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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圣手韦陀
2025-10-1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胡承奇双眉深锁,不禁有些迟疑。
  但他毕竟是艺高胆大之人,略一迟疑,立刻相偕而入。
  地道上一片漆黑,但胡承奇内功精湛,仍然可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倾斜的地道,大约有一百余级。
  如非亲身所历,谁也不会相信在这么一废寺之中竟然会有这样一座庞大的地下建筑。
  忖念之间,已到道尽头,同时眼前前豁然开朗,灯火大放光明,原来已到了一间巨大的地下石室之内。
  胡承奇流目四顾,忽见一道暗门轻轻打了开来,一个老者自内缓步而出。
  胡承奇万万没有想到,那从暗门中出来的人竟是碧云山庄的老庄主白慕古,一时不由心头大震,暗忖:这真是一只老孤狸,自己竟被他看破了形迹。
  但他心中并无惧怕之念,看破了形迹也好,反正事情迟早都是要拆穿的,早一些摆明也好。
  故而他平静地一笑道:“在下原认为老庄主当真卧病在床,料不到却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白慕古摇头一叹道:“古月,自然,你大约不会真的叫古月,老夫出了两千两银子一月聘请护院,没想到却请来了家贼!”
  胡承奇心中一动,暗忖:看情形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倒不妨顺着他扯上一扯。
  当下平静的一笑道:“姜是老的辣,这句话果然不错。”
  白慕古也得意地笑道:“老夫闯了一辈子的江湖,在这苏州一带,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这样轻易地被你骗了去,老夫也就真该自杀了……”
  白慕古瞪视着他道:“老夫对你最感兴趣的还是你的武功,以你的年纪而论,能有这样高深的武功造诣实在是一件奇迹……”
  白慕古哼了一声道:“古丹,你自己说吧,为什么你要混到碧云山庄,目的何在?”
  胡承奇从从容容地道:“不是为了一月两千的银子么?”
  白慕古哼了一声道:“老夫不妨明白告诉你,现在有三件事老夫要得到答案。”
  胡承奇不在意地道:“那么尊驾就请明说,是那三件事?”
  白慕古沉声道:“第一,你的真正身份与主使之人;第二,你来此的目的与计划;第三……”
  微微一顿,方才又接下去道:“这要看你对以上两点的回答而决定!”
  胡承奇冷冷地道:“决定什么?”
  白慕古道:“决定是继续为友,还是成为不能并存的强仇大敌?”
  胡承奇淡淡地道:“在下并非自诩,但关于尊驾所问的一二两点,请恕在下不便答复。”
  白慕古沉吟半晌,猛然向胡承奇盯住着道:“如此说来,你并不是洞庭马场的人了?”
  蓦然之间,胡承奇明白了白慕古对自己的疑心,他不曾疑心到自己是武林三圣的后人,却疑心到自己是来自洞庭马场。
  当下爽然一笑道:“洞庭马场,在下同样的久仰大名,但因距离既远,往返不便,而且,单是一个养马的所在,还引不起在下的兴趣。”
  白慕古凝注着他,似乎想看穿他的话是否实在,良久良久,方才微微一笑道:“好吧,老夫不再追究任何问题,还是重申前意,你我继续为友如何?”
  胡承奇淡淡地道:(注:缺字)
  白慕古傲然道:“我不但具有自信,而且与你交友还有一个先决的条件!”
  胡承奇冷哼道:“这倒十分新鲜,不知你是什么条件?”
  白慕古冷冷的道:“你要去一趟洞庭马场,把洞庭马场的场主杀死!”
  胡承奇心中一动,道:“这为什么?”
  白慕古淡淡地道:“不必问为什么,就算是执行老夫的命令吧!想必你在考虑接受了?”
  胡承奇冷凝的注视着他道:“我在奇怪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白慕古微笑道:“阴谋二字,听起来十分刺耳,老实说,这地下的建筑不过是一座地牢,并没有任何厉害的机关布设,如想用这地方来挟制你,也许还办不到,何况,老夫是要用你去替老夫卖命!”
