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易钗而弁
2025-08-05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此时“黄龙仙洞”旁，古稀老僧正和凤、珍二女引介那红衣少女的虎妞，然后由古稀老僧先行，鱼绩进了“黄龙仙洞”！
红衣少女走在最后，手中业已不见了那条血红长竿和四方血石，但那一队十四只飞鼠，却依然列阵长蛇，守在黄龙仙洞的洞口。
不知为了什么，金华北山的“黄龙岩洞”，分为上、中、下三处，是故武林中人又称之为“北山三洞”。
三处洞穴据说皆系深广幽绝，相传为昔日“轩辕黄帝”问道“广成子”后的修行洞府，此洞本有一条“金龙”为“黄帝”锁困，故始命名为“黄龙仙洞”，故事出于谣传，自无考据，但这三处洞府却着实巧夺造物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凤、珍两位姑娘紧随在古稀老僧的身后，偶而回顾，却见那红衣少女脸上显露着不悦之色。
她俩不由暗自示意，各自小心警惕的准备应变，但当跨进岩洞之后，却不禁神志皆为当前奇景所夺。
他们一走是由下洞而进，洞口有两条绝非人工所成的石龙，分峙左右，麟角爪甲无不毕肖而巧夺天工。
凤、珍两位姑娘因久闻“黄龙仙洞”千奇百而藏龙卧虎，步步小心。
进洞之后方始看出，竟广不过十数丈，瞬间已穹极。
珍姑娘不由对凤姑娘说道：“此处怪石虽成奇景，却无传闻那般玄虚，和古‘酒泉’池一样的平淡，真煞风……”
她话还没说完，背后的红衣少女已冷嗤一声，嘲讽的道：“真是井底之蛙！”
珍姑娘性格较为平宜近人，闻言只是一笑置之！
凤姑娘身为公主之尊，又是冷圣尼的传人，素常惯施号令，闻言却不由反唇相讥，也冷诮的说道：“话真不错，住在这种地方何毕井底之蛙！”
红衣少女立即沉声问道：“你是说我？”
凤姑娘冷笑一声，道：“井底之蛙这一句话是你说的，谁知道你在说谁！”
红衣少女一闪，到了凤姑娘的面前，寒着一张美丽的俊脸，道：“你别忘了这是我住的地方，说话和行动当心一些！”
凤姑娘适才和珍姑娘在黄龙仙洞洞口，就几首和红衣少女变颜成仇，彼此早存不服之意，冷哼了一声，道：“洞乃天生，地乃王土，你只不过是仗着一堆披毛畜牲能够杀人，这有什么值得发狠的？”
珍姑娘看出凤姐姐和红衣少女势成水火，即将动手，立刻说道：“都怪小妹多嘴多舌，算了……”
话没说完，红衣少女已沉声接口说道：“没你的事，你走开些！”
话着话锋一变，手指凤姑娘又道：“恁你还配叫我那群飞鼠杀你，打！”
红衣少女说打就打，话到掌到，右手业已劈到凤姑娘的胸前，适当此时人影闪飞，红衣少女和凤姑娘之间多了那位在头前带路的老和尚。
古稀老僧含笑说道：“你们各不心服要打可以，别在这里，等会儿有个动手最好的地方要去，现在各自忍耐一下吧！”
凤姑娘哼了一声，退到珍姑娘身旁，红衣少女却纵到了最前面，古稀老僧若无其事的一笑。
珍姑娘秀眉一挑，道：“两位姐姐意气之争，前辈非但不代为化解，反而说这种话，是何居心？”
古稀老僧并未因为珍姑娘的质问而气恼，却哈哈一笑道：“解决我这孙女和你凤姐姐争端的最好方法，是叫她们拼搏一次，懂吗？”
珍姑娘摇摇头，道：“以搏止争，我想不通这是那门的道理！”
古稀老僧只是笑了一笑，没再答话。
此时那红衣少女却在洞角地方突然身形一沉，失去了踪影，凤、珍两位姑娘目睹演变，神色一楞！
古稀老僧颔首微笑说道：“用不着怕或奇怪，你们要想看到‘无目天尊’和庄凌云及酒和尚的话，就随我下来！”
凤、珍两位姑娘闻言在全神戒备之下，随着古稀老僧，到了适才红衣少女陡地失踪的所在。
此处已是岩洞最深地方，近前之后，两位姑娘，方始看出洞脚边上露出了一道宽约二尺的裂缝。
裂缝并不规则，似是一张虫兽巨吻般，因之石牙森立而交错。
古稀老僧拥身而下，两位姑娘自亦由石牙交错的隙裂石缝中，穿行下去。
落身牙缝之下，当真景象极为奇特，仅有丈宽之地供人立足外，另有一个满布石牙尖柱的八尺洞穴。
穴下丈余，只听泉水淙淙出声，不知是何所在，先他们而下的红衣少女，早已没有了影子。
古稀老僧这时手指壁间一凸出有若象头连着两只象牙巨鼻的石块说道：“搬动左方右牙，黄龙仙洞上之裂缝立即相合自封！”
说着，古稀老僧上步将左方长划向上搬，一阵隆声响，头顶上那条石牙交错着的裂缝，果然吻合到毫无一丝空隙。
古稀老僧指着手指右方长牙又道：“此牙下搬，裂缝即开，望你们熟记莫忘，但请千万示要对他人谈及，千万千万！”
珍姑娘早有所疑，此时不能再深藏心中，立刻恭敬的问道：“前辈可能示知称为，以便……”
古稀老僧摆手阻止珍姑娘接说下去，微笑道：“我早想告诉你们了，老衲昔日被武林中要称为‘紫竹仙客’，姓晏名怡，出家之后自已起了个法号，叫‘痛禅上人’。”
凤姑娘闻言失色，慌不迭地跪伏于地叩拜古稀老僧道：“师侄女儿不知师伯驾临，失仪失礼……”
