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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卧彼楼兮志气消
2025-08-20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姑娘的话声又起,道:“我在‘幽阁’,稍待将这书生,安排住到‘梦楼’上,一共给他五天时限,期前,以贵宾待之!”
  秦总管恭敬声是,壁炉一转,他和秘道同时隐去。
  老孟成长叹出声,摇着头道:“庄主,老奴去准备酒菜!”
  孟了凡摆手道:“不必了,你去睡吧,没听姑娘刚才吩咐秦总管吗?这五天孙公子是姑娘的贵宾,一切自有秦总管照料。”
  孟成哦了一声道:“那老奴就去睡了。”
  说着,他自侧门中缓步而去。
  经过沐浴和换上干净衣衫鞋袜的孙重楼,缓步到了大厅,他和刚才的他,已全然不同了!
  孟了凡只觉眼前一亮……而心中竟也兴起莫名其妙的一种意念,似乎在这丰神英俊的少年身上,发现了什么!
  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呢?孟了凡却又觉得难以捕捉到自己的意念,不过有一点他是肯定的,少年的气质慑人!
  孙重楼在经过沐浴后,那迂腐的书生气,竟也随着一盆脏水洁净去光,立于孟了凡面前,得施一礼道:“老丈恩情深,小可只有永感了!”
  孟了凡一笑道:“公子又客气起来了,请坐,稍待酒饭……”
  话还没有说完,厅左侧门内,已走出了两个人!
  前面是位奇特高大的猛汉,后面跟着一位赤红脸的老者,猛汉足有八尺高,端有个特大另的食盘。
  盘中精肴四样,好酒五斤,热炒四种,白饭一盒!
  其他杯盏匙筷皆全,都摆在了八仙桌上。
  然后那红脸老者,对猛汉一摆手,猛汉大步退去。
  孙重楼这时起座,笑对孟了凡道:“庄主请为小可引介……”
  红脸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秦飞虎,是此山的总管!”
  孙重楼立刻对秦飞虎拱手道:“小可冒进宝山,又使总管操劳……”
  秦飞虎嘿嘿一笑,拉把椅子坐于侧面,道:“不客气,公子你请随便用些酒饭,老夫正好借这个时间,和公子说点敝山的事情。”
  孙重楼恭应一声道:“是是,小可恭听。”
  孟了凡这时眉头一皱,对秦飞虎道:“秦总管,明天再说不行吗?”
  秦飞虎冷冷地把头一摇,道:“山主法严,秦某不敢违规!”
  孟了凡暗中把牙一咬,道:“是否能等公子将酒饭用过以后再说呢?!”
  秦飞虎又嘿嘿一笑道:“不行,老夫另有事务待理,等不得!”
  孙重楼真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他竟然还没有看出来这情形不对,反而满面含笑的对孟了凡道:“不要紧的,小可边听边吃也是一样!”
  孟了凡看了孙重楼一眼,无声低喟着,摇了摇头。
  秦飞虎冷冷地一瞥孟了凡后,对孙重楼道:“公子进山的时候,可曾看得那记事的石碑?”
  孙重楼点着头,道:“看到了,小可并曾念过一遍。”
  话罢,吃了口菜和饭,静待秦飞虎接说下去。
  秦飞虎嘿嘿笑着说:“公子认为那石碑所记的事,够清楚详细了吧?”
  孙重楼道:“很详细了。”
  秦飞虎声调一变道:“第二道六字血碑,公子也该看到了。”
  孙重楼一笑道:“它正当登山路上,怎有不见之理。”
  秦飞虎唔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公子又为何登上此山呢?”
  孙重楼道:“适才小可已对庄主说过一次,只为贪走近路……”
  秦飞虎沉声道:“恐怕另外还有原因吧?”
  孙重楼想了想道:“不瞒秦总管说,小可的确还另外有个原因才……”
  话没说完,孟了凡变了脸色,道:“公子另外还有何原因登上此山?!”
  孙重楼瞥了秦飞虎一眼,却问道:“小可敬问总管,这问题小可该答复那位才对?”
