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智破诡计 义助捕头
2025-10-1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有句俗话说“纸难包火”,没几天,消息传出,据说坚持甚至有些儿威胁的要刑部尚书重召陆通任事的巨公,是那位兵权在握守防山海关的吴总兵吴三桂。
  说起来,在当时一位山海关的总兵,难以算得是什么巨公,堂堂刑部尚书,更不致于身受威迫非从命不可,只因朝廷无能,外患内忧此消彼起,皇太极早已关外称帝,李自成乱党盗匪集众数近五十万,已有兵窜京师之象,此时此地,一位总兵,其权其势其力,显然大过了刑部尚书,况征召一个陆路通,小事一段,为官之道,在乎识得时务知得时机,陆路通遂被召用,吴总兵安心任所!
  是黄昏,惜无夕阳,满天阴沉,暗成一片。
  西城的“丁街”,是在位公卿巨宦的巨宅区,第二户人家,正是现任山海关吴总兵吴三桂的府邸。
  仅不过是正当晚饭口,天已经黑到了,数尺外难见模样,因之吴府中,一片灯影,但沉黑中似乎仍不甚亮。
  内宅的上房堂屋中,一位艳极美极也俏极的贵妇人,坐于主位,身后两位伶俐的俊丫环,旁座上坐着位早已过了中年但仍妖媚的妇人,正在闲话家常。
  闲话中,那位贵妇人对旁坐中年妇人道:“凤姊,事可是办好了,你说过的话该……”
  被称为“凤姊”的中年妇人,诡秘的一笑道:“么妹,这可只是咱们姊妹俩的事,所以……”
  贵妇人懂,一择手,身后两名俊丫环施礼退出。
  室内的凤姊,在听得丫环们步声远去后,方始探手取出一个白玉小瓷瓶来,捧交给贵妇人道:“一夜进一丸,管叫你欲仙欲死!”
  贵妇人连脸全没红,接过白玉小瓷瓶儿,放置贴身处道:“一共有多少粒?”
  “放心么妹,百多丸呢,足够你用的了!”
  贵妇人一笑没接话,凤姊却又说道:“么妹,事还没完哟,那姓陆的是什么时候来?”
  贵妇人又一笑道:“人已经到了,在前厅,凤姊该明白,不管咱们究竟是啥出身,如今可是吴将军的人,这内堂宅第是尺寸之地,怎能容得那姓陆的乱闯,凤姊,反正姓陆的也不敢多问你什么,再说这件事我也不希望算一份,你就是前厅接见他吧,一切有将军顶着,只要凤姊你知道分寸,放开手干就是。”
  凤姊扫了贵妇人一眼,笑一笑道:“当年么妹你就是聪明伶俐的叫人心服,如今嘛……可就真是聪明伶俐了,好,我去前厅,事办得如何,回来再和你谈。”
  “不!”贵妇人十分干脆的说道:“我不希望算一份!”
  “随你吧么妹,我去了!”
  “慢些凤姊。”
  “么妹还有什么吩咐?”
  “凤姊,吩咐是不敢当,是小妹另有下情,为了凤姊这百把粒药丸,我用尽了办法才迫使将军去求告刑部大人,如今总算两如人愿,我呢是得着了药丸,凤姊你呢,这个姓陆的人已来了,所以我已经叫人把凤姊你的东西,全送到了南城份属我私人所有的那座宅子里啦,你会完了姓陆的,就请迁到那座宅子中,今后和姓陆的交往办事,也请全在那座宅子里,这样是咱们大家全好!”
  凤姊妙目中倏忽掠过一丝毒怨煞光,但转瞬间已变作娇笑,道:“哎哟么妹,你可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贵妇人冷冷地说道:“凤姊担待!”
  “没这个话!”凤姊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是什么时期啦,此处又是什么地方呢,当然多小心才对,愚姊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
  “好啦!”贵妇人接道:“凤姊请吧,南门那宅院里,上房床下的箱子中,有五千两银子,那是凤姊的!”
  凤姊顿知其意,道:“好,姊妹一场,愚姊也不多说什么了,那宅中的人,愚姊到后……”
  “不用啦,我已经叫他们全回来了,这是为凤姊方便!”
