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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剑未损人已变
2024-08-22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三人下山不久,天色已亮,奚不群这才醒起,光天化日之下,与包氏兄弟同行,很容易泄露风声,分开上路,又不大放心,因此提议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待入黑之后才上路。
  三人入了树林,因一夜目不交睫,都有倦意,可是初相识,彼此都有戒心,恐在睡梦中被对方加害,因此各自调息了一番,都有无所事事之感。
  奚不群不耐,道:“两位何不先易容?若无药者,奚某倒可借给!”他递了一个小白瓷瓶与包应星。包氏兄弟交换了个眼色,在奚不群指点下,易起容来。
  约莫过了两顿饭工夫,三人走出树林,仍由包氏兄弟带路,三条大汉脚程快,未几前面便出现一条小村,依山而建。山脚土房前有好些村童在玩耍。有村童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村童,衣着竟然十分整齐。
  奚不群见包氏兄弟住了脚,快步走前问道:“便是在这里?”
  “不错!”包应星道:“咱们是进村相机行事,还是在此等候?”
  奚不群尚在沉吟,忽然包应龙道:“看,他来了!就是那个汉子!”
  奚不群抬头望去,见一条大汉自村内走出来,那些村1都迎上去,缠住他问东问西。包应星道:“看他!像要出远门般!”奚不群见那汉子背着一个包袱,果然似是要出远门,连忙打手势,示意包氏兄弟退后。
  三人匿在一棵大树上远眺。奚不群问道:“他是邬勤还是白贵涛?”
  包应星道:“是邬勤,哈,想不到这厮如此疼爱孩子!”
  包应龙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奇怪?他老婆不能生,只好疼别人的了!呶,来了!”
  邬勤走出山村,那些村量在后面跟着,只见他不断挥手,示意孩子回去,那些村童才停步。邬勤毫不知道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哼着小调,轻巧地由大树下走过来。
  包氏兄弟是败军之将,见奚不群没有示意动手,亦都隐忍不发。直至邬勤去远,包应星才问道:“奚兄怎地不动手?”
  “此处不便动手,以免惊动其同党!咱们悄悄跟在他背后,待离此较远才一齐动手杀之!”
  包应龙暗暗点头,忖道:“此人粗中有细,难怪一剑三影在江湖上能享盛誉!”当下随奚不群跃下树,三人稍为分开,远远吊着邬勤。
  邬勤向东走去,正好是奚不群他们三人的来路,奚不群记得离此五里左右有座乱葬岗,决定在那里动手,当下悄悄告诉包氏兄弟。
  包应龙望了一望前面邬勤的背影,道:“在下对这附近的地形,颇为熟悉,现我先绕路到乱葬岗埋伏!”
  奚不群大喜,道:“如此最佳,有劳了!”包应龙去后,奚不群和包应星亦加快了步伐。
  邬勤大概不着急,走得甚为优悠轻松,但那座乱葬岗亦终于在望,奚不群首先快步追前,不料邬勤甚为机警,奚不群迫近其身后两丈时,他便已有所觉,停在路旁,装作浏览风景,手掌却落在刀柄上!
  奚不群去势不停,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请了,请问黄石山村如何走法?”包应星乘此迫前。
  邬勤表面如常,暗中戒备不懈。“由此向前走约二里半,靠山那边便是!”
  奚不群已至其身前,续问:“村口可有什么记认?”
  邬勤道:“那附近只有一条小村,易认得很!”
  就在此刻,包应星突然自后扑上去,抽刀便向邬勤砍去!邬勤暗中早已留意他,是故包应星钢刀离地尚有尺余,他已翻腕伸臂,也抽出钢刀,将包应星那一刀挡开!
  与此同时,奚不群亦拔出长剑,望邬勤心窝刺去!
  邬勤身子有如一张白纸,随奚不群那一剑而倒飞!他退,奚不群立进,两个起落之后,已进入乱葬岗。此刻邬勤已缓过气来,回刀将长剑荡开,道:“两位到底是谁?为何要偷袭在下?”
  奚不群与包应星不出一声,一剑一刀,分左右将邬勤围住。邬勤刀法朴实不华,但使来既流畅,且十分严密,奚不群和包应星连攻九招,居然占不到便宜!
  邬勤站稳了阵脚,冷笑道:“两位脸上涂了易容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却也奈何在下不了!”
  奚不群道:“何须问姓名?只须明白咱们的目的便得了!你若是识时务者,便该抛刀投降!”
  邬勤大笑,道:“却木知谁不识时务!”他钢刀一卷,斜劈奚不群肩膊,展开反击。奚不群暗中向包应星打了个眼色,两人抵挡了一阵,向乱葬岗慢慢退去。
  邬勤冷哼一声:“凭你俩这种材料,也敢打某家主意,真是不自量力!”
  包应星道:“咱们不知你武功这般厉害,要不人家出再多的钱,咱们也不干!”
