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剑光寒照古刹

2024-07-21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点击：

　　金顶寺，广大的寺院禅房，无不是红砖碧瓦，金梁画栋，一幢幢隐叠于巨松翠荫之间，看起来，真是宝相万千。
　　冷青锋身形一窜出，方一立定，身后五名高僧，已先后纵跃如飞的扑了出来，取五角之势，仍然是把冷青锋围在了中央。
　　冷青锋这时就听得正殿一片“当当”云板之声，敲得十分急促，五位老僧，本是目不斜视的盯着冷青锋，此时闻声，都不由的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起来了。
　　悟明和尚面色一惊之下，却显得更为愤怒，他鼻中微微哼了一声，向下余四僧道：“不要管他，待会过了这位施主再去不迟！”
　　四僧各自对看了一眼，微现出一番犹疑之色，这时那“当当”云板之声，敲得更急，其中悟金大师，因系掌理寺中各堂弟子佛课，闻声即知，是掌寺方丈急召各堂主事，有事相商，不由上前一步，单手对着悟明打了一个问讯道：“师兄还是慎重些，云板三响，掌寺方丈定有急事相召，依贫僧见解，还是迟疑不得！”
　　不想这悟明大师，在平辈之中，最是性情孤僻，武功也是数他顶高，此时明知掌寺方丈相召，定是有询此事，那时非但此仇报不了，自己师兄弟，却尚难免还要受责，哪里肯立时听命转回。
　　当时闻言之后，面色极为难看，他用微布红丝的眼睛，看了冷青锋一眼，愈觉不伤此人，实难泄心中之恨，当时冷笑了一声，对悟金大师道：“师弟休要多疑，贫僧岂敢不尊方丈法旨，只是今日之势，这位冷施主上门欺人太甚，如不将其拿下，等会掌寺方丈责怪下来，我师兄弟一个也休想逃得干系……今日之势，贫僧宁愿背抗方丈法旨，也要将这大闹金顶寺的孽障拿下！”
　　他说到最后，竟是声色俱厉，遂又看了冷青锋一眼，厉声对下余四僧道：“掌教方丈如责怪下来，一切由本堂负责，现在不必多虑，还不摆开阵式，一会这个孽障！”
　　这一番话，说得四位高僧，无不面面相觑，实因这悟明和尚，平日因系掌刑堂职司，权力仅次主持老方丈，他既说出这番话，诸僧虽觉不当，也俱一时无话可说，再者各人细想一下，这冷青锋大闹金顶，伤人无数，倘真老方丈责问下来，确实谁也脱不了关系。
　　如此一想，各人都不由暂时停身不动，目光又全部集中到冷青锋身上。
　　到了此时，双方一战，已是免不了的事了，因此冷青锋倒也放下了心，此时嘻嘻一笑道：“大和尚不要说得这么严重，总共也不过是坏了几个木头人，伤了几个人，只要你们客气点，那木头人我是没办法修好，可是肉人我可有办法，保证给你们弄活过来，有一个要是落了残废，我负完全责任好不好？”
　　他面带笑容的说出这番话，直把这五名高僧气得赤眉瞪目，一个个都像似要喷出了火来，偏又一时奈何他不得。
　　悟明和尚虽是年高望重，可是依然心胸狭窄，闻言后气得一阵阵发抖。
　　只见他上前了一步，用手中鱼鳞短剑一指冷青锋，恨声道：“冷青锋，你也太狂了，你就当真看我金顶寺之中，没有制你之人么？好！好！好！我们是废话少说，也叫你见识见识佛爷们这五极生死阵的威力，你若能顺利逃开，才算你真本事，否则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益？冷青锋，你这里来！”
