑名明！”
　　那青年一脸不信之色，走前拍拍岑三郎的肩膊，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岑三郎沉声道：“放开手！”
　　那青年突然一拳向岑三耶的小腹击去，谁知岑三郎早有准备，左臂一沉，五指如钩扣住其手腕，右肱向后一撞，正中其小腹，那青年立即弯下腰，丧失了再斗之力。
　　岑三部手臂一振，将他甩开，冷冷地道：“齐弦是我杀的，张菁菁是我杀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在下来此亦无其他意思，只是来问几件事而已，有我在此，料周怀信还会给我几分薄面，放过诸位。”
　　这几句话使得厅内的人全部静了下来，苏霜霜道：“其实咱们为庄主俩夫妇办事，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他俩死了尚咱们来说，实是一件好事。”
　　一个勇士接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请岑少侠当庄主，未知诸位意下如何？”
　　岑三郎急道：“多谢好意，在下闲云野鹤惯了，最怕有拖累，最多在此多留一二天便要走了，你们若要找个庄主，大可以另行推选。”
　　说着卫稼农已经回来，喜孜孜地道：“周家寨已经退兵了！”大厅内立即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卫稼农大声道：“今日大家能够恢复自由，还得多谢岑大哥，今夜大家庆祝一下，不醉无归，大家一场兄弟，日间的争执不要放在心上，至于日后是聚是散明日大家一起商量。”
　　厅内又响起了一阵喝采声，岑三郎待厅内稍静才问道：“卫兄，江兄呢？”
　　卫稼农这才醒起，道：“江大哥回周家寨了，他和周寨主请你有空去周家寨玩玩！”他走前几步，压低声音又道：“也许江大哥因为以前的事，所以不想进庄，他对大哥还是十分尊敬，大哥，今晚你一定要留下来。”
　　岑三郎点点头，卫稼农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大哥，我见到一个人看来十分面善……”他话还未说毕，已被苏霜霜拉开，岑三郎见他话说一半，心头虽急，见状也不便再问。
　　这一夜，双剑庄的勇士和剑婢双双对对，不断饮酒呼叫，岑三郎见此情景，不期然又想起刁婵来，只觉得内心空虚，腹内的肠子空空荡荡，没处安放，他索性跑到后花园去。
　　深秋园内的花早已凋落，连月亮也躲在乌云中，天地一片昏暗，岑三郎想得很远，也想得很多……
　　次日，岑三郎被一阵拍门声惊醒，他下床开门，却是苏霜霜捧着洗脸水进来，道：“大哥先洗个脸吧，稍后丫头便会送早点进来。”
　　“卫兄呢？”
　　“他跟兄弟们在厅内商量去留大事，今日便由小妹陪大哥您！”
　　岑三郎洗了脸，丫头送一大盘面条，和一盘饺子进来，又将洗脸水捧出去，岑三郎笑道：“在下怎吃得下这许多？”
　　苏霜霜笑道：“还有小妹呢！”说着取出一根银针，在两盘食物上试了几下，故一意示意给岑三郎看。
　　岑三郎暗赞她聪明，道：“愚兄相信你，快坐下来吃！”
　　两人坐下，苏霜霜道：“大哥，咱们虽然一见如故，但到底相交不深，所以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岑三郎不想多说，低头吃面，吃饱之后，长身道：“愚兄要走了，祝你们夫妇，白头到老，永远……快乐平安！”
　　苏霜霜一手拉住他的衣袖，道：“大.哥，您不如留下来吧……您好像有很多心事，不知小妹能否替你分忧？”她说得诚恳无比，岑三郎心头顿时通过一道暖流，他与张五郎等同门师兄弟，自小一起生活，反而没有什么感情，难道杀手都是无情？
　　“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妹说错了话么？”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有人推开，只见卫稼农兴冲冲地走进来，道：“大哥大家都愿意留下来，并推选你当庄主！”