  “原来你们是下三流的杀手!”邬勤加紧攻势,迫得奚不群及包应星狼狙而退。“快说,是谁雇你们来杀某家的?说清楚,饶你们狗命!”
  就在此刻,他背后那座土坟后面,露出包应龙的脑袋瓜子来。奚不群大声道:“兄弟,咱们取不了他的首级,也是死路一条,你看怎办?”
  “反正没有活路,便跟他拼吧!”
  两人取得了默契,手上加劲,分左右将邬勤围在中间,拚命进攻,这一来,形势又是一变,邬勤心中诧异,暗道:“怎地这两个匹夫,武功突然增强?”
  他心念一动,决定先退后几步,重整旗鼓再斗,当下抽身后退。说时迟,那时快,他刚退至土坟旁边,包应龙已自坟后窜了出来,钢刀离地六寸,向他小腿劈去!
  好个邬勤,闻得风声,及时跳高,可是奚不群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手臂暴长,长剑急扎其心窝,这一剑当真疾如星火!
  邬勤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横刀一格,只闻“当”的一声响,刀剑相交,邬勤再度落地,此刻包应龙已缓过气来,钢刀第一一度劈出!
  “噗!”刀刃嵌进邬勤腿肉内,痛得他尖叫一声,下意识用力撑腰,包应龙的钢刀又到,白光过处,已将其右臂连刀砍跌地上!
  与此同时,奚不群长剑也到,邬勤已痛得失去常态,双手向剑刃抓去。奚不群一振腕,又将他一对手掌削掉,鲜血狂喷,邬勤惨叫,奚不群脸上竟有快意,冷眼望着他。
  邬勤嚎叫了一声,终于向奚不群扑去,奚不群手臂这才抬起,将剑尖送进其心窝,可是他又不一剑取其生命,任由邬勤在他剑下挣扎。这情景只看得包氏兄弟胆战心颤,他俩虽欲杀邬勤报兄仇,但此刻见他在生死线上凄惨的挣扎情景,却又觉得不忍。
  包应龙觉得奚不群实在是个冷血动物,忽然对他产生一股恐惧,忙向乃弟打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后溜掉。
  奚不群喝道:“快说,白贵涛住在何处?”
  邬勤声音如同夜枭,艰辛地道:“你,你永远也……也找不到他!”言毕身子忽然向前一扑,让长剑穿背而出,奚不群猛力拔出长剑,邬勤倒地不能动弹。
  奚不群抬头望去,乱葬岗只有数不清的黄土堆,不见一个人影,连包氏昆仲亦不知去了何处。虽才过午不久,但天上布满厚厚的灰云,彷似傍晚,远处几只乌鸦,呱呱啼哭,倍添几分凄清。
  奚不群呆立如同石像,直至一阵阴风吹来,他才瞿然一醒,低头望去,满地都是鲜血。他霍地打了个冷颤,刚才那一幕倏地翻上脑海,心头暴缩,连自己也觉得太过份!
  黑白海东青只将江满枫送进大牢,且只判了两年,自己却让他受尽折磨而死……奚不群猛吸一口气,一股血腥味直刺喉头,他暗问自己:“我该不该杀他?还要不要去找白贵涛?”
  刹那间,脑海又翻上另一幕情景来:深山密林内,一个少年,被两个大汉追杀,危急之时,一位白衣青年突然出现,将那两个大汉杀死,救了少年,并带他到家中,以兄弟之情款待……
  密林中那位少年便是奚不群,白衣青年就是江满枫!
  奚不群忽然大叫一声:“江大哥对我有比山高,比海深的恩德,他要我替他报仇,我岂能推辞!”
  主意打定,奚不群心头稍安,可是邬勤已死,去何处找寻白贵涛?他想了一阵,决定走回头路,到邬勤居住的山村查询。

×      ×      ×

  邬勤居住的那条山村叫翠峰山村,那是因为村后那座山,下面全是石头,寸草不生,但山顶却有泥土,常年有树木,因以为名。
  当奚不群到翠峰山村时,已近傍晚,有些烟囱,已开始冒出炊烟,村口的那些孩子已不见。恰有一位少妇在空地上喂小鸡,奚不群上前问道:“请问邬勤邬大侠在家么?”
  那少妇往山村后面一指,道:“他家不在这里,不过倒是常来的,听说他今早走了!”
  奚不群讶然问道:“他不住在这里,那常来此贵干?”
  “他跟白善人是好朋友,常来探访他。村后那栋最大的土房子便是白善人的家。听说白善人不知是病了,还是被人打伤,躺在家里,邬壮士来探望他,你到那里问一问便知详情!”
  奚不群一听白贵涛受伤在家:心头之喜,笔墨难以形喻,谢了一声,向林后走去。山村的最后一栋房子,果然是最大的,还有一道土墙,用料虽都是就地取材,但规模之大,大出奚不群的意料。他心中暗问:“白家到底有多少人?”