  秦飞虎冷冷地一扫孟了凡道:“公子,现在老夫再郑重的介绍自己一次,老夫是这个‘吃人山’的总管,孟庄主只是此庄的庄主!”
  孙重楼似是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总管的身份要高过孟庄主了?”
  秦飞虎不答是否,却道:“此庄是属此山管理的!”
  孙重楼哦了一声道:“那是说,对此山中各种事务,总管都有全权了?”
  秦飞虎一楞道:“山有山主,老夫是山主座下八大总管之一!”
  孟了凡却另有用心再加解释道:“秦总管是八大总管中,最得山主信任的一位!”
  孙重楼却突然摇了摇头道:“看来另外那个原因,只能对贵山主说了。”
  秦飞虎不由问道:“这为什么?”
  孙重楼道:“此事必须说与能作得全主的人听!”
  秦飞虎怒视着孙重楼道:“山主若是不想见公子呢?”
  孙重楼无奈的说道:“那只好留得小可下次再来时谈了。”
  秦飞虎冷哼一声道:“还有下次?!”
  孙重楼正色道:“这是当然,小可若不能将此事说出怎能安心?!”
  秦飞虎哈哈一笑道:“公子,你没有下一次再来的机会了,再说你另外那个登临此山的原因,讲与不讲,毫无关系了。”
  秦飞虎突然声调一沉,又道:“本山有规,规则定在山中两座石碑之上,公子既然有这大胆子登山,直达此庄,已是死定了……”
  “哗啦”!“当螂”!
  这两声脆响,打断了秦飞虎的话锋!
  再看孙重楼,手中饭碗,已打在地上,酒盏也散碎了一地,人却像个呆子似的,木楞在座上!
  孟了凡闭上了眼,他实不忍看孙重楼这种怕死的神态!
  秦飞虎反而高兴了冷笑连连,道:“公子,你当那石碑所记文字,是唬人用的?!”
  孙重楼脸色苍白的急声道:“总管,小可进山,不是为贵山珍宝……”
  秦飞虎冷冷地背出碑上文字道:“凡不遵守老夫的话,踏进禁区以内的人,不论男女,不问理由,都将被老夫无情处死,尸骨无存!”
  这段碑文念过后,他声调突扬,道:“公子,你是死定了!”
  孙重楼倏地站起,焦急的问了孟了凡道:“孟庄主,这……这是真的?!”
  孟了凡长叹一声道:“公子,这是事实,近二十年来是公子被本山处死的人,到今天为止,已有二百三十八位了!”
  孙重楼傻了,那一面孔的可怜相,令人不忍去看!
  秦飞虎嘿嘿笑着,道:“公子先不要着急,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孙重楼听说还有活的机会,立刻问道:“那太好了,请总管指示!”
  孟了凡闻言心中一动,暗忖道——
  “此事好怪,他怎在生死危急之下,答对上仍能不失分寸,面色虽变,但神情却未慌乱呢?!”
  秦飞虎在极端得意下,却没有多想,道:“本来山主规定,凡进入山区的人,都有死前为本山贵宾三日的权利,如今对公子,却又格外宽限了两天!
  “也就是说,今夜不算,从明朝天亮开始,公子有权为本山贵宾五日五夜,其间,除不能免死外,可要求任何招待!”
  孙重楼哭丧脸道:“那有什么用,早晚还是个死!”
  秦飞虎摇头道:“公子放心,本山主的规定,十分公平,绝非随便就处死公子,而是要给公子一个要求生存机会的!”
  孙重楼哦了一声道:“请问是什么机会?”
  秦飞虎道:“当公子为本山贵客期限满时,仍有半天逃亡闲暇,不过山路难行,长衣不便,又无水粮,自是死多活的少!
  “因此山主特为贵客着想,准备了登山的快靴,短小的劲衣,并赠两日食及水,供贵客逃亡之用!”
  孙重楼又哦了一声,道:“贵山真是想的周到,只是贵山人多,又满布各处,逃亡的人不论多快,怕也无法生出此山的!”
  秦飞虎冷哼一声道:“公子你想错了,若是这样,又怎能说是公平呢,公子请仔细听着这公平逃亡机会的要点!