  胡承奇心中不由一动,这地方是一座地牢,那么这也就是碧云山庄的秘密地牢了,他不把地牢设在碧云山庄,而要设在此处,其用心实在够得上阴险与狡猾,那么,被囚的董叔自然也就是这地牢之内了。
  白慕古又笑道:“阁下只要肯替老夫行刺洞庭马场场主,事成之后,老夫不但要以重金相谢,而且……”
  阴阴的瞧着胡承奇,接下去道:“老夫会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大美人!”
  胡承奇厉声道:“我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慕古道:“老夫似乎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阁下对老夫所送的四名丫头了无兴趣,原来心目中另有美人……”
  哈哈大笑了一阵,又道:“阁下的眼光的确不错,那姑娘既美又俏,虽然衣服穿得少些,但更加万分迷人……”
  胡承奇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不由大怒道:“老贼,你好卑鄙的手段!”
  白慕古慢悠悠的道:“老夫要将她的四肢砍去一肢,看着阁下是否会有所表示?”
  胡承奇暗暗心惊,冷冷地沉声叱道:“白老儿,你这种手段不但残忍,而且无耻,那异女虽与在下没有任何瓜葛,但至少也算是在下的朋友,在下虽然不会因她而受你的要挟,但这样一来却会使我更卑视你,除了成为强仇大敌之外,决没有再成为朋友有可能……”
  微微一顿,又道:“此外,在下地走江湖,讲究的是扶困济危,除暴抑强,像你这种巨恶大害,也是在下必须除去的对象!”
  白慕古阴阴一笑道:“这样看来,如果老夫当真将她残去一肢,或是干脆将他杀掉,必将会使你与老夫成为死对头么?”
  胡承奇冷冷地道:“你自己明白就好。”
  白慕古继续笑道:“那么,老夫还有比较温和的办法,同样的可以试验一下阁下和那异女的情意到了什么程度。”
  胡承奇冷哼道:“什么办法?”
  白慕古笑迷迷地道:“老夫不再残害她的肢体,但却要折磨一下她的皮肉,用马鞭子拣皮肉多的地方抽打,这样虽然使她同样地受些痛苦,但却伤害不到的筋骨,然后,老夫再进一步决定怎么对付她!”
  白慕古怒道:“你到底肯不肯听从老夫之命?”
  胡承奇厉声叫道:“不能!”
  白慕古阴鸷地一笑,突然扬声叫道:“听到了么,叫他们用鞭子抽!”
  那把胡承奇引来之人一直侍立在一旁,此刻听得白慕古的吩咐,连忙俯身施了一礼答应道:“属下就去吩咐!”
  身子一滑,向石室一角溜去。
  胡承奇原本伸手相拦,但手未伸出,却又停了焉,因为他知道,这样做除了使白慕古更加得意之外,实际上也根本阻止不了。
  石室一角打开了一道暗门,但随着那人滑进去的身子,立刻又关闭了起来。
  白慕古阴阴而笑,瞧着胡承奇道:“注意听着,那困室隔着层层石壁,也许不能够听得十分真切。”
  白慕古狂笑道:“现在你且听听这美妙的声音吧!”
  一言甫落,但听兵的一声传入了耳鼓之中。
  胡承奇不由心头一震,因为他听得出来,那正是皮鞭抽击皮肉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乓乓连声,也响起了一个女子呼号的声音,胡承奇听得出来,那正是刘孝瑛的声音。
  他往返踱步,终于收住脚步叫道:“叫他们住手!”
  白慕古哈哈一笑,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脚,皮鞭与呼号的声音俱都随之停了下来。
  白慕古淡淡一笑道:“阁下想说什么?”
  胡承奇冷哼一声道:“算你这头老狐狸胜利了,我答应去杀洞庭场的场主!”