　　这老和尚说着话，头上青筋暴露，确实已愤怒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只见他手中剑往胸前一抱，抱剑守舍，足下跟着往当中踏出两步，已分踩在“乾”“坤”位上，阵势就此展了开来。
　　悟明大师步下足位踏好，掌中鱼鳞短剑往当空一举，摆了一招“举火烧天”，一旁的悟佛、悟金，一踩“巽”位，一进中宫。
　　二僧人都是持方便铲，各自平胸一抖，铲头钢环，发出了“哗啦啦”一阵响声，其声势也端的夺人，冷青锋仍是面现微笑，不言不语。
　　表面上看来，他似极为轻松，可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却是没有离开每一个人的足下。
　　忽然悟明僧，向前轻点云履，三起三落已到了冷青锋身前，这位掌刑的大师，口中哼了声：“得罪了！”
　　掌中鱼鳞短剑，抖出了一朵金花，直向冷青锋小腹上猛扎了过来。
　　冷青锋一抖朱雀剑，用剑面一绞对方短剑，发出了“铮铃铃”的一声脆响。
　　悟明大师这口剑吃他这么一绞，差一点挣脱了手，这才知道厉害，只见他左臂宽大的僧袖，向外一翻，人也滴溜溜的转到了一边。
　　冷青锋一点足尖，掌中剑“火中取栗”，猛朝悟明僧腿上扎去。
　　可是却由左翼，似怪鸟也似的扑过一人，这人向前一探身，一口冷森森的长剑，用“秋蝉渡枝”疾招，“嗤”地一剑，直向冷青锋左肋上削去。
　　悟明僧却滴溜溜转了方向，眼前代之的却是那施鸠形杖的悟方老和尚，冷青锋摆了一式“斜挂单鞭”，足下趁势抢了一步，踏在了“焙”宫位上，悟方老和尚，不得已只好改踏“灶”门。
　　这在动手过招上来说，已令冷青锋抢了先机，五僧都不由暗吃了一惊，咸认为这冷青锋简直是功不可测，居然连本门中轻易不曾施展的五极生死阵，也知道如此清楚，他足下步步所踏，全系按五极生克之阵跺过，如此看来要想胜他，只有提前把阵势展开，才是上着，否则，这冷青锋只要抢入主阵对垒，那可是胜败难卜了。
　　五位高僧，几乎不谋而合，脑中全想到了这一点，当时交互的施了一个眼色。
　　就听悟明大师，猛然一声叱喝，道：“施主看剑！”
　　这老和尚是话到人到，人到剑到，用七星碎步，一闪身已到了冷青锋身前，掌中剑向外一伸，直点冷青锋“期门穴”。
　　冷青锋沉腕拨剑，“翠袖扑流萤”，荡起一片红光，反向悟明和尚上肩斩去。
　　可是这时却见黄影一闪，不知如何那施鸠形杖的悟方大师，却闪在了自己身侧，只见他长躯向下一坐，鸠形杖“樵子问路”，向冷青锋天灵盖上猛砸了下去，这种招式可谓之外三合（手，眼，身）。运配得恰到好处，身形前进之势，如同风卷落叶，极为轻快，身形一过，鸠形杖已搂头而下。
　　那方面那悟明和尚，早知有人接替自己，所以，冷青锋剑来如虹，他却是躲也不躲，掌中剑依然直刺而进，这么一来，冷青锋却成了两面受敌之势了。
　　二僧一剑一杖，几乎是同一个势子，冷青锋要想从容闪开，那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这少年人，确有令人想象不到的功力，此时二僧前后夹击，无形中成了飞禽戏象中的一式“前啄挣尾”，冷青锋也是一时情急，因为他所习的武功之中，却也一时想不出，有什么招式，能从容把这一招解开，此时见状，身躯不知如何，自然下缩了半尺，右足一勾，左臂侧门，掌中剑“举火骁天”向上一举。