  到了大门口,奚不群尚在考虑,是挑明上门寻衅,还是用其他方法赚门。那扇大门忽然拉开了,开门的是个中年村妇,提着一只水桶,像是个佣人。
  那个村妇见到奚不群,微微一愕,问道:“大叔,你找谁?”
  奚不群只好硬着头皮道:“请问白善人在家么?”
  村妇迟疑地道:“你是白善人的朋友?我怎地未见过你?夫人不在……我不敢作主!”
  奚不群忙道:“我一家大小让江洋大盗‘红花一根刺’杀死,这人凶得很,官府四处找他……但我有他的下落……我叫梁谦……请你告诉白善人一声……他若不帮我,这杀妻灭子之仇便报不了!”
  他说得情切,那村妇有点动心,沉吟道:“你且等等!”说罢重新退回去,却没将门关上。
  奚不群当机立断,轻轻跃起,见围墙内没有其他人,便跃上屋顶,只见村妇匆匆走进里面。奚不群腾身飞到另一栋屋顶,跟着村妇。
  那栋院子竟有三四进之多,而且尚有好几座大通天,里面有许多孩子,都坐在通天吃饭,瞧那些孩子的形貌和口音,不但不是兄弟,而且也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奚不群甚是奇怪,不过在此刻却是无心去思索。
  村妇走到一座小院前,对着门说话,里面有了应声,村妇推门进去。奚不群伏在附近的一栋房舍顶上监视。未几见那村妇出来,走向大门。
  奚不群见小院之门好似没有上闩,便飞身跃下,再提气掠前,到小院门外,凝神听了一下,里面传来几声急促的咳嗽声,他心头大喜,暗道:“瞧他这嗽声,中气明显不足,看来是受了内伤,真是天赐一艮机!”
  当下他轻轻一掌,震开木门,闪身进去,随即回身将门关上,紧接着又把长剑抽了出来。
  刚掣剑于手,便闻房内有个男人的声音问道:“谁?”
  “是我!”奚不群一掠,已到一扇房门之前,再一掌又将门震开!
  房内没有点灯,光线甚是黯淡,只见一个男人卧在床上,门打开时,正揭衣而起,奚不群标前一步,长剑遥指那人,问道:“你便是白善人白贵涛?”
  那男人脸色蜡黄,显然大病未愈,在剑刃之下,仍然十分镇定,反问道:“阁下是谁?”
  “梁谦,请替在下缉拿‘红花一根刺’归案,以报杀妻灭子之仇!”奚不群粗中有细,这时候仍不肯说实话。
  那男人稍为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有这样请人代为报仇的?”
  奚不群道:“恐阁下不肯,亦恐找错人也!”
  那男人笑道:“请将剑收起,待我伤愈之后,便替你捉拿‘红花一根刺’就是,不过你知道他的下落?”
  “当然知道!你当真是白善人?”
  “善人两字不敢当,在下正是白贵涛!”稍顿那男人又诧声问道:“你怎知道我住在这里?”
  奚不群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道:“是邬勤告诉在下的!”
  白贵涛又是一怔,刹那间意会到来者不善,身子往床上一缩,大声问道:“你便是‘红花一根刺’?”
  “不是,我是‘一剑三影’的奚不群!”奚不群踏前一步,立于床前,长剑再度刺出。
  白贵涛反应亦快,伸手抄起白瓷枕头,向奚不群抛去,枕头一离手,他又将另一只抄起。奚不群左掌击落枕头,道:“你该知道,我今天因何上门!”
  白贵涛左掌在床上一按,身子弹起,向奚不群扑去,“叮”的一声,长剑被挡开,他双脚贴着床板踢出,直取奚不群的下腹!
  奚不群向后一跳,长剑回收,反切白贵涛双腿,可是白贵涛目的只为迫退他,奚不群刚退后,他足跟在床板上一撞,借力和身滚开,自奚不群身旁滚落地,他内伤未愈,一用力便呛咳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奚不群一剑落空,看也不看,左脚立即横蹬。白贵#身在半空,因咳嗽,没法换气移形换位,被踢个正着,“蓬”的一声,横飞几尺,撞到墙壁,跌落地上,不断地咳着。
  当下抬起头来,奚不群剑已至喉头。“邬勤早在黄泉候着你了!”
  白贵涛艰辛地道:“我死不足惜,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拍门声,奚不群想也不想,立即将剑送进他喉头上!
  邬勤已死,白贵涛亦已伏诛,大仇得报,照说奚不群理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因何,他脑海竟然一片空,心中有惆然之感!
  他自己告诉自己:“不管如何,我已偿了老大的大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刹那,他才醒起,适才有人拍门,他不想再杀人,推开窗子,纵身跃出,可是当双脚立地时,却发觉面前站着一位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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