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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异装少女
2025-10-1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胡承奇迫不得已,用追魂三剑杀死了莫学文,但却被他的一条二寸多长的小黑蛇咬伤了手臂。
  由莫学文垂死前唇角间所绽出的笑意判断,那必是一条绝毒之物。
  胡承奇又悲又怒,但眼前的处境却是十分危急,当下连忙就地跌坐了下来,运功迫毒,欲图以本身精纯的内力,将毒素迫了出来。
  讵料一试之下,却使他更加大吃一惊,原来那是十分顽强的绝毒,不但无法把它迫出体外,反而因强用内力之故,使毒素更加迅速的扩展了开来。
  胡承奇大惊之余,急忙把毒素迫聚于胸膈之下,不敢再行妄动。
  他挣扎起身,首先要做的是要埋葬起莫学文的尸体,幸好附近没有人影,费了不大功夫,就把他的尸体埋入了地下,使他永远消失了踪迹。
  这件事做完,已使他气喘吁吁,再看自己的双手时,竟发觉已经指甲青乌,有了明显的中毒之象。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去。
  他不能回碧云山庄,因为他中毒之事,无以自圆其说,其次,他是碧云山庄重金礼聘的总护院,白日之间外出,竟然中毒而回,无论从那方面说来,都是既丢脸,又不能向庄主交代的事。
  就算老庄主不计较这些,他也没有脸在碧云山庄中治疗毒伤,何况这毒伤也许是无法治疗得好的了。
  他跟跄而行,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到了那里,仿佛只有这样不停地走下去,才能使他心中好过一些。
  毒素的蔓延越来越深,他有些头晕目眩,步履艰难,而且也口渴得要死,他急要找些水喝。
  终于——
  他听到了淙淙的水声。
  那是一条山间的小溪,泉水由山隙间流入河中,附近的风景也十分秀丽。
  然而,胡承奇此刻无暇去欣赏四外的景色,他挣扎着爬到溪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溪中的流水。
  忽然——
  他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格格笑声。
  由于喝了不少溪水,使他昏沉的头脑为之清醒了不少,他有些奇怪地缓缓抬起了头来。
  胡承奇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美女。
  那美女十分年轻,美也美到了极点,奇怪的是她的服装,她穿了一条又短又紧的裤子,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上身则是一条紧紧的短袖紧身衣,也露着两截雪白的手臂,十分诱人。
  一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她绝不是汉人,必是边疆一带来的女孩子,像这样打扮,而在杭州附近的莫干山中出现,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他此刻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双目一闭,喘吁不已。
  那异装少女本是格格而笑,但等胡承奇转过头来看她时,却也不由吃了一惊,当下啊了一声,道:“你这人病了?”
  “她的汉语说得倒是十分标准。”
  胡承奇又睁开眼来看了她一眼,喃喃地道:“你走开吧………不必……管……我的事。”
  异装少女怔了一怔,道:“不,我爷爷一直教我要救人,要做好事,我不能不听爷爷的话,所以我应该帮你的忙。”
  胡承奇强打精神道:“你爷爷呢?”
  异装少女沉默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爷爷……死了……”
  胡承奇同情的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异装少女道:“当然不是,你只要看看我这打扮,就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了……”
  微微一顿,又道:“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走了两个多月方才走到这里,唉,好不容易啊!……”
  胡承奇皱眉道:“莫非就是你一个人么!”
  异装少女点点头道:“就是我一个人了……”
  停顿了一下,方道:“我父母死得早,我爷爷本来想带我到中土来,可是他却在动身之前死了,只有我一个人……”
  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
  胡承奇微吁一声道:“既然你不是本地人,为什么要跑这样远的路到中土来?”
  异装少女定定的瞧着他道:“这是我爷爷的意思,他叫我到中土来找人……”
  “找人?……”
  胡承奇更加困惑的道:“你们本是住在很远的地方,要到中土来找什么人?”
