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为情刀失色　偏爱剑留情

2024-07-25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点击：

　　天空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雨水把院子里的各色花树，洗刷得粉红青绿，十分清新悦目，极为好看。
　　苗七蒙很沮丧的在房子里整理着杂物，到处是一片凌乱——他已经决定离开朱家果园！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穿着挺花梢的朱文，没精打采的走进来。
　　“你还是要走？”
　　“嗯——”苗七蒙头也不回的卷着一张铺盖——这是他新置的，那口奔雷刀就裹在被褥当中。
　　“你是知道的！”苗七蒙回过身来，道：“这些年来我飘零惯了，让我闲还真闲不住！”
　　朱文冷笑道：“就只为了这个？——你要想找事情做还不容易？园子里事情多得很！”
　　苗七蒙轻轻叹息了一声，苦笑说道：“姑娘，我很感激你……只是，我不能不走……”
　　他把差一点溜出嘴的话临时忍住，打量着面前这个姑娘，平心而论，这个果园子里，真正关心自己的只是有她一个人，平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自己开始的时候，何尝又没有对她动过心，只是……
　　只是自从认识了那个邬明珠之后，朱文的影子，就慢慢的淡了。
　　说不出是什么理由！
　　无论就情，就理，自己都该跟朱文好，就以姿色而论，朱文也不见得比邬明珠差，更何况邬明珠内心还与自己存着一番仇恨……
　　感情这玩艺儿，实在是太奇妙了，该喜欢的，偏不喜欢，不该喜欢的，偏偏喜欢……
　　一想到邬明珠，苗七蒙内心真有说不出的惆怅感觉，那个消瘦深沉的姑娘，潜在他内心的感应太深了。
　　她似乎别有一种超越时下女孩子的特别风度与气质，顾盼之间，也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像！
　　在另一面，苗七蒙却也能深深体会邬明珠的辣手无情，那种冷电也似的目光，使你感觉到，就像是她那双锋利的短剑，随时都可能劈面探喉，取人性命于弹指之间！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苗七蒙却已暗恋着她——当他发觉到自己荒唐的感情时，已经无力挽回了。
　　那么现在他注视着面前的朱文时，自然就生出了一种歉疚，他又能说什么呢！
　　“铁姑娘的病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朱文面现戚容的道：“对了，我应该吿诉铁姐姐一声！”
　　说着，转身欲走，却为苗七蒙一把拉住！
　　朱文怔了一下，默默的道：“铁姐姐一直很关心你，你要走了，却不去跟她说一声么？”
　　苗七蒙道：“我走了以后，就烦请姑娘给转告一声吧！”
　　朱文咬着嘴唇，慢慢低下头，她好像落泪了，有点咽哽的把脸转了过去！
　　苗七蒙心里一动，探出一只手，想去安慰她，科室突然想到这么做很可能生出更难堪的后果！
　　他犹疑了一下，收回了手。
　　“姑娘请多保重——”他一面拿起了包袱，硬下心来头也不回的向门外步出！
　　朱文忽然由背后追上去，尖尖的十指紧紧的捏在他两臂上——
　　“不——”她哭泣着，“你不能就这么走——”
　　一面哭，却把一张沾满了泪水的脸，紧紧的贴靠在苗七蒙背上！
　　“唉！唉！”苗七蒙连声叹道：“你这是干什么？要是被人家看见……？”
　　朱文却抱得他更紧，啜泣着道：“我才不管呢！我谁也不怕……苗大哥，你别走！”
　　苗七蒙被她哭泣得不禁兴出了一些儿女情怀，但是他毕竟不失为一个磊落君子，他觉得他不能接受朱文这番私情，当时硬着心，把朱文扣在自己两肩上的双手慢慢的拉开。
　　朱文停住哭泣，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道：“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是吧？”
　　苗七蒙怔了一下，硬着心点点头。
　　朱文伤心的尖声叫道：“骗人！你骗我——”
　　苗七蒙冷冷一笑道：“朱姑娘，你冷静一下……你要认清楚我，我只不过是个逃犯而已——”
　　朱文任性的摇着头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和你好——天塌了也不管，跟你一起走！”
　　苗七蒙冷笑道：“你真是个不经事的小孩子……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抓我？”
　　朱文正要说话，蓦地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在用力的打着门。
　　风雨里，他们清楚的看见那篱外，有六七把油纸花伞。
　　有人大声叫着：“开门，开门！”
　　“姓苗的开门！相好的来看你啦！”
　　苗七蒙顿时面色一变！
　　朱文也似乎吃了一惊，她木然的道：“这些人是谁？”
　　苗七蒙鼻中哼了一声，道：“是衙门里的人，不用说是有人出卖了我！”
　　说罢，伸手扳住了在行李卷外面的刀柄——
　　“你想干什么？”
　　“我见他们去——”
　　苗七蒙一振腕子，那口奔雷刀已拔了出来！
　　“不——你不能！”朱文用双手拉住他，面色焦急的道：“你快避一避！来！跟我来！”
　　打门的声音更大了，木门好像都要给打破了。
　　朱文用力拉着苗七蒙来到了后窗，推开窗户，可以看见外面一片矮廊檐子，堆放着一些干柴。
　　“你先躲避一下，我打发他们走了再说！”