  “好,好,好!”凤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其内心的恨怒已现于形色。
  她站起来向外走,走才几步,突然回头向贵妇人一笑道:“对了,妹,妹夫是守山海关,可不是这‘北京’城,李自成劲旅已有北上之意,若是万一,我是说万一,那时候别忘了南门这爿宅子,因为那里的确比这里安稳很多!”
  话说完,不等贵妇人回话,已转身推门而去。
  她刚走,暗隅丝帘儿轻挑,闪身出来了一位彪形大汉,一望即知这汉子有一身超绝的功力!
  大汉浓眉紧锁,对贵妇人道:“圆妹,这贱妇已生毒心,要不要我去……”
  贵妇人对着大汉娇媚的一笑道:“姊妹一场,放过她吧,再说她也不简单,万一伤了你我多心疼,来嘛,抱我进去,趁现在我们先……”
  “圆妹,丫环们……”
  “都是心腹,要不那夜将军突然回转,你能走的了?哼!”
  大汉得意而笑,道:“其实姓吴的只是中看,依了我……”
  “呸!别只说现成的话,依了你又怎样?你能给我这里的一切?记住,这样最好!”
  “我懂,你吃最好的,住最好的,喝最好的,所缺也只是一个‘睡’字,有了我,你享的一切全是最好的了!”
  他话声中,拦腰抱起了贵妇人,大步的迈进了暗间!
  适时,堂屋雕梁巨栋之上,轻如无物的飘下一个动衣蒙面夜行人,面罩上那的露出双目的孔洞中,射出两道寒闪,挪步才待进暗间,心头念生,自付着——狗男女必将贪欢,有的是时间,不如先去前厅,听听贼婆娘胡说些什么,也见识见识这位“无孔不入”陆路通,毕竟是何等人物!
  念头转过,双肩一动,堂屋中已然失去了这人的踪影,好快!
  吴将军府的前厅中,凤姊正接待来自刑部的名捕,“无孔不入”陆路通。
  宽敞而豪华的大厅里,就只有两个人在,主座上的是那位凤姊,宾位上自然正是天下第一名捕,“无孔不入”陆路通!
  早已有人献过香茗,且奉有严谨远离大厅,这是女主人的仁厚处,也正是女主人的厉害地方。
  大厅的门开着,并且是四敞大开,因之厅中耀眼生花的灯光,直映射到厅外数丈地方,若是厅外有人窥探窥听,很难藏得住形影。
  厅中人,宾主话声甚低,那位“无孔不入”,在极亮的灯光照罩下,看的清楚,他不应该被称作“无孔不入”,应该是叫“无一可取”才最为恰当。
  那模样,普普通通,正是在人海中每日都会见到不少的那一种,平凡,平凡到见过几面全会记不清楚和说不出他那样子,因为像他这样的人,谁都见得太多,那样的人全一样,一样到使记性再好的人,也记不住他。
  混身上下,没有半点惹眼的地方,但是并不俗气,没忘了,俗气也是特征之一。
  年纪算来是该有六十四五,但看上去却只五十二三,花白的头发,花白的普通人所留的普通长短的胡子,古铜色长衫,普通的福字履,总括的说起来,他是人普通,衣饰普通,普普通通的普通老者。
  凤姊阅人多矣,她暗中皱了眉头,客套的话中,多少已存了几分警惕!
  难怪!真难怪!
  难怪此人会成为无案不破的名捕,在他身上,谁也找不出半点可供记忆的东西或地方来,于是乎转瞬间,已将他忘了个干净!于是乎他就只有乖乖地伸出手来,戴上那副他匠心独出的特殊“龙虎铐”——于是他乎遂名扬天下。
  对这种人,凤姊心里有数,轻不得也重不得,真不得可又假不得。
  陆路通严守他身份应有的规矩,竟连头全没抬,别当他没抬头就不会认清凤姊的模样,其实他早已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也有了数。
  凤姊先开口,话简单,道:“陆爷,这里是将军府邸,恕我不能越规的招呼你,请问,今天夜里还有别的公事吗?”
  陆路通答话妙,道:“不敢相瞒,小老儿‘东山再起’,是沾了吴大将军的光,奉有部中专谕,一切以吴将军府邸中的吩咐为先!”
