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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八方风雨会洞庭
2025-08-20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浩瀚的洞庭湖上,今夜云静风轻无波。击舫小舟,点立各处,映着月色,分外怡人。
  一艘“楼船”,停在湖心深处,静悄无声。
  船上,没有灯火,不见人迹,莫非是空船?
  不!只看那船尾铁锚的巨缆,紧垂湖中,就可以知道船上有人,只是现在没有现身罢了。
  这种气派豪华而建造坚固的“楼船”,十分扎眼,在洞庭湖中,可说是极为罕见,因此早惹人注意了。
  张约信、江达和诸葛彤,到达了洞庭湖峰边。
  时为初更,湖边游人渐少。
  张约信在前,江达与诸葛彤随后,他们在一株粗大的垂柳干旁停步,在月下,四外搜寻那“楼船”的踪影。诸葛彤首先发现了“楼船”所在,遥指着说道:“瞧,在那里。”
  张约信和江达也看到了,嗯了一声。江达道:“怎么样,我们何时去?”
  张约信道:“就得去,老儿说过,要我们来了就到楼船上面。”
  诸葛彤却把头一摇道:“且慢,并不是我疑心而生暗鬼,‘天长栈’事后,我才有了个奇怪的想法,牟老儿在弄鬼!”
  张、江二人不由同声问道:“弄鬼?什么鬼?”
  诸葛彤道:“两位,以牟老儿一向作风来说,他吩咐我等去天长栈劫杀下下观主之后,会那样放心的走吗?”
  江达和张约信傻了,半天没能答上话来。诸葛彤接着又道:“万一牟老儿并未离开,而是随在我们身后,以老儿的功力来说,我们自难发现!如此我们在‘天长栈’内,和下下观主的答对,那名孙朋友出现等来说,他当然是看一个清楚!
  “万一我这个推断,不幸而中,江兄张兄,此时我们若是到达湖心,登上‘楼船,岂非’飞蛾扑火?!”
  张约信想了想道:“诸葛兄提醒后,我的看法有一点不同。”
  诸葛彤哦了一声道:“江兄看法如何?”
  江达道:“若是牟老儿那夜果然追蹑我们身后,当孙朋友擒住诸葛兄时,牟老儿必已看清,这话可对?”
  诸葛彤不用多想,已接话道:“这话自然不错!”
  江达又道:“请诸葛兄判断一下,牟老儿在发现孙朋友也隐身‘天长栈’时,他是立刻走呢抑或仍然偷听暗窥下去。”
  诸葛彤这次想了想才答话道:“以牟老儿的刁猾来说,走的成份居多!”
  江达点点头,道:“不错,小弟也这样判断,所以小弟认为,后来我们在下下观主上房客堂内所谈的话,老儿绝不会知道!”
  张约信接话道:“对,那老儿怕是已逃出十几里路去了!”
  江达此时对诸葛彤道:“诸葛兄,我们从‘天长栈’和孙朋友分手,一路来北,路上诸葛兄曾谈及被孙朋友擒住的往事……”
  诸葛彤明白了江达的意思,接口道:“江兄可是在说,牟老儿根本没有追蹑在我们身后?”
  江达颔首道:“不错,诸葛兄既然想到这一点,认为小弟的判断可对?”
  诸葛彤也点点头道:“应该是对的!”
  张约信思路不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葛彤笑答道:“是这样的,在‘天长栈’时,小弟曾为二兄巡风,被一夜行人引向远处,动手后不敌被擒……”
  张约信接口道:“这件事路上你谈起过,但是和牟老儿……”
  诸葛彤又是一笑道:“别急,江兄是判断,若牟老儿那是已在追蹑我等身后出现,必然看到一切,以他的狡猾,是不会再跟进‘天长栈’的!”
  张约信道:“这不会错,但他既已发现诸葛兄被擒之事,今日若看到诸葛兄无恙,试问他还会信任我们吗?”
  张约信哦了一声道:“这何以见得?”