  “一:公子比追捕之人,早逃半日!
  “二:本山除追捕公子之人外,他人不得协助!
  “三:追捕公子的人,只有两位,一是老夫,另外一位公子刚才也见过了,就是那猛汉‘金保柱’!
  “四:公子能获得鞋、袜、劲衣,水、粮及防身匕首一柄,匕首锋利异常,可吹毛断铁!
  “五:公子在作贵宾期间,可私下准备其他物品,以便利逃亡之用,只要公子能携带得动,任凭公子带走!
  “六:公子对追捕之人,也有施展任何手段之的权利,若将追捕之人解决掉,公子自然就能生出此山!
  “七:山主规定,追捕时限为四天,四天后,就算捕到公子,也不能够算数,也就是说,公子只要能迅速逃过四天四夜去,就平安无事了!
  “八:自动逃出山区,或避过追捕四日四夜后,公子不但可生出此山,并自即日起,为本山贵宾,有随时去留本山的权利!
  “九:凡逃越此山区半步,就以逃亡成功论,立成山主贵宾,非但兹后出进随心,并且永受本山上下人等的恭敬接待!
  “十:因逃亡成功而登山主贵宾之位者,有一特权可请山主释放两名等待逃亡的闯山人!”
  话锋一顿,含笑问道:“公子请说一句真心话,这办法公平否?!”
  孙重楼书生之见,他竟然点头道:“公平,公平,实在是公平!”
  孟了凡心有不忍,接话道:“公平当然公平,困难却也困难!”
  这是有心引使孙重楼按询问原因,孟了凡就可说出内情,那知孙重楼不但没听出话中真意,反而说道:“若没有一点困难,怎么会叫作‘逃亡’呢?!”
  这句话说笑了秦飞虎,却气恨杀了孟了凡!
  秦飞虎在笑声止后道:“今夜不算,自明天起,是公子作本山五日贵宾的第一日,从前那些朋友,没有公子幸运,他们只有三天!”
  孙重楼对这个帐却算得清楚,道:“多两天有多两天的苦恼!”
  秦飞虎却道:“不错,但在必死之下,多活两天总是多活两天!”
  孙重楼眉头一皱,道:“总管这话武断了些,小可相信在此公平而近乎优厚的机会下,有人是能够逃出贵山去的!”
  孟了凡得机会再作明确指点道:“也许今后会有人逃得成功,不过从前却都失败了!”
  孙重楼闻言一呆,道:“庄主,难道从来没有人逃亡成功过?!”
  秦飞虎怒瞪着孟了凡,孟了凡视而不见的答道:“不错,凡在这公平机会下逃亡的人,全已死了!”
  孙重楼木然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开口!
  秦飞虎已交待完毕,开口道:“公子可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孙重楼长吐了一口闷气,道:“请问总管,可有商量否?!”
  秦飞虎冷冷地摇着头道:“别无商量的余地!”
  孙重楼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道:“看来小可是不能例外?”
  秦飞虎嘿嘿两声道:“无例外!”
  孙重楼双目一霎道:“即请贵山主饶命如何?!”
  秦飞虎轻蔑的答道:“那样死的快点!”
  孙重楼没有主意,楞了刹那之后,突然说道:“适才小可听总管说,自明日起,小可才是贵客……”
  秦飞虎笑了摇头道:“进入了山区之后,在未作公平逃亡以前,皆为贵客!”
  孙重楼哦了一声道:“现在也算?”
  秦飞虎颔首道:“当然也算!”
  孙重楼想了想道:“刚刚总管曾说,在小可身份还是贵山贵客的时候,除不能免死外,可要求任何的招待,是不是?!”
  秦飞虎冷哼一声道:“这是山主的规定,不会有错,不过老夫要警告公子一句话,若在作客期间,私自逃脱,却是早取灭亡!”
  孙重楼摇头道:“这不会的,总管放心,小可只是份内的要求!”
  秦飞虎道:“公子有这权利,想要什么就说好了!”
  孙重楼笑对着秦飞虎道:“贵山主只承诺需索的是‘任何招待’,小可当然也只能在‘任何招待’这四个字内出题目了!”