古稀老僧哈哈一笑，由地上扶起了凤姑娘，接口说道：“你师父可好？”
凤姑娘声调悲涩地说道：“恩师她老人家已经离开了家庵，目下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古稀老僧“紫竹仙客”晏怡，竟也悠幽一声长叹，道：“令师性情中人，想来不会远离你的，只是……”
这位昔日天下无敌的紫竹仙客晏怡，晚年皈佛，自号痛禅，似有难方隐衷，故而在说到只是二字之后，停下了话锋，以一声吁嗟叹息作为结束！
珍姑娘不知痛禅上人和凤姑娘的恩师昔日曾有一段感伤之情，见痛禅上人中止了话锋，不由霎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问道：“只是什么呢？”
痛禅上人苦笑一声，没有答话。
凤姑娘却深知内情，不愿珍妹妹提及往日师伯和师父的伤心恨事，于是一笑说道：“珍妹妹快看，这满是尖石獠牙的圆穴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珍姑娘玲珑心窍，闻言已知自己问到了痛禅上人的难言隐衷，随也借着凤姑姑的话锋，注目穴中，穴中有一只木筏，宽仅尺半，长却两丈三四，不知道是作什么用处。
痛禅上人也走到穴旁，含着微笑说道：“这就是往来的交通工具！”
这句放说楞了凤、珍两位姑娘，痛禅上人却已接着说道：“看到木筏旁突出水面的那块活像‘如来’佛的石头没有，那是拴紧这木筏用的，无目天尊等人就在下面，我们也该下去了。”
痛禅上人话说完了之后，首先自满布尖石牙筋的圆穴之中纵落到木筏之上，凤、珍二位姑娘相继降下。
圆穴虽有八尺直径，但因石牙森布横出，仅剩了尺大的通路，口鼻稍有不慎，必被尖锋如刃的石牙割碎，端的危险万分！
三人落足木筏之上以后，两位姑娘这才看出前面是一处圆穴甬路。
甬道幽长无伦，十之七八被碧澄流水所填据，只露十之二三，除仰卧或爬伏木筏之上可能渡过外，绝对无法蹲立或活动！
这时解开了一道紧拴木筏免其顺流的的绳索，道：“你们爬在木筏之上，万莫妄动，此水奇特，寒冽至极，小心些，我要解脱索绳了！”
凤、珍两位姑娘遵令而行，尺半木筏无法平排两人，只好一线伏卧痛禅上人摔落索绳之后，也仰卧筏上。
木筏立即自动顺水飘行，其行极疾，势如奔马，幽长的深水甬道转瞬渡过，木筏在现露于甬道之外三尺之后，也自动停了下来。
原来那条紧拴在活似佛像巨石之上的长索，已伸直到了极限，两位姑娘看出此间一切在在独出匠心，不由深为钦服。
凤姑娘虽然日常听乃师说起晏怡师伯的往事，但却未见面，今朝意外相逢，自是倍感亲切。
当离开木筏纵登石岸之后，她瞥望了木筏一眼，道：“师伯，木筏难道就任它停在这里？”
痛禅上人一笑，摇头说道：“另有使它还原的办法，不过目下还是停在此地吧，也许等一下还会用得着它。”
凤姑娘点点头没再开口，珍姑娘却以惊讶的语调问道：“此处痊于深山腹中，又无火把灯笼，为什么这般明亮？”
痛禅上人微笑着说道：“令尊一代英豪，个中道理姑娘何妨探索一下呢？”
珍姑娘神色一变，道：“前辈知道晚辈的出身和一切？”
痛禅上人颔首说道：“事已几十年了，令尊和老衲及凤儿的师父是道义朋友，当初……唉，当初的事不谈也罢！”
珍姑娘也不再多问，凤姑娘却似有无限隐忧的盯了痛禅上人一眼。
痛禅上人却故作未见的说道：“走吧，我想你们早已饿了。”
说着，只见痛禅上人突地出指凌虚向远处一点，一阵奇响过后，右方十数丈外裂开了一道门户。
痛禅上人首先大步前行，两位姑娘并未多想，也跟在痛禅上人上人身后，立即走进了那门户中。
她们进去之后，立即听到似乎飞雷般的隐隐呜声响个不停，进来经过的那道门户，已自动封闭！
这是一间奇特的石洞秘室，浑圆而干燥，奇怪的是却不能嗅出阵阵水气。
那红衣少女已在室中，室内有一圆桌，也是山岩磨成，五六块形状不一的血红石头，供人坐谈，，石桌上排好了美酒佳肴。
凤、珍两位姑娘早已腹空，经痛禅上人相让之后，不作虚套的坐下。
红衣少女神色不悦的盯了凤姑娘一眼。
凤姑娘已知红衣少女是师伯痛禅上人的孙女，自然不再敌对，遂含笑说道：“洞外小事争执，说来是我的错，妹妹你还生气吗？”
红衣少女没想凤姑娘会突然当众向自己认错，不禁一楞之下羞红了俊脸，不知如何答话才好。
其实此女除未涉世故外，天性仁厚而聪明绝顶。
凤姑娘久处内廷，在人事复杂的变化之下，自比红衣少女开朗得多，站身而起，拉住红衣少女的左臂说道：“妹妹要是不再怪我，就坐下。”
红衣少女红着脸低着头，被凤姑娘硬生重按在身旁一块血红石头上坐下，竟不知怎样是好。
痛禅上人慈目在凤、珍两位姑娘和孙女身上移动了半晌，长吁了一声说道：“大海勇浪，看到你们一个胜似一个的天质，我觉得着实是老了。”
红衣少女虎妞嗔声说道：“阿爷又无故伤感起来了，真是的！”
痛禅上人哈哈一笑，道：“心怀感伤的人不失至性，这些现在也许你还不懂，好了，快点吃喝，我还有要紧的话对你们说呢！”