  好厉害的话,更狠在上来就表示出内心的不满和讽嘲。
  凤姊来个“针尖而对麦芒”,一笑道:“陆爷要这么说,有事可也不敢烦大驾了,我可也不瞒你陆爷说,吴将军是经不住内宅的人千万个叮咛才点的头,您陆爷要肯,肯一个忙帮到底,那就从现在起,仅仅是我和您陆爷的事,陆爷敬请给我起句痛快话!”
  陆路通还能说啥,凤姊的话全点明了,再不接下来,俗话说:“胳膀总强不过大腿”,于是一笑道:“夫人您痛快,小老儿听喝就是。”
  “得了吧陆爷,我不信陆爷没认出我‘俏天狐’公孙凤来!”
  哎哟!她原来是那俏天狐,不用说,十有八九她疑心生了暗鬼,才破开脸皮奇药换得陆路通重被征召,实为其用!
  陆路通没惊讶,淡淡的说道:“不敢瞒您,我是早认出来了,可这又算什么呢?远的不说说近的,府上里面的那一位,又是啥出身?如今可是将军夫人,没见有个敢小看她的!”
  “得了得了,当着面那自然是,背后可就……”
  “夫人,您总不能堵上天下人的嘴巴吧?”
  “说的是喽,我说陆爷,半个更次后,在南城那……咱们再会,你有空吧?”
  “一句话,半个更次后见,小老儿向您告辞。”
  陆路通走了,在他身后,紧紧追蹑着一条黑影,陆路通竟无所觉!
  凤姊也走了,将军府的人,根本全没瞧见她出大厅,但是当内宅有人追问下来,役丁进厅去看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这位凤姊。
  南城外,那里住着不少苦朋友,地近“天桥”,干啥的全有,不过不论是干啥的,时已二更,除非作贼的,现在是全梦入周公。
  半箭外有座十来棵树的小林子,陆路通一头钻了进去!
  离陆路通约隔半箭远的黑影,倏忽一顾,暗暗一笑,身形停下,奇特的是他已不再掩避,大大方方的步向小树林。
  果然,陆路通当这人已近林边时,自林中坦步而出,两个人对了面,相距丈远止步,互望着。
  陆路通先开口,道:“朋友你很够坦诚,也够聪明,请讲,为了什么紧紧的追着老朽?”
  这人道:“在下要说给陆老丈个故事听!”
  “老朽很想听,也愿意听,可惜今夜不行。”
  “错过今夜,老丈就听不到了!”
  “朋友年纪不大,恕老朽妄尊,老弟别那么说,日子还长远的很呢,没听说吗?急则失心智,多想想,咱们缘份似乎正浓,改天见得到的!”
  “老丈,错过今夜,再见的机会不多,想我再说这故事的机会,更没有了!”
  “那就对不住啦,老朽没时间今夜拜聆。”
  “陆总捕,这可是个机会,是为了你陆总捕,我才留的机会!”
  “谢啦,真的由衷感谢,奈何咱们见的晚,老朽有约在先,所以……”
  “所以你更要听,这故事和你今夜的约有关!”
  “年轻朋友,别当陆路通老迈到了不听用的地步,我已经知道和今夜之约有关了,所以我才不能在今夜拜聆高论!”
  “总捕头,‘俏天狐’非但是淫娃,更是个无恶不作的女魔!”
  “对,阁下说的不错,但我也知道,那又如何呢?”
  “总捕头!”这人声调变了,不悦而威凌的说道:“你不缉之为民除害,已然有愧职守,如今竟听其谕令行事……”
  “住口!阁下,人有向善之心,昔之淫娃,今朝未必仍系荡妇,何况老夫是在办案,办吴将军交待老夫的案件,案件内情,要她公孙凤加以说明,如此而矣,阁下怎地乱语惑人?”
  “哼!淫娃昔日姊妹,能有些什么好货,姐己虽为王妃,妖狐仍是妖狐,尊驾威严久传,应多珍惜羽毛,莫将四十年侠名,断送淫娃荡妇之手!”