  江达道:“牟老儿那夜若是追蹑我们身后,姑不论是看到诸葛兄被擒,抑或是听到后来的密谈,我们早已发出事故了!张兄自然也清楚牟老儿的为人,试问他会不在中途等着我们,而任我们有时间作天涯逃亡吗?”
  张约信这才开口,连连点头道:“对对,说的对!”
  江达又笑:“所以我认为现在该去‘楼船’!”
  张约信应了声“好”,诸葛彤也没有反对:于是他们顺岸边小径,去找可以渡湖的船只,得以前往。他们边走边谈,张约信道:“不知现在那孙朋友来了没有?”
  诸葛彤笑:“他们走的是近路,应该早就来了。”
  张约信看了看湖心远处的“楼船”道:“看‘楼船’的情形,不像发生事情的样子!”
  江达道:“孙朋友他们不会莽撞,一定谋定而动的!”
  张约信嗯了一声道:“但愿如此,否则若牟老儿漏网,再找他可就难了!”
  说着,诸葛彤突然停步,道:“不对,这件事不对!”
  江、张二人不由一楞,同时问道:“什么事不对?”
  诸葛彤道:“牟老儿在岸上,不会不留人和船,以供自己人渡湖,我们来已半天,却毫无发现,此事不对!”
  一句话提醒了江达和张约信,不由双双点头。张约信道:“水面上的事,我较两位知道的多些,这是那‘柯贼’当管的责任,此贼心细如发,我们最好多加小心。”
  江达道:“张兄是说,并非没有自己人的渡舟,而是‘柯贼’十分狡猾,故意隐起人船,暂不现露?”
  张约信嗯了一声道:“不错,此贼谨慎,不信我们就安步绕湖走着,我认为片刻之后,此贼在认定无人追蹑我们时,会令人出面来迎的。”
  于是他们不再开口,三人并肩安闲的踱着方步。
  这时天更黑了,湖上游人多已登岸归去,岸上更是空旷,他们三个都是白纱蒙面,十分惹眼。
  他们在绕行约半里多路后,远远迎面来了一人。
  太远,还看不清此人的模样和打扮,不过张、江及诸葛三人,心里有数,十有八九是接人的来了。
  果然,这人行近,毫不犹豫的迎了上来。张、江及诸葛彤,立刻停步,这人到了面前,竟不停下自三人中间擦过,在交错时,却低声道:“直往前行,到第十棵柳树下止。”
  这人就说了一句话,人已远去。等这人走远,张约信才冷哼一声道:“两位如何,小弟没说错吧?”
  诸葛彤一笑道:“柯贼比牟老儿还恶毒,到时候绕他不得!”
  江达却低声说道:“诸葛兄,若到必要,和柯贼动上手的时候,你可要小心,小弟认为此贼那身功力,高过我们六友!”
  诸葛彤闻言一楞,道:“有这种事?”
  江达嗯了一声道:“他若无过人之能,当年岂能隐身在孙伯愚府内作牟贼的内线,再说,他曾以一人之力而毙两淮四剑……”
  张约信接口道:“当时和四剑结仇,是为那‘太和镖局’的红货,我奉令是带红货走,被四剑看破追了上来。在‘古家镇’外,遇见了接应我的柯贼,当夜四剑寄柬约搏,我去了,柯贼也去了,由他一人动手……”
  诸葛彤恍然大悟,接口道:“难怪江兄说这种话,原来是亲眼目睹过。”
  江达一笑道:“柯贼当时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否则小弟敢说,他绝对不会当着我们的面,施展那身武技的!”
  他话声一停,声调更低的又道:“我们别谈了,要作出和从前一样,一天难得彼此说两句话,快到地头啦,一切要各自见机行事了。”
  三人不再开口,依然并肩走着,谁也不再理谁。在第十株古柳前,自暗影中闪出了一个人来,这人黑衣黑巾蒙面,对三人恭敬一声道:“属下奉令在此迎接,请随属下登舟!”