  白慕古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会答应的,看起来我们仍然可以成为莫逆的忘年之交,不知你计划什么时候动身……”
  目光一转,阴阴地又道:“自然,早去可以早回,早回来一天,就可以早一天和你心上人儿团聚,关于她的一切,你尽管放心,从现在起,老夫不会再虐待她,至少会待以宾客之礼,让她生活得舒服……”
  胡承奇摇摇头道:“你且慢些,我还有话说。”
  白慕古悠然道:“老夫洗耳恭听。”
  胡承奇道:“如果那洞庭场场主确是该杀之人,就算尊驾不挟制我,我也迟早会去取了他的性命!但如果杀一个武林中的侠士,则不论你用什么手段,也休想使在下就范……”
  白慕古欣然道:“这样一说,事情就更显得简单了……”
  目光悠悠地一转,接下去道:“不瞒你说,洞庭马场场主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将他除去,无异于替武林中除去一大祸害,而且……”
  胡承奇沉凝地道:“你是要在下去行刺,也就是要那洞庭马场场主的性命,在下唯一的条件就是要问个清楚,如果你不肯据实回答,这件事仍然要做为罢论!”
  胡承奇又道:“那洞庭马场场主叫什么名字?”
  白慕古神秘地微微一笑道:“他名叫丁逢时,人称‘圣手韦陀’。”
  “圣手韦陀丁逢时……”胡承奇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道:“这名字实在陌生得很。”
  白慕古哼了一声道:“名字无关紧要,事实上他这名字根本就是假的!”
  胡承奇沉声道:“但我要知道的是他的真名实姓!”
  白慕古沉吟了一下,笑笑道:“纵然说出真名实姓,阁下也不会知道此人,因为他二十年前就叫做圣手韦陀丁逢时了……”
  胡承奇心中怦的一震道:“那么,尊驾与他有什么仇恨,为什么必须置他于死地,还有,那想要将你置于死地的人是否就是他?”
  白慕古点点头,叹道:“若干年前,老夫曾经受过他的欺骗,差一点为他送了性命,二十年来老夫深居简出,韬光养晦,料不到他还是放不过我,所以我必须将他置于死地,才能除去这心复之患!”
  胡承奇心中大动,忙道:“尊驾本来请了在下充当总护院,目的在保卫你自己的安全,但在下去了之后,如果适巧他也来寻你,则你岂不也有性命之忧?”
  白慕古含蓄的一笑道:“这一点,你倒可以放心,老夫克敌不足,自保有余,不论是他亲自来,还是派人来都要不了老夫的性命!”
  胡承奇冷笑道:“这样说来,你请的根本不是护院,而是刺客!”
  白慕古点头道:“可以这样说,因为请护院比较名正言顺,但如果说明是请刺客,只怕没有人会为老夫卖命……”
  目光一转,又道:“丁逢时武功高强,必须请到第一流的高手,阁下的机智武功都是一流之选,故而老夫对你万般拢络,欲图以金钱感情,使你接受了老夫的请求,但……”
  白慕古苦笑道:“也许老夫不该如此,但老夫也已说过,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丁逢时迫人太甚,如果老夫对他迟迟再不下手,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胡承奇故示平淡的笑笑道:“在下所要知道的事实是你们两人结仇的原因,究竟是怎样欺骗了你,如今又怎样放不过你?……”
  白慕古连连摇头道:“这些话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楚,总之,对二十年前的事我十分后悔,但往事已矣,后悔也无用处,总之,丁逢时是个心恨手辣,无恶不作之人,等你大功告成之时,老夫自会对你详说!”
  胡承奇虽然断定了他和丁逢时与二十年前的惨变有关,但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摸不清头脑。
  忖念之间,又听白慕古道:“老夫的话只能说到此处为止。老夫立刻派四名丫头侍候你那心上人儿,让他舒舒服服地等你回来,老夫也在碧云山庄中静待阁下凯旋!”