三位姑娘吃喝已毕，痛禅上人突然对凤姑娘说道：“我和尊师的事情，姑娘知道了多少？”
凤姑娘似乎非常谨慎的回答说道：“恩师向不隐瞒，因此晚辈对她老人家往事知道的很多。”
痛禅上人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话锋一变，转问珍姑娘道：“无敌太子庄凌云可是令兄？”
珍姑娘也小心的颔首答道：“正是晚辈胞兄，他因家慈悲伤而逝，是故性格……”
痛禅上人摇头阻止住了珍姑娘的话锋，道：“令兄性情中人，据说他双目失明并非先天原因，姑娘想必知道的非常详细吧？”
珍姑娘尚未接话，凤姑娘一心牵挂着庄凌云的安危，她竟抢先答复痛禅上人道：“凌去曾经亲口对晚辈说过，他为了羡慕‘无目天尊’的神剑和剑术，才自动残毁双目！”
痛禅上人长长的慈眉倏忽扬飞而起，声调沉重地问道：“姑娘可曾听他说过是怎样自残而令双目失明的吗？”
凤姑娘摇了摇头，痛禅上人长吁一声沉思起来，虎妞突然说道：“阿爷，这件事只有我去求爹爹才……”
痛禅上人突地善目圆睁，沉声叱道：“住口，我不许你再提那个冤家！”
虎妞闻言神色黯然，凤、珍两位姑娘也不由的双双显露出了愕诧神情。
痛禅上人话说出口，目光即瞥向了姚凤姑娘，看到姚凤姑娘愕然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知道有关自己家庭惨变之事，师妹“冷尼”并未 露只字。
于是话锋一转，以安慰孙女的口吻又道：“阿爷不信医不好此子的双目，妞儿不必焦急。”
虎妞蓦地抬头，黑白分明的星眸之中，已含着晶莹的珠泪，状极委屈。
凤、珍两位姑娘互望了一眼，同时分持着虎妞的双手，以无言的安慰来平静虎妞激动的心情。
虎妞报以感激的一瞥，痛禅上人看在眼里频频点头。
凤姑娘此时开口说道：“师伯代凌云去医治双目，晚辈看，怕不可能！”
痛禅上人已知姚凤之意，一笑说道：“设若双目医好之后，非但仍能施展‘无影剑’术和神剑，并可习练上乘奇绝功力的话，我深信庄凌云去必然不会拒绝。”
珍姑娘情不由己的接话说道：“不过家兄绝难相信此事！”
痛禅上人微笑着并不反驳，但是凤、珍两位姑娘却从痛禅上人的神情方面，看出他业已心有成竹。
凤姑娘才待想要说些什么，痛禅上人却已含着笑说道：“怕只怕他无法了断情孽，那就害苦他了！”
姚凤和虎妞闻言同时羞红了粉颊，不作一声。
珍姑娘也不知应当说些什么话好，一时相对默然。
终于还是痛禅上人接着说道：“未来的事实在不必现在烦心，你们不是想看看‘无目天尊’和凌云他们吗？如今正是时候！”
痛禅上人说着话双掌陡扬，迎面石墙霍地裂开，随即传到震耳欲聋的瀑布雷鸣，彼此虽然相隔极近，若不扬声高呼竟难听清话语。
原来在那石室裂处，即是一道数丈之宽的瀑布，下临水潭不足两丈，是故声如雷鸣般响！
凤、珍两位姑娘闻言，不由十分纳罕，不知痛禅上人所谓“一臂之力”和“看上一眼”的用意何在。
虎妞却在一旁解释说道：“虎处瀑布并非山泉流水，而是‘万载寒露’所化，重逾万钧，厚约三尺，若无阿爷神功真力，休想将它分开缝隙！”
庄珍性情比较柔和，闻言只是微然一笑。
姚凤一因使惯性子，再者身怀“冷尼”罕绝功力，着实不信虎妞之言，但因当着师伯面前不敢一试瀑布劲力。
痛禅上人早已看出此情，道：“你若不相信可以试上一试，好在‘万载寒露’虽然重逾山岳，却无震力，不虑受伤。”
姚凤早已提足真力相待，痛禅上人话声乍止，姚凤业已猛挺右手食指，凌空虚点向瀑布正中。
她心思乖巧，当痛禅上人也和虎妞一样表示瀑布劲力无伦的时候，她知必然不假，是故只以绝顶指力点出。
在她认为指为一线，即是瀑布果非常水，一线之力当可透穿一点隙缝，虽只一点隙缝，亦可遮拦。
讵料指发之后，仅将半尺之厚的瀑布点得向左右微分，但也随即重合，并且业已试出瀑布坚固无比，她粉面不由的一红。
痛禅上人不愿使她难看，立刻说道：“注意瀑布正中，老夫也仅能支持片刻！”
痛禅上人猛的吸足一口真气，左掌缓缓推出。
望之似遇坚强抗力，那不知源出何地的“万载寒露”所化瀑布，正中霍地裂开一道隙空，仅有尺半，但却已然透穿。
凤、珍两位姑娘不约而同注目尺半空隙地方，立即看到了“无目天尊”和庄凌云与酒和尚齐旋风。
无目天尊等人居处，是一间空着正面的洞穴，十分广大，酒和尚时正立于洞口眺望瀑布，无目天尊却和庄凌云各持一枯枝作剑，缓慢而有力的往来攻守不歇。
瀑布与“无目天尊”等人所居右洞，相隔一处五丈危崖。
酒和尚目注瀑布，霍地露出惊骇之色，不由扬声喊道：“瀑布起了变化，你们俩快……珍姑娘！”
姑娘们和酒和尚等人间隔着这道瀑布，本来任凭多大话声也无法听到，只因目下瀑布被痛禅上人以绝顶功力穿透一洞，因之酒和尚的话声方能透传进来。
庄珍和姚凤向瀑布内观看的时候，恰正看到酒和尚心情兴奋的样子，他口不择言，改为“珍姑娘”这三个字！
