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红颜一死酬挚爱

2025-03-1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白天基喝声，令所有徒众如梦初醒，齐追出大门。
　　也在此同时，“神魔帮”内响起了长而尖锐的簘声，这箫声是封锁关卡的信号，禁止任何人出入。
　　董玲闻声脸色惨变。
　　这瞬间，董玲已来到墙院大门口，四个黑衣人飞身挡住去路。
　　当首的一个黑衣老者含笑道：“董堂主请留步。”
　　董玲吼道：“李风，让开。”
　　“办不到了，刚接到警箫声，任何人均不准出入。”
　　“我也在内？”
　　“妳是知道的，除了帮主……”
　　董玲陡然一声大喝：“让路——”
　　挟着厉喝声中，一掌同时击出，李风似己料到这一着，折扇一拂，封出一招，但董玲这出手一击何等猛厉快速，李风折扇才拂出，董玲第二掌已经攻出，李风忙闪身而退。
　　董玲一跃身，飞奔出了墙院大门。
　　董玲才刚出门，人影乍闪，守外的五个黑衣人已阻档去路，出手攻掌。
　　五个人联合出手其势犹如排山倒海，董玲拼力一搏，飘起，凌空俯冲下击，只听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应声伤亡倒地。
　　董玲因为扛着受重伤的江涛，动手难免受到影响，当下拼足全力，往外冲出，但“神魔帮”徒众依旧疯狂扑上。
　　董玲拼死一搏，又有两个人应声惨死，也在这瞬间，李风独门暗器菱形银镖出手，董玲臂上一麻，中镖，人晃了两晃。
　　李风大喝道：“董堂主，妳还不束手就缚？”
　　董玲怒叱一声，一掌政出，拼力平空而起，然后冲向吊桥方向，后面的神魔帮门下徒众紧追不舍。
　　飞奔的董玲突然感到一阵晕昡，全身发冷，她暗道一声不好，知道镖毒已经开始发作，她拼死冲向吊桥，希望逃过追杀。
　　追杀的人，依旧紧追不舍……
　　背上的江涛略为转醒，无力问道：“这……怎么了？……好像……”
　　“现在什么事你都别管，我能否救得了你还是未知数……沉着，不要说话。”
　　江涛明白了——明白董玲冒死救他，这一刻令他感动涕零。
　　李风及数个黑衣人再度围上，李风道：“董堂主，妳还是乖乖束手就缚。”
　　董玲脸色苍白中笼罩着骇人杀机，她必须拼死一搏，否则她与江涛都难逃活命。
　　心念中，董玲再度扑身展开了攻势，真是一人拼命万夫莫敌，她掠身而起，疯狂击出五掌，惨叫再度传出。
　　董玲虽力毙二人，但也中了一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身上毒发，她身子已摇摇欲坠，江涛急低声喝道：“董玲，放我下来。”
　　董玲没有理会他，咬牙拼足功力，出手攻出两掌，再腾空而起，拼死朝吊桥飞奔，神魔帮徒众欲阻不及，董玲已飘落在吊桥上。
　　人刚落下，一口血再度喷出，连同江涛不支跌坐在桥上，吊桥激烈晃了晃。
　　这长索吊桥出容一人行走，十数个人想同时追杀已是不可能了，只见执法长老一掠身，飞射向董玲，一掌击出。
　　董玲此时已身负重伤，但也不能不作生死一搏，人跃起，猛攻两掌，执法长老一个不慎几乎掉落桥下。
　　董玲返身将江涛拉起，从身上取出装着千年灵芝与雪参及数种名贵药材所制成玉盒，塞给江涛，喝道：“你快走。”
　　“走？不。”
　　“傻子，你忘了我为什么救你？”
　　这时李风又迫上，后面随着数个门下徒众。
　　董玲怒斥：“走，不要忘了你父母血海深仇。”
　　这句话令江涛震撼，董玲这个他认为蛇蝎女人，如今竟然冒死救他，他那能不感激涕零啊？
　　李风飞攻而上，董玲拼死出手迎击，砰然声中，李风被震退，但董玲再度口血狂喷，免强扶桥索站立，再厉声喝道：“江涛，你快走，你要的‘血屋’图我已进入密室偷出来放在装千年何首乌灵药的玉盒里，你拿着快走，我来阻挡他们……”