　　殊不知，竟有意想不到功力，悟明和尚剑已点过，竟是只差着半寸，由冷青锋的前襟处点了出去了。
　　那悟方鸠形杖，本是搂头盖顶而下，也是只差着寸许顺劈而下。
　　二僧本都是取得急势，这么一来，可真是阴违阳差，只听见“呛啷啷”一声大震，一时金星乱冒，悟方和尚这一鸠形杖，无巧不巧，正砸在了悟明大师鱼鳞短剑的剑口子上面。
　　悟明和尚吃悟方这种神力一击，一条右臂，竟自再度齐根一阵酸麻，人也踉跄出了四五步，双足似犹未忘踏在了“巽”“生”二门上。
　　悟金、悟佛，双双持方便铲，斜刺扑上，算是解了他的围，可是，这老和尚，却已羞愧得面红耳赤。
　　再看那悟方大师，他也是没料到，这一式全打了空，鸠形杖虽是杖粗力猛，可是却打在了自己人的剑上，他知悟明大师掌中鱼鳞短剑，也非凡品，心中记挂自己兵刃，一击之下，忙向右侧跨出了两步。
　　可是冷青锋接着一招“鹤颈戏鳞”，掌中剑低沉慢吐，红芒只向外一吐。
　　那悟方和尚，竟来不及看自己兵刃是否受伤，口中又“啊！”的叫了一声，一时抢踏出了七八步，方自拿桩站稳，后胯灰色僧衣，立刻印出了碗大的一块血渍，霎时血流如泉。
　　冷青锋还算手下留情，这一剑本可刺他个透明窟窿，可是他却只递出一半，尽管如此，也够老和尚消受的了。
　　悟方和尚还算练功有年，尤擅闭血封穴，一见自己挂了彩，二话不说，左掌分二指，在伤处附近，点了一指，同时内闭真气，顿时一条右腿，就如同麻木一般，总算把血给止住了。
　　他一张脸，因急羞之下，已成了猪肝颜色，鸠形杖施了一招拨风之势，由右而左，挟起了一片劲风，直向冷青锋下身平挥了过去。
　　冷青锋面现微笑，身形并不停留，侧襟现肘，闪开了身子。
　　此时那悟金已由“巽”门扑到，方便铲向前一横，推开了悟方。
　　这柄方便铲用“单耳挂炉”之势，向上一提，“哗啦啦”一阵响声里，这柄方便铲由上而下，闪出了一片冷光，直向冷青锋上胸铲去。
　　这种势子，接替得极为巧劲，任何人看来，冷青锋也是难以闪开了。
　　你且注意他掌中这口剑吧！
　　这剑本是水平的指向悟方前腹，陡然见冷青锋向下一抖剑身，那口红光闪闪的剑身，倏的“叭，叭！”闪出两团剑花，斜刺里左卷如蛇，直向悟金和尚双腕上卷削了去。
　　悟金不由大吃一惊，“老子坐洞”式向下一坐身躯，他口中“嘿！”了一声，运臂力把已铲出的方便铲向回猛一收。
　　可是刹时之间，冷青锋掌中剑，所抖出的剑花，已逼开了悟佛由左而来的身势。
　　悟金大袖侧拂，“噗噜噜”劲风里，向右疾施，可是冷青锋那口来回颤抖的剑，竟震的转回，“嗤！”的一声，悟金大师口中：“唷！”的叫了一声，向前栽了一步，左腿小肚子上，竟被划开了三寸长，一寸多深的一道血口子，悟金和尚这么壮健的身子，却用腿劲一顿，“噗”的一声，坐倒了尘地。
　　他手中方便铲，就势施了一招“风卷残叶”，算是把冷青锋前进之躯逼退了二尺。五位高僧满心施展出这种不轻展的阵势，就算伤不了对方，起码也可累他一个精疲力尽，却不知只几个照面，非但没有伤着人家，反而自己这边连伤二人。这么一来，五极阵，只剩三人，自然阵法大乱，已演不到什么威力了。
　　这时悟清和尚甩剑如蛇，逼开冷青锋，弯腰振腕，把悟方和尚翻出了丈许。
　　悟佛方便铲夜战八方，其旨也在掩护悟金，只听那刑堂大师大喝了声：“孺子大胆，佛爷与你拚了！”这老和尚此时真可说是怒到了极点了，冷青锋一连三招，非但他奇怪如何施出的，根本连名字都叫不出，自己一生纵横武林数十年，对于少年这几招，简直是如同目视蝌蚪文也似，根本就不知是个什么名堂，想不到自己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五极生死阵，对付这少年，竟视同儿戏一般，走马看花也似的几个照面，悟金、悟方两位大师，竟自负伤剑下。