  胡承奇还想再说什么,但白慕古已经举步向外而行,当下只好暗吁一声,紧随白慕古走出了地穴。
  夜色沉沉,那破庙显得更加残破,西风过处,飒飒生悲。
  白慕古大步当先,一迳走到了破落的山门之外。
  只见两名碧云山庄的男仆已守候在山门之外,其中一人牵了一匹骏马,另外一人则提着一个包裹。
  两名男仆一见白慕古与胡承奇走了出来。立刻双双躬身行礼。
  白慕古伸手一招,那手捧包裹的人立刻将双手包裹送了上来,白慕古伸手接过,递向胡承奇道:“这是老夫使人替你准备下的两套新衣,另外,里面还有四千两银票,以及几样日用零星物件!……”
  指指那匹马道:“这马虽比不上追风赤兔,但也算是一匹名匹,以助你前往洞庭的脚程。”
  胡承奇缓缓接过包裹,又由另外一人手中接过马缰,立刻挥鞭打马,如飞而去。
  不大时光,胡承奇已经离开了那片山坡,向大路上驰去。
  他头也不回,连走加想,所走的方向,自然是奔向洞庭。
  他知道,这白慕古老贼实在是头奸滑的老狐狸,想必他一路上都安下了眼线,如果自己中途而止,一定逃不出他手下人的监视。
  他能去洞庭么,不能,一来他没有去的必要,因为他的师兄王伟臣已经是洞庭马场的二总管,用不着他再去,二来,他没这份时间。
  但眼下他却不能不这样奔驰,至少,他不能一开始就使那老贼怀疑,必须先奔驰上一段路程再说。
  他就这样继续奔驰到天色大亮,已经出去了一万余里,那匹马的确是一匹好马,大约一日之间,足可走三百多里。
  在旅店中他休息到中午,又复起身而行,至日色将落之时,又驰出去了一百多里,到了有名的凤凰镇。
  凤凰镇是一处大镇,车水马龙,人潮如流,大多数的客商都在此处落店,胡承奇也找了一家名叫三合客栈的店房,欲要落店。
  一名客栈中的店伙连忙迎了上来,陪笑道:“客官请进……”
  胡承奇淡淡的点了点头,随着那店伙向店中就走。
  只见一个商人打扮的忽然凑到他身边,淡淡一笑道:“尊驾的脚程不慢啊!”
  胡承奇一怔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你认得我?”
  那人阴森森的一笑道:“尊驾不是去洞庭么?”
  胡承奇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人就是白慕古那老贼早已安下的眼线,一时之间不由勃然大怒,恨不得一掌将他劈死!
  便他灵机一动,也阴阴一笑道:“有白慕古那样的奸滑老贼,才有你这样奸滑的爪牙……”
  那人尴尬的一笑道:“这是尊驾多心了。”
  胡承奇冷冷地道:“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那人忖思了一下,道:“在下是随后赶来,就在这凤凰镇上办点事,明天就要回去了!”
  胡承奇哼道:“白老贼送我的这匹马,正如他自己所说,虽不能算追风赤兔,但的确是一匹名马,我不相信你有更快的脚力……”
  微微一顿,又道:“回去告诉老贼,就说我不喜欢有眼线盯梢,要换一条路走,宁肯多绕上百里路也不能让人在屁股后面盯着!”
  那人方欲开言,胡承奇又大喝道:“店家。”
  那店伙因胡承奇停下来与人谈话,也在前面停了下来等着,听得胡承奇呼叫,连忙陪笑道:“客官有事尽管吩咐?”
  胡承奇冷冷地道:“牵马来!”
  那店伙怔了一怔,道:“客官,您……”
  胡承奇冷冷地道:“不住了,我还要赶路!”
  胡承奇踏出店门,立刻又扳鞍上马,皮鞭一挥,那匹似乎不知道疲乏的骏马扬开四蹄,泼刺刺地向镇外跑去。
  胡承奇驰出凤凰镇,向正南奔去。
  他知道白慕占不只安排在一条路线上有眼线盯梢,至少有两条去洞庭的路线,他必然尽量东弯西绕,完全避开这些耳目,既不能使白老贼怀疑自己没去洞庭马场,也不能再让他的这些眼线发觉行踪。
  不久,胡承奇到达了白宁关,离凤凰镇已是八十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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