当酒和尚说到“快”字之后，也想起了这句话说得等于白说，把“看”字吃了进去，改为“珍姑娘”这三个字！
庄凌云和无目天尊闻声收招，庄凌云并急声追问珍妹何在。
庄珍姑娘刚想开口招唤胞兄，痛禅上人功力适时收回，瀑布重阖，再也听不到彼此丝毫声音。
庄珍似怀怨懑的看了痛禅上人一眼，痛禅上人正色说道：“令兄时正专心习练剑术，万不能以旁事令其分神！”
庄珍虽然明知痛禅上人话说的很对，仍旧不服的说道：“家兄已知我在，必然要和酒僧前来……”
痛禅上人接口说道：“姑娘放心，他们无法再找到出路而来此了。”
庄珍尚欲有言，痛禅上八举掌处，石室门户已掩，瀑布被间隔于外面，虎妞却适时说道：“阿爷，两位姐姐要住几天？”
痛禅上人不答虎妞所问，却笑对姚凤姑娘道：“我去通知‘天池’兄弟一声，叫他们暂回杭州如何？”
姚凤自离开“狮王府”后，已然决心不再回去，闻言嫣然一笑，羞低粉颈道：“师伯，庄公子何时能够走出北山三洞？”
痛禅祥上人哈哈一笑，道：“此事到时候我必然先使你知道如何？”
凤姑娘闻言心中一甜，立刻解下所佩“凤仪剑”，将剑遁交痛禅上人，道：“拜烦师伯将此剑交给霍剑，就说晚辈不再回转杭州或内廷了。”
痛祥上人接过剑去哈哈又是一笑，道：“国师（指姚广孝而言）得知行事，定将调动所有东、西两厂的蠢材前来北山，大好灵境岂非仅为沾污，此事交给我办，我会办得很好。”
说着，痛禅上人话锋一转，对虎妞说道：“你带两位姐姐去‘黄帝静室’休息，别忘了关闭一切通道！”
虎妞若按辈份，应是凤姑娘的晚辈，痛禅上人似是有心将三位姑娘拉成平行，不知是何居心。
虎妞听阿爷吩咐之后，神色一变，痛禅上人却已接着对凤、珍姑娘说道：“北山三洞以‘黄帝静室’最为珍贵，两位侄女天仙般人，不难获得奇缘，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痛禅上人立即起坐，独自离开石室。
虎妞在痛禅上人走后，郑重的对凤、珍两位姑娘说道：“阿爷所说的‘黄帝静室’，是‘黄帝’成道前后居留之地，一石一物皆有道理，小妹曾经住过一年，惜因悟性不高所得有限，深盼两位姐姐能够静心观察仔细研讨。”
话声中不待两位姑娘询问，虎妞已站了起来，肃请凤、珍两位姑娘前往“黄帝静室”而去。
此时在那“万载寒露”飞渴对面山洞之中的酒和尚、庄凌云及无目无尊，却因酒和尚突如其来的一声“珍姑娘”，引起了骚动。
庄凌云首先焦急地问酒和尚道：“齐大哥，你果然没有看错？”
庄凌云和酒和尚已然彼此改了称呼，酒和尚踢然明知庄凌云和无目天尊都难见物，却仍然指着那倒挂着的飞瀑说道：“我决没有看错，不但有珍姑娘，还有在狮王府中自称他就是你知已之友的俊逸少年，另外一个穿着血红衣服的姑娘及一位老和尚！”
无目天尊突然问道：“老夫曾以无上功力试过之外，洞口即是绝壑，对壑是那瀑布，和尚，你说的这许多人是在那里？”
酒和尚道：“人在瀑布后面！”
无目天尊深锁双眉道：“和尚，老夫奇怪你怎能隔水见物！”
酒和尚焦急地说道：“和尚没有这样高的功力，只因适才偶见瀑布相连似是并未流动，觉与他处泉瀑不同，多看了两眼，那知适时飞瀑中间霍然裂开一条凡半宽窄的隙颖，方始看清珍姑娘……”
庄凌云不待酒和尚话罢，已接口说道：“既是如此必不会错，我过去……”
庄凌云边说边走，似是丝毫没有想到会有危险。
酒和尚拉住了庄凌云的右臂，道：“中间尚有五丈绝崖，况对岸是否能够立足尚成问题，庄世兄最好暂莫涉险！”
无目天尊紧锁着的双眉，此时方始霍然扬展，道：“和尚你注意瀑布，老夫以真力震开一隙，你再仔细的看上一看！”
庄凌云闻言止步，无目天尊已站到洞口，右掌缓提胸际，随即暴然推出，酒和尚目注瀑布之上，只见瀑布倏忽凹陷尺半，但却并未透穿，更是眨眼复原。
庄凌云刚说了一句“可还有人”？无目天尊已惊咦出声，道：“好强的弹力，老夫就不相信！”
话怕中，无目天尊已经从功力的功劲中已知一切，神色一变，霍地双掌并出，暴击而下。
这次无目天尊已然用出十面功力，谁料瀑布凹进虽深，仍未透穿露出空隙。
无目天尊重又锁起了双眉，问酒和尚道：“我知道仍未穿过瀑布，和尚，你可看出有什么变化？”
酒和尚道：“最后两掌已然接近穿透，瀑布突似沸水般冒出热气！”
无目天尊神色又变，酒和尚冷眼注意。
无目天尊似是忧喜渗半，酒和尚不禁暗觉奇怪。
无目天尊在半响之后，方始对凌去道：“目下我们过不去了，这道瀑布是‘万载寒露’所化，寒极重极，不慎误解则血脉立成死物，千万留心！”
庄凌云只好吁叹一声，中止渡过瀑布之念。
但他在沉思片刻之后，却对无目天尊道：“此瀑虽然不能渡过，仍可由我们来路之上退出，然后……唉！不找她们也好。”
庄凌云在想到由来路可能找到胞妹时，忽然记起了另外那位红颜知己，于是在叹一声之后，说出“不找她们也好”的话来。
无目天尊自然不知个中隐情，神情冷漠的说道：“来路也被我我封死，你能中止去找令妹的念头最好。”