　　这种脸，悟明和尚如何丢得起？当时痛急攻心之下，已决心和冷青锋一拚死活。
　　此时身形跃进，足下可不和向方才那么样考虑着步位了，身形一进，左掌箕张，用“观音掌”力，霍地一掌劈出。
　　冷青锋由对方形态上看来，已知这悟明和尚怒到了极点，当时不由暗笑道：“亏你还是修身养性的出家人，居然如此沉不住气，如此已犯武者大忌，我今夕胜你，已是料中之事！”
　　他轻笑着后退了几步，足下却是蹒跚碎步，时左时右。
　　悟明和尚掌风，吹得他衣襟飘摇，却是连他肉体一丝也没有伤着。
　　遂听冷青锋浅笑道：“和尚，你们阵法已破，莫非要耍赖不依诺言，与你家相公纠缠么？”
　　这一番话，悟明更怒不可竭，他大吼了声：“畜牲！我们要死也死在一块，佛爷超度你了！”
　　这位刑堂大怒之下，短剑由左而右，用“金铁裂帛”，“嗤！”的荡出了一道冷电，直向冷青锋左腹上猛划了过去。
　　冷青锋万没料到这和尚火性，竟然这么大，亏他还是身掌刑堂之人，居然言出不逊，一意向自己猛下毒手，不由心中也无名火起，冷笑了声：“和尚，我并非怕你，只念你修为至今，成名不易，你如再敢向我纠缠，可怪不得我剑下无情了！”
　　这时一旁的悟清大师，见师兄如此，本不以为意，只是心知这少年厉害，生恐悟明负伤，当时飞扑至前，长剑往悟明剑上一架，口中喧了一声佛号道：“师兄算了吧，这位施主大闹金殿，伤我多人，那便贫僧等不加罪过，看他又如何交待？何况掌教方丈即来，也不会不问他的！”
　　可是这悟清一篇好言，悟明大师哪里听得进，只见他大袖一挥道：“悟清你闪开了！”
　　这种排云拍功，悟清不备之下，竟自一连闪出了七八步，他却得以藉隙挺剑而上，仍然直朝冷青锋前胸点去。
　　这时后殿云板之声更急，悟明已知老方丈即将到来，不由疯狂也似的扑上，掌中剑用点金灯的挑手，这口剑是“点咽喉”“挂两肩”，直向冷青锋三处要穴之上猛刺而去。
　　冷青锋此时见悟明和尚剑招如此疾猛，不由向后又退了一步。
　　可是悟明大师，剑上功夫确非等闲，只听他中叱了一声：“着！”
　　那只伸出的右臂，倏地又向外一探，猛然间竟长了数寸，这种舒肌清骨之术，能够练到悟明大师这样，也确实不容易了。
　　悟明和尚剑尖已到，他猛然向后撤出一步，陡然间向后缩进一尺，两膝突然向前一曲，左腕间左面一领，右手剑闪出了一道长虹，直向悟明和尚前胸猛然划了过去。
　　那悟明大师哪里知道，冷青锋这一剑的厉害，还以为是一招普通的剑招，当时向右跨出两步，掌中剑金鸡点首，想把冷青锋剑身拨开。可是冷青锋一反剑身，已经早压在了悟明短剑剑身之上，悟明和尚就觉得，有一股绝大的劲力，直推得自己一条右臂一阵发麻。
　　悟明大师不由勃然大怒，一提丹田之气，右腕猛的一振，将冷青锋剑身弹起了半尺许，这老和尚左掌却顺势向外一抖，用“掷袍去甲”的掌力，猛然直向冷青锋全身推了去。
　　这一掌，悟明和尚用了九成功力，一刹时掌大如箕，直像是一堵钢墙也似的平推了出去，这种掌力，要是冷青锋容他打上了，即便是有横练的功夫，也会被他这一掌给打散开了。冷青锋焉能不识他这一掌的厉害，当时拔空而起。
　　可是悟明老和尚，此时已恨透了冷青锋，决不再丝毫留情。