  异装少女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忍不住也卟哧一声笑了出来,良久方道:“我爷爷本来是中土人,而后到了异域,一住就是几十年,所以我爷爷叫我来找人!”
  胡承奇大概的明白了一些,这女孩子的祖父本是汉人,因了某种缘故而到了异域,但他心思故土,敢或者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才携带着他的孙女重来中原,却没想到没有未到中土他就死了。
  当下不由问道:“你爷爷临死之前难道没告诉你要到什么地方找什么人么?”
  异装少女摇摇头道:“我爷爷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还没有说出来,他就死了!”
  胡承奇有些奇怪地道:“既然他知道自己的病快不行了,为什么不早些把要说的话向你说明呢?”
  异装少女又噙着眼泪道:“我爷爷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杀死的,等他想说话的时候已经是伤重而死,才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胡承奇皱眉道:“他是被什么人杀死的,一定是你们在异域有了仇人。”
  “不……”
  异装少女双手连摇道:“我爷爷在异域没有仇人,而且杀死我爷爷的是汉人,一共有七八个人,个个都用青布掩面,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胡承奇皱眉道:“你爷爷也没说出仇人的姓名么?”
  异装少女摇摇头道:“没有,也许连我爷爷都没认出是谁来,也许他认了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对我说就死了!……”
  说着当真的哭了起来。
  胡承奇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他体内的毒素已快到了压制不住的程度,喘吁了一阵,住口不语。
  异装少女恍然叫道:“我真该死,忘了你正病着,却跟说了这么多话。”
  胡承奇叹了口气,道:“我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中了很厉害的毒,只怕很快就会死了!”
  “啊……”
  异装少女忽然激动的一把抓住他,摇撼着道:“你不能死……”
  一股异香冲入了胡承奇鼻孔之中,那异装少女不知是用的什么香料,竟使人有一种飘然欲仙之感。
  异装少女似乎也发觉自己太冲动了一些,所以连忙又松开抓着胡承奇的双手,向后面退开了一些。
  但她仍然喃喃地叫道:“一两个月以来,我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好话,有些人耻笑我,说我穿得衣服太少,骂我不要脸,可是到我们家乡人人都是这样,还有些人,他们调戏我,想欺负我,害得我只能躲在山里,只有你……对我像朋友一样,和我说话……”
  说着瞅了胡承奇半天,又叫道:“不错,你是中了毒。”
  胡承奇叹道:“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蛇所咬……”
  但那异装少女却已从那紧身衣服取出了一个小瓶,倒出了一颗赤红的药丸,送到胡承奇唇边,道:“快吞下去。”
  胡承奇皱眉道:“姑娘这药……”
  异装少女催促的道:“别问,快先吞了下去再说。”
  胡承奇见她似无恶意,果然一张口吞了下去。
  异装少女眉开眼笑地道:“你敢吃我的药,那表示你相信我,把我当朋友,你真是一个好人!”
  胡承奇道:“多谢姑娘的药,但那药是能治蛇毒的么!”
  异装少女摇摇头道:“不是。”
  胡承奇心中不由为之一沉,道:“那么,我吃了你的药,岂非没有什么效果?”
  异装少女道:“虽然治不好你的蛇毒,但它什么毒都可以稳住,至少有一昼夜的时光使毒素不会发作,然后再想法慢慢治你的毒伤……”
  微微一顿,又道:“到我们家乡,毒蛇很多,什么毒蛇都有,我也跟爷爷学了一些治蛇咬的药方,现在你觉得怎么样了?”
  胡承奇微吁一声道:“似乎觉得好些,但毒素却仍迫聚在胸膈之间。”
  异装少女点点头道:“这就有办法了……”
  眸光一转道:“你可记得是被什么蛇咬了,也许你叫不出那毒蛇的名字,但那毒蛇是个什么样子,也许你还记得。”
  胡承奇点点头道:“那是一条小蛇,大约只有两寸多长,但却通体如墨……”
  不待他说完,异装少女已经失声叫了起来,道:“真是糟糕,你怎么会遇上那种毒蛇,那毒蛇名叫铁线蛇,当真是其毒无比,这药只怕十分难找……”
  胡承奇皱眉道:“也有药可治么?”