　　生死存亡刹那，江涛心如刀割，泪下如雨。
　　“走！你要看着我们我们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吗？”
　　这时，执法长老扑身攻击，董玲力挡攻势，人已不支欲倒。
　　江涛含泪一咬牙，朝吊桥入口处奔出，他不能辜负董玲拼死相助之恩，暂时保住生命，才有报仇希望，否则双双丧命，怎么对得起董玲？何况董玲如果落得被擒，或者还不足死，他也有机会来救她。
　　江涛一走，执法长老展开了疯狂攻击，董玲人已重伤不支，但依旧挡在索桥当中，令他们无法跃过追杀江涛。
　　董玲已无法支撑了，她必须争取时间，当下故作一声大喝：“住手。”
　　执法长老喝问：“董堂主，妳还有什么话说？”
　　“你们何必苦苦相逼？”
　　“叛孽之徒，还不束手就缚，随我回去见帮主领死？”
　　喝话声中，人弹起，疯狂扑击，董玲勉勉强强出手一招，人已不支持索才能站立，口中鲜血阵阵溢出……
　　这时江涛已至对面来路悬崖上，执法长老一掌攻击董玲，人飞起，掠过董玲头顶，冲向对面悬崖上的江涛。
　　其余的人也如法泡制，飞过董玲头顶，追向江涛，董玲一看，已知无法阻止，当下计上心来，集全身功力，一掌击向索桥——
　　“啪”一声，吊桥应声而断，响起了一阵惊叫声，桥上的人全部朝万丈深渊坠落，包括董玲。
　　江涛目睹情况，嘶声大叫：“董玲——”
　　嘶叫声中，涙水也滚落脸颊——董玲为了救他，牺牲了。
　　——董玲是一个心黑手辣的女人，但给了他最真挚的爱，包括她青春年华与生命，这是何等伟大的情操啊。
　　——真是红颜一死酬挚爱，伤心岂只有情人？
　　半晌，江清再爆起一声嘶喊：“董玲——”
　　嘶喊、哭叫，泣不成声。
　　董玲为了救他，断桥坠崖死了，但死的还有她腹中的儿子，这两个都是他心爱的人啊！
　　蓦然，侥幸心理涌上心头，心想董玲坠崖可能奇迹未死，他一转身，急寻路奔向崖下寻找……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延着崖下滑行而下……衣服磨破了，皮肉之伤流血了，他依旧用力向下寻找……
　　深壑之下，一片死寂。
　　“董玲——”
　　空谷传来了回音，过后，只有萧萧风声……
　　约莫半个时辰，江涛终于来到了悬崖底下，放目一瞧，但见乱石之间，尸体横陈，有的碎尸血肉模糊，怵目惊心。
　　“董玲……”
　　江涛再度嘶声大叫，除了鸟鸣蝉声，依旧没有回应。
　　望着数十具杂乱尸体，江涛一具具寻视，未见董玲，他的希望幻灭了，董玲不可能活着。
　　江涛思潮翻涌，董玲爱他最真挚，也恨他最深，爱恨纠结已了，她留给江涛的是爱与生命，而将恨带进了黄泉。
　　泪如泉涌，哽咽断肠……
　　江涛移动脚步，茫然地走着……走过乱石间的尸体……
　　蓦然——
　　一声呻吟声从乱石的芦苇草丛传来，江涛闻声心头一震，急朝发声处寻找而去。
　　芦苇、小水潭，潭边散乱着三具尸体，“神魔帮”的李风与执法长老皆在其中。
　　随着呻吟声，江涛拨开了芦苇，冲到了水潭边，看到的是怵目惊心的一幕：董玲手残脚断，全身是血，人已奄奄一息，江涛急奔上前，狂叫：“董玲……董玲……”
　　垂死的董玲无法回答。
　　“董玲——”
　　嘶喊，紧紧将董玲拥抱在怀里，哭泣、声声泣血，句句断肠。
　　董玲一点反应也没有，江涛突有所悟，他忙从怀里取出董玲交给他的玉盒，揭开，里面有八张叠得整整齐齐纸张，他看也不看，忙倒出三颗灵芝制成灵药，两颗塞入董玲口中，另一颗自己服用，自己先运功调息后，再为董玲疗伤……
　　经过半个时辰的勉强疗伤，加上千年灵芝参与千年雪参制成的灵药发生了效力，董玲终于悠悠醒来……
　　董玲的苏醒，让江涛狂喜，久久才爆出一声：“董玲——”