　　他见冷青锋身形居然腾空而起，不由冷笑了一声，掌中剑猛然向空中一举，身形突地向前一伏，这一式在禅门武功中，名叫“进佛上宝”，短剑如龙，寒光一闪，已刺向冷青锋腹下。
　　冷尝在空中挺脊缩腹，正是一式“腾云腹”，老和尚剑尖，竟然又是差着了寸许没有扎上。
　　冷青锋却如同一片落叶也似的飘向了一边，这时天色已暗，那急促的云板之声，也不响了，却由后殿急驰而来数十个和尚。
　　把二人战处周围四丈，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冷青锋身形向下一落，却见有一白发老僧，口中喧了一声“阿弥陀佛”，单手朝着悟明和尚，打了一个问讯道：“师兄还不住手？莫非不遵掌寺方丈令谕么？”
　　悟明闻言不由一怔，脸色一阵铁青，忽然他冷笑了一声道：“司谕大师所言极是，只是贫僧自知祸已酿成，如不能手除这孽障，实不甘心，就请转禀方丈一声，一待事了，贫僧自当面向掌教方丈领训诲就是了！”
　　那突然现身的老和尚，闻言似乎也惊楞了一下，一时面带戚容，那两弯雪白的眉毛朝下一挤，似乎现出颇为为难之色，双手合十道：“师兄之言有欠三思，尚请多考虑才好，掌教方丈一向是言出必遵，还是不要自惹麻烦才好！”
　　这位刑堂悟明大师，闻言之后，非但没有一些畏惧之色，却反而浓眉一竖，掌中剑在腕上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龙吟之声，他人却后退了一步，微微不悦道：“师弟请速退一旁，贫僧甘愿受掌教方丈三火焚身之罪，也誓必要把这孽障拿下来才消心中之恨！”
　　他说着话，竟不再等那司谕僧人回话，左手一探长大僧衣，人却如一头怪鸟也似的，突然纵到了冷青锋身前，他身形再次前伏，掌中剑点出一点金星，直取冷青锋颈下“咽喉穴”。
　　冷青锋在二僧对话之时，只是按剑在一旁微笑不语，他暗笑忖道：“这老和尚真是不知死活，还当我真怕他呢！”
　　他想着，左足突然向前跨出半步，左手剑诀向外一领，右手剑长虹贯日般的投出，前古宝刃毕竟不凡，尚未挨近老和尚，那悟明大师，已觉得对方剑身发出的森森剑芒，袭体生寒，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当时不待对方剑到，忙把探出的剑身向回一收，人已转到了冷青锋身后。
　　他心中不由暗喜，这一剑定必得势无疑了，口中方叱了一声：“看剑！”
　　鱼鳞剑方抖出一半，却见冷青锋身子猛的一个倒仰，这种倒仰之势，是一式“铁板桥”功夫，可是冷青锋配合着红光闪闪的剑身，一闪之下，已临近到了悟明前胸。
　　悟明大师口中“啊！”了一声，坐臂扭肘，向后猛地一缩，就如此，冷青锋的剑刃，虽然没有伤着他的皮肉，却是由前襟到下摆，把一件黄葛僧衣给大开了膛，分为两半。
　　悟明和尚不由吓了个面无人色，倒踩莲枝步，后退出了七八步，一时面色通红。
　　冷青锋本以为，至此，那悟明和尚总该认败服输了吧！却不知这悟明虎目一翻，叹了声：“罢了！罢了，老衲四十年来，从未服过一人，今日却会败在这凡夫俗子手中，今日我们是死约会，不死不散，你就干脆成全我了吧！”
　　他说着话，把割裂开的僧衣，往两下一分一扭，已系作一团，二次抖剑扑上。
　　可是却有一人抢在了他之先，这人正是那施方便铲的悟佛大师。
　　此时见师兄已算败了对方手中，自忖悟明决不是冷青锋对手，当时方便铲，“哗啦啦”响了一声，这柄方便铲取了一招“拨风盘打”，直向冷青锋头上砸了下来，这种身势，确也是快到了极点。