  异装少女叹口气道:“药是有,但是药引子难求。”
  胡承奇试探着道:“不知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为引,是这样难求?”
  异装少女摇摇头道:“岂止难求,世上究竟有没有这种东西,也还是个疑问……”
  微微一顿,又道:“只有两种东西,可以做为药引,一种是千年灵芝,一种是万年参果,这两种东西要到那里去找呢?”
  胡承奇也不禁绝望地道:“这样看来,我是非死不可了。”
  异装少女禁不住两眼流泪道:“方才我给你服下的药丸,对别的毒素来说,是可以克制他一天一夜,但对铁线娘来说,最多不过四个时辰……”
  胡承奇苦笑道:“这是说我最多只能活上四个时辰了!”
  异装少女无言的点了点头。
  胡承奇一时不禁心如刀戮。他并不怕死,但他却有许多未了的心愿,年迈奔波的爹爹,以及他肩头的重担,他实在不能死,但却偏偏非死不可了。
  忖思之间,不由也流下了泪来。
  异装少女哭道:“为什么命运对人这样的残酷,我才认识了你这么一个好人,你却又要非死不可了!”
  胡承奇长叹道:“生有处,死有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微微一顿,又道:“我们还是谈谈你的事吧!既然你爷爷已死,而你又不知你爷爷本来的家乡何在,以及要找什么人,为什么还要跑来中原?”
  异装少女揩揩泪道:“你的毒伤这样严重,我那里还有心肠再和你谈我的事?”
  胡承奇故示平静的一笑道:“千年灵芝,万年参果也许根本只是一种传说,世上并没有这种东西,我这毒伤岂非已经绝望了?”
  异装少女流泪道:“话是如此,但……”
  但了半天,却没但出个所以然来。
  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同时娇躯一歪,也倒在了胡承奇的怀中。
  胡承奇已是接近死神的人,这使他减少了顾虑,也拉短了他与异装少女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并不闪避,轻抚着她的满头秀发道:“我们认识不久,你就这样对我关心,虽然我快要死了,但对你的友情,还是深深感激的。”
  异装少女抬起头来,泪眼模糊的瞧着他道:“你喜欢我么?”
  胡承奇坦白的道:“我自然喜欢你,你美丽,多情,又是这样的天真纯洁,可惜我快要死了,要不然……”
  收住话锋,住口不语。
  异装少女苦笑道:“天老爷真是不公平,像你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会被铁线蛇咬了呢?”
  胡承奇也苦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不谈这些了!”
  微微一顿,道:“还是快把我问你的事谈一谈吧!”
  异装少女无可奈何的道:“虽然我爷爷死了,可是我还是来了中原,这大约有两个原因,第一,在我们家乡我也没有了亲人,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第二,我要给我爷爷报仇!”
  胡承奇道:“方才你不是说过,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你爷爷的么,那么你又如何找得到仇人呢?”
  异装少女道:“虽然不知道杀了我爷爷的仇人是谁,但是我却找到了一枚暗器,大约是杀我爷爷的仇人留下的!”
  胡承奇忙道:“是什么样的暗器?”
  异装少女已经把一枚小巧的暗器小心地取了出来,递到了胡承奇的手上。
  胡承奇接过来定神看时,只见那暗器只有有一寸多长,两端尖细,形同枣核,但却放射着一层兰光,可以看得出是淬有剧毒之物。
  他又把那枚暗器交回到异装少女手上道:“用这暗器来寻找仇人,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因为这不是一般普通的暗器,但是,我还是劝你回到你那家乡去的好。”
  异装少女两眼瞪得圆圆的道:“为什么呢?”