庄凌云苦笑一声没有接话，酒和尚摇了摇头，道：“老前辈，咱们的粮食不多了！”
无目天尊没有答理酒和尚，却招唤庄凌云重拾枯枝，再次研讨起“无影剑术”来。
红衣少女走在最后，手中业已不见了那条血红长竿和四方血石，但那一队十四只飞鼠，却依然列阵长蛇，守在黄龙仙洞的洞口。
不知为了什么，金华北山的“黄龙岩洞”，分为上、中、下三处，是故武林中人又称之为“北山三洞”。
三处洞穴据说皆系深广幽绝，相传为昔日“轩辕黄帝”问道“广成子”后的修行洞府，此洞本有一条“金龙”为“黄帝”锁困，故始命名为“黄龙仙洞”，故事出于谣传，自无考据，但这三处洞府却着实巧夺造物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凤、珍两位姑娘紧随在古稀老僧的身后，偶而回顾，却见那红衣少女脸上显露着不悦之色。
她俩不由暗自示意，各自小心警惕的准备应变，但当跨进岩洞之后，却不禁神志皆为当前奇景所夺。
他们一走是由下洞而进，洞口有两条绝非人工所成的石龙，分峙左右，麟角爪甲无不毕肖而巧夺天工。
凤、珍两位姑娘因久闻“黄龙仙洞”千奇百而藏龙卧虎，步步小心。
进洞之后方始看出，竟广不过十数丈，瞬间已穹极。
珍姑娘不由对凤姑娘说道：“此处怪石虽成奇景，却无传闻那般玄虚，和古‘酒泉’池一样的平淡，真煞风……”
她话还没说完，背后的红衣少女已冷嗤一声，嘲讽的道：“真是井底之蛙！”
珍姑娘性格较为平宜近人，闻言只是一笑置之！
凤姑娘身为公主之尊，又是冷圣尼的传人，素常惯施号令，闻言却不由反唇相讥，也冷诮的说道：“话真不错，住在这种地方何毕井底之蛙！”
红衣少女立即沉声问道：“你是说我？”
凤姑娘冷笑一声，道：“井底之蛙这一句话是你说的，谁知道你在说谁！”
红衣少女一闪，到了凤姑娘的面前，寒着一张美丽的俊脸，道：“你别忘了这是我住的地方，说话和行动当心一些！”
凤姑娘适才和珍姑娘在黄龙仙洞洞口，就几首和红衣少女变颜成仇，彼此早存不服之意，冷哼了一声，道：“洞乃天生，地乃王土，你只不过是仗着一堆披毛畜牲能够杀人，这有什么值得发狠的？”
珍姑娘看出凤姐姐和红衣少女势成水火，即将动手，立刻说道：“都怪小妹多嘴多舌，算了……”
话没说完，红衣少女已沉声接口说道：“没你的事，你走开些！”
话着话锋一变，手指凤姑娘又道：“恁你还配叫我那群飞鼠杀你，打！”
红衣少女说打就打，话到掌到，右手业已劈到凤姑娘的胸前，适当此时人影闪飞，红衣少女和凤姑娘之间多了那位在头前带路的老和尚。
古稀老僧含笑说道：“你们各不心服要打可以，别在这里，等会儿有个动手最好的地方要去，现在各自忍耐一下吧！”
凤姑娘哼了一声，退到珍姑娘身旁，红衣少女却纵到了最前面，古稀老僧若无其事的一笑。
珍姑娘秀眉一挑，道：“两位姐姐意气之争，前辈非但不代为化解，反而说这种话，是何居心？”
古稀老僧并未因为珍姑娘的质问而气恼，却哈哈一笑道：“解决我这孙女和你凤姐姐争端的最好方法，是叫她们拼搏一次，懂吗？”
珍姑娘摇摇头，道：“以搏止争，我想不通这是那门的道理！”
古稀老僧只是笑了一笑，没再答话。
此时那红衣少女却在洞角地方突然身形一沉，失去了踪影，凤、珍两位姑娘目睹演变，神色一楞！
古稀老僧颔首微笑说道：“用不着怕或奇怪，你们要想看到‘无目天尊’和庄凌云及酒和尚的话，就随我下来！”
凤、珍两位姑娘闻言在全神戒备之下，随着古稀老僧，到了适才红衣少女陡地失踪的所在。
此处已是岩洞最深地方，近前之后，两位姑娘，方始看出洞脚边上露出了一道宽约二尺的裂缝。
裂缝并不规则，似是一张虫兽巨吻般，因之石牙森立而交错。
古稀老僧拥身而下，两位姑娘自亦由石牙交错的隙裂石缝中，穿行下去。
落身牙缝之下，当真景象极为奇特，仅有丈宽之地供人立足外，另有一个满布石牙尖柱的八尺洞穴。
穴下丈余，只听泉水淙淙出声，不知是何所在，先他们而下的红衣少女，早已没有了影子。
古稀老僧这时手指壁间一凸出有若象头连着两只象牙巨鼻的石块说道：“搬动左方右牙，黄龙仙洞上之裂缝立即相合自封！”
说着，古稀老僧上步将左方长划向上搬，一阵隆声响，头顶上那条石牙交错着的裂缝，果然吻合到毫无一丝空隙。
古稀老僧指着手指右方长牙又道：“此牙下搬，裂缝即开，望你们熟记莫忘，但请千万示要对他人谈及，千万千万！”
珍姑娘早有所疑，此时不能再深藏心中，立刻恭敬的问道：“前辈可能示知称为，以便……”
古稀老僧摆手阻止珍姑娘接说下去，微笑道：“我早想告诉你们了，老衲昔日被武林中要称为‘紫竹仙客’，姓晏名怡，出家之后自已起了个法号，叫‘痛禅上人’。”
凤姑娘闻言失色，慌不迭地跪伏于地叩拜古稀老僧道：“师侄女儿不知师伯驾临，失仪失礼……”
古稀老僧哈哈一笑，由地上扶起了凤姑娘，接口说道：“你师父可好？”
凤姑娘声调悲涩地说道：“恩师她老人家已经离开了家庵，目下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古稀老僧“紫竹仙客”晏怡，竟也悠幽一声长叹，道：“令师性情中人，想来不会远离你的，只是……”