　　苗七蒙深深的瞥她一眼，闪身而出！
　　朱文用力的关上窗子回身——
　　大门“哗啦！”的一下子被用力的踹开，因为用力过猛，门栓过牢，是以连带着半面竹篱一并的倒了下来！
　　大雨里，几个身穿油绸子雨衣打着伞的公门中人一涌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果园的人管事朱大眉——大名府三班总捕头“云中客”雷昆，二人一马当先的步入草舍！
　　朱文迎面而立，大声道：“站住——干什么的？”
　　“云中客”雷昆怔了一下，偏头看朱大眉道：“这位是——？”
　　朱大眉苦着脸，向朱文冷冷笑道：“大妹子——这位是雷大班头，是奉命来抓苗七蒙的！”
　　朱文气得向他啐了一口道：“呸！谁是苗七蒙！我们这里也没姓苗的！”
　　“人管事”朱大眉一只手抹着脸上的雨水，脸上面色透青，气呼呼的道：“得啦，大妹子，你别再替他瞒着了，田上草就是苗七蒙，你会不知道么？”
　　“我为什么知道？”
　　朱文一时想起，上前一步，一掌直向朱大眉脸上打来，后者退后一步，正想用手臂去挡，却被斜刺里伸出的一只手，“咦！”地一下子刁住了朱文的手腕！
　　出手的是那位自负超人的大捕头“云中客”雷昆，这老头儿果然有两下子，一伸手就拿住了朱文的穴道！
　　可是朱文也不甘示弱，她的手腕子在雷昆甫自运力前一刹那，却像蛇鳗一般的又脱了出来——这一手功夫，是她得自她那位铁姐姐处学得的，果然奇妙异常，别具一格！
　　“云中客”雷昆果然吃了一惊！
　　他嘿嘿一笑道：“朱小姐原来也是个练家子……失敬，失敬……我们奉命拿人，朱小姐还是跟我们合作的好！”
　　朱文冷笑道：“我只认识田上草，可不知谁叫苗七蒙！”
　　雷昆冷冷的说道：“田上草就是苗七蒙——”
　　他回过头叱一声道：“搜！”
　　顿时闯进来好几个人，在草舍内大肆搜索！
　　雷昆一双光采灼灼的瞳子，东盼西望了一番，冷笑道：“不用说是跑了！”
　　朱大眉道：“半个时辰前我还看见他，绝对跑不了！”
　　雷昆冷哼了一声，道：“来人给我里外搜！”
　　几个捕快打着伞冒雨而出，里里外外开始搜索起来，“云中客”雷昆抖了一下身上的雨水，面色沉重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鼻烟壶，在鼻子下闻了闻，一双黄澄的眸子，注实着朱文一瞬不瞬——
　　“姑娘，你可犯不着窝藏罪人……他藏在那里了？你说！”
　　朱文冷笑道：“你看见我窝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雷昆气得脸一阵发黄，这时候几名捕快水淋淋的进来，报告说里里外外都搜遍了，没有人！
　　“云中客”雷昆阴森森的冷笑着站起来，踱向窗前，把窗户猛的一推！
　　朱文大吃一惊，拦阻已是不及！
　　雷昆冷冷一笑道：“相好的，你出来吧！”
　　朱文霍地扑向窗前，大声道：“苗大哥，快走！”
　　雷昆陡地一落身，燕子般的飘身而出，已落向柴房，朱文以及数名捕快亦先后赶到！
　　大家伙拥挤在窄小的廊檐里，举目所见，乃是一堆堆的干柴，哪里有任何人的踪影？
　　朱文又惊又喜，却又有说不出的难舍依依！她知道苗七蒙已经走了，内心一阵黯然！
　　“除非他长了翅膀！”雷昆脸色焦黄的道：“咱们里外都有人，他能飞吗？”
　　廊檐上捆着粗粗的一根绳子，垂下有三尺多长的一截似乎还微微的在幌动着。
　　雷昆一长身，拔起数尺高，伸手抓住了那截绳子，立时他明白了。
　　由绳子上飘身直下，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走了！”
　　用手一指墙外，喝道：“从这里出去的！”
　　在场都是精于武功的人，一打量这廊棚距离外墙少说有十丈以外，能够一跃而出，这身轻功端的是骇人已极了！
　　雷昆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只用凌厉的眼睛，狠狠的瞪视着朱文，冷笑了一声，转身步出！
　　走到院子里，他忍不住回过头来，叮嘱朱文道：“姑娘犯得着么？你是身世清白好人家的小姐，他是个逃劫法场滚马大盗，还有你爹在地方上的声望……你都不顾了？”
　　朱文只觉得眼睛一阵发酸，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云中客”雷昆怔了一下，叹一声道：“你好好想想吧，还是把他窝藏的地方告诉我们吧！”
　　朱文摇着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逼我！”
　　说着转身冒雨狂奔而去！
　　雷昆气得紧紧咬着牙，半天才道：“好个倔强的丫头！”
　　朱大眉在一旁更不是个滋味，只伸出手一把把的抹着脸上的雨水。
　　“再慢慢的访吧！”朱大眉道：“我看他暂时还离不开枣集！”
　　雷昆气忿的说道：“他来这里有多久了？”
　　“总有好几个月了！”
　　雷昆怒道：“好几个月你怎么到今天才报案？糊涂蛋，现在可好，鸡飞蛋打，有个鸟用？你知道他别处还有什么朋友没有？”
　　朱大眉想起了那夜为邬明珠所伤之事，由不住打了寒颤，点点头道：“有，还有个女的，本事比他还大！”
　　雷昆道：“有个女的？姓什么？住在哪里？”
　　朱大眉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这身功夫，就是那个女的给废的！”
　　雷昆怔了一下，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我走啦！”
　　向着院子里一干捕快差役挥了一下手，大帮子人都随着他走了。
　　这一趟好像是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