  胡承奇叹口气,道:“你会武功么?”
  异装少女点点头道:“自然会,是我爷爷教我的……”
  眸光一转,又道:“要不是我会武功,早就被那些遇上的坏人欺负了。”
  但胡承奇似乎并不太重视她的武功,因为她听得出来,她的武功是由她爷爷所教,而她爷爷早已死于仇人之手,是则她的武功不见得会高明到那里。
  忖思之间,苦笑道:“不论姑娘的武功造诣如何,江湖中还不能只凭武功就可畅行无阻,因为有许多坏人都有很阴险狡诈的毒计,一时失慎就会中了他们的圈套,姑娘不谙江湖险恶,岂不是太危险了。”
  异装少女道:“我会小心一些。”
  胡承奇摇头道:“任凭你怎样小心,也是没有用处!咳,这些话和你说你也不懂,等到你后悔的时候可就太晚了。”
  异装少女痛苦地道:“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胡承奇道:“最好的办法还是快些回到你出生的地方,找个终身伴侣,安安详详地过上一辈子吧!”
  异装少女泪痕满脸地道:“不行,我不能回去。”
  胡承奇道:“这为什么?”
  异装少女幽幽地道:“我爷爷一生跟人没有交往,我们没有朋友,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些异域人,叫我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子,可怎么生活呢?”
  胡承奇叹道:“这倒也是一件为难的事……”
  忖思了一下,又道:“对了,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异装少女踌躇地道:“我爷爷叫刘壮图,我叫刘孝瑛!”
  胡承奇忖思了一下,脑海中并没有刘壮图这么个名字,显然是毫不相识之人,当下苦笑道:“既然姑娘不愿回去,最好的办法是赶快换上中原姑娘的衣服,别再这样打扮,然后………”
  刘孝瑛忽然叫道:“别说下去了!”
  胡承奇吃了一惊道:“姑娘难道不愿意听?”
  刘孝瑛摇头道:“不是不愿意听,而是我已经有了主意……”
  胡承奇道:“姑娘有了什么主意?”
  刘孝瑛幽幽地道:“叫我回去,我是不肯回去,在中原,坏人那么多,我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家,说不定会受了人家的暗算,所以我……”
  面色一红,住口不语。
  胡承奇一怔道:“你怎样,姑娘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刘孝瑛迟疑了许久,终于沉凝的接下去道:“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胡承奇心头怦地一震道:“你太孩子气了,这简直是说笑话!”
  刘孝瑛认真地道:“我不是说笑话,我是说的真话。”
  胡承奇着急地道:“但我就要死了,你又怎么能跟我在一齐呢?”
  刘孝瑛毫不迟疑地道:“我要陪你同死,死了我们在阴间做夫妻,我就不会再孤孤单单的了!”
  胡承奇叫道:“胡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微微一顿,又道:“我是中了毒,不得不死,你年纪青青,怎可轻易提到一个死字,果真那样,我死后也会不安的。”
  但刘孝瑛不管胡承奇说些什么,又顾自接下去道:“等你死了之后,我就在这附近找一处风光秀丽的地方挖一个大坟,先把你葬下去,跟着我也会和你躺在一齐。”
  胡承奇大叫道:“别说傻话了,你绝不能这样做。”
  刘孝瑛似乎已有决定,反而淡淡一笑道:“我爷爷常说,什么都是命中注定了的,用不着伤心,用不着难过,来,我们走一走吧。”
  “走一走?”
  胡承奇有些意外的道:“走什么呢?”