这位昔日天下无敌的紫竹仙客晏怡，晚年皈佛，自号痛禅，似有难方隐衷，故而在说到只是二字之后，停下了话锋，以一声吁嗟叹息作为结束！
珍姑娘不知痛禅上人和凤姑娘的恩师昔日曾有一段感伤之情，见痛禅上人中止了话锋，不由霎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问道：“只是什么呢？”
痛禅上人苦笑一声，没有答话。
凤姑娘却深知内情，不愿珍妹妹提及往日师伯和师父的伤心恨事，于是一笑说道：“珍妹妹快看，这满是尖石獠牙的圆穴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珍姑娘玲珑心窍，闻言已知自己问到了痛禅上人的难言隐衷，随也借着凤姑姑的话锋，注目穴中，穴中有一只木筏，宽仅尺半，长却两丈三四，不知道是作什么用处。
痛禅上人也走到穴旁，含着微笑说道：“这就是往来的交通工具！”
这句放说楞了凤、珍两位姑娘，痛禅上人却已接着说道：“看到木筏旁突出水面的那块活像‘如来’佛的石头没有，那是拴紧这木筏用的，无目天尊等人就在下面，我们也该下去了。”
痛禅上人话说完了之后，首先自满布尖石牙筋的圆穴之中纵落到木筏之上，凤、珍二位姑娘相继降下。
圆穴虽有八尺直径，但因石牙森布横出，仅剩了尺大的通路，口鼻稍有不慎，必被尖锋如刃的石牙割碎，端的危险万分！
三人落足木筏之上以后，两位姑娘这才看出前面是一处圆穴甬路。
甬道幽长无伦，十之七八被碧澄流水所填据，只露十之二三，除仰卧或爬伏木筏之上可能渡过外，绝对无法蹲立或活动！
这时解开了一道紧拴木筏免其顺流的的绳索，道：“你们爬在木筏之上，万莫妄动，此水奇特，寒冽至极，小心些，我要解脱索绳了！”
凤、珍两位姑娘遵令而行，尺半木筏无法平排两人，只好一线伏卧痛禅上人摔落索绳之后，也仰卧筏上。
木筏立即自动顺水飘行，其行极疾，势如奔马，幽长的深水甬道转瞬渡过，木筏在现露于甬道之外三尺之后，也自动停了下来。
原来那条紧拴在活似佛像巨石之上的长索，已伸直到了极限，两位姑娘看出此间一切在在独出匠心，不由深为钦服。
凤姑娘虽然日常听乃师说起晏怡师伯的往事，但却未见面，今朝意外相逢，自是倍感亲切。
当离开木筏纵登石岸之后，她瞥望了木筏一眼，道：“师伯，木筏难道就任它停在这里？”
痛禅上人一笑，摇头说道：“另有使它还原的办法，不过目下还是停在此地吧，也许等一下还会用得着它。”
凤姑娘点点头没再开口，珍姑娘却以惊讶的语调问道：“此处痊于深山腹中，又无火把灯笼，为什么这般明亮？”
痛禅上人微笑着说道：“令尊一代英豪，个中道理姑娘何妨探索一下呢？”
珍姑娘神色一变，道：“前辈知道晚辈的出身和一切？”
痛禅上人颔首说道：“事已几十年了，令尊和老衲及凤儿的师父是道义朋友，当初……唉，当初的事不谈也罢！”
珍姑娘也不再多问，凤姑娘却似有无限隐忧的盯了痛禅上人一眼。
痛禅上人却故作未见的说道：“走吧，我想你们早已饿了。”
说着，只见痛禅上人突地出指凌虚向远处一点，一阵奇响过后，右方十数丈外裂开了一道门户。
痛禅上人首先大步前行，两位姑娘并未多想，也跟在痛禅上人上人身后，立即走进了那门户中。
她们进去之后，立即听到似乎飞雷般的隐隐呜声响个不停，进来经过的那道门户，已自动封闭！
这是一间奇特的石洞秘室，浑圆而干燥，奇怪的是却不能嗅出阵阵水气。
那红衣少女已在室中，室内有一圆桌，也是山岩磨成，五六块形状不一的血红石头，供人坐谈，，石桌上排好了美酒佳肴。
凤、珍两位姑娘早已腹空，经痛禅上人相让之后，不作虚套的坐下。
红衣少女神色不悦的盯了凤姑娘一眼。
凤姑娘已知红衣少女是师伯痛禅上人的孙女，自然不再敌对，遂含笑说道：“洞外小事争执，说来是我的错，妹妹你还生气吗？”
红衣少女没想凤姑娘会突然当众向自己认错，不禁一楞之下羞红了俊脸，不知如何答话才好。
其实此女除未涉世故外，天性仁厚而聪明绝顶。
凤姑娘久处内廷，在人事复杂的变化之下，自比红衣少女开朗得多，站身而起，拉住红衣少女的左臂说道：“妹妹要是不再怪我，就坐下。”
红衣少女红着脸低着头，被凤姑娘硬生重按在身旁一块血红石头上坐下，竟不知怎样是好。
痛禅上人慈目在凤、珍两位姑娘和孙女身上移动了半晌，长吁了一声说道：“大海勇浪，看到你们一个胜似一个的天质，我觉得着实是老了。”
红衣少女虎妞嗔声说道：“阿爷又无故伤感起来了，真是的！”
痛禅上人哈哈一笑，道：“心怀感伤的人不失至性，这些现在也许你还不懂，好了，快点吃喝，我还有要紧的话对你们说呢！”
三位姑娘吃喝已毕，痛禅上人突然对凤姑娘说道：“我和尊师的事情，姑娘知道了多少？”
凤姑娘似乎非常谨慎的回答说道：“恩师向不隐瞒，因此晚辈对她老人家往事知道的很多。”