  三人鼻孔内冷冷的“嗯”,恰合身份。
  在黑衣人带路下,他们登上了一条中型梭舟!
  这种梭舟,尖长而窄,疾快是他的长处。
  舟前舟后,各有一名大汉操桨。
  三人坐于正中,一前二后,那引路大汉并没有上船。
  由此判断,这大汉必然还有要等的人!
  梭舟催动,快如一条江鱼,直扑湖心中的楼船。
  这时,突自半里外水岸边,也驰出一条快船。
  船上没有灯,此时二鼓,看不清船上人的模样。
  不过由上船黑影来看,那是两个人!
  这条船,虽非梭舟,却也快得出奇!
  湖上行船,是平常事,自然无人注意。
  不过这条船,路线走的怪,看似也是直扑楼船。坐在前面的是张约信,他略以沉思,问操舟大汉道:“你们是属于此间分寨的人?”
  大汉非只操舟熟稳,看来功力武技也不含乎,闻言答道:“是的,属下今夜轮值。”
  张约信嗯了一声:道:“你放慢些!”
  大汉一楞,道:“您是要属下不必急赶?”
  张约信嗯了一声道:“不错,你放慢些,我有事!”
  大汉立即一翘巨桨,伸出左手向后面那人一比,后面那人也停桨不摇,梭舟自然慢了下来。
  坐在后面的江达和诸葛彤,臂肘轻抵,江达开口道:“何故停桨?!”
  话冷,字简,一派无情之态!
  张约信会意,也冷冷地答道:“左方快船可疑!”
  这话答的又冷又干!
  江达闻声注目,诸葛彤道:“右方那船更怪!”
  张约信也闻言瞥目,谁说不是!
  右方约半箭远处,也来了一条快船,和左方那船,成了犄角之势,钳形将这条梭舟远远包围!
  张约信故意冷哼一声,道:“该来的来了!”
  江达回上一句道:“他来他的,我们走我们的,催舟!”
  一声催舟,梭舟又快了起来,飞般而前!
  操舟的大汉,这时道:“属下是否该发个信号给‘楼船’?!”
  诸葛彤冷冷地说道:“你可能断定这两条船是来贼?!”
  操舟大汉摇头道:“属下不敢如此断定!”
  诸葛彤哼了一声道:“那何必大惊小怪,若主人问起,你可有话回禀?”
  操舟大汉道:“主人离舟未归,楼船上只有我们分寨的负责人!”
  张约信闻言心中一动,道:“他是金衣级?”
  大汉应声道:“是的,是金衣级。”
  张约信哼了一声,道:“你可知道老夫的身份?”
  大汉答话小心,道:“属下知道。”
  张约信又一声冷哼道:“那就好,小心当差,该怎样作老夫会告诉你!”
  大汉又恭应着,不再开口只顾催舟。
  梭舟虽快,但因那条巨大楼船,是停在湖心,太远,所以现在不过是才走了十之二三。
  梭舟左右那两条快船,依然像监视梭舟,又像是保护梭舟,用和梭舟同样的迅疾前进着。
  三条船,在水面上破浪直前,顿饭光景,已距楼船近了。
  突然,楼船上飞起一道银光,破空直上天际!
  在高约五十丈的地方,发出一声轻爆,爆出来九朵银灯,银灯冉冉飘堕,将半片湖面照耀得十分明亮。
  张约信瞥望着几盏银灯,一言不发。
  江达和诸葛彤,更是会心,故作未见。
  操舟的大汉,沉不住气了,道:“这是信号,楼船上似已发现了左右这两条快船可疑,所以发出信号,我们应该也发个信号回应。”
  张约信冷哼一声道:“楼船上难道不认得我们这条船?”
  大汉道:“认是认得,不过按信号的规矩,我们……”
  张约信接口叱斥道:“住口,你只顾催舟就行。”
  大汉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拼力加快船行速度。
  刹那之后,又一道黄光从楼船上射入云空!