  秦飞虎嘿嘿一笑道:“公子确是聪明,正是如此。”
  孙重楼哦了一声道:“首先请问总管,小可今夜宿于何处?”
  秦飞虎一笑道:“是本山此庄最好的地方,名为‘梦楼’!”
  孙重楼嗯了一声道:“很好,如今请总管静听小可另外一个要求!”
  秦飞虎看了孙重楼一眼道:“公子此时好像心情平静下来了嘛!你说吧,老夫在听!”
  孙重楼此时果然已无惊慌失措之态,道:“总管应该知道,事情若是到了别无法想的地步,心不平静又能如何的道理,因此小可现在是不必忐忑!”
  秦飞虎讽嘲的说道:“也对,正该趁这五天时间,多吃多喝才是!”
  孙重楼嗯了一声,道:“总管善知人意,小可正是立刻要和孟庄主欢饮几杯,可惜盏已碎,碗已破,就烦总管去另取一份来用吧!”
  秦飞虎凶目一瞪道:“什么,老夫替你去取碗盏?哼!”
  孙重楼却面带微笑的说道:“并且小可还要请秦总管,代小可持壶斟酒!”
  秦飞虎闻言大怒,手指孙重楼道:“小狗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孙重楼突然脸一板,道:“秦总管,这是贵山主所定的待客规矩,小可有权要求‘任何招待’,如今小可要求过了,作不作是总管你的事情啦!”
  秦飞虎傻了,半天没有答出话来!
  孙重楼这时却转对孟了凡道:“孟庄主,小可如今知道,昔日在公平逃亡追捕下,为何始终没有人能够逃得活命的原因了!”
  孟了凡被刚才的经过赫楞了但内心对孙重楼却佩服到了顶点,也开始重新对孙重楼加以估计!
  因此立刻明知故问道:“哦!原因何在?”
  孙重楼一指秦飞虎道:“以此为比,显然有人对贵山主人之令阳奉阴违!”
  这话很重,孟了凡竟没敢答言!
  秦飞虎此时脑海中念头百转,下了决定,沉声叱道:“小狗听着,山主所论待客规条,并不包括老夫这总管身份的一级人在,你再乱语,莫怪老夫……”
  话未说完,大厅内突然传来震耳的话声道:“公子指罚甚是,老夫属下误令违谕之处,老夫今向公子致歉,但今后却盼公子对老夫威信,莫再试探!”
  声调一变,转为严厉道:“秦飞虎,你还不速按公子吩咐行事?!记住,公子畅饮过后,你自去‘十八刑殿’领受家法,快!”
  自这不见人只闻其声的话语传到,秦飞虎那张红脸,就变作了白脸,如今更是白里透青,青中带灰!
  等话声一停,秦飞虎恭敬应声后,转身而去!
  孙重楼怎肯失此大好机会,立刻扬声道:“小可闻声知人,必是山主降驾,不知可能容小可一拜?”
  话声又起道:“老夫现有急务出山,五日必返,那时定当和公子见上一面,并将亲镇山区,而祝公子逃亡成功。”
  这句话说过之后,孙重楼竟没有再作要求,这情形看在了孟了凡眼中,越发对孙重楼加深了认识。
  秦飞虎回来了,乖乖地持壶斟酒,直到孙重楼酒足饭饱推位而罢,他方始含恨而悻悻然的退去。
  刹那,猛汉金保柱走了出来,向孙重楼一礼道:“我奉山主面谕,陪公子去‘梦楼’安歇。”
  孙重楼哦了一声道:“秦总管人呢?”
  金保柱大嘴一撇,道:“公子不必多问,他现在在受罪!”
  他叫孙重楼不必多问,自己却将事实说出。
  孙重楼不再多言,告别了孟了凡,随金保柱而去。
  沿途,孙重楼一言不发,直到“梦楼”下孙重楼方始笑谢金保柱,并挥手相别,拾阶登楼!
  孙重楼一面登阶而上,一面打量此楼的形势暗记心中,踏上最后一级,轻推楼门,大步而进!