痛禅上人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话锋一变，转问珍姑娘道：“无敌太子庄凌云可是令兄？”
珍姑娘也小心的颔首答道：“正是晚辈胞兄，他因家慈悲伤而逝，是故性格……”
痛禅上人摇头阻止住了珍姑娘的话锋，道：“令兄性情中人，据说他双目失明并非先天原因，姑娘想必知道的非常详细吧？”
珍姑娘尚未接话，凤姑娘一心牵挂着庄凌云的安危，她竟抢先答复痛禅上人道：“凌去曾经亲口对晚辈说过，他为了羡慕‘无目天尊’的神剑和剑术，才自动残毁双目！”
痛禅上人长长的慈眉倏忽扬飞而起，声调沉重地问道：“姑娘可曾听他说过是怎样自残而令双目失明的吗？”
凤姑娘摇了摇头，痛禅上人长吁一声沉思起来，虎妞突然说道：“阿爷，这件事只有我去求爹爹才……”
痛禅上人突地善目圆睁，沉声叱道：“住口，我不许你再提那个冤家！”
虎妞闻言神色黯然，凤、珍两位姑娘也不由的双双显露出了愕诧神情。
痛禅上人话说出口，目光即瞥向了姚凤姑娘，看到姚凤姑娘愕然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知道有关自己家庭惨变之事，师妹“冷尼”并未 露只字。
于是话锋一转，以安慰孙女的口吻又道：“阿爷不信医不好此子的双目，妞儿不必焦急。”
虎妞蓦地抬头，黑白分明的星眸之中，已含着晶莹的珠泪，状极委屈。
凤、珍两位姑娘互望了一眼，同时分持着虎妞的双手，以无言的安慰来平静虎妞激动的心情。
虎妞报以感激的一瞥，痛禅上人看在眼里频频点头。
凤姑娘此时开口说道：“师伯代凌云去医治双目，晚辈看，怕不可能！”
痛禅上人已知姚凤之意，一笑说道：“设若双目医好之后，非但仍能施展‘无影剑’术和神剑，并可习练上乘奇绝功力的话，我深信庄凌云去必然不会拒绝。”
珍姑娘情不由己的接话说道：“不过家兄绝难相信此事！”
痛禅上人微笑着并不反驳，但是凤、珍两位姑娘却从痛禅上人的神情方面，看出他业已心有成竹。
凤姑娘才待想要说些什么，痛禅上人却已含着笑说道：“怕只怕他无法了断情孽，那就害苦他了！”
姚凤和虎妞闻言同时羞红了粉颊，不作一声。
珍姑娘也不知应当说些什么话好，一时相对默然。
终于还是痛禅上人接着说道：“未来的事实在不必现在烦心，你们不是想看看‘无目天尊’和凌云他们吗？如今正是时候！”
痛禅上人说着话双掌陡扬，迎面石墙霍地裂开，随即传到震耳欲聋的瀑布雷鸣，彼此虽然相隔极近，若不扬声高呼竟难听清话语。
原来在那石室裂处，即是一道数丈之宽的瀑布，下临水潭不足两丈，是故声如雷鸣般响！
凤、珍两位姑娘闻言，不由十分纳罕，不知痛禅上人所谓“一臂之力”和“看上一眼”的用意何在。
虎妞却在一旁解释说道：“虎处瀑布并非山泉流水，而是‘万载寒露’所化，重逾万钧，厚约三尺，若无阿爷神功真力，休想将它分开缝隙！”
庄珍性情比较柔和，闻言只是微然一笑。
姚凤一因使惯性子，再者身怀“冷尼”罕绝功力，着实不信虎妞之言，但因当着师伯面前不敢一试瀑布劲力。
痛禅上人早已看出此情，道：“你若不相信可以试上一试，好在‘万载寒露’虽然重逾山岳，却无震力，不虑受伤。”
姚凤早已提足真力相待，痛禅上人话声乍止，姚凤业已猛挺右手食指，凌空虚点向瀑布正中。
她心思乖巧，当痛禅上人也和虎妞一样表示瀑布劲力无伦的时候，她知必然不假，是故只以绝顶指力点出。
在她认为指为一线，即是瀑布果非常水，一线之力当可透穿一点隙缝，虽只一点隙缝，亦可遮拦。
讵料指发之后，仅将半尺之厚的瀑布点得向左右微分，但也随即重合，并且业已试出瀑布坚固无比，她粉面不由的一红。
痛禅上人不愿使她难看，立刻说道：“注意瀑布正中，老夫也仅能支持片刻！”
痛禅上人猛的吸足一口真气，左掌缓缓推出。
望之似遇坚强抗力，那不知源出何地的“万载寒露”所化瀑布，正中霍地裂开一道隙空，仅有尺半，但却已然透穿。
凤、珍两位姑娘不约而同注目尺半空隙地方，立即看到了“无目天尊”和庄凌云与酒和尚齐旋风。
无目天尊等人居处，是一间空着正面的洞穴，十分广大，酒和尚时正立于洞口眺望瀑布，无目天尊却和庄凌云各持一枯枝作剑，缓慢而有力的往来攻守不歇。
瀑布与“无目天尊”等人所居右洞，相隔一处五丈危崖。
酒和尚目注瀑布，霍地露出惊骇之色，不由扬声喊道：“瀑布起了变化，你们俩快……珍姑娘！”
姑娘们和酒和尚等人间隔着这道瀑布，本来任凭多大话声也无法听到，只因目下瀑布被痛禅上人以绝顶功力穿透一洞，因之酒和尚的话声方能透传进来。
庄珍和姚凤向瀑布内观看的时候，恰正看到酒和尚心情兴奋的样子，他口不择言，改为“珍姑娘”这三个字！
当酒和尚说到“快”字之后，也想起了这句话说得等于白说，把“看”字吃了进去，改为“珍姑娘”这三个字！
庄凌云和无目天尊闻声收招，庄凌云并急声追问珍妹何在。
庄珍姑娘刚想开口招唤胞兄，痛禅上人功力适时收回，瀑布重阖，再也听不到彼此丝毫声音。