  再一声轻爆,九盏黄灯飘落下来。
  大汉忍不住了,又说道:“属下斗胆有所禀陈,黄灯为指示信号,楼船上现在罚问我们,为什么不回他们信号?!”
  张约信声调冰冷地说道:“老夫只再和你说这一句话,你只要催舟前进就行,若敢多言或妄所行动,老夫立取你的性命!”
  大汉吓得全身一抖,这次真的不再开口了。”
  梭舟约距楼船箭远时,张约信突然传令道:“停舟!”
  一声“停舟”,两名大汉立打倒桨,将船定住!
  左右那两条快船,却在此时突然斜向而行,在湖中绕了个半弧,往回程路上飞般退去!
  张约信直待那两条船走没了影子,才吩咐大汉前行。
  梭舟傍靠楼船左舷,楼船上放下了索梯,可是张约信,江达和诸葛彤,早已身形飘飞到了楼船。
  楼船甲板上,侍立着一名金衣蒙面人和五名黑衣蒙面汉子,他们一齐躬恭迎着。金衣蒙面人首先开口道:“属下恭迎三位。”
  他称“三位”,而不用“六友”在该帮中的“殿主”,这使三位殿主十分不耐,其实,江等今日已不在乎这些了。张约信存着另一个的意,因此冷哼一声道:“分寨主,主人是不是没在船上?”
  这位洞庭金衣分寨主,恭敬的答道:“主人晨间外出,现尚未归。”
  张约信又哼了一声,道:“老夫一猜就知道,主人必然没在船上。”
  分寨主应一声是,道:“属下恭请三位去看看卧房,以便属下……”
  张约信接口道:“不必,先带老夫去议事地方!”
  分寨主又恭应一声,转身前导,到达船上大厅舱。
  张约信和江达及诸葛彤,大马金刀坐下,厅舱内,有两名侍役弟子,立即阔捧上香茗,然后退出了厅舱。
  张约信喝茶的时候,那分寨主躬身道:“三位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张约信把盖碗往桌重重地一放,道:“分寨主,你可知道这条船十分惹眼?!”
  分寨主恭应道:“属下知道,但第一殿主谕令就停在此处!”
  张约信冷哼一声道:“那么适才发现两条可疑船只,也是第一殿主下令,要你施放银、黄信号,令老夫的梭舟答复了?!”
  分寨主摇头道:“这倒不是,殿主他是和主人一起外出的。”
  张约信哦了一声道:“是谁下令施放的信号呢?”
  分寨主道:“是属下,属下因见来船可疑……”
  张约信把桌案一擂,沉声道:“住口,老夫现在先问问你,你对梭舟没有发出信号答复之事,是不是觉得十分奇怪呀?!”
  分寨主颔首道:“是的,属下正要告退后,去追问那两名属下!”
  张约信嘿嘿冷笑两声道:“不必了,是老夫下令,不准他们以灯号回答的!”
  此举,本来出于分寨主的预料,但他故作吃惊之状,楞楞地站了刹那,才含着微笑问道:“属下可能拜问一声,原因何在?”
  张约信道:“可以,就你不问,老夫也要告诉你,楼船虽然有些花眼,但却别无可疑,是故主人才谕令在船上集会!
  “那两条快船,既然自老夫等人所乘梭舟启程,就现形包围追蹑不舍,彼舟又非本帮所有,自然是敌非友!不过对方假如真有了证据,又怎会只追蹑梭舟而不早早一探楼船?由此可见,对方只是疑心而已。你在本帮,身名已是分寨寨主,总该明白本帮对敌的规矩和手段,那两条快舟,不管如何是非留下他们不可!
  “这就是老夫等人,虽早已发觉此事,而故意不作理会的道理,旨在让他们驶近楼船后,下手擒之!如此,他们相距峰边已远,逃自无及,可是这好好的一个计划,却被你的无知和自大搅坏!你施放一次灯号,还不满足,又再施放黄色紧急的灯号,说你无知是便宜,若问你个故意警敌使之逃脱,也不为过!