  刚刚迈进楼门,芝兰香气已阵阵袭来。
  他剑眉微微一皱,回手将门关闭,并上了小栓!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点灯,而是在木立刹那隐约看到床桌后,缓步移进床旁,坐于床沿登脱了鞋子。
  按着脱落长衫,再解新袜,将长衫披叠放置床头里面,打个哈欠,又松了发帕,才开始来脱短衫短衫一脱,他里面竟然没穿衬挂,因之成了赤膊!
  再打个哈欠,一斜身躺在了床上。
  他刚刚躺好,不知何故却又突然坐了起来,摇摇头道:“我是给吓糊涂,刚才只顾喝酒,如今好渴。”
  说着,他瞥目八仙桌上,立刻登鞋走了过去,一摸茶壶,茶水却还烫手,移转两只茶盏,斟上两杯!
  然后挺挺胸,锤锤背,又打了一个哈欠,道:“自从离家到现在,始终就没脱过衣服和安心睡过一觉,现在反正是该死活不了啦,索兴脱个精光……”
  话声中,突然啊呀了一声,又道:“旧衣服全丢在沐浴地方了,这新换的衣服,糊涂的老孟成却忘了底裤,这……怎么脱呢?!”
  他摇摇头,端起热茶来吸了半口,又道:“好烫!唉,反正这里就只我一个人,门又下了栓,脱光了又有什么关系,人来再穿还不是一样!”
  他自言自语,越说越认为对,于是开始解他的腰带。
  岂料在左墙角旁的那张椅上,突然传来娇叱道:“你敢脱!”
  孙重楼吓了一跳,哦一声“妈呀”往床上就跑……
  娇声这时又起道:“少再装模作样的了,你当我看不出你来,穿好短上衣,将灯点起来,我有话问你,快些!”
  孙重楼在床上用棉被蒙着头,颤抖的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软椅轻响,一条俏影移向桌旁,道:“告诉你别再装了,有什么用呢,我是人,鬼怎会开口说人话?”
  孙重楼怕归怕,却还能抬杠道:“别骗我,小可年幼时,常听家慈说,狐修成仙,幻化个女孩子的娇模样,专在古庄或林胜地迷惑少年男子……”
  俏影冷哼一声,道:“住口!”
  说着,一点火星移向桌上油灯,将灯点燃。
  有了灯,窒内自然亮了,孙重楼才敢仗胆由棉被透隙偷窥情形,接着把被子一抛,起身下床!
  “梦楼”中,不知何时多了位俏美至极的小娇娘!
  佳人虽美,但却冷若冰霜,睁着那对寒光闪闪的星目,直瞪着孙重楼,像是能看穿了孙重楼的心肺一般!
  孙重楼一面孔的惊讹之色,但却温文尔雅的向姑娘一礼道:“姑娘是何时来的……”
  说到这里,孙重楼目光不由得瞥向楼门的插栓,插栓却依然插扣着两扇木门,于是他停了话锋,惊啊出声!
  姑娘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真会作戏,我到要看你能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孙重楼霎霎眼,摇摇头,想一想,终于大胆的开口道:“姑娘真是人,”姑娘恼了,道:“我可告诉你,你再要胡言乱语,可是自己讨打!”
  孙重楼目光逼视着姑娘道:“小可门已下栓,而姑娘却能随意出进……”
  姑娘对他似是无可奈何,小蛮腰一扭,道:“难道我就不会比你先来这‘梦楼’?”
  孙重楼一楞道:“先来?姑娘先小可来这‘梦楼’作甚?!”
  姑娘白了他一眼,道:“实话对你说吧,这‘梦楼’本是夏天我午睡的地方!”
  孙重楼如梦方醒,但却正色道:“若真如此,姑娘应该知道,小可来并非自愿来的,更非此地主人,姑娘有仇有冤,不该找小可……”
  原来他依然把姑娘当成了鬼怪,并且还认为是个冤鬼!
  姑娘只有先说实话,道:“你听着,我是人不是鬼此山山主是我的父亲,这座‘梦楼’,是我夏季居留的地方,明白了吗?”