　　冷青锋本想把这悟明和尚伤在剑下。
　　此时却没有想到，突然间竟扑上了这不怕死的悟佛和尚，这悟佛和尚这柄方便铲，由上而下，眼看已快到了冷青锋头顶，冷青锋却不慌不忙一领手中剑，用剑面一荡他的铲柄，发出了“当！”一声大响。
　　别看悟佛和尚的方便铲劲猛力足，吃冷青锋这口剑轻轻一荡，斜刺里竟幌出了三尺有余。
　　还不容他把出手的方便铲带回，冷青锋已向外一分左掌，“噗！”的一声击在了悟佛和尚的前胸，悟佛向外一挣，冷青锋跟着向外一振腕，悟佛和尚“通通”一连退出了七八步，一交扒倒在地。
　　由于冷青锋所用力道过猛，竟把这悟佛和尚面皮肉都擦破了，一时皮破血流，总算这和尚武功不凡，就地一滚已挺站而起，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已没有脸再在这里立足了。
　　当时面色一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冷施主总算剑下留情，保得老衲残生，老衲就此告辞，青山不断，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他说着反身而去，这时四下群僧，都不由齐声喧哗了起来，这时冷青锋冷笑了一声，对悟明大师道：“大师莫非真有意与在下周旋么？依在下意思，还是请贵寺方丈出来理论才好，一切罪过，都由在下一力承当就是了？”
　　悟明和尚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还听得下这些话，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多谢盛情，施主你纳命来吧！”
　　这和尚说着话，人已再次扑上，掌中剑直向冷青锋腰上斩去。
　　人到剑到，剑身闪出一阵金蒙蒙的光华，冷青锋心中暗笑：“和尚，你这一招输定了！”
　　他想着猛然把左足跨出了尺许，腰身却是丝毫不动，悟明大师暗想这一次我看你还能如何躲开。
　　思念之中，一抖掌中剑，左右各爆开了一团剑光，冷青锋一双“气海俞穴”，全在悟明大师的剑尖指点之下了。
　　刹时之间，这年轻人已有了举动。
　　他猛然后吸腹肌，人却如飞也似的转到了一边，悟明和尚这么厉害的一剑双招，依然递了个空，也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当头一股风罩下，惊鸿一瞥之间，向上一仰颈，只觉眼前红光一闪，方自暗叫了一声：“我命休矣！”
　　却不知红光一闪，却未有何动静，悟明和尚“斜跨虎”一连错出三步。
　　可是当他脚步尚未站定，只觉后心一阵发热，只逼得他向前跄出一步。
　　冷青锋掌心向外一登，这悟明和尚就觉双目一阵发黑，当时再也站立不住，伏倒在地，只觉得咽喉一阵发甜，呛出了大口的鲜血，这悟明大师，一身内功，已至炉火纯青地步，虽负了如此重伤，依然恃强好胜。
　　当时强自提起一口丹田之气，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反窜而起，一张脸变成紫酱颜色，方要说些什么，却见四周众僧一字排开，鸦雀无声，那司谕大师口喧佛号双手合十道：“冷施主休要猖狂，掌寺方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