　　岑三郎吃了一惊，急道：“一定是你搞出来的，在下根本不想干什么劳什子庄主！”他抓起宝刀便向房门跑去。
　　“大哥！”卫稼农一手拉住岑三郎的手臂，道：“大哥，我想起来了，我昨日见到周家寨的夏师傅，觉得很面善，现在才记起来，他就是蒋肖龙！”
　　岑三郎大叫一声，双手紧紧抓住卫稼农的肩膊。“什么？你说什么？那姓夏的是蒋肖龙？胡说！蒋肖龙是个驼背的！”
　　卫稼农愕然道：“原来大哥认识他的……但是上次夫人的师弟带他的确说他是蒋肖龙，还说他以前是一个什么帮会的副帮主，也许是同名同姓也未定！”
　　岑三郎心头一跳，看来卫厩农并没有看错，那么上次自己狙击的那一位蒋肖龙，又是什么人？
　　岑三郎再也忍不住，松开手道：“如今在下更不能耽误了，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卫兄，后会有期！对啦，快备一匹马与我，日后有机会再谈！”


　　岑三郎策马一口气驰到周家寨，守门人认得他，立即引他去见周怀信。周怀信闻报亲自出迎，喜道：“岑兄弟来得很快，是次多仗大力，使敝寨大仇得报，敝寨上下无不感激，请进来！”
　　岑三郎急问：“寨主，夏师傅呢？”
　　周怀信见他情急，微微一呆，道：“夏师傅昨夜便已离开，岑兄弟有事找他？”
　　岑三郎急道：“他为何突然离开？你可知道他真名叫蒋肖龙？”
　　周怀信犹如丈八金刚，摸不着脑袋，江违帆闻报赶来，道：“兄弟，你说谁是蒋肖龙？”
　　“就是夏师傅！他有信给张菁菁，要求双剑庄收留他的，但不知后来他怎会投来周家寨！”岑三郎心头一动，又问道：“他来周家寨多久？”
　　江远帆大叫一声：“我知道了！原来夏曲这小子是来卧底的，怪不得张菁菁敢贸贸然来攻敝寨，又不许寨主将双剑庄的地图借与你看！”
　　周怀信脸色大变，问道：“表哥，你说什么？小弟一句也听不明白！”一顿又道：“进内再说吧！”他一把拉着岑三郎进去。
　　江违帆仍在喃喃自语：“好小子，难怪他一见张菁菁被岑兄弟杀死，便脸色发白，又坚持要走！”
　　三人在听里坐定。周怀信急不及待地道：“此事到底如何，请岑兄弟仔细说一说，免得某一头雾水！”
　　岑三郎便将张菁菁的信给周怀信看，江速帆问道：“兄弟，这姓蒋是什么来路？”
　　“听说他是东海金鲤帮的副帮主，后来不知怎样被金鲤帮视为叛徒！”
　　江远帆再问：“那此事与兄弟有何关系？因何这般紧张？”
　　岑三郎心头一跳，道：“在下有位朋友死在蒋肖龙手下，我早想替他报仇，可惜不认识蒋肖龙，又不知其下落，若非卫稼农认出他来，至今尚不知道！”当下又将张菁菁的师弟引蒋肖龙去双剑庄，在林中密商，为卫稼农听到，并在昨夜认出他的脸目说了一下。
　　江远帆跺足道：“可惜卫兄弟今早才告诉你，否则昨夜咱们便不放过他！嗯，他到敝寨才三个多月！”
　　周怀信边将信交还岑三郎边额手称庆。“幸好岑兄杀死了张菁菁那婆娘，否则后果真难以想象！岑兄对我周家恩重如山，在下也不知该如何谢你！”
　　岑三郎道：“在下杀张菁菁只为向己雪恨，若说对贵寨有恩，那只是巧合而已，不必言谢！他什么时唉离开的，可知去何处么？”
　　周怀信道：“咱们一离开双剑庄那片树林，他便请辞，说双剑庄已消灭，敝寨已用不着他，周某力加挽留，他答称去洛阳找朋友，坚决离开，在下没奈何，只好送了一封银子与他，就此分别！”
　　岑三郎长身道：“在下也得告辞了！”
　　周怀信道：“岑兄这次到访，好歹也得多住几天，待敝寨尽一尽地主之谊……”
　　岑三郎截口道：“在下报仇心切，待江湖事了，再来打扰周寨主和江兄！告辞。”他态度坚决，周怀信知道留不住，便送了一封银子外加一袋干粮。
　　岑三郎不悦地道：“在下不是来打秋风的！”
　　周怀信道：“岑兄不收下，在下心中难安！”
　　“那我就取干粮吧，银子留下来，他日在下来访时买酒喝！”
　　周怀信和江远帆送至门外。江远帆道：“兄弟，那斯狡猾，他说去洛阳，也许是去开封也未定，不可当真！”
　　岑三郎挥挥手，双脚紧挟马腹，急驰而去，心中却不断琢磨着江远帆的话，觉得大有道理，既然蒋肖龙未必去洛阳，那么天下茫茫，可不知去何处寻觅了！忽然心头一动：“我割下了张菁菁的首级，正度拿她来当祭品，怎地忘记了？”