  “老夫知道,你恐怕还自认有天大的理由申诉,好,现在就说吧,老夫听你究竟有些什么理由!”
  分寨主这次真的楞住了,他没想得那么多,也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如今他是怕在心中!
  张约信见分寨主久久未答,怒叱道:“说你的理由,快!”
  分寨主无言可答,情急之下,他用了最最不该用的办法和措施,他先是一阵期期艾艾,然后道:“属下有理由,但必须亲自向第一殿主禀陈!”
  坏了,这句话使本就存心他好看的张约信,更坚定了杀他的决心,于是张约信冷哼一声,道:“哦,分寨主,你可知道老夫等人也是殿主?”
  分寨主道:“这个属下知道。”
  张约信嘿嘿一笑,道:“你该还不会忘记,主人的规矩吧?”
  分寨主恭敬的答道:“属下怎敢忘怀。”
  张约信点点头道:“那老夫问你,你有什么理由,不可能对老夫禀陈?”
  分寨主此时已想好了答对的话,道:“是第一殿主行前,吩咐属下不论遇上什么事情,全要向他禀陈,不得对其他人谈,因此属下不能不遵令!”
  张约信怒声道:“他可是说过,包括老夫等人在内?”
  分寨主答道:“第一殿主是说,不得对其他人谈!”
  张约信哦了一声道:“我懂了,老夫等人也在这‘其他’之内,可是?”
  分寨主含笑答道:“殿主圣明。”
  这是他第一次以“殿主”的名称,来称呼张约信。
  张约信哈哈一笑,道:“很好,主人一再谕示,帮中弟子必须按级而定尊下,不得存丝毫隐私,你不含乎,认为老夫等人的资格不够……”
  分寨主急忙接口道:“属下不敢,若非第一殿主吩咐在先……”
  张约信叱道:“住口,别当老夫不懂你的居心,分明你无言可答,仗恃是柯殿主的亲信,就以这种话来答对老夫!”
  好个大胆的分寨主,他竟接口道:“属下斗胆进言,殿主似乎不该叫出第一殿主的名字来!”
  张约信这次哈哈地狂笑起来,竟对江达和诸葛彤道:“两位可曾听清他这句话?”
  江达道:“听得十分清楚!”
  诸葛彤头一点道:“此人能够说出这句话来,已有取死之道!”
  分寨主在那金纱后面的脸,变了,道:“殿主轻宜言死,属下何罪?!”
  张约信怒喝道:“摘下金纱,自报名姓!”
  分寨主慌忙向后退去,边退边道:“属下自信无罪,殿下必欲杀我是……”
  张约信冷哼出声道:“你只是一个金衣替身,分职此间水寨,怎曾知道第一殿主的姓名,说?!哼哼,难怪你今夜施放信号惊走来敌了!”
  分寨主已无话分辨,他竟犯了大忌,转身推开厅舱大门,飞纵图逃,那料身形尚未拔起,已被张约信抓住了肩头!
  以他的技艺和功力,一个金衣分寨主怎是敌手,右手抓住对方肩头,左手食指已点在后心死穴!
  分寨主哼了一声,就口吐鲜血而亡!
  张约信松手抛掉尸体,回顾江达诸葛彤道:“去掉了柯贼的一个爪牙!”
  诸葛彤接声道:“老儿回来,如何答复他?”
  张约信道:“一切实告,对柯贼名姓事,直指这分寨主在情急之下,当我问及他施放灯号的道理时,竟说出只能对柯殿主禀陈就行了。”
  江达和诸葛彤一点头,然后呼唤侍役弟子前来。
  两名厅舱侍役弟子,闻令而到,看见地上的尸体,楞在了一旁,张约信若无其事的吩咐道:“把尸体抬到他处,记住,一切不准擅动!”