  “够了阁下,老夫今夜自知阁下心怀善意而来,因之任凭阁下发言而不辨不争,老夫敢说,公孙凤将要说及的案情,必与阁下有关,阁下请听老夫两点要求,其一,即日请远离京师,其二,留下公孙凤的性命,老夫以阁下之言回赠阁下,亦请珍惜羽毛!”
  “陆路通,你是非管不可了?”
  “报名再谈。”
  “雷小五!”
  “啊?”陆路通一声惊呼之后道:“济灾活命数十万的雷五公子?”
  “那是对人的本份,谈不到什么。”
  “雷公子,老朽仍本初衷,要求公子看我一面,千仇万恨多留两天,明夜此时,老朽必然恭候大驾,拜聆所教如何?”
  “陆爷,公孙凤在下迟早是要杀的,这一点陆爷别忘!”
  “老朽不会忘记,只请留情二日!”
  “好,在下遵命。”
  “公子,明夜之约……”
  “正三更,不见不散!”
  你拱手,他抱拳,小五公子进了树林,陆路通却去了公孙凤所约的目的地。
  人有“错手”,马有“失蹄”,经验已是当代第二高手的小五公子,竟双双只顾一答一对,忘记了“隔墙有耳”的这句警语!
  他俩全走了,一个细瘦的人影,自林中悄步出现,这人一点头,噗哧一笑,自语道:“有门,这真是‘天将降大财于吾人也,必先鬼使神差聆得机密’,嘿嘿,走,追上去,正好报报昔日两年苦监的仇恨!”
  假如小树林外,陆路通所见到的不是小五公子,他会很轻易的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追踪,可惜不是假如,他真的是会见了小五公子。
  他和小五公子素不相识,但是只凭小五公子救灾活人性命的这一件事,他从心底就没生过任何怀疑,一个非不可抗衡之力而言无信的人,怎会远远的去为数十万灾民的生死打算?
  有这个缘故,细瘦汉子很容易的发现了公孙凤的所在地,也兴起了一条歹毒无比的阴谋。
  是三更,细瘦汉子由南城绕向了西城的“牛街”,“牛街”虽不全是回教朋友所住的,但很难找到一座不是回教朋友开的店。
  细瘦汉子走到一条巷口的巷头,白天这里是座茶楼,现在深更夜半,当然全休息下来。
  细瘦汉子敲着门,如擂鼓般响,平日他若是这么晚的话,借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回来,自更不说把门擂成阵鼓响,吵人安睡了。
  里面的人醒了,醒了自然就为了开门,没拉门门以前,问上了,道:“是哪一位?”
  话满客气,这正是明白作人三昧的原因,门固然有好处,关上它不愁外边的人看到,但也有坏处,那就是里边的也瞧不见外面,客客气气问一声,万一外边的这位,“此马来头大”,那正好,不落任何埋怨,如果来人不够那份儿,瞧!听!
  细瘦汉子答了话,道:“是马老么吧,我,芦杆儿!”
  “芦杆儿”正好活像这人的细瘦,不过他这么一报名,门里边的马老么可火上三千丈,开了骂!道:“我×你祖宗奶奶八代的小王八羔子,是你娘又嫁人了?风雷火闪的来认亲爹?要不擂你娘的那门子x门?”
  马老么在这座茶楼里,算不上字号,要不他为啥离开熟被窝去应门呢,可是细瘦小子份量啥比他还轻,他不骂是白不骂,并且知道这一阵的雷声般的擂门声,上上下下早全被吵醒了,准骂不出毛病来,也许一骂不知骂上“最里边”那一位爷的出来,给“芦杆儿”添上顿揍,那就更可自己的心意啦!
  他骂着,把业已放在横闩上的手垂下来了,接着又骂道:“告诉你,这儿没你亲爹,滚到石头巷(即后来之石头胡同,高等妓馆所在地)去认那些大茶壶吧!”
  芦杆儿今朝似有鬼神附体,在外边就开了骂,道:“我说马老么,我就没玩你亲妈,又没压你妹子,你他妈的喷的那道粪,快开门,老子是给“马太爷”送信来的,误了事可由你负责!”
  一声说是给“马太爷”送信来的,马老么猛地打了个冷颤,竟没敢回嘴,上紧的开了门!