　　岑三郎再度到许巧娘家，他先把客房打扫一下，然后取了香烛果品和张菁菁的首级，到许巧娘坟前拜祭，喃喃祷告：“姐姐，弟弟对不起您，对不起你全家，奈何大错难以弥补，如今唯有先以张菁菁的人头作祭品，望姐姐家亡魂得以安息！”
　　他独自在坟前坐了许久，虽然杀了张菁菁，但心情仍然难以平静。天色渐晚，树梢归鸟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更扰人心神，岑三郎只好回去。
　　他烧了点开水，便在厅里啃着干粮，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进许巧娘生前的寐室。
　　火光下，墙上的血字仍然触目惊心，岑三郎连忙展开张菁菁的那封信来，仔细比较着，觉得墙上的血字笔迹，与信上的有很大的差别。
　　这是怎么一回事？若墙上的字不是张菁菁所留下的，那么许巧娘一家五口，也不是死在她剑下的了！
　　岑三郎忽然又发起抖来，再回忆自己杀张菁菁前她的反应，她分明还不知齐弦已死，既然如此，又怎会来杀许巧娘泄恨？
　　杀死许巧娘一家五口的凶手不是张善菁，那又是谁？
　　岑三郎体内又翻上那股令人疲乏欲死的感觉，他想不通许巧娘会有什么仇家！唯一的解释，便是凶手杀错了人！但这个理由连他自己也觉得牵强！
　　岑三郎忽然抛下油灯，如一阵风般冲出门去，一口气跑到许巧娘坟前，干啕着道：“姐姐，你若亡魂未散的，请报梦与小弟知，到底是谁杀死你的！”不知为何，他忽然痛哭起来，一哭便收不住声，黑暗之中，忽然有一道黑影迫近，但岑三郎的耳朵只听到自己的哭声，而听不到黑影的脚步声。
　　黑影走近岑三郎身后四尺然后停定，慢慢将长剑抽了出来，长剑一出鞘，他动作突然加快，闪电般一剑刺出，仿如长虹贯日！
　　也不知是岑三郎久经训练而有一种特殊的感应能力，抑或许巧娘有灵，这刹那，岑三郎突然瞿然一醒，头也不回，身子突然向侧歪倒落地！
　　“铮”的一声响，剑尖刺在墓碑上，石屑四溅，亮出了几点火星子！那人一剑落空，第二剑一落，将剑当作钢刀，直砍下去，但岑三郎已飞身滚开，左拿在地上一拍，一曲腰，身子已矫捷如貍猫地跳了起来，同时右手已握住了刀！
　　那人一偏身，第三剑斜刺，直取岑三郎的心窝！岑三郎蓦地大叫一声：“是你杀死姐姐的！”他钢刀一挥，刀刃砍在剑脊上，登时将剑撞开！
　　这一刀力度极猛，那人长剑几乎把握不住，连忙借势转了半圈，面对岑三郎，长剑如风，连攻三剑。
　　岑三郎见那人脸上蒙着黑布，更认定他是杀死许巧娘的凶手，气往向上冲，竟不将对方那三剑放在眼中，射进剑网中，人如穿花蝴蝶般，避剑而进，手中钢刀急攻对方，招招毒辣！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大寒敌胆，那人登时有了怯意。岑三郎得势不饶人，争得先机之后，攻势更加凌厉，挥得急处，直如狂风暴雨般，那人几曾遇过这种对手？心生畏惧，更加不行，不断后退。
　　岑三郎嘶声道：“今夜若让你逃掉，我便自刎！”
　　那人一惊之下，脱口道：“这是误会，我并无杀死你姐姐！”
　　岑三郎手腕，翻一沉‘“当”的一声，刀口用力砍在剑背上，溅起一蓬火星子，那人分神之下，冷不提防他用力如此凶猛，五指一松，长剑登时跌落地上！
　　岑三郎如豹孑一般标前一步，钢刀架在其脖子上，左拳同时击在其小腹上！这一拳力度更猛，那人应声倒地，只觉内腑似要倒翻过来，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岑三郎一手扯下其蒙面巾，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嘶声道：“快说，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姐姐一家？”
　　那人张大了嘴巴像离水的鱼儿般，只有喘气的能耐，那里还说得出话来？岑三郎一脚踩在其胸腹处，喝道：“你到底说不说？少爷有一百种办法，教你开口，你信不信？”