  两名侍役弟子全身抖颤着应声是,抬走了分寨主。

×      ×      ×

  距这条楼船约一里外的水面上,也停泊着一艘大船,这艘船,十分普通,是平常的湖舟。
  船已旧了,外面看毫无扎眼的地方,可是要能进入船舱,就立刻发现是一艘十分奇怪的大船了。
  船舱中,没有前后舱的间隔,是一间通道。
  船中以高贵的紫红丝绒,衬以金丝为边,悬作帐幔。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却是金黄颜色。
  船中四周,摆着很多厚而软的棉垫,供人坐或靠。
  这巨大的船舱,足有三丈宽,六丈长,后面有道门户,是镶着水晶片儿,门后是个什么所在,就不知道了。
  长舱顶上,垂吊着几盏水晶明灯。
  灯光雪亮,映出五色七彩,使这巨舱添了不少神秘。
  舱内如此,但若在舱外看时,整个一条大船是漆黑一片,谁也会认为船上的人,已入梦乡。
  其实不然,船主人正在那豪华而带有神秘的巨舱内,等待着一位客人,然后好商量一件大事。
  移时,豪华巨舱的那扇水晶门儿,开了,一位妖艳的美女,只以淡紫轻纱掩体,悄悄进来。美女就在门际向右微转,躬下身去道:“婢子回夫人,客来了。”
  那水晶门儿,是开在右侧边上,美女进门而向右转立,不用说,那位夫人当然是坐在彼处。
  不错,原来那水晶门并非一扇,左侧还有一道,并且这两道门儿,是外突的形势,使这座巨舱的后一面,成了个凸字。
  在两扇突出的门户正中,是深深的甬室,那里设着一个座位,扶手是满镶珍宝,散发暴射着奇光。
  座上,坐着一个人,但若不十分注意,绝看不到她。
  就是注意过,也许会吓你一跳,错当看了个怪物。
  那人,云丝轻卷,花色新奇,如汉唐仕女!
  一张脸,吹弹得破,红裹白,白裹红,耐看煞人!
  两道眉,什么是柳叶,那不叫黛虹,不对,这简直是一对天上难得见,地上绝无双的“勾魂岫云”!
  两双星眸,一闪,又一闪,人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差!差!差了些,这双星眸,只须一瞥,天下乱矣!
  瓜子脸儿,尖圆下巴,爱人!
  这是那宝座上所看得见的,其余,肩、胸、臂、腿、足、手!没了!不骗人,硬是没了!
  朋友们,您难到不怕鬼?!
  别睁着眼说瞎话,不错,心正不怕邪!但那只是说“邪”,邪和鬼可还差了一大截呢!
  有人说,鬼神不乱君子,呸!既然是鬼神,怎样分别人是君子和小人呢?人所不敢跨称能的,神鬼又怎会能!
  所以没有不怕鬼的人,只是有怕的多少分别罢了。
  假如现在宝座上的那颗人头,是个刀疤大汉,或是个无监模样,要不能吓出人的“胆黄”才怪!
  可是现在是位天下罕见的美女,这就不同了,她的美吸引了你的视线,因此减去了你七分怕意。这时,这绝美的美人头,开了檀口,道:“他一个人来的?”
  娇艳美婢恭敬的答道:“不是,他带了个随从来!”
  美女头哼了一声,笑脸变作怒容,可是真怪,美丽的女孩子,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般,喜、嗔!都使人难忘。她哼了一声,道:“去,叫他进来,他敢不遵我的条件,带来随从,他进来之后,你把他那随从交给大黑和二金!”
  艳婢一定是美女的亲信,并且这次一定收了来客的重礼,所以她才咯咯两声荡笑,道:“我的好主人,这怎么成呢?”
  美女头星眸一闪,道:“怎么不成?!”
  艳婢道:“他那随从没上咱们的‘禁舟’!”
  美女头也笑了,道:“丫头,你又贪了他些什么宝贝?”
  艳婢真够大胆,道:“没有什么宝贝,只是十六个字,四句话儿!”
  美女头恍然的微微点头,也咯咯的娇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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