　　董玲似乎听见了江涛的叫声，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她似想开口，但却无力而止。
　　“董玲，妳看看，是我……是我江涛呀。”
　　董玲听清楚了，脸缓慢转动，模糊的视线映入了江涛的脸，她听出来真的是江涛在叫她了。
　　——倏然，眼眶里两颗豆大的泪水滚落耳际。
　　董玲在哭泣着——哭泣在内心，这种不出声音的哭泣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啊。
　　“董玲，妳听见没有？说话呀！”
　　董玲听见了，但她激动得无法回答，对她来说，这不像是真实的，而是一场梦，因为她不可能活着。
　　“董玲，听见我在叫妳吗？……董玲……”
　　董玲张着嘴，颤动着……终于说：“听见了……我听见了……江哥哥，允许我这样叫你吗？”
　　“妳不只可以叫我哥哥，可以叫我丈夫，妳是我的妻子啊……”
　　“妻子？……太短了……当你妻子时间太短了……”
　　“不短，玲妹，妳会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但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相信……”
　　“妳说什么事？”
　　“我们相识到相爱，纠结了爱恨情仇，但我爱你的心一直没变，你是我第一个所爱的也是付出童贞清白的男人，相信我，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挚爱的人⋯”
　　“我相信……我相信……”
　　“我会改投在白天基的‘神魔帮’，最大的目的是为了盗取那八份‘血屋’图，我终于完成偷到手交给你了……这也是我对你跟胡小茵的赎罪……”
　　“我不怪妳，不幸的事过去了，未来我们还有很美好的日子。”
　　“我也有过憧憬与绮丽的幻想，但那是一场梦，逝去了……不会有未来……不会有美好的的日子……但有一件事……”回光反照将尽，她哽咽语止。
　　“玲妹，有什么事妳说。”
　　“我……我恨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我无法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江哥哥，我心痛呀……”哽咽、语止、泪不止。
　　“这不能怪妳，只能怪天意，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愿会再有我们的孩子，那是下辈子的事……下辈子的事……”无力，语止，泪潸潸，但眼皮合上了……
　　江涛嘶喊着：“玲妹……玲妹……”
　　“我累了……累了，要睡了……让我再握着你的手好吗？……”
　　她无力伸手，江涛哽咽着急忙握住董玲冰冷的手，她笑了……笑得很美、很幸福……然后再说：“江哥哥，愿意再……再亲吻我一次吗？……”
　　董玲的声音微弱得几手听不见，痛彻心扉的江涛猛然吻着她的粉腮、泪水、冰冷的唇瓣……
　　——这短短的一刻，她满足了。
　　董玲一生坎坷，情海沧桑，她与江涛因仇而相识、付出真爱、童贞，也曾因嫉恨而水火不容，但爱始终不变，情也刻骨铭心，最终为江涛而死。
　　江涛的吻，满足了她悲凉人生，她再度幸福地笑了，说道：“我想得到的得到了……该满足了……江哥哥，愿有来世……我们再续今生情缘……”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她带着笑容，头轻轻一摆，死了。
　　——这真是：红颜一死酬挚爱，伤心岂只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