  刘孝瑛道:“你是很看得开的人,反正快要死了,咱们散散步看看这里的景色,总比老呆在这里好得多吧。”
  原来已到了夕阳西下,红霞满天之时,山光天色,确然是一幅十分美丽的画图。
  胡承奇微吁一声道:“也好。”
  于是两人并肩携手,沿着那条小溪向深山之中慢慢行去。
  但胡承奇实在没有心情去观看风景,他将要因蛇毒而死,已是一件最大的不幸,倘若要连累上这无辜的女孩子一命,那就更是不幸中的不幸了。
  然而,此时此地,他却硬是想不出任何办法。
  忽然——只见刘孝瑛用手一反映,兴奋的叫道:“快看,那边有一处山洞。”
  胡承奇顺着她所指之处看去,果见有一处山洞,就在一座悬崖之下。
  但一座山洞,实在并没有什么稀奇,是以胡承奇仅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表示什么意见。
  刘孝瑛却兴奋地道:“大约你也累了,咱们到洞里歇上一会吧!”
  胡承奇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道:“也好!”
  于是,两人一同向那山洞中走了进去。
  山洞中倒是十分宽敞,也十分干燥,但却空空洞洞,一无所有,好象是一座从无人至的原始山洞。
  两人在洞中四面看了一会,刘孝瑛目光一转道:“你饿了吧?”
  胡承奇啼笑皆非,并没有答出话来,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顶多只能再活上两三个时辰,还谈什么饿不饿,纵然有上等酒席摆在面前,只怕他也是难以下咽了。
  但刘孝瑛却像是十分高兴地道:“你歇着,我去捉一只野兔回来,顺便拾些柴枝,咱们烤野味吃……”
  伸手遥遥一指道:“那边谷中的野草极多,一定有很多野兔藏在里面,你可知道在我们家乡,我还是一个猎兔的好手呢!”
  胡承奇又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道:“也好。”
  刘孝瑛果然一蹦一跳的去了,不久,也就消失于暮色之中。
  山洞中只剩下了胡承奇一个人,他不由思潮起伏,一幕幕的往事都先后在脑际涌现,一时酸甜苦辣,不知心中究是什么滋味。
  他想到了自己的将死,也想到了要陪他同死的刘孝瑛,看她那付认真的样子,只怕不是说着玩的。
  忽然——一个意念掠过脑海之中。
  他要阻止这件悲剧的发生,惟一的办法就是现在离开此处,让刘孝瑛找不到他,自然她就不致于非死不可了。
  主意既定,又向洞外倾听了一下,果然听不到刘孝瑛的声音,于是,他就起身出洞,走向刘孝瑛所找不到的地方。
  然而,他又大大地吃了一惊。
  原来他发觉自己的四肢已经开始麻木,双腿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了。
  一阵悲意袭上心头,他又流下了泪来。
  这是悲伤绝望的眼泪,他完了。
  他不知道当刘孝瑛回来之后会怎么样,但他却想象得到,将是一幕悲剧连着一幕悲剧。
  他无可奈何地平躺了下来。
  现在,任何事都渐渐抛到了脑后,因为他已经是在静待死亡的来临了。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那是一种动物在地上游走的声音,根据声音判断,那是一条蛇的声音。
  出于一种痛恨蛇的心情,他情不自禁的转头去看,因为他就是毁在了一条毒蛇的口上。
  他终于看到了那条蛇。
  那是一条雪白的蛇,大约有一尺多长,背部有一条隐隐约约的金线,昂首吐舌,望之生畏。
  胡承奇恨得牙根发痒,但他却是无可奈何,因为他的双手双足俱皆麻木得不能移动了。
  但他却狠狠的想:如果这条蛇游到他的口边,他要张口把它活活的咬死,才能解一解心头的恨意。
  但那条蛇在地上蜿蜒了一阵,却向他的腿部游去。
  他咬得牙关格格有声,对这条蛇丝毫没有办法。
  终于,他觉得腿部的肌肉动了一动,竟被这条可恨的毒蛇又咬了一口。
  而后,那条蛇蜿蜒着游走了。
  胡承奇欲哭无泪,只有恨恨的咬牙而已。
  时光又过去了顿饭左右,胡承奇忽然听到了一阵迫切的呼救之声,同时,他也听到兵刃交击的搏斗之声。
  终于,他听出了那是刘孝瑛的声音,由声音可以判断得出,就在洞外大约五十丈左右的距离。
  胡承奇大怒之下,奋身一跃,立即起身而起,跳出了洞外。
  定神看时,果见大约五十丈之外,正有两个瘦长的老者各持长剑向刘孝瑛凶狠地夹攻。
  刘孝瑛使用软鞭对敌,两名老者剑法精湛,已把刘孝瑛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形势十分危急,眼见就将丧生于两人的剑下。
  胡承奇勃然大怒,振声厉喝道:“住手!”