  门一开,芦杆儿瞪起本来就不大的蛤蟆眼,恨而狠的说道:“你小子等着,老子先办正事,事完了咱们再算账!”
  “冰冻三尺,寒非一日”,马老么管应门,芦杆儿挨窝囊骂已经数难胜数,今朝得了理,得理岂能再饶人,于是必然有场吵架打。
  芦杆儿可不姓芦,也姓马,说起来一笔写不出两马字来,何况他们真的还是堂兄弟,堂兄弟拿着亲娘祖宗开骂,这起色可也够人瞧的了。
  芦杆儿马自得,话说完大步往后奔去,一连过了三道盘问的关口,才被召唤进入最后进的豪华上房中。
  上房中,马自得恭恭敬敬的肃立着,牙床上,一人侧身背外,正有两名只戴大红兜肚的美娘子,在替那人“松筋软骨”的“拿龙”。
  那人因为背外面里,难见模样和年纪,但话声劲而威严,道:“讲,讲完了再松你小子的骨头,他妈的也不想想,马老么是你的堂兄啊?”
  马自得战战兢兢道:“太爷,是他先开了大五辈……”
  “谁也脱不过这顿鞭子去,讲,深更半夜,什么消息这么要紧?”
  “四太爷,小的见着小五公子……”
  话还没说完,牙床上的人猛的一翻坐对了马自得,他肩上的美女,正巧来了个“仰脚墩”,可好瞧了,白的,红的,黑的,“原形毕露”。
  他这一坐对了马自得,认出来了,正是当年惨杀雷隐雷爷的元凶之一,那“半天云”马龙飞!
  “快他妈的说,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还有些什么人?他契根接骨是啥地方?”
  “太爷您别急,小的非从头说起不可,要不……”
  “叭”!马自得被半天云一掌打摔到地上,半天云打了人还怒声道:“你胆可真够大,我偏不从头起,要你问什么答什么!”
  别看马自得挨了一掌,竟没喊痛,捂着肿了的腮边道:“太爷您老请消消气,太爷,屋里人多,有些事和话……”
  半天云点头了,深悔适才太过毛躁,挥退了两名赤身的美女,扬声对外面喊道:“马胜,马勇听令!”
  外面有人应了声,半天云道:“给我严守住前后通路,别管是谁,不报名擅自闯进来的全给我宰!”
  外面再次应声后,半天云才转头对马自得道:“好小子,刚才那一巴掌值十两金子,事完了就给你,现在你就由头至尾的说吧!”
  马自得说出经过,那叫巧,当陆路通和小五公子林外答对时,他正好早一刻被够狠的赌徒追打逼债,无路可逃才逃到那小树林里。
  他把所知说出之后,半天云紧锁了双眉,道:“消息固然可贵,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俏天狐那骚娘们儿是天地都不怕的,现在全用上了暗的,还不知道能不能镇的住那小五子……”
  马自得接口道:“太爷,您老人家不知道道‘无孔不入’陆路通的为人?”
  半天云冷哼一声道:“老子是黑道上兰凉地方的首霸,怎会不知道这老儿的作风和为人?”
  “那就是喽!”马自得笑嘻嘻的说道:“小的有条妙计,一条连环妙计!”
  “说,啥妙计?”
  马自得放低了声音,使半天云凑上耳朵才能听清,不过当马自得话说完后,半天云竟哈哈地狂笑出声,可见马自得这条计的是玄妙至极。
  马自得似乎言犹未尽,又低声说了几句,半天云直点头,最后一拍马自得的肩头道:“有你的,此间事了,你随我回马家沟,俺有份‘总管’的差使给你,现在……你拿去,这是一百两金叶子,是你的了,只要记住,明天午前回来,你爱怎么造就去怎么造吧。”
  马自得接赏叩谢,自动的退了出去,半天云立刻召进亲信高手马胜、马勇,各携兵刃暗器,二个人由高处去的,目的地正是现住南城的“俏天狐”公孙凤的家。
  真够巧,正好远远的地方,看到公孙凤提灯亲自送客,被送的人,自然是那“无孔不入”陆路通。
  直等到陆路通走没了影子,半天云才悄悄安排好马胜和马勇,然后飞身直入!