  孙重楼明白了,立刻含笑施礼道:“原来姑娘是本山主人的干金,小可有礼!”
  姑娘哼了一声,坐于椅上道:“你也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孙重楼恭应声是,但却偷瞟了姑娘一眼后方始坐下。姑娘却十分大方的打量他半天,道:“首先我问你,你进了‘梦楼’干么不点燃灯?”
  孙重楼答道:“小可本有引火之物,可惜适才前厅沭浴时,忘记取出,身畔既然没了此物,如何能点亮油灯呀?”
  姑娘闻言,三寸香舌在樱口里面一搅,道:“这件事算你说的对,再问你,你一个人端茶,为什么要斟两盏呀?!”
  孙重楼依然自正心正的答道:“小可大厅多贪了几杯,再加贵山菜肴可口味美,也吃得较多了些因此十分口渴,急要喝茶。
  “但是茶太烫,茶盏又小,所以想了想斟了两盏,这样一盏冷凉,那一盏自是也已凉了……”
  姑娘明知孙重楼言不由衷,却依然被引得大笑了,道:“好,这一关又算你过去了……”
  话末完,孙重楼却接口道:“敢问姑娘,小可还要过多少关呀?!”
  姑娘性情好怪,说寒脸就寒脸,要无情就无情,突然把一张吹得破的粉脸儿一板,冷冷地说道:“姑娘高兴叫你过多少关,你就要过多少关!”
  孙重楼也怪,坏脾气竟也来了,正色道:“姑娘你既然是山主的千金,不会不知道小可已是算得逃亡的半死人,也是在五天时限内贵山的贵宾?!”
  姑娘闻言微微一呆,道:“当然知道,怎么样?!”
  孙重楼道:“知道就好,小可从现在起,到限时为止,一关也不想再过,姑娘要不算了,那就现在杀了小可!”
  姑娘这次傻了半响之后,霍地顿足起身道:“算你现在狠,你也不想,别的闯山人,只有三天时限,你怎会多出两天来的,哼!
  “还有,就算贵客,他也休想能在‘梦楼’居留,还有,我深夜到这里,你却不问是为什么……”
  孙重楼接口好快,道:“小可正想动问,姑娘深夜至此,是有何见教呀?!”
  姑娘又气又恼恨,扭蛮腰,猛跺脚,道:“来看你死了没有!”
  说着,身形二转已到了门前,开门后,猛一摔门,飞身而去,等孙重楼追到楼口,早没了影子!
  孙重楼作出个若有所失的样子来,还喟叹一声,道:“好位俏俊秀丽的姑娘。”
  话声中已退回“梦楼”,重又插上了门栓!
  刚要举步踱向桌前,楼中已响起那山主的话声,道:“公子请坐下来,老夫要和你谈谈。”
  孙重楼明明听出话声是何人所发,却故作不知道。
  “什么人说话,你是什么人?你在那里?!”
  山主仍未现身,却答说道:“老夫即此山之主……”
  孙重楼却哼了一声接口道:“你骗谁,山主人亲自告诉小可,说他有事离山……”
  山主的话声传来道:“不错,只因老夫发现小女暗登此楼,故而多留了片刻,如今有几句话要问问公子,盼公子实答:“首先老夫要问的是,公子真正的姓氏和年龄,然后望公子能再详述府上现有的人数!”
  孙重楼问道:“山主详问小可家世一切,要想作甚?”
  山主话声道:“公子放心,老夫保证实答之后,对公子百利而无一害!”
  孙重楼想了想道:“小可若在时限到后,不能逃生,反正是死,说说家世也没有什么,小可孙重楼京师人氏,但却是孤儿!”
  山主哦了一声,道:“公子不是还有一个伯父吗?”
  孙重楼嗯了一声,才待答话,山主却突然又道:“公子听清,老夫手下以星火报信,有人闯山,来者功力甚高,是故不能再和公子答对,等老夫事毕却已到离山之时,不过五日内,必然赶回,那时你我再作详谈,告辞了!”
  话声随即失去,孙重楼却这时伸手捏灭油灯,轻微的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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