  同时飞身而起,几个纵跃之间,已到刘孝瑛身旁,宝剑急掣,一连数剑,向两名老者攻去。
  两名老者剑法虽然精奇,但哪是胡承奇的对手,几抬之中,两柄长剑已经俱被震得脱手而飞。
  两名老者大惊后退,叫道:“你是什么人?”
  胡承奇冷笑道:“你们还懂不懂武林道义,为什么两人合力欺负一个外来的孤身少女?”
  两名老者中一名留有长髯的老者喝道:“朋友,想不到你会插手管这件事,你是他的什么人?”
  胡承奇朗声道:“什么人也不是,只不过路见不平而已。
  长髯老者哼道:“好吧,留下你的大名。”
  胡承奇略一忖思道:“在下姓古名月!”
  “古月……”
  长髯老者重复了一遍道:“好怪的名字。”
  胡承奇冷喝道:“你们也该把名字留下,你们为什么要跟她为仇做对?”
  长髯老者板着脸道:“古朋友,不必问我们的姓名,但我们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来自天风堡,至于与这女娃儿有什么过节,也恕难相告,这一次是她运气,下一次遇上,还是非要她的性命不可!”
  胡承奇喃喃地道:“天风堡……”
  天风堡在江湖中一向是十分超特而又神秘的门派,一向不与其他门派中之人交往,而且他们天风堡中的武功路数十分诡异,但他们为什么找上了刘孝瑛,这使他不能不觉得奇怪。
  刘孝瑛喘吁略定,忽然叫道:“原来你有这样大的本领,但你……”
  胡承奇悚然惊觉,忽的颓然坐了下去。
  刘孝瑛奇怪地道:“你的毒伤为什么现在像是好地多了?”
  胡承奇也正为这件想不通的事而大感惊异,他定定的瞧着刘孝瑛道:“想必你对蛇毒多少懂得一些,是么?”
  刘孝瑛点着头道:“我是知道一些,而且一般的毒蛇咬人之后,我都可随时随地配得出解救的药来,只有那铁线蛇………”
  胡承奇道:“蛇毒要发作的时候可是先使人觉得四肢麻木,手脚都不能移动,是不是?”
  刘孝瑛痛苦地点点头道:“不错。”
  胡承奇道:“当麻木了一阵之后,又会突然好起来,就像垂死病人的迥光返照一样,然后再真的毒发而死,对么?”
  刘孝瑛怔怔地道:“不会,一觉麻木之后,那是蛇毒已经攻入心脏,然后就要慢慢昏迷,直到失去知觉而死亡!”
  胡承奇忙道:“但我怎么竟在麻木了一阵之后又突然好了起来?”
  “真的……”
  刘孝瑛大睁着两眼叫道:“你真的已经麻木,而后又好了起来?”
  胡承奇道:“是啊,我四肢本来都已经麻木得不能移动了,但一听到你呼救的声音,却一跳就跳了起来。”
  刘孝瑛激动地道:“快些运息一下试试看!”
  胡承奇觉得有理,连忙闭起双目运息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之久,胡承奇双目一睁道:“奇怪,好象毒素都不存在了,而且五腑调和,六脉畅通,一点中毒之象都没有了!”
  刘孝瑛伸手一拉他道:“快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原来此刻已经天色昏黑,根本看不到脸上的气色,当下胡承奇果然由着刘孝瑛看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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