  半天云人影乍落,堂屋中灯火熄灭,公孙凤沉声叱道:“什么人?”
  话声中,半天云不管屋内是否有灯,坦步推门而进。
  虽然都在晚上,但半天云是由外面往屋里走,等于是由亮处进暗处,公孙凤认出他来。
  公孙凤仍没点上灯,更没松懈戒备,道:“马当家的,这总不能说是巧合?”
  半天云答的妙,道:“说出来你不会信,正是巧合,快些准备好趁手的家伙,小五子这个狗娘养的,立刻就到!”
  公孙凤人在极暗中的角落里,但仍禁不住打个哆嗦,道:“不会吧?是那来的消息?”
  “公孙凤,难道你忘了当年的事有我姓马的一份?小五子要宰的黑名单上,也有我?”
  “没忘,只是……只是小五子今夜断不会前来,我已请人……”
  “嘿嘿……”半天云阴森森地笑道:“我知道,‘无孔不入’陆路通刚走,你已和他谈好了条件,他也告诉了你,小五子业已答应他这两天不采行动,更定约明夜三更,相会畅谈,公孙凤,我这消息不假吧?”
  公孙凤傻了,由不得骇然惊问道:“这消息你是……”
  “得了我说公孙大妹妹,这还用问吗?陆路通不会告诉我马龙飞,他小五子若是知道我也正在京师,早已就下了手,一句话,小五子不是一个人,有同党,否则白瑞何等人物,死了!白猛又多阴狠厉害,死的更惨,多想想自然明白,他若只是一个人,能在一夜之间搬空了白猛的金库?”
  “可是陆路通不会骗我,他说过小五子已经答应了他……”
  “不错,他是说过,不这样他又怎么能派人追踪陆路通,进而找到你呢!”
  “马大哥,你这消息究竟是?……”
  “我刚才说过了,小五子有同党,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人多眼多手多而危险少,坏处是人多自然话多,熟朋友多,你懂了吧?”
  公孙凤时已从极暗影里走出来,焦急的说道:“那……马大哥的意思是……”
  “哎呀我说公孙大妹妹,你这是怎么啦,我获得消息,你仔细想过,若是等他解决了你,自然就轮到了我,一个对一个,不说他暗咱们明,就算明打明门,咱们也差一截……”
  公孙凤黛眉一挑道:“这还用的着你说,哼!”
  “别急大妹妹……”
  “慢着,马当家的,那怕你叫我公孙凤,或是‘俏天狐’,全可以,我可不是你半天云马当家的大妹妹!”
  半天云哈哈两声道:“好好,是我马龙飞的错,不过现在称叫你‘俏天狐’已不合适,直呼名姓又太不礼貌,何况你今日的身份……”
  “半天云!”公孙凤沉声道:“今日我的身份,仍是‘俏天狐’公孙凤!”
  “好好,那就恕我直称你公孙凤了,公孙凤,事已迫急如火燃眉,你愿不愿听我的办法?”
  “我在听!”
  “很好,当我想通了这些之后,下了决定,要乘小五子这狗娘养的,还不知道我半天云也在京中时,悄悄的处治了他,可是我先前说过,明打明门不是他的敌手,正巧由朋友方面,知道了他将对你下手的消息,遂暗中秘密侦访,进而明白他的心意,这才冒险来见……”
  “请直说你的用意!”
  “公孙凤,小五子明着答应陆路通,暗中业已决定今夜三更过后,率众对你下手,我获此消息前来,用意是要和你联手,今夜你明我暗悄悄埋伏,等他来后立下杀手,公孙凤,我认为这是彼此有利而一劳永逸的办法!”
  公孙凤沉思未答,缓步踱到靠墙的太师椅旁,一面慢吞吞地坐下,一面说道:“万一仍然不敌呢?”
  半天云豪放的说道:“公孙凤,那也算是‘一劳永逸’!想想看,迟早早早,是会要我们的命,如果今夜联手,或能天从人愿,否则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公孙凤岂是傻瓜,她所以迟迟不能决定的原因,最紧要的还是为了“无孔不入”陆路通的承诺。不过现在半天云突然来到,事情出乎意外,公孙凤不能不考虑到可能发生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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