　　不想这一脚竟然帮助了那人，体内翻腾的感觉消失之后，反能开口。“我根本不知道你姐姐是谁，又怎何杀她一家？这是误会！”
　　“放屁！那你为何要杀我？”
　　“我……我因为，因为……”
　　岑三郎忽觉得他的声音颇为耳熟，问道：“你到任是谁？”
　　“夏……夏曲！”
　　岑三郎忽然狂笑起来，笑声一止，忽又一把将他扯了起来，睁大双眼在他脸上，看了几眼，道：“不错，果然是你！快说，你为何要杀我？是谁派你来的？”
　　“是因为你破坏了我的好事……”夏曲结结巴巴地道：“你……杀了？杀，杀了张夫人……”
　　岑三郎一提膝，又击了他一下，将他拉出林外，这才发现许巧娘家已成火海，原来他刚才摔烂油灯，火种未熄，随灯油流窜，反引起了大火。岑三郎双眼闪过了一股杀气，左拳又在他身上狠狠地击了几拳，咬牙道：“都是你惹来的！”
　　夏曲痛得咬着牙呻吟似的道：“你有种的……便杀了老子吧……折磨人算得什么……英雄！”
　　岑三郎左手五指紧紧抓住其胸膛，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嘶声道：“你是夏曲？你有种的便说出真姓名来，那才有点英雄气概！”
　　夏曲道：“不错！夏曲是老子的化名！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蒋名肖龙，乃原是金鲤帮的副帮主，如今落了难才会落在你这小子手中，夫复何言？”
　　岑三郎猛吸一口气，力使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沉声道：“蒋肖龙，假如你不是凶手，又能答复少爷几个问题说不定我今夜不杀你，还会放你！”
　　蒋肖龙悻悻然地道：“我根本没杀你姐姐一家！说真的，老子已有两三年未杀过女人了，假如有一句虚言，便教我粉身碎骨，无葬身之所！”
　　岑三郎见他发下毒咒，脸色稍霁，道：“你听清楚问题：你在元月下旬，可曾去过伏件山摩天岭下的黑松林？”
　　“没有！我蒋肖龙今生尚未踏过汉水之北半步，又怎会去什么黑松林？”
　　岑三郎沉吟一下，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金鲤帮的？因何离开？”
　　“今年春离开的！”蒋肖龙咬牙道：“是被帮主的爱妻小玉迫走的！那淫妇偷汉，被我发现，反在帮主面前诬告我调戏她，帮主信以为真，幸好念我替金鲤帮立下不少功劳，所以只将我逐出金鲤帮，而不杀我！”
　　“离开金鲤帮又去过什么地方？”岑三郎再问：“你怎会认识张菁菁的苗师弟？”
　　“我是去九江口无意中结识苗常熟老兄的，他知道我的遭遇之后，十分同情我，自告奋勇，欲介绍我到双剑庄当总管。我想自己无端端意了一身臭名，在江湖上甚难立足，且双剑庄威名远播，若能当上总管，也不弱于金鲤帮的副帮主，此乃我出乌气的良机，便欣然答应。”说到此，蒋肖龙吸了一口气方续道：“不料张夫人说齐庄主不在家，她不便在此时收留我，但请我到周家寨卧底，待她攻打周家寨时，内应外合，一举歼灭周家寨，届时我这个大总管便坐定了！”
　　“我心想无功不受禄，人家绝不会无端端请自己当总管，又想借双剑庄之力，他日回金鲤帮杀了小玉那贱人，以泄心头大恨，所以一口应允！”
　　岑三郎冷冷地道：“你满怀希望，谁知给我一刀粉碎，所以恨不得杀了我，而悄悄跟着我是不是？”
　　蒋肖龙秃然一叹。“如今我落在你手中尚有何话可说，你干脆给我一刀吧！”
　　岑三郎想了一下，又问道：“你在路上除了将自己的遭遇告诉苗常熟之外，尚有谁知道？”
　　“一个也没有，当时咱们是在庆升客栈里……”
　　岑三郎松开了手，道：“我言出必行，你虽欲杀我，但我已打伤了你，如今你走吧，以后最好别跟着我！”
　　蒋肖龙看了他几眼，踉跄地走出村去。
　　岑三郎转身望着火海，许巧娘那栋房子已全陷于火海中，料不久便将化为一堆灰烬，但岑三郎的烦恼尚方兴未艾。
　　忽然岑三郎心头一动，转身向村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