庄珍似怀怨懑的看了痛禅上人一眼，痛禅上人正色说道：“令兄时正专心习练剑术，万不能以旁事令其分神！”
庄珍虽然明知痛禅上人话说的很对，仍旧不服的说道：“家兄已知我在，必然要和酒僧前来……”
痛禅上人接口说道：“姑娘放心，他们无法再找到出路而来此了。”
庄珍尚欲有言，痛禅上八举掌处，石室门户已掩，瀑布被间隔于外面，虎妞却适时说道：“阿爷，两位姐姐要住几天？”
痛禅上人不答虎妞所问，却笑对姚凤姑娘道：“我去通知‘天池’兄弟一声，叫他们暂回杭州如何？”
姚凤自离开“狮王府”后，已然决心不再回去，闻言嫣然一笑，羞低粉颈道：“师伯，庄公子何时能够走出北山三洞？”
痛禅祥上人哈哈一笑，道：“此事到时候我必然先使你知道如何？”
凤姑娘闻言心中一甜，立刻解下所佩“凤仪剑”，将剑遁交痛禅上人，道：“拜烦师伯将此剑交给霍剑，就说晚辈不再回转杭州或内廷了。”
痛祥上人接过剑去哈哈又是一笑，道：“国师（指姚广孝而言）得知行事，定将调动所有东、西两厂的蠢材前来北山，大好灵境岂非仅为沾污，此事交给我办，我会办得很好。”
说着，痛禅上人话锋一转，对虎妞说道：“你带两位姐姐去‘黄帝静室’休息，别忘了关闭一切通道！”
虎妞若按辈份，应是凤姑娘的晚辈，痛禅上人似是有心将三位姑娘拉成平行，不知是何居心。
虎妞听阿爷吩咐之后，神色一变，痛禅上人却已接着对凤、珍姑娘说道：“北山三洞以‘黄帝静室’最为珍贵，两位侄女天仙般人，不难获得奇缘，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痛禅上人立即起坐，独自离开石室。
虎妞在痛禅上人走后，郑重的对凤、珍两位姑娘说道：“阿爷所说的‘黄帝静室’，是‘黄帝’成道前后居留之地，一石一物皆有道理，小妹曾经住过一年，惜因悟性不高所得有限，深盼两位姐姐能够静心观察仔细研讨。”
话声中不待两位姑娘询问，虎妞已站了起来，肃请凤、珍两位姑娘前往“黄帝静室”而去。
此时在那“万载寒露”飞渴对面山洞之中的酒和尚、庄凌云及无目无尊，却因酒和尚突如其来的一声“珍姑娘”，引起了骚动。
庄凌云首先焦急地问酒和尚道：“齐大哥，你果然没有看错？”
庄凌云和酒和尚已然彼此改了称呼，酒和尚踢然明知庄凌云和无目天尊都难见物，却仍然指着那倒挂着的飞瀑说道：“我决没有看错，不但有珍姑娘，还有在狮王府中自称他就是你知已之友的俊逸少年，另外一个穿着血红衣服的姑娘及一位老和尚！”
无目天尊突然问道：“老夫曾以无上功力试过之外，洞口即是绝壑，对壑是那瀑布，和尚，你说的这许多人是在那里？”
酒和尚道：“人在瀑布后面！”
无目天尊深锁双眉道：“和尚，老夫奇怪你怎能隔水见物！”
酒和尚焦急地说道：“和尚没有这样高的功力，只因适才偶见瀑布相连似是并未流动，觉与他处泉瀑不同，多看了两眼，那知适时飞瀑中间霍然裂开一条凡半宽窄的隙颖，方始看清珍姑娘……”
庄凌云不待酒和尚话罢，已接口说道：“既是如此必不会错，我过去……”
庄凌云边说边走，似是丝毫没有想到会有危险。
酒和尚拉住了庄凌云的右臂，道：“中间尚有五丈绝崖，况对岸是否能够立足尚成问题，庄世兄最好暂莫涉险！”
无目天尊紧锁着的双眉，此时方始霍然扬展，道：“和尚你注意瀑布，老夫以真力震开一隙，你再仔细的看上一看！”
庄凌云闻言止步，无目天尊已站到洞口，右掌缓提胸际，随即暴然推出，酒和尚目注瀑布之上，只见瀑布倏忽凹陷尺半，但却并未透穿，更是眨眼复原。
庄凌云刚说了一句“可还有人”？无目天尊已惊咦出声，道：“好强的弹力，老夫就不相信！”
话怕中，无目天尊已经从功力的功劲中已知一切，神色一变，霍地双掌并出，暴击而下。
这次无目天尊已然用出十面功力，谁料瀑布凹进虽深，仍未透穿露出空隙。
无目天尊重又锁起了双眉，问酒和尚道：“我知道仍未穿过瀑布，和尚，你可看出有什么变化？”
酒和尚道：“最后两掌已然接近穿透，瀑布突似沸水般冒出热气！”
无目天尊神色又变，酒和尚冷眼注意。
无目天尊似是忧喜渗半，酒和尚不禁暗觉奇怪。
无目天尊在半响之后，方始对凌去道：“目下我们过不去了，这道瀑布是‘万载寒露’所化，寒极重极，不慎误解则血脉立成死物，千万留心！”
庄凌云只好吁叹一声，中止渡过瀑布之念。
但他在沉思片刻之后，却对无目天尊道：“此瀑虽然不能渡过，仍可由我们来路之上退出，然后……唉！不找她们也好。”
庄凌云在想到由来路可能找到胞妹时，忽然记起了另外那位红颜知己，于是在叹一声之后，说出“不找她们也好”的话来。
无目天尊自然不知个中隐情，神情冷漠的说道：“来路也被我我封死，你能中止去找令妹的念头最好。”
庄凌云苦笑一声没有接话，酒和尚摇了摇头，道：“老前辈，咱们的粮食不多了！”
无目天尊没有答理酒和尚，却招唤庄凌云重拾枯枝，再次研讨起“无影剑术”来。
相关